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擦抹身子的活,每天要做上几回,现在的她虽然已经很瘦,但曲线依然极美,他总难免面红,但对手上的活,却从来不马虎。
倒了水,汤药已是略凉,将她扶起,牢牢抱紧,含了口汤药,噙住她的唇,慢慢渡到她口中,这十几日下来,他对这招已练就的炉火纯青,知道怎么撩得她松口,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牙齿和舌令她怎么听话的咽下口中汤药,一碗汤药下来,也就一盏茶的工夫。
每次喂她喝下汤药,绝不在她唇上多做停留,拭去她唇边溢出的汤药,便自行离去,去忙自己的事。
对他而言,她的到来就像是家里多了一个要喂食的猫儿,并不给他添麻烦,只是增添了些活计,将他本空闲的生活,挤满。
转眼又是十日过去……
她仍没醒来,他再次坐到床边,探手进了棉被,清冷的眸子忽的一跳,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瞌,把住她手腕脉搏的手指紧了些,这感觉……不会错……
飞快的看向她沉睡着的脸,眉头慢慢锁紧。
他虽然从没有给受孕的妇人把过脉,但他自小学医,这些常识还是有的,放开她的手腕,慢慢握紧,又在放开,重新搁在她脉搏处……的确不会错……
薄唇抿紧,这该如何是好,她不肯进食,又不肯醒来,他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勉强保住她自身的营养,如果再多一个胎儿,只怕是不行的。
如果胎儿发育不好,胎死腹中,那她也生死难料。
是夜……
自从带了她回来,夜中为了观察她的伤势病情,从不熄火烛。
他侧卧木榻,静看着对面的她,视线慢慢落在她小腹部位,虽然她盖着棉被,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看得愣愣出神,过了良久,慢慢垂下眼睑,这孩儿不能留。
既然要除,就得趁早,如今尚未成型,虽然她在大伤之后,又再引产,身子必定大损,但终对性命无忧,而留下孩子,如此下去,大人小孩均难保。
只要保得命在,亏损了身子,他可以慢慢给她补。
玫果不知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只觉得知道自己明明再走一步,便能进那道门,仿佛觉得弈就在那道门后,她得快些才能追上他,可是总有一只手强硬的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迈进那道门。
她讨厌那只手,想挣脱,却没力气动弹,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那只手的主人拿东西给她吃,讨厌他,自是不可吃,但那人总有办法让她咽下这些令她讨厌的东西。
接下来的每日火里冰里的滚,一阵热一阵冷,好不难受,她使劲的往那道门里看,看见的只有漆黑一片,心里害怕,怕再也追不上他,拼命的叫着,等我……等我……
可是那道门竟离她越来越远,手指再也触碰不到那门框。
再后来,不再热,也不再冷,可是那道门也不见了,她怎么寻,也寻不到了那扇门,彷徨中看到一个粉嫩嫩的,胖乎乎的长的像发面馒头一样的小孩朝她蹒跚而来,抱着她的腿,扁了扁嘴,乌黑溜圆的大眼睛里包着两包的泪,嗔声嗔气的唤,“娘,你快醒醒,娘,你快醒醒。”
玫果被他摇得心软,不管是谁家丢的小孩,但这小家伙长的真是可人,“你在哪儿不见了娘?我带你去寻,帮你寻到了娘,我也得去寻我的夫君。”
发面馒头含着泪硬是没滚下来,看上去更是可怜瓜瓜的。
‘嘎’的一声开门的声音,瑾睿端着药碗进来,习惯性的坐到床边,将药碗放到矮几上,这碗药他熬了许久,一会他会用银针为她引产,而这药会减少她出血,将危险降到最低。
他擅于用毒,对人命看得极淡,但在熬这碗汤药时,竟有些愧疚,这孩儿还没能来到这世上,便要被他扼杀,而且孩子的母亲还是她……
扶起她,仍旧紧紧揽住,轻叹了口气,含了口汤药在口中慢慢贴近她微白的唇。
发面馒头在眼里露出恐惧,急叫,“娘,快醒醒,娘再不醒,孩儿会死,娘再不醒,孩儿会死。”
玫果一个叮咛,猛的转醒,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听到那声叹息睁开眼,随声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见,闭上眼,再睁开,还是漆黑一片,这天竟黑成这样。
瑾睿的唇离她的仅一线之隔,突然见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即时愣在了原地,忘了动弹。
接着便见她睁开了眼,他的一颗心跳上了嗓子眼,深吸一口气,忘了口中还含了汤药,喉咙一动,那口汤药尽数被他咽下,才回过神,忙推开一些,静看着她。
玫果动了动手,能动,掐了掐腿,会痛,自己居然没死……眼里浮上绝望,弈,你还在等我吗?
第478章不近人情
玫果虽醒,神智虽仍有些恍惚,但总算明白为什么追不上弈风,想着他一个人在地下孤孤单单,便心绞难安。
虽然天太黑,看不到身边的人,但慢慢的已能感到,自己是靠坐在他怀里,片刻间已是明白,自己之所以不死,都是拜这人所赐,这些天一直梦到被人死拽着的手,应该便是这个人的手,梦中的厌恶瞬间袭来,坐直身,使足了能使出的所有力气,反手向那人推去。
瑾睿一直审视着她,总觉得她有些地方不对劲,不想她突然推过来,而且力道极大,又是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竟被她推开,手中的药碗飞出手掌,‘啪’的一声在重重摔在地上,砸的粉碎,浓黑的汤药泼了一地。
一股浓烈的药味在腾腾热气中瞬间散开。
玫果闻到药味,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又感到愧疚,救死扶伤是人家一片好心,自己虽然求死,但他如何知道,人家好心,自己且能当驴肝肺,长叹了口气,“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先生的大恩,小女子记下了,不过以后请先生不要再管小女子的事了。”
瑾睿愣了愣,她不认得自己?还是不愿相认?
他惯来不爱言语,见他如此,默默起了身,去拾地上的碎裂碗片。
玫果听到他起身,也不再理会他,去摸身上的针囊,既然寻到追不上弈风的原因,那便将这问题解决了,只要自己一死,自能追上。
摸了半天,不见针囊,身上仅穿着亵衣,“我的衣服呢?”
瑾睿正要离开,听她问起,放下手中碎片,取了早已洗净的衣衫递给她。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她伸手来接,又问了句,“我的衣服呢?把我的衣服给我。”
瑾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衫,就在她眼前,而她的眼却是直直的平视过去,对眼皮下的衣衫视而不见,心里一紧,空了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仍全无反应。
慢慢重新在床边坐下,将脸凑到她面前,她的眼明明与他相视,却像是看穿了他,心里一阵冰凉,她的眼……难道……
慢慢凑近她,她仍是一动不动,他仔细审视着她的眼,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不同,又伸了手指在她眼前慢慢晃动,她的瞳仁丝毫不会随着手指晃动,薄唇抿紧,将她从冰水里捞出时,用药酒为她擦身,助她慢慢凝结住的血液再次暖化流通,可是这双眼却经不住那刺骨的寒,已然坏了。
暗叹口气,将她的衣衫放在她手上,她一把抓住衣衫,一阵寻捏,直到寻到那个放针的荷包,静静捏在手中,才长松了口气。
瑾睿在给她洗衣衫时便发现那荷包,知道那里面装着行医人常用的金银针,行医人看重这些行医常用的器具,虽是常理,但宝贝到这种程度倒也稀罕。
重新拾起碎碗,开门出去了。
玫果侧耳听着他离开的声音,这人好不奇怪,竟在黑暗中做事,难道是瞎子不成?不需要看物,不过人家的闲事,她没这闲心理会,抽了只银针,抵着自己的心窝,只要一针下去,神仙也救不得了。
手上刚要用力,醒来前的那个梦浮了上来,仿佛又听到那个发面馒头的声音,“娘,娘……”
心里不知突然一跳,将银针猛的握住,右手探向自己左手脉搏,刹时间,整个人呆住了,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从脉搏上看,却是有个把月的身孕,花魁之后便只与他同过房……
脑子里瞬间乱成了乱麻,末凡手中的枪插进弈风胸膛的画面在眼前定格,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是末凡亲手杀死了弈,带着末凡的孩子,如何有脸见弈?
揭了被子,一咬牙,除掉孩子,再去见他,又抽了几支银针在手,丝毫不加思考,手腕一转,刺了下去,银针刺穴引产,方法她会,却没试过,但求死之人,哪在乎会不会大出血,银针刺入的力道也就全不理会,能有多重,便有多重。
第一只银针刺入,钻心的痛自腹间传遍全身,身体经不住的抽搐,如不是强自咬牙忍着,早已惨叫出声。
她深吸着气,将牙关咬得更紧,坚持,只要四针,便可以解决,手腕转动,比方才更加撕心裂肺的痛令她差点昏厥过去,脑中已痛一片木讷,斗大的汗滴如瀑般滚下。
剧烈的痛让她对身边一切感官都降为零,不知门在这时被推开。
瑾睿看见床上的一幕,惊得微张了嘴,手中草药跌落,大步抢到床前,一把夺了她手中的银针,再看她腹间的银针,两寸来长的银针,仅留针尾在外,他冷萧的眸子闪着怒意,这女人好狠的心肠。
玫果痛得全身无力,被他夺了针,心下大怒,不管他出于什么好心,但次次坏她的事,无法不令她怒火中烧,咬了咬牙,吸了口气,强忍着痛,冷冷道:“我已将说过,请先生不要再管我的闲事,把针还我。”
瑾睿冷冷的睨视了她一眼,那个虽然顽皮,喜欢胡闹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她双目虽然不能视物,但眼里的怒意,却是盛得满满的。
即使是他想问,这时也不是时候……
重新垂首看她腹间的银针,这般四针下去,别说孩子,就是她自己也是一命呜呼了。
手指轻转,点了她的穴道。
玫果眼角看不见,但被人封了穴却是能感觉到,又气又急,“你做什么,放开我。”
瑾睿哪里还会再理他,任她怎么骂,怎么闹,将她轻轻放倒,解了她身上的亵衣,又点了几处穴道,才飞快的拔出银针。
这一瞬间,玫果已收声不再闹,愣愣的出神。
重新为她系好亵衣衣带,为她盖上棉被,却不解开她的穴道,静静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浓眉紧紧皱起,今晚又不得好睡了。
将手中四只银针连着玫果的针包一同收了,放入怀中,此物不能再留给她,望了望门口跌落的草药,又得换药了。
怀孕之人本该尽量少使用药物,不过她腹中的孩儿摊上这么个娘,也是这孩儿的不幸。
第479章失明
瑾睿重新配了草药,踱到床边,解了玫果穴道,毕竟是有身孕的人.不能久闭穴道。坐在角落熬煮,拿了本书,依墙靠坐着,一边看
书.一边扇火。
玫果解了穴,但手脚麻木,一时间也不能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翻身坐起,竖耳倾听,屋角有火星子爆裂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到了这时,已隐隐感到不对劲,再是晚上,天再黑,她睁开眼这么久,怎么能没有半点适应,再说,有火就有光,可是她却看不见一点光。
伸手揉了揉眼,记起自己从崖上跳下,落入一汪冰水中,昏迷前眼晴的刺痛,伸了手在眼前晃动,什么也看不见,嘴边露出苦笑,原来如此,现在看不见,到了地下是否看得见……
摸索着穿上衣衫,又探身去床下摸鞋子,摸了半天,也摸不到,干脆不穿了,赤了脚踩在地上,凭着记忆中开门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
瑾睿只是看手中的书,于她的动作全不理会。
玫果在木墙上摸了一阵,总算寻到了门,门没上栅,她很轻易的便打开,暗松了口气。
刚才被封了一阵穴道,已冷静不少,自己总不好死在别人屋里。
用脚一步步摸索,寻到台阶,慢慢下去,光这一点距离已深感眼睛不便的痛苦.但这不重耍,反而有些欣喜,在死之前,不用再看见这世上的丑陋事物。
瑾睿无声的在门口出现,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即使见她将一头撞上院中树杆,也不加以阻止,任她重重的撞了过去。
在小院里东撞西碰的折腾了半天,才寻到院子矮门,开门之际,一处支出来的木屑刺进她的手指,痛得她身子微微一抽。
她仅是停了停,又接着摸门栅,好在这门并不难开,她没一会儿功夫便自打开.站在门口,却不知该向哪个方面向走,哪里才有路。
停了一会儿,径直住前走,哪条路又有什么关系……
然刚迈出几步,被人搅腰抱住,双脚一空已离了地面,等回过神来,去推那将她打横抱起之人,还没碰到他的身子,自己已经被放下,这一推也就推了个空。
玫果伸手摸了摸,气恼的咬了咬牙,折腾了半天,这眨眼的功夫,便又被送回床上。
瑾睿又自坐在角落扇火,眼角处见玫果又自摸下了床,往外走,仍是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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