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却已从他们身边跑过直奔堂屋。
索超一声沉喝:“赵风,站住!”
这一声惊动了正在堂屋的刘奇,抬眼一看,赵凤已到堂屋门口,祁奇何等经验历练,还能看不出赵风神色不对?闪身跨出堂口,正好拦住赵风:“你干什么?”
赵风自知或许过不了祁奇这一关,退到了石阶下,瞪着眼,白着脸.两眼已布满了血丝:“我要见大爷。”
祁奇道:“你有什么事要见大爷?”
赵风脸上闪过抽搐,没答祁奇,突然扯喉咙大叫:“大爷,您不能让亲痛仇快,姑娘泉下有知,也会拦您!”
“大胆,住口!”
堂屋里传出了大爷马鸿元的厉喝。
赵风话未完,抽出一把刀子,高高扬起,向着自己胸脯要害猛然扎下。
两边厢房里闻声刚跨出人来,望见立时怔住。
祁奇大惊,手里旱烟袋起了地:“赵风。”
抢步下阶,矮身扶住赵风。
赵风嘴唇动了两下:“总管千万劝阻大爷。”
一口鲜血涌出,身子一挺不动了。
“赵风!”
祁奇一声颤呼,现赵风在怀,身躯暴颤。
堂屋里猛然跨出了大爷马鸿元,两眼暴射威棱,冷肃逼人:“赵风抗命不遵,本应逐出本门的,念他年轻一一一厚葬”
立时有人过来抬走了赵风。
祁奇猛然站起:“大爷……”
马大爷冰冷道:“令谕不变。谁要离去,我也绝不阻拦。”
祁奇脸色大变,两眼暴睁。
马大爷的日中威棱直逼祁奇。
祁奇威态渐敛,终于低下了头。
马大爷抬眼,两道威棱再扫规院中。
两次厢房前的,散立在院子中间的,尽皆低头。
马大爷没再说话,转身又进了堂屋。
院里好静。
掉根针都听得见。
堂屋门口石阶下,有一摊血迹……
口 口 口
李燕月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查缉营。
就因心情沉重,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就回到了自己那个小院子里。
他知道马大爷的脾气,说一不二绝无更改。
但是他也暗暗安慰自已,或许,马大爷只是一时固执,自己全过这一趟。或许是会改变马大爷的心意。
不管怎么想,这一夜他没睡好。
口 口 口
又是一天。
夜色降临。
“北京城’万家灯火。
“顺来接’……外围,戒备森严,几条街都布了岗,大街上小胡同里,布满了查缉营的好手。
而“顺来楼’前,则是车水马龙。
车,甲套,双辔的豪华、考究马车。
马,鞍配鲜明的蒙古种位骑。
冠冕云集,鬓影钦光。
王公大臣,福晋贵妇,贝勒、贝子、娇格格,各大府邸的该来的全来了。
瑞成经过特意挑选,带着几个干练人手,在楼前迎宾。
头一个见各位贵客就是他。
可是这个差事井不好干,任何一个来头都大,见一个得打干,见一个得请安,半个时辰下来腰也酸了,背也疼了。
“顺来楼”下,实开十几桌,全供跟随贵宾来的侍卫、听随吃喝。
楼上,更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克,珍贵的,值钱的,轻易不露的,全出了笼。
大红织锦般的桌面,配上发亮的银器,再经满楼灯光一照就是不同。
顺来楼,打有这座楼以来,这么大的排场,这种样的宾客,这是头一遭儿。
不管赚不赚钱,都是极力巴结。
顺来楼的东家,今儿晚上亲自监厨,南北的名菜,东西的奇珍,并不是绝无仅有,可也差不多了。
据说,顺来楼的掌勺大师父,早年还进宫当过皇差呢。
早年究竟是什么时候,是本朝,还是前朝,那就不得而知。
做主人的,查缉营的总班领李燕月, 带两个临时随从,楼头迎宾。
人家李总班领没怎么考究,可是不管什么衣服,穿在人家身上都好看,都俊逸挺拔,还用刻意的排扬么?要是刻意的排场了,那还的了?
铁王半个主人身分,陪李燕月迎宾,也带李燕月介绍各宾客。
玉伦也来凑热闹,春风满面,喜上眉梢,生似,李燕月已经是她的了,瞧那得意的模样儿。
也别说,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可不是天造一双,地设的一对壁人?
再看魁伟威猛的铁王,则又让人觉得,天下英雄唯此二位了。
客人中,没有一个特别的。
因为站在一旁的铁王,没加提醒。
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是鳌拜那方面的人。
是真没有,还是铁王也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
宾客到齐了,刚到齐,瑞成匆匆上了楼,在李燕月耳边说了两句话。
李燕月一摆手:“告诉他们,应付不了再来找我。”
“是。”
瑞成下楼去了。
铁王、玉伦双双投过探询一瞥。
李燕月一个哈哈打了过去:“该开席了,走。”
传令开席,酒菜如流水。
做主人的李燕月几句话赢得满楼掌声,没拍手的无不暗暗点头。
就凭这个人,这几句话,就把朋友全拉过来了,从今后,不管官客、堂客,恐怕是无不争着结交这位李总班领。
话后举杯,做主人的敬了大伙儿头一杯。
两个临时随从来的一个,过来附耳。
李燕月双眉微动点了头:“好,继续盯着点儿。”
临时随从恭应一声走了。
铁王、玉伦又没过探询目光。
李燕月装没看见,又举了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客人们有人要来敬酒,恰好这时瑞成焦急地上楼了。
瑞成还没敢过来,站在楼梯口直往这边望。
李燕月看了看,眉梢儿扬了扬,低声对铁王道:“王爷我出去看看,敬酒的来了,您帮我挡着点儿。”
铁王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低声道:“我想去帮你个忙。”
李燕月笑笑道:“不方便的,您还是留在这儿吧,敬酒的事我应付不了,这种事我应付得了。”
没再跟别人打招呼,起身往外行去。
玉伦正跟别人说话,没留意刚才李燕月跟铁王说话,此刻一见李燕日往外走,扭头过来就低声问铁王。
铁主附耳低语,似乎告诉了她实情。
玉伦脸色一变,就要往起站。
铁王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低声又说了几句,玉伦这才不动了。
李燕月到楼梯口瑞成附耳低语,李燕月一句话没说,带着瑞成就下了楼敬酒的过来了,找不着李燕月,直嚷嚷,铁王举杯知起一拍胸膛全接下了,一笑一闹也就岔了过去。
这时候,李燕月已到了门口,顺来楼门口停满了车马,四下里散立着几个查缉营的弟兄。
班领秦大运就站在门口,一见李燕月带着营管事瑞成出来忙迎过来射了身:“总座。”
李燕月道:“哪一路的?”
“不知道,对方不肯答话。”
“多少?”
“现身的有七八个,恐怕还不只这个数。”
“弟兄们挡不住?”
秦大运既羞愧又惶恐:“来的都是好手。”
李燕月没说什么,又问:“在哪儿?”
“四面八方都有,主力似乎在正南。”
‘带我去看着,走。’
“是。”
秦大运一躬身,转身疾行。
李燕月跟了去。
瑞成留在顺来楼门口,他跟去也派不了用场,再说顺来楼这也需要他照顾。
当了多少年的营管事瑞成当差办事是好手,唯独这拿刀动剑,他是一点用也没有。
秦大运带着李燕月一阵疾行,转眼工大,到厂一处街口,这条街在净街范围内,空荡荡的,除了查缉营的弟兄,不见一个行人,可是穿过胡同,前面那条街,则是华灯繁盛,行人熙攘。
也就是说,净街的范围,是以两条街之间为界。
但是两条街之间有不少条横竖的胡同,里头亮少用暗多,谁也不知道那里头有没有人。
李燕月刚往街口一站,龚天松就过来一躬身道:“总座卑职等无能。”
李燕月像没听见,道:“人呢?”
秦天松往对街那些黑胡同口一指:“都在那边胡同里头。”
“现身的是七八个?”
“是的。”
“见过面动过手了吗?”
“如今他们又退进去了,刚刚两次朝面动手,伤了几个兄弟职怕他们是调虎离山计,所以没敢带人过去。”
“问不出他们的路数?”
“他们不肯说。”
“怎么知道他们是主力?”
“各方面都有动静,惟独这方面露了面。”
“又怎么知道他们还没退?”
龚天松呆了一呆,道:“这就不知道了。”
李燕月想了一下,道:“你们留在这几,严守各处,找一个人去看看。”
在龚天松、奉大运恭应声中,李燕月迈步走向对街,也刚到街中,蓦地……
“打!”
一枚暗器映灯生光,从黑胡同里飞出,闪电似的直奔李燕月打到。
李燕月抬手抄住,原来是一只飞镖。
飞镖是飞镖,可比一般常见的飞镖长了几寸,也重得多,显见用镖的人腕力相当不错。
随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鹰爪孙,站住,再过来手底下就不客气了。”
李燕月道:“要我不过去也可以 找你们一个能说话的站出来答话。”
“找一个能说话的出去答话,凭你也配。”
李燕月没再说话,握着那只镖迈步又行过去。
只听沉喝又起:“好鹰爪孙,要你的命。”
话落,还没见暗器打出来。
李燕月就趁这一刹那间,抖手把刚接的那只镖打了出去,去势更疾,光亮一间就进人了黑胡同。
一声闷喝,随即寂然。
镖是伤着人了,伤着哪儿了连李燕月也不知道,不过,他听声辨明,打得是那人的右膀,以他的听觉,心眼手法,应该是不会错。
李燕月没停地往前走几步就进了用胡同。
黑胡同里并不是真黑得伸手难见五指,而是跟外头比起来黑,而且乍进胡同也确实有一瞬间的伸手难见五指。
对方既是好手,就应该是老江湖。
任何一个老江湖不会放过这暴起发难,下手袭击的一个好机会,除非,那老江湖自矜身分的。
但是,对方就放弃了这个稍纵即逝的不再机会。
是怕有损身分,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知道。
只是知道,等李燕月可以依稀的看出胡同用事物时,他只看见一条空荡寂静的胡同,没看见人。
李燕月不相信胡同里没人,因为他不相信对方七八个看似主力的好手,会因为他一像伤了人而全部退走。
如果这么轻易就退走了,他们也就不会来更不会两次跟弟兄们朝面动手,虽遇进胡同却仍逗留不去了。
是放,李燕月迈步直往前行去。
他两手空空没带寸铁,惯用的一把剑留在营里,轻易不用,今晚做东请客,身为主人,也没带剑的道理,尽管仅防有变,还有部署了那么多的弟兄就算有弟兄们应付不了的情况,他不相信京畿里,九城之中,除了神力铁鹰王,还有他必须用剑的对手。
他缓步往前走泰然而从容。
但是,任何人都应该知道这位李总班领一定是功凝周身,力贯双臂,观四路而听八方。
事实上是如此。
就在他刚近一条横着的小胡同时,他已经觉察,小胡同两边躲的都有人。而且是一边一个的。
他仍往前走,脚下连顿都没顿一下。
刚过那条小胡同,沉喝暴起:“鹰爪孙,纳命。”
两条黑影,一左一右,疾扑而出,矫捷异常取的是身后重穴。
李燕月一笑道:“你们还知道出声招呼。”
霍然提身,左掌一挥,原在右边那黑影闷哼声中摔了出去,赫然一声一屁股坐在沟上,许是头撞了墙,往下一倒不动了。
同时,右手一圈,“哎哟’一声,原在左边那黑影已半跪在眼前。
李燕月一只右掌,已把他的左胳臂扭到了背后。
依稀可看见他的睑,赫然是在马大爷住宅子门前,那个摆小摊儿的络腮胡壮汉。
李燕月一怔,几乎要松了手:“是你们?”
“不错。”
络腮胡壮汉咬着牙道:“要杀要剐任你了。”
马大爷毕竟还是动了;
显然他是执意非让亲痛仇快不可。
李燕月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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