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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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江湖-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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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道姑道:“我知道你不信,其实这也难怪,李家绝学冠宇内,论文,子弟也个个胸蕴渊博,才高学富,读书人岂能轻信怪力乱神,不错,李家人是绝迹江湖几近二十年,不过我要告诉你,二十年后的今天,你并不是第—个现身江湖的李家人,你信是不信?”



美道姑话里有话,弦外有音。



李玉麟听得心神猛震,急道:“仙驾……”



美道姑截口道:“先告诉我,你现在相信了没有?”



李玉麟忙道:“我……”



美道姑道:“二十年前,我跟令尊、令堂订交于京师;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在此地等到的李家人,是他们两位的后人,李家的第三代,论起来,你晚我这个三清弟子出家人一辈。



李玉麟耳闻此言,就要改口说话,但突然脑际灵光电闪,急道:“仙驾可是当年那位万……”



万宇甫出口,美道姑立即截口:“记得我刚跟你说过,三清弟子出家人,只有如今与将来,没有过去,我的过去,不提也罢。”



李玉麟忙道:“是,那么仙驾……”



“告诉我,你信了没有?”



李玉麟忙道:“晚辈不敢再不信。”



美道姑微一点头,道:“那就好,我就没有白误清修、白跑到这儿等你李家人。”



李玉麟忙又道:“仙驾所说,晚辈并不是二十年后的今天,第一个现身江湖的李家人,指的可是舍妹?”



美道姑道:“你以为我指的是谁?除非,李家另外还有别个我不知道的,二十年后的今天,已经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李玉麟忙道:“没有……”



美道姑道:“那么,我指的就不是别人,是不是?”



李玉麟道:“舍妹搭乘‘山海关’龙家车行的车,在‘喜峰口’外甫自遭劫失踪……”



美道姑道:“你又以为我在这儿等李家人,为的是什么?”



这句话任何人都听得懂,何况是李玉麟。



他心里一跳,忙道:“请仙驾指点迷津。”



美道姑微一摇头道:“我自误清修,来到此地等李家人,为的就是这件事,奈何我并不能指点你什么迷津。”



李玉麟为之一怔:“仙驾这话……”



美道姑神情一肃道:“你应该懂事关天机四个字。”



李玉麟心头震了一下,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美道姑又道:“我若是现在加以点破,泄露天机,误我道业事小,加速其祸,逆天行事,使得冥冥中注定事有所改变,我的罪过就大了……”



李玉麟道:“晚辈愚昧,不知仙驾这话……”



美道姑道:“你是不懂,人世间不懂、不明白的,又何止你一个?年轻人,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有当年的因,才有今天的果,某个人的一念之误,便导致了这—代的情、孽、恩、怨。不过天心仁厚,令妹有惊,未必有险,两代的情孽恩怨,或许要在她一个人身上化解,所以,令妹的下落,只能靠你自己去找、去寻。还有,你李家虽然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但跟当朝爱新觉罗氏,却有难以分开的关联,这一代的你,也跟李家的上两代一样,必须要往京里走一道,甚至,对爱新觉罗氏,你比你的上两代还要深入。”



李玉麟忍不住插口道:“仙驾……”



美道姑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言尽于此,帮不上你别的忙,给你一样东西,或许对你能有些帮助,接住!”



她袍袖微展,一点乌光直奔李玉麟心口射到,其疾如电。



李玉麟忙抬手翻腕,一把抄住,那点乌光入握,他还没有完全觉出那究竟是什么。



只听美道姑道:“年轻人,紧记住我的话,你我后会有期。”



话落,她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李玉麟急叫道:“仙驾……”



美道姑脸色一寒,圆瞪一双凤目冷喝:“只为当年一段交情,我做的已经很够了,难道你非要误我道业不成,难道没有别人帮忙,这二十年后的江湖路,你李家人就一步也走不得?”



李玉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怔住了,眼睁睁看着美道姑道袍迎风,衣袂飘飘,迈步出亭。



看上去,美道姑走得不徐不疾,但当转眼工夫后,李玉麟定过神采,美道姑竟已出百丈之外。



这美道姑究竟是何许人?



是不是他所想象的当年双亲在京订交的那位故人?



那位寄身风尘中的奇女子?



如果不是她,这位美道姑又是何人?



如果真是她,她怎么皈依三清,成为道家弟子?



她又怎么能知过去未来,难道她真已得道,将登仙籍?



李五麟正自思潮汹涌,脑中闪电百转,突然觉出手还握了样东西。



忙摊手一看,手里握的竟是块非金非铁,其色乌黑的牌子。



那面牌子只三寸见方,寸余薄厚,上头只携刻着一颗虎头,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又是什么?



李玉麟脸上一片茫然…….



口口口



“通州”,这个地方不算小、但由于不远的地方坐落着天子脚下的帝都——北京城,也就显不出它来了。



“通州”不是小地方,也挺繁华、挺热闹。



“通州”的热闹,在城门外就觉出来了,进出城门的数都数不清,车马行人、士农工商,让人只觉得城门最好再宽上几尺才够用。



进得城门,看得更清楚,笔直的一条大街,两边的生意买卖鳞次栉比,吃的、住的应有尽有。



街上的行人,男女老幼,熙来攘往,赶会似的。



话声、车马声,能震得耳鼓生疼。



这边只有通州的一个城门,另外还有三个呢!



那儿都有要饭的、连帝都所在的京城都少不了,“通州”当然也不例外。



瞧!紧挨着城门两边的屋檐下,就挤着十几二十个,有蹲着、有坐着的。



蹲的也好,坐的也好,都是一个德性,蓬头垢面,穿一身破烂,逢人就伸手,嘴里头全是滚瓜烂熟,说上百遍都一字不差的“央告词儿”。



有施舍、有给的么?



有,人心总是肉做的,谁能没恻隐之心?



那一个个缺边儿带口儿的破碗里,不时响起叮当声,一枚枚的制钱儿,不多,可是从这时候要到晚半晌,明儿个一天的吃喝应该够了。



除非哪一个想上馆子里叫几个菜、弄半斤酒。



当然,有哪一个真能那么样吃喝,他也就算不得要饭的了。



只一枚枚的制钱儿?



有给得多的么?



有,那得看运气,看碰上的是什么人。



这个十六七岁的小要饭,运气就不错,今儿个他碰上了好心的有钱大爷了。



“当!”地一声,小要饭的本来是苦着胜、眯着眼,这—下,脸既不苦了,眼也不眯了,脸上换上来一付惊愕,两眼瞪的鸡蛋也似的。



不只是他,他的同行也一样,个个一脸惊愕,个个瞪圆两眼,有的瞪着小要饭手里举着的那个破碗,有的瞪着那个好心的有钱大爷。



天!小要饭的破碗里,竟是颗珠子,拇指般大小的珠子,不但晶莹剔透,而且还闪闪发光。



天!好心的有钱大爷,不是本城、外地的土绅员外爷,竟然是个公子哥儿似的俊逸后生。



小要饭的本来哈着个腰,如今他霍地挺直了腰,嘴唇儿一动,刚想说话。



迟了,那位公子哥儿似的俊逸后生,居然只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这怎么成,受人这么大的施舍,要是连赶上去说声谢都没有,那还算人么?



要饭归要饭,要饭只是命穷,人家可不是不懂这个。



小要饭的脚下飞快,迈步跟了上去。



他的那些同行,一个没动,只几十道目光,跟那个小要饭的走了。



公子哥儿似的俊逸后生进了一条小胡同,小要饭的跟了进去,俊逸后生停步回身,小要饭的立即曲一膝跪了下去。



破碗搁在面前地上,双手举着那颗珠子,不但是高举过顶,而且是恭敬异常的说了话:



“本帮三代弟子汪秀,参见长老。”



公子哥儿似的俊逸后生怎么成了长老?



只见俊逸后生神情一肃,伸双手扶起了小要饭的汪秀道:“不敢当,兄弟请起。”



汪秀刚在俊逸后生搀扶下站了起来,闻言一惊,忙道:“长老千万别这么叫,折煞弟子。”唯独昔年铁霸王手下的人,却不是弟子之力所能及,故此必得长老屈驾分舵一趟。”



俊逸后生微一怔:“嗯!昔年铁霸王手下弟兄的情形,这么难打听?”



汪秀道:“也不是难打听,而是——弟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请长老屈驾分舵一趟就知道了。”



俊逸后生看了看汪秀,旋即点头道:“说不得我只好打扰,只好劳师动众了,烦请兄弟带路。”



汪秀一躬身:“不敢,弟子遵命。”



他横跨一步,避开俊逸后生,迈步往胡同深处行去。



俊逸后生转身跟了去。



口口口



这儿是“通州”南城根儿。



一大片树林紧挨着城墙,东西两边都是乱坟岗,野狗乱窜,狐鼠出没,到处飘扬着冥纸灰烬。



尽管是大白天,也难得看见人影。



本来嘛!谁没事儿往乱坟岗跑?



可是——



汪秀带着俊逸后生,离那片密树林还有十几二十丈,路左乱坟岗里突然窜起个人,一掠便落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又一个要饭花子,手提一根打狗棒,年纪略比汪秀大上几岁,比汪秀还腌臜,但是身子精壮,两眼开合之间,明亮逼人,一双目光直盯着俊逸后生。



汪秀抢步上前,向那要饭的低低说了几句。



那要饭的先是一脸惊容,继而神情一肃,向着俊逸后生单膝落地,一拜而起,然后转身腾掠,两三个起落便投进了密树林。



汪秀向着俊逸后生一躬身:“桩卡弟子已先行通报,长老请。”



他又转身带路前行。



傻逸后生当然明白这个,一句话没说,又迈步跟上。



十几二十丈距离转眼间,刚进树林,只见通往林深处的一条小路上,一前一后站着两个要饭花子。



后头一个,正是刚才先行入林通报的。



前头一个,是十中等身材的中年花子,一头乱发,一脸刺猬似的络腮胡,两只既圆又亮的大眼,紧盯着俊逸后生。



汪秀又抢步上前,躬身一礼道:“师父,这位……”



中年花子抬手一拦,汪秀倏然住口,侧身退向一旁,中年花子则紧盯着俊逸后生:“容我请教。”



俊逸后生道:“不敢当,李,李玉麟。”



中年花子道:“据我所知,‘穷家帮’信符从不外传,只四十年前,帮中大长老将信符奉赠代‘日月令主’李,阁下……”



李玉麟道:“家祖讳燕月,曾代掌‘日月令旗’。”



中年花子神情一肃:“请阁下请出长老信符。”



李玉麟翻腕托起了那粒珠子。



中年花子一见李玉麟掌心里的那颗珠子,立即目闪寒芒,扬声道:“‘穷家帮’二代弟子,义掌‘通州’分舵雷骧,率三代弟子耿顺,参拜长老。”



话落,他带着身后花子单膝拜下。



李玉麟没阻拦,他只一声:“不敢当,分舵主及耿兄弟少礼。”



翻腕收起了珠子。



雷骧跟耿顺一拜而起,然后侧身后退,轻喝道:“汪秀带路,长老请。”



恭应声中,汪秀向李玉麟一躬身,迈了步。



李玉麟则侧望雷骧:“敢请与分舵主并肩齐进。”



雷骧欠身道:“弟子不敢。”



李玉麟道:“分舵主,要是这算长老令谕呢?”



雷骧一怔,旋即道:“弟子不敢不遵。”



李玉麟微一笑摆手:“雷分蛇主,请!”



雷骧只得迈了步。



这条林中小路,婉蜒曲折,不但两旁巨木夹道,而且一株株的树干前后都遮断了视线。



入林五六丈,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密林中央一片空地,足有近十丈方圆。



就在那片空地上,坐落着一座一明两暗的石屋,许是因为长年不见天日,石屋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简直就是一座绿屋。



汪秀已经在石屋门前垂手恭立。



雷骧恭谨的将李玉麟让入石屋,屋里陈设很简单,但是洁净清爽,跟几十人的装束打扮绝不相衬。



雷骧先把李玉麟让入座,他带着汪秀、耿顺垂手侍立,就要说话。



李玉麟抬了手:“分舵主请坐。”



雷骧欠身道:“弟子不敢。”



李玉麟道:“分舵主要是老这样,怎么好说话。”



雷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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