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留下了几具尸首,暴露着无人过问。
远远排出了几声狼号,听来特别刺耳。
一场凶险,激烈,惨忍的格斗,就这样告了一个段落。
可是,这后面,却包藏着无数的,残酷的格斗。
这血淋淋的杀戮,无可讳言的是丹心旗带来的。
他——唐圣华,是主宰杀戮的人物。
法正大师曾经说过两句话:“只有以杀止杀,方能消弭杀劫。”
圣华将这两句话,记得牢牢的。
只要有人对他不利,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因此——
他怀旗走江湖,寻亲仇,掀起了血风腥雨,造起了无数的杀戮。
他杀死了青城三清的清木清竹老道。
又刺死了少峰双陀的苦门陀。
更击毙了塞外八荒的三荒。
还踢死三江之怪的乌峰一环。
一举结下了四起仇怨……
他又身怀不吉利的丹心旗,江湖二十一宿,南,东,西,北四岭人物,正邪各派,还有……黑白道上的人物,谁也放不过他。
杀呀!这就是促使他杀心高张的主因。
黑暗过去,黎明将临,荒山的另一端,又出现了唐圣华。
他奔走得非常疾迫,很想连夜奔出山野,踏进城镇,换一换身上这套三个多月未曾洗涤的衣服。
他不知道疲累,行如流星,快似天马,成排的树,成群的山,闪电般的抛向他的身后。
的确如冷面铁佛所料,他目前心中,只想寻找淮江七令。
他从唐明元的血书上,明白淮江令是杀父之仇人。
可是,他无法了解指使淮江令的是谁,那没有写完的“金”字,究竟是指的谁?这是个谜。
“站住!”
他正狂奔间,突听这声喝吼。
赶忙稳住奔势,顺目一瞧,不由无名火发,冷笑两声道:“老不死的,你要干什么?”
这喝喊之人,正是早先离开的华阳独判。
他见圣华如此凶狠,反倒毫不动怒,满脸奸险,阴阴的笑道:“你身怀圣旗,到处乱走,不怕有人拦杀?”
“你少在那儿猫哭耗子,一味的假慈悲,小爷能怕谁拦杀?”
华阳独判假仁假义的笑道:“话不是这样说法,你初踏江湖,阅历浅,见识差,人单影只,不觉得危险?”
圣华见他如此关怀,不免疑心重重,但不好怒容相向,只好冷笑道:“你的意思是……”
华阳独判急截住诡笑道:“我的意思是结个伴儿,遇上事,你也有个帮手,怎么样?”
“谢谢你的好意,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叫我停下来的?”
“不错,你接受了?嘻嘻!”
圣华脸色冷冰冰的,突地言道:“哼!我不接受,再见!”
小煞星说完话,扭头就走。
华阳独判冷然大笑,猛飘身,拦在圣华之前,道:“我这是好意,对你有益无害……”
“嘿嘿!好意心领,请让开!”
圣华星目暴露碧光,杀机顿露,逼视华阳独判。
华阳独判阴森森的一笑,脸色突地往下一沉,冷然言道:“不结伴也可以,请你借点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嘿嘿,丹心旗,嘿嘿!”
“你要借丹心旗?”
“不错,是的!”
圣华仰面一声狂笑道:“你想我会借丹心旗给你吗?”
华阳独判傲然报以狂笑,道:“不借旗当然是可以,但得借另外的东西。”
“只要不是丹心旗,别的东西可以商量,你说出来听听。”
华阳独判阴阳怪气一笑,显得怪神秘的,接道:“这个东西在你来说,只怕比丹心旗更重要,你还是借丹心旗给我的好。”
圣代好生不耐烦,悖然而怒,喝道:“你少在小爷面前捣鬼,闪开!”
华阳独判还是没有发火,忙道:“别急,你听我说好不?”
“快说!”
华阳独判这刻才脸吐杀机,双眼精光闪动,冷冷的笑道:“嘿嘿!我要借你项上的人头,你肯吗?”
圣华气得浑身一颤,怒目蓦睁,他是怒极反笑,接道:“很好!反正你借不去我的人头,我非得借你的人头不可……”
话声未落,华阳独判早就凝功待击,霍地使出毕生的功力,推向圣华。
这种场合圣华就显得太幼稚,明明华阳独判起心不良,他却不暗中戒备。
他只在那儿发怒,暴吼。
冷风凶猛,不啻千多斤压力,撞到圣华身上。
这抽冷子的一击,蓦将圣华打出了一丈有余。
可是,他没有倒下。
晃了几晃,脸色发白,血气翻涌,到底是稳住了身形。
华阳独判一见出掌成功,心中大喜,哈哈大笑。
老贼不肯错过良机,晃肩跟进,举臂要杀。
突地——
圣华脸色又由白变红,神采奕奕,根本就无所谓。
华阳独判怎知他玄关已过,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不由退了三步。
圣华回手取出了毙手金刀,骂声:“不要脸,拿命来吧……”
倏然——
人影疾飘,已欺身而进,玄天阳玉挥臂而出。
阳刚之劲,何止两千斤,夹灰沙,带风雷,滚滚卷到。
华阳独判心头一震,舞动双掌,集全力拍抵,轰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震晌过去,黑影临空,华阳独判如断线风筝,震地离地三尺,叭地摔落在地。
圣华杀气漫天,疾追而至,毙手金刀金光大闪。
“哇”的一声惨呼,华阳独判胸口鲜血汩汩涌出,多了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只见他挣动了两下,即存尸山野。
圣华显是余怒未熄,抬脚踢去,竟将华阳独判的尸首,踢飞三四丈高,向山凹疾射坠落。
一代袅雄,为心起邪念,落得个魂断荒山,尸喂野狼。
圣华心气稍稍的平静下来,收起毙手金刀,冷哼一声,大踏步,直奔山外。
曙光东射,荒山中,又出现生气。
这儿,阳光普照,白云片片,林中,鸟儿鸣唱,现出了一片祥和。
那阴沉,残酷,拼杀的气氛,早就消于无形。
绝谷之外,留下了几堆白骨,和那片祥和之气相比,简直是不相调和。
这不调和的现象,延续了好几天,方沉寂在荒山的一个角落。
这里是个大镇,名叫“新乡”。
新乡镇位在豫鄂交界的三不管地带。
这是过往客商的必经之地,江湖人物萋息之所,因此,热闹非常。
从一座大酒楼中,走出一位白绸剑衣的美少年。
这位美少年虎背态腰,星目瑶鼻,肤嫩肉白,直往镇外走去。
他像是不会饮酒,勉强的吃了酒,而又醉态毕露。
真是个俊美无伦的英雄人物!
可是,他却有了满腹的心事,无精无神的漫步在街头。
在他的身后,出现多起不明身份的人物,或紧或慢,或前或后,像是在盯梢。
他,丝毫都觉察不出。
离开了新乡,即将踏进河南边界。
这是一片孤寂荒野,崇山峻岭,古木参天,真实的原始地带。
荒野比不得城镇,没有喧闹,叫嚣。收入眼帘的,就只有大自然。静!
他—仍旧低着头,十分懊恼之色,露于那双碧光闪动的眸子上。
蓦地——
一阵冷风吹袭过来,他打了寒襟,酒意就消去了七分。
只听自言自语道:“淮江令……淮江令……真把我难死了,江湖上就打听不出这个名字来……”
他——唐圣华。
换了这身衣服,既英俊,又潇洒,不过,脸上始终找不出得意的笑容。
这还不算,他那华盖之间,总有一股子骇人的杀气,生像一天不杀人,就不太舒服。
他奔走了好几天,为的是找淮江令,但没有找着。
其实,淮江令就是淮江令。
他不但见过,而且还被人家打落万丈绝壑。
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劈落他自己的七个怪人,就是杀他父亲的仇人。
非但杀他父亲,而且杀他的全家。
因而,他垂头丧气,以找不着淮江令而苦恼。
他继续行进,忽然间,见他眉宇间稍露喜意,嘴里却轻念道:“王云……白易生……”
他斗然想起了几年前,在破庙里遇见的两人。
那个怪师父混世狂生说过,这两人是他仇家的手下,找不着淮江令,找王云白易生也许不难。
圣华稍有喜意之后,杀机又现,忖道:“那个丑家伙打了我好几耳光,假如我要找着他,非得挖他的眼,断他的手腿不可,哼!”
想到此处,神情为之一振。
他停步环扫眼前的景物,无意中,发觉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
荒山之中,出现了这些人,不用说,有八成是江湖人物。
他略加寻思,心里就有些明白。
只见他,雪白的牙齿,猛然一咬,暗中冷笑了几声,忖道:“再要跟踪我,我就要杀死你们!”
他又走,走得很快,连头都不回。
一口气走了十里来路,心说:“看你们跟得上我吗……”
一回头,不由无名之火,斗然疾升。
转身形,缓缓的迎上前去。
离他不过七八丈远,有六七个汉子,零乱的站着,脸上都露出了恐怖之色。
圣华偶一垫步,飘向最近的一人。
随意的一探,就扣住了那个汉子的脉门,喝道:“你敢追踪我?为了什么?”
那汉子怒目不答,却有惊恐之色。
圣华火往上撞,五指略一用劲,问道:“说不说?哼!”
还是不见回答他的问话。
他这时杀机顿现,右肘一曲一推,那汉子闷哼一声,倒地而亡。
就在那汉子即将倒地的同时,圣华已借一推之劲,早又闪身到了另外的汉子跟前,同样的扣住了脉门。
他怒气未消,喝问道:“你们是那里来的?快说!”
汉子直瞪眼,不怕,也没有说话。
圣华暗中一用力,见汉子汗珠直流,喝道:“你要不说话,我要砸碎你的天灵盖,快说!”
蓬!突然一响,那汉子已被圣华磕飞石上,砸得脑浆四射,死于非命。
这是怪事,这怪事竟让小煞星遇上了。
六个汉子,给他一口气砸死了五个,而且都没有半个字吐出。
这不奇,奇的是,都视死如归,一个都不愿逃走。
他抓住最后那个汉子,单掌按住灵台穴上,问了好几声,汉子都没有说话。
他不禁诧异万分,本想暗发内力,将他震毙。
可是,这些汉子看来个个武功不弱,偏就不见还手。
他心中疑虑一现,心就有些发软,说什么也下不了毒手。
他眼中碧光大展,紧盯住汉子的脸上,逼视得汉子接连打了两个冷战。
这一来不打紧,汉子好像从梦中醒过来,眼神一溜地上的五具尸首,吓得他冷汗直冒。
圣华神目不移,见他头冒冷汗,更将玄天阳玉运起,目光加强,继续逼视。
汉子被他眼神逼视得心旌摇动,一张口,想喊,却听“呵”了一声,赶忙吓得闭了口,低头发抖。
就在他张口之际,圣华可看出那人口腔似乎没有舌头。
圣华心头倏地一震,抬手在汉子下颚一捏,那汉子张大了口,果然舌头齐根折断。
圣华一松手,放了汉子,从身将五具尸首的嘴里捏开,使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在那儿楞楞出神。
原来所有的汉子的舌头,通通齐根而断。
难怪他们不说话,压根就无法说话嘛!
圣华足足呆立了盏茶的工夫,正要再查探断舌汉子的来龙去脉。
突然——
身后发出一阵莺声般的话语。
“江湖上比这更毒辣的事多的是,也值得你惊楞出神!”
他倏地转脸一看,不则俊脸一红,略带羞态的道;“你一定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
银铃般的娇笑,不绝于耳的说道:“当然知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
“可以,你得先将那个汉子弄死,我才能说哩。”
圣华听得一怔,旋道:“我下不了手,你去杀他吧!”
“五个人都杀了,剩下一个反而下不了手,笑话!”
“你不杀,干脆就放他走好啦!”
“不行,放他回去,他死得更惨。”
圣华睁大了星目,莫明其妙的怔愕着,心说:“这位姑娘貌如天仙,心若毒蝎,她何以非要杀这汉子不可?我以前打她打得不冤嘛!”
心里是这样想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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