《双锁惊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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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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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面好熟悉,这种痛楚好清晰,这种幻境好真实。昨天的车祸,今天的病魔,明天的离去,就像一幕幕同时放映的电影。



胤禛,我不得不埋怨你,为何每次陪在我身边的都不是你?你就不能花点时日陪陪我吗?此情此景,此怨此念,真像《可惜不是你》描摹的画面。胤禛,我知道被你捧在手心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但我无法完全交出我自己。我看清自己的心后,试着努力融入你们生活的环境,我最终做到了,却改变不了预留的伏线。既然不能相守,能在你身边远远看你也能算永远。即使不能算永远,有一瞬的欢欣也就足够。当你走进别人的风景时,我站在原地痴痴等你,因为我觉得我更有权利陪伴你。历尽千辛万苦,婚嫁的喜讯终于传来,我们却走失在这个喜庆的路口。



胤禛,我全身无力,内里耗空,你快点来吧,你快点来吧,求你快点来。我不为难你,我不让你唱歌,只求你能快点来。我只想看到你笑着让我离开,不许哭,绝对不许哭。



“德妃身子欠安,雍亲王离开乾清宫,去永和宫看德妃了。奴才已派人去请,大姐把披风披上。十五爷,这里风大,要不把大姐抱到永寿宫去避避风?或者奴才叫人用肩舆抬着大姐往永和宫走?”



我用力挤出一个微弱的“不”字。不能朝西边走,那样离胤禛更远。不能朝东边走,万一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会错过。我们错过了十二年,再也不能错过了。



胤禑为我披上披风,用尽全力搂着我,一丁点暖意滋生至全身。我靠在胤禑肩头,泪水再次打湿衣襟。胤禛,你女儿都已出嫁,为何还这么不听话?禛悠园内你故意躲我,枫屿园内你故意躲我,如今又故意躲我。好,你躲,你躲,你躲了会后悔一辈子。



一阵风吹过,轻轻柔柔的打在脸上,感觉很舒适。胤禛来了吗?这是胤禛宽实的手在抚摸我吗?



我睁开迷离的眼,黑幕中,海棠花纷纷落,好几朵落在我衣襟上。我捡起一朵,在心里道:“胤祥,对不起,我给你的承诺不能实现了,以后只要有你陪着胤禛,我可以安心离去。好在除了你,年暮瑶也可替我照顾他。”



不再腹痛,不再盗汗,不再呕血,不再心悸,但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睑沉沉合上,任凭我如何用力都分不开。恍惚中,熟悉恐怖的梦境再次浮现。原来站在雪地里呕血的女子真的是我,环境变了,结局没变,我会离去,我马上就会离去。



胤禛,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要想我,因为我的心感觉不到痛。



胤禛,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病了,我不会放过你。



胤禛,答应我,我走了,你不许哭,你是堂堂雍亲王,你是未来的雍正,不能失态。



胤禛,答应我,你可以宠年暮瑶,但不许爱上她,如果你爱上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胤禛,答应我,每年的中秋你要举杯邀月,对土洒酒。



胤禛,原谅我,我不能陪你一起慢慢变老了,不能陪你坐在岛上数星星、看星星、等日出了,不能和你比谁的白发少、谁的皱纹少、谁掉的牙齿少了。



胤禛,答应我,你一定要活到一百岁,一定,一定。



胤禛,答应我,此生不能相聚,永生永世都要相守。



胤禛……



胤禛,你来了吗?你还没来吗?你走路不是疾步如飞吗?今天何以这么慢?你快点,一定要快点,我在拼尽全力为你留最后一口气。



“胤禑,好……好冷,我恐怕等不到了。我衣兜里有……有封信,你帮我……我交给胤禛。转告胤祯,记住我和他之间的喜……喜乐,忘……忘记哀怨。胤禑,好……好好对待自己的福晋,她们是你最亲近的人,不能辜负。告诉胤禛,我死……死后,将我火……火化,洒向草原。一辈子留在深……深宫,好不容易出……出去,但死时却……却还在深宫,我要彻底解……解……”



胤禑哭着答应,我还想再说什么,但发不出一个音。



胤禑的怀抱很温暖,我却觉得越来越冷。身子轻飘软绵,一会仿若进入高空,一会仿若坠入地窖,一会仿若跌进海洋,眼前全是红黄紫橙蓝小气泡。



“天长地久有时尽,禛心禛意无绝期。”



胤禛,你不要骗我,你真心爱的只能是我。胤禛,答应我吧,就当是骗骗我也好,最后一次骗我,最后一次……



呼口气需要等待良久,我没有任何气力支撑了。



胤禛,对不起,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我还是要再次食言,让你第四次心碎。你是豪情男,是铮铮汉,千万不要流泪。悠苒是经文,是清风,是琼露,是念珠,会永远环绕在你身边,你一定不会孤寂。



我含着泪默默念“胤……”,这口气快要沉下时,纷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胤禛来了。



这个脚步声我再熟悉不过。



可是,我等不到了。



“悠苒—悠苒—”



撕心裂肺的恸喊声震动整片阴沉天,残音零零碎碎的散落在海棠林的每一个角落。那残缺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越来越遥远,最后化为一缕青烟,随风消逝。



第三十五章



公元二零零九年·北京



头好重好沉,大脑一片空白,仿若不是自己的思维。身子泛酸泛疼,手指微微一动,居然有知觉。难道我没死?难道我被救活了?我不敢相信,哼唧几下,似乎可以自由呼吸。不过嗅到的不是熟悉的体香,而是一股很久都没有闻到的苏打水味。



一只颤抖的手摸向我额头和脸颊,“梓悠,梓悠,可算醒了,可算醒了,五个月,整整五个月。”虽然十五年没听到,我还是立即辨出这是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女儿醒了,我女儿醒了,快去叫张医生,快快快。”浑厚有力,带几分激动,是爸爸的大嗓门。



“阿姨,她醒了?我看看。”这个声音有印象,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



我被人抱起来后搂在怀里,“梓悠,我的乖女儿,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是熟悉的感觉。



我蓦地睁眼,一道猛烈的光刺来,忙闭眼,心想,不是应在无月的黑夜吗?不是应在永寿宫附近的海棠林里吗?



“悠苒……悠苒……”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是胤禛在唤我。我扯着他衣角,哭道:“胤禛,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你真坏,老是躲着我,老是躲着我。”



“梓悠,梓悠,醒醒,醒醒,我是妈妈……”



不是我在古代的名字,不是胤禛的声音。



我再次睁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吊灯,一脸泪水的妈妈。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道:“不,不,不,我还没见着他,我……”



胤禛?



呆若木鸡的他站在床边,神情是激动加惊诧。我腾地起床,扑进他怀里恸哭,“胤禛,我们再也不要错过了,好不好?我没有食言,没有让你第四次心碎。胤禛,我好冷好冷,你抱着我,你抱着我。”他一怔,紧紧搂着我,柔声道:“梓悠,你醒了就好,你知道这五个月我多担心吗?”



五个月?十五年?



我一下子弹开,只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挂满泪水。



“悠苒,求你睁眼看看我,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新娘,你不能离开我,不能,不能……”



胤禛在唤我,我不能离开他,我不能离开他。



我撒开腿往屋门跑,我要去紫禁城,我要去永寿宫,我要跟他说我没死,我还活着,我的承诺马上就可履行。



跑到屋门,和一个人相撞,听声音似乎是爸爸。我稳了稳步子,顾不得肩上的疼,冲出门外。爸爸大声道:“女儿,你要干什么?”妈妈边追边喊道:“梓悠,梓悠……”



“梓悠,鞋子都没穿,太阳很大。”这次我听出来了,这是李伟泽的声音。



我没有理他们,只是在走廊里跑。跑了一阵,寻得一个楼梯口往下冲。到了大楼外,胤禛的声音再次响起,“悠苒,吹风了,不能呆在这里。‘怨锁哀羁愁满宫’,‘心碎成缺泪逝空’,你常常埋怨宫里太闷,你别着急,我带你回家。我归置好了,你一定会喜欢,一定会喜欢。”



空气很干燥,没有一丝风,骄阳当空,火热的光无情炙烤大地。



我跑到一辆出租车前,推开一个正要上车的小姐,不管她如何怒骂,直接坐进去,大声道:“去雍亲王府。”司机道:“小姐,你……”我使劲踹车窗,吼道:“我叫你去雍亲……”



话未落音,被人拽着手腕拉出。我回头,见是爸爸,挽着他胳膊,哭道:“爸爸,车开来没?载我去雍和宫,载我去雍和宫。”



“这顶软轿又宽敞又暖和,我们坐在里面,肯定不冷。你身子不好,不能得伤寒,我不会要一个憔悴的新娘。不过我的宝贝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我想你肯定是因为太累才会面无血色。你乖乖歇息,一会到家后我叫你。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戴这只簪子,很适合你优雅的气质。不管你在哪里,我定能一眼找见你,定能……定能……定能……”



胤禛的语气清淡,却如一把把利剑直刺我心。我胸口抽疼,对发呆的爸爸喝道:“爸爸,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爸爸拗不过我,让我穿上妈妈拿来的凉拖,一面低声嘀咕,一面驱车去雍和宫。我坐在副驾驶上,无力靠着车窗,闭上眼,胤禛抱着悠苒的画面出现。



画面模糊,锥心的感觉异常清晰。喜庆悲凉夹杂的房间,沉闷的气氛让人不忍呼吸。昏暗的屋里,没有烛火,只有一团凄冷的光照在胤禛身上。胤禛坐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将娇小的悠苒埋进他不知是温暖还是冰冷的怀里,瘦削的下巴紧贴悠苒惨白的脸。



我心似刀绞,用牙齿狠狠咬着僵直的手指方能忍住哭。



良久,胤禛仍纹丝不动,只听见他喃喃道:“宝贝,我只说属于我们的悄悄话。给你一次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能睁眼看看我,我就允许你做我的野蛮女友,不过只有我们俩人时才行。在你面前,我是唯一的胤禛,在别人面前,我是堂堂雍亲王,你总得给我一个面子吧?宝贝,你准备好,我数一、二、三,你乖乖睁眼,睁……眼……”



声音凝噎,长长的叹息声久久回旋。



“宝贝,你没有睁眼,不能做我的野蛮女友,还是做我的爱妻吧。我没有十三弟潇洒,没有十四弟英俊,没有十五弟心细,不如阿格豪迈,不如若荣挺拔,不如八弟儒雅。但我有一颗从不轻易付出、一旦付出就不会收回的真心。这颗真心一分为二,大半是给十三弟,小半是给你。宝贝,不要埋怨我没有给你大半或者全部。不管你生不生气,我还是要跟你讲明。从感情上来说,你和十三弟同等重要;但实际上,十三弟比你重要得多。尽管他已失去皇阿玛宠信,但只要将来我能站在紫禁之巅逐鹿大清天下,他就是我最坚实的左膀右臂。宝贝,你能理解我吗?我知道你能理解,对不对?因为除了十三弟,你是最懂我雄心的人,可是……”



胤禛抬头大吼,声音仿若海啸吞噬大地般苍凉。他脸色惨白,嘴唇铁青,头发散乱,表情痛苦又恼怒,长啸几声,扑进悠苒怀里,大声道:“曹悠苒,你好残忍,你真的好残忍。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你伤过我多少次?你起来给我说说,你起来我说说。从来没有人让我哭过,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你凭什么三番两次让我痛苦,凭什么?你在信里叫我不许随意蹙眉,不许随意拉脸,不许随意发怒,不许失态恸哭,要多笑笑。你告诉我,百股强风会吹尽,千幕云烟会消逝,万条河流会干涸,但你对我的思念永不断。可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的病?你再次忘记坦诚相待,我是该怨恨你还是该怜惜你?老天生生夺去母亲爱兄弟情,留下透顶的冷漠。他们生生折断我的左膀右臂,留下仇恨的血泪。你又生生夺去我此生的欢欣,留下无尽的悲痛。你怎么忍心?你告诉我,你怎么忍心?你真的想让我在冷月升起的日子,只身站在景山顶仰望南边,期待虎丘塔下出现一个叫林梓悠的你吗?你真的相信吗?我不信,我不信,除非十年后你能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不然,我定要去杀了那个说我们有三生缘的老秃驴,不但如此,我还要……”



胤禛没有说下去,只是闷闷的呜咽。我的心被碾成粉末,一点点散开,痛得无法呼吸,掩面无声恸哭。



闷闷的呜咽声蓦地停止,低低的哭泣声从胤禛喉间冒出。



虽已竭力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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