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严没说话。阮二驴能看出来他满腹的疑惑与不甘。
阮二驴道:“我敬重你是磊落的汉子,但你的争霸心太重,权欲太浓。”
相严说:“我们立教不就是为了统一人界吗?”
阮二驴道:“错,我们不是为统一人界,我们是要改变生灵生存的处境,也可能根本不需要统一,就能达成。你想当初麒麟为什么与你异马堂私约,他完全可以避你锋芒,掳你人口,你能有百姓咸集的异马城吗?”
相严沉默良久,道:“我想不通你们的意思,但我坚决执行合道门的决定。”
阮二驴道:“也好,以后你慢慢体悟吧。”
合道门议的第二个事是在麒麟寨立坛。
阮二驴的计划是相严带领原春水门下管收徒的弟子长驻麒麟寨,而阮二驴将把一篇太上道法的入门口诀刻于麒麟寨以吸引天下立志求道者,愿入和教的,经考验合格带入田螺修行。
这建议大家一致叫好,琏瑰提到麒麟寨离春水不下千里,这样往来,很容易暴露田螺的位置,后患无穷。
阮二驴早已考虑了这个问题,也有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他对开花道:“这要麻烦道长发挥特长了。”
开花很意外:“特长?我都不知道自己特长是什么。”
阮二驴笑了笑,道:“打洞。”
开花还没反应过来,相善一脚踹在阮二驴屁股上:“死驴头,老娘是女人,你说话注意点。”
琏瑰也是未经人事,听得羞红脸,道:“这事定了,你们讨论细节吧。”转脸走了,相善也跟着出去。
相严道:“你小子不学好,本事见长啊!”
阮二驴双手一摊,装出很无辜的样子道:“我是说从麒麟寨打一地洞直通春水底,她们想哪里去了。”
开花给阮二驴一个爆栗:“你个欠揍的家伙,什么叫我的特长是打洞。”
相严道:“当然不是特长,是爱好。”
玩笑过后,阮二驴详细说了一遍安排:“我是想利用开花的神功转天轮地,在地底劈出个通道,直接把入门弟子带到田螺,这样就避免了人来人往被人发现。”
麒麟道:“好是好,只是委屈了开花兄了。”
相严道:“委屈,这么难得的奉命打洞,他做梦没想到过。”
众人笑,开花郁闷。
阮二驴选太上的入门功法也是经深思熟虑的。人界所传功法当中唯独没有太上的,因为太上只有一人徒弟玄都大法师长伴左右。燃灯古佛与太上亦师亦友,这三人都没外传过太上的功法。这样的功法横空出世,必当引起轰动。
二驴刻崖;应龙献宝;开花打洞;相善传旨。
诏告天下
原异马王相严,持诛仙重宝,却因修为有限,被屠满门。
痛定思痛,决意将诛仙献给天下最强者——渺真大师,
以践赏剑之约。然又创和教自领和王,立坛弥涞山麒麟寨,
刻功法一篇,以求同道。
和王相严
开花回来了,头发蓬松,灰头土脸,唯独道袍整齐,红花鲜艳未曾蒙尘。众人皆奇,夸开花道法玄妙,更有甚者说若有天罚,开花即登金仙。
开花得意洋洋,阮二驴不以为然。相善问他道:“好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
“说来听听。”
“这样妙道岂可轻传。”阮二驴故作高深的样子,恨得相善牙齿痒痒。
最后,相善妥协,答应为阮二驴洗衣打扫三天,阮二驴才松口。
三天后,阮二驴对相善的工作很不满意,但为相善的诚意打动了,勉为其难说出其中的秘密:“光屁股干活,衣服当然不会蒙尘。”
后果很严重,阮二驴躲了起来。
三天内,相善把田螺内几乎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阮二驴躲藏的地方。还好气慢慢消了。
开花不明白阮二驴到底藏哪儿了,阮二驴就不告诉他。
开花纳闷,反倒文质彬彬的麒麟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躲在相善的禅床底下。”
事情传开了。
“老娘剁了你。”相善歇斯底里。
相严也不打算原谅阮二驴。
还好阮二驴说当务之急是把开花打的地道洞口封印上,其余的事回来再说。
阮二驴、开花、相严,三人顺着地道直达麒麟寨。洞口在麒麟寨的寨主宝座下。
阮二驴划出封印法阵,开花、相严竭尽全力也没能推动封印印运转,三人跌坐洞口休息。
开花突然问阮二驴道:“你看到什么没有?”
阮二驴很意外,四下又瞅了几遍:“没有啊,没什么呀!”
开花道:“我是说你在相善的禅床底下,看到什么没有?”
相严怒吼一声跃起又手掐住开花的脖子,掐得他面色绛紫。
阮二驴赶紧把相严拉开,劝解道:“先封印,先封印。”重新喘气的开花连连咳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开花手抚着喉咙边咳边道:“我知道了”
相严又要上前,阮二驴赶紧拉住。开花慌了,说:“我是说封印,封印。”
相严这才作罢,听开花把话说完:“封印是阮二驴画的,他可能是上仙境界,我们俩天仙能推动吗?”
阮二驴、相严恍然大悟。
阮二驴把封印的画法教给相严、开花,每人封印一次,这样即使现在人界最高手天仙,也不能轻易破除。
三人回到田螺,相善已被琏瑰劝说去除恶立威。只有阮二驴知道,相善这一去必定修为大进,毕竟《偶身修》是靠百姓的香火提高境界的功法,悬着的一颗心也算又回到了胸膛。
相严带人去了麒麟寨。开花则去游戏人间,搅动争夺诛仙的大战。开花的口号是:天下最强者,未必就是渺真。要求继续赏剑大会。
阮二驴则骑了白昭探险弥涞山。他要去弥涞山采药充实原春水门的药库,已经把药库改名:和丹房。
弥涞山纵深不知几万里远。阮二驴骑狐从麒麟寨出发,一路西进,山高水长,树林幽深,花草茂盛,却不见上品灵药。“难道都被妖精挖走了”。阮二驴道。
白昭不同意阮二驴的看法,说自己成妖千年,从未见过妖精挖草炼丹。或许是弥涞山妖气纵横,灵物不生。
说到这,白昭问了他一个问题,说自己修为最近不见长进,还有后退的迹象,自己已经驾不了云,只能腾风,说明只有云仙中期的境界。
只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难道修仙也有这一说。阮二驴仔细回忆了九圣的言论,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般修仙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成金仙,傲游三界,纵横四海;二是不成,肉体成尘,元神俱灭。而白昭这种倒退是什么原因?查了白昭的经脉,正常;元神,正常;一无所获。凭直觉知道,这关乎白昭的存与亡,不再耽搁,带白昭去见师傅素女。
阮二驴带白昭进了神识界,发现原先的一塘弱水,已经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湖,烟波浩渺,波光粼粼,若有垂柳依依,小舟荡漾,美景赛鱼米水乡。
弱水成长了。异马堂一战,弱水吞噬了三千多修真,连带几千粉碎的元神,居然促成了弱水的成长。成长之后的弱水吞噬之力是否更强了呢?是否已经可以吞噬天仙?阮二驴无暇细思这些问题,只是感觉弱水仿佛成了自己的思绪,心动则弱水动。
转念,阮二驴和白昭已到了扶桑岛。
白昭在扶桑岛无法幻成人形,只能像一头大毛驴般跟在阮二驴身后。
村姑样的素女着实让白昭很意外,但阮二驴的师傅哪是它能疑问的,只有俯在地上诚惶诚恐。
白昭若是知道自己来到了太阳休息的扶桑岛,不知会惊骇到什么程度,阮二驴没告诉它这是什么地方。未经素女的允许,他绝不会把素女的名字住址告诉任何人。
白昭向素女详细介绍了自己千年的修仙之路。
千年前,白昭出世时,其父母就带他过了引气,成年即成元婴。而后五百年,在父母的关怀下,通过不停炼化抢来的元神迅速达到云仙境界。他父母在天劫中灰飞烟灭后,他成了白狐寨的寨主。
麒麟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一切。从此不再靠炼化元神提升境界,进境缓慢,但还是达到了云仙后期。之后,却再也没能突破。
素女沉吟良久,才道:“小狐狸的心志让人佩服,能放弃原来的掠夺性修法回归大道,你是我见过的唯一。
素女的一句话让白昭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五百年了,他经历的痛苦,谁又能体会。进境不前,以前被吞噬的元神的影子常在梦中出现。但他很感谢麒麟,是麒麟让它明白了众生平等,明白了自食其力,从血腥的杀戮中解脱出来;有时又恨麒麟:为什么让我明白!没有明白就没有了痛苦。不如让我浑浑噩噩在杀戮掠夺中走完这一生。痛苦的他会对麒麟这样嘶喊。
“早闻道,夕死可矣。”文质彬彬的麒麟总会这样温文而雅的安抚。
素女道:“你这是典型的元神衰老症,在修真的路上,这也是很正常的。”
阮二驴、白昭不敢插嘴,静静聆听。
“在修仙的路上只要没达到天仙境界就会被岁月摧老。但现今的修真摒弃自身的努力,把境界的提升依赖在抢夺他人的成果上。所以,即使没达到天仙,也因为炼化他人元神而不断补充自身的消耗,不会出现衰老的情况。元神衰老症就是这样慢慢被人遗忘。
“师傅,元神衰老症该如何救治?”阮二驴问道。
素女道:“我知道的方法有三:一是去幽冥在六道轮回中除去白昭的名字。”
阮二驴不说话,因为他就是这样被鸿钧渡化成为凤凰童子的,他当然明白。白昭也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幽冥力量强大,十大阎王、地葳、菩萨,哪一个都是惹不起的主。没有人有力量去幽冥中帮他除去名讳。
“第二种方法是:找到一个圣仙以上的元神,炼成元神丹;元神丹服用后不仅可以保住现有的境界,还可以一举再上一个层次。”
这个方法,阮二驴也了解。相严就是因为吞食了阮二驴为他炼制的应龙元神丹而从云仙一跃成为天仙后期的境界。对白昭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方法,谁有力量去捕捉圣仙元神,又有哪个圣仙愿意奉献自己的元神。
阮二驴倒生出个疑问,应龙的元神也做到了元神丹的效果,难道应龙也有圣仙的境界?
素女了解了相严和应龙的事后,缓缓说道:“你认识有个错误,仙道九重的说法本身有问题。据我所知,圣仙之上还有圣王、圣皇、圣人三重境界,只是为何现在只说仙道九重,令人费解。”
又是一个颠覆性的认知,这样说来九圣应该是圣人的境界。得到素女的肯定后,阮二驴暗暗自嘲了一番。得知自己有上仙境界时还自诩与九圣只一步之遥,虽然这一步自己想到定是鸿沟难逾。
“第三种方法就是:重回你五百年的生活,炼化他人元神,补充自己的力量。”
白昭惨然一笑,淡漠了许多:“还是让我重堕轮回吧。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麒麟大哥把我从血腥中拉出来。”
阮二驴轻轻抚摸着白狐的头,说道:“我不会让你重堕轮回的。”说完,无比坚定地望向素女,满脸的企求。
素女道:“曾闻九圣人皇伏曦之后有人皇神农,遍尝百草,著有《神农本草经》,独创后天医术,不比我的先天医术差,你们找到这本书,或许能找到答案。”
素女的影像由实而虚,由虚而无。阮二驴知道,她回到扶桑树内了,不敢打扰,带着白昭回到了麒麟寨。
和王相严知道白昭的情况后,当即要把应龙的元神丹让给白昭。
阮二驴道:“应龙妖魂历万年而重聚你身,表明你与他有说不尽的缘份,况且你吞食元神丹之后已经开始了应龙的成长,传说应龙有千丈身躯,你的路还很漫长。”
这话把相严吓了一跳,他原本以这以后坐享其成,不用过枯燥的修炼生活,哪知任道重远。听阮二驴的意思自己化成的应龙只能算作刚出壳的宝宝级的龙。他郁闷不已,但提供了一个关于神农的消息。
相严被应龙妖魂噬体,曾找了很多医生救治,其中一位是黑羊城周济堂的伯顺。伯顺提到海外有神农岛,在岛上定能找到医治之法。
就是因为有了伯顺的建议才有了相音、司马腾出海被女妖所杀,引出相善报仇,带阮二驴进了异马城。
这事,阮二驴也曾听相善谈过。当下也不耽搁,白昭驮了阮二驴直奔黑羊城而去。
黑羊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个大点的村。甚至连小镇的规模都达不到,一条半里的街集中了全城商店、旅馆、医馆。
两人化了妆才进城,一是因为黑羊君跟阮二驴有过节,曾勾结摘星袭月派绑架过阮二驴;二是白昭的样子很吓人。
阮二驴装成了走方郎中,拿了一个幡,上书:“神农本草治百病。”白昭换了一身灰装,戴个帽子遮掩白发,背个药箱,扮成学徒。
两人住进了金丰旅馆。周济堂就在金丰旅馆隔壁,一位白发苍苍的坐堂医生,闲来翻书,这个人应该就是伯顺。
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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