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武林同道,似乎应该说个明白!”
“当然!”白衣少女此刻已由车内施施而起,修长的身材。
亭亭玉立在车辕之上,略微提高了嗓门道,“奉邀各位,第一是本门的桃花露从今年起,不再当做商品出卖,只供招待贵宾……稍等,三百坛人人想得以解馋的桃花露,分别赠送今天在场的各位!”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除了各门掌门之外,莫不展露欢颜,有些嗜酒如命的,更加喜之不胜。
白衣少女却又接着道:“第二点要向各位说明的是,本门有一个代表性的令符,今后免不了在江湖上出现,凡是各位见到此一令符,务请看在今日这段情份,多多给一些薄面,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明心大师不由一愣。因为这等事,关系武林至大至钜,一门令符乃是一门的标志,但是善善恶恶、真真假假,在武林来说,良妻不齐,很难有个定论,尤其涉及恩怨,有时是很难分出是非黑白的。
久久未发一言的丐帮帮主常杰,不由哈哈大笑道:“姑娘的话常某有些不懂!”
蓝秀有些不悦道:“常前辈!你不懂?”
“不懂!”常杰大声道:“一派的令符,只是门派内部的事情、难道你们的令符要通行整个武林,正邪两派都要一起遵守,像皇帝大佬官的圣旨吗?”
不料,蓝秀闻言不怒反笑道:“常帮主!你懂了!你懂了!本门的令符,在武林之中,正像皇帝的圣旨,人人都得遵守,你完全懂了。哈!哈哈!”
她的笑声如同银铃在林际振动摇曳,清、脆、味、亮,像雅乐在浅奏,像凤凰在轻吟,说不出的美,说不出的动人。
然而,她的神情,她的语气,她话中的含意,却使在场的武林群雄感受不是味道。因为,很明显的,她是要天下武林臣服在她的令符之下,唯命是从。这是武林之中难以忍耐、难以接受的事。
但是,没有人敢出头发言。一部分人眼看蓝秀这等阵势是来者不善,加上“桃花毒蜂”非人力可以抗拒。一部分人存看“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犯不着自我烦恼强出头,纵然心中一百个不服,也都见风使舵。
明心大师就不能装聋作哑了。因为少林一派乃八大门派之首,今天在场之中,又以他为辈份最高。况且,一行数百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他身上,这景况是推辞不掉的。
略微衡量一下情势,明心大师强打笑容道:“蓝姑娘!说了半天,贫僧还不知你的令符是个什么样子?似乎是有些笑谈吧!哈哈哈!”老和尚强自打着哈哈,冲淡他的窘态,也想把话题扯开,用轻松来化解僵局。
蓝秀闻言正色道:“大师说得极是,我这里已有准备。”她忽然双手轻拍一声,道:“大师!请看仔细,武林各位也要辨识一下。”
桃林深处,一辆双轮板车,上面竖着一块硕大的厚木板,木板用雪白的粉底油刷得发亮。上面画着一朵五瓣桃花,鲜艳夺目,每瓣花蕊,都有一个汉资字大小。
陶林一身灰色旧衫,宽带紧腰,随在板车一侧,一步一趋,到了香年之前,垂首恭谨的道:“本门令符式样在此。”
蓝秀轻声道:“陶林,你与各位贵宾解说一下。”
“是!”陶林应了一声,折身面对武林群雄道,“各位!这就是本门‘桃花令’的样品,真令大约一寸五分,活像一朵盛开的桃花,见令如同见了本门令主,如有不恭者,挖眼、割鼻,任选一种,如何不遵令行事者,立死不赦!”
陶林的话没落音,数百武林群雄不由鼓噪起来。
一则是陶林的语意霸道无比,俨然桃花令要君临天下;二则蓝秀此刻已回到香车帷幕之中,她那慑人心魄的艳光美鱼“威力”解除。
九变驼龙常杰面色发赤,厉声喝道:“老花子首先不能接受:
武林黑白两道,是要凭真才实学的。”
陶林捻了一下山羊胡,不住的点头道:“当然,常帮主,你的意思是……”
常杰不等他说亢,怒道:“领教你们门主手底下的能耐!”
不料,陶林面露微笑,语气凌人的道:“常杰,领教本门门主?
你太过自大了吧!再说,凭你也不配!”
丐帮乃是名门正派之,九变驼龙常杰,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何曾受过别人这等奚落?因此勃然大怒,沉声道:“匹夫!欺人太甚!”
他口中说着,手里的打狗棒略一点地,人已蹿出三丈,扬棒戟指着陶林道:“来!本帮主先废了你,再找你的主子!”
江湖之上,丐帮是最团结的门派,一众丐帮于弟,眼见帮主在话锋上受辱,早已气愤填胸,而今帮主已经怒极出手,岂能再袖手旁观?
于是,二十余人,二十余支打狗棒全都出于,潮水一般,发声喊着齐向陶林攻到。
“要群斗?”陶林意定气闲,淡淡一笑,慢条斯理的上前几步,不闪下躲,反而迎着丐帮的人群,依旧低沉的道:“正好拿几个发个利市!”
分明陶林是毫不经意的神情,忽然在二十余支打狗棒影之中。
快如惊鸿的一个旋转,但听刺耳惊魂的惨叫之声连番暴起。二十余支打狗棒全部落空,连九变驼龙常杰也愣在当场。
因为,眼前不但失去了陶林的灰色影子,而且地上多了五个直挺挺的尸体。
五个丐帮弟子仰面躺在地上,竟然排成一个五瓣桃花的图形、每人脸上留下五个血指印,而五个指印也是同一式的桃花图形。
太可怕了!
在场的数百人可都是武林的行家,明心大师、铁冠道长、常杰等不但是武功修为绝高,而且是一门宗师,但全没看出陶林用的是什么身法,其余的数百人,当然更加莫明其妙了。
而陶林在眨眼之间立毙丐帮五个弟子之后,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已回到板车之前原来所站的地方,悠然的道:“常帮主,多谢贵帮弟子排出本门令符,这样,在场各位的印象会深刻一些,容易记得。”
这比当面打两个耳光还要难堪。常杰乃是一帮之主成名的人物,焉能吞下这口怨气,受这个侮辱。因此,他将肩上的“九袋褡裢”顺手抛了下来,用力去在地上,双目暴睁,沉声喝道:“老大今天若不毙了你,也没脸见江猢朋友,誓不再在丐帮混下去!”
“九袋褡裢”可是丐帮的帮主表徵,是丐帮的精神所在。而今,九变驼龙常杰以一帮之主的去留,当天下武林面前要与陶林拼了。
其余丐帮弟子一见帮主卸下“九袋褡裢”,全部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扑通”跪在当地,环绕着常杰匍匐饮位。
明心大师见此情景,口诵佛号,生恐常杰情急拼命,事态愈发不可收拾,紧走几步,拦在常杰的面前,低声道:“常帮主,这不是丐帮一帮之事,今天之事关系整个武林,必须从长计议。”
常杰时眼扫视一下环跪在身前的本门弟子,老眼之中也不禁滴下几滴清泪,摇动一头乱发,讲不出话来。
明心大师又道:“今日若如此僵下去,血腥之事必然更加不可收拾,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
常杰嘶哑着咽喉道:“大师!想不到丐帮的基业,一旦毁在我常杰手上……”
明心大师摇手道:“常帮主不必如此,老衲自有处理。”
他说完,折身面对桃花居,不由惊呼了一声:“咦!”
第 二 回 百花夫人
原来,桃花居的门前,已空洞洞的不见一人,先前的二十个少女、两辆香车以及陶林连同板车,不知何时已无影无踪。
桃花居的广场上,一排排成坛的酒瓮,堆得整整齐齐。
五瓣桃花令图形的两边,多了两行海碗大小的楷书,左边一行写的是:“三百坛桃花美酒”;右边一行写的是:“奉赠给武林朋友”。
明心大师愕然若失。
一众武林群雄个个愣在当场。
九变驼龙常杰气得脸色发紫,牙咬的“格格”作响,挺起手中打狗棒一跃丈余,对准堆积如山的洒瓮奋力扫去。
但听乒乒乓乓一阵响,三百坛桃花露瓮破酒流,四溢酒香随风飘荡。
嗡——一阵刺耳惊魂的怪声。
黑压压的一片“桃花毒蜂”掠过枯枝满天飞来。
一众武林莫不大惊失色,个个掉转身向桃花林外来时的路上争先恐后的狂奔。
洛阳,古都的风貌的确不凡,六街三市,车水马龙,是藏龙卧虎之地,山川灵气荟萃之所。
半月以来,洛阳忽然有一个特殊的现象,在不知不觉之际,大街小巷突然增加了数不清的乞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有残疾的、有健壮的。
然而,常住洛阳的人并不以为奇,因为这是,一年一度的丐帮大会。
丐帮的总舵设在洛水的洛阳桥南岸,每年的集会日期是腊月初八.地点就在总舵所在地龙王庙。
龙王庙相传是当年蔡状元修筑洛阳桥时同时兴建的。但是三年之前一场大水,把龙王庙冲成了平地,正应了一句俗话——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
丐帮不同于八大门派,八大门派各有各的基业、田地、山庄,财路广阔,因此,不怕没有钱用。而丐帮的徒众虽多,十个有十一个是双肩一张嘴,没有人有隔宿之粮,哪里谈得上积蓄,更不用说是财富了。而同时,有钱有势的人,纵然想进入丐帮,丐帮的帮主也不容许。
丐帮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基业的“穷”帮口,因此,有人也把丐帮称做“穷家帮”。
按理、丐帮要想重建一座总舵,说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帮众们一心一德,募化十方,仗着人多,每人多向施主伸一伸干,积沙成塔,积腋成裘,也容易成事。
难在大水冲毁了龙王庙是在中秋前后,离一年一度的丐帮大会仅仅不到四个月,时间迫切,要等到四面八方一十三省的丐帮弟子筹齐重建总舵的费用,事实上是万万来不及的。已经成了规矩的大会,既不能改期,也不便借地举行,那样,会坏了丐帮历代祖师传下来的规矩。
当时,丐帮中一位年轻高手,也可以说是丐帮中最有希望接掌帮主之位的准帮主,挺身而出、自告奋勇当众宣称要在五天之内,筹齐重建龙王庙所需的三十万两银子。
这个丐帮的第二代高手,就是“自卖自身”投靠司马山庄充当总管的费天行。
费天行毛遂自荐,愿意以十年的时间,卖身在司马山庄为仆,代价是白银三十万两。司马山庄的老庄主一剑擎天司马长风不但一口答应,而且立刻从银号中拨了三十万两现银到洛阳。
有了银子,事情当然好办。丐帮中五方长老立刻鸠匠,日夜赶工,当年的丐帮大会不但如期举行,而且新建的龙王庙气派更加巍峨壮观。
一转眼,已经是三年过去了。现在,又到了丐帮大会之期。
龙王庙早已张灯结彩,庙一侧支起二三十个临时锅灶,酒肉菜肴堆积如山,流水席不分日夜的开筵,洛水堤前搭起一座一丈二尺高的戏台,日夜三班轮番的上演戏文,锣鼓喧天,甚是热闹。
丐帮大会,是每年武林中一件大事,事先飞帖天下武林,不分黑白两道、正邪两途,凡是叫得出字号的,都在被邀请之列,一连三天,丐帮都以上宾之礼相待,参加各项庆典,尽情欢乐。
只有大会正辰,也就是腊月初八前一夜的告天大典,是不允许丐帮以外之人参加的。所有的来宾,都要安排在龙王庙最后一进的“游龙飞凤堂”,水陆杂陈,山珍海味的开怀畅饮。丐帮本门之人,齐集在堤岸戏台前,举行告天大祭。
因为祭天之时,顺便要惩罚这一年来叛帮离教的不屑徒人,也就是所谓的“动家法、立门规”,所以不能有外人参加。
月淡,星稀!夜深,露重。
洛水鸣咽东去,西北朔风夹着寒意,不停的在深夜掠过。
戏台上的烛火已点燃不住,只有一排挂着二十四盏气死风的深红纱灯。檀香像烧柴一般,堆满了古鼎,一阵阵泛着灰黄的烟。
袅袅随风飘舞。
沿着洛水河堤,插着一排火把,烧得劈拍响,四处溅着火星。
台下黑压压的万头钻动,人数虽然不少,但都鸦雀无声,等候午夜子正时刻,帮主登台领导告天大祭。
当!当!当!三声金声玉振,子时已经到了。
首先登台的是丐帮东、西、南、北、中五方长老,五人齐声高喊:“帮主驾到!”
一众门人个个肃立,凝目望着台后雁翅鱼贯二龙出水的八对宫灯,九变驼龙常杰神情凝重的缓步而出,在宫灯引导之下,站立在台的正中香案之前。
五方长老这时依礼趋上前去,堆金山倒玉柱,列成一排跪行大礼,同时口中朗声道:“属下等叩问帮主金安!恭请帮主告天!”
依照祭天大典的理数,帮主应当回话说:“本门弟子同沾九天恩典!”不料,九变驼龙常杰一反规矩,突然“哇”的一声抱头痛哭,竟然也扑地跪了下去,冲着香案一连“咚!哆!咚!”叩了三个响头,然后鱼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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