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道:“大妹说得是,至于性情,我也可以迁就她。”
任梅君道:“这不就行了么?”
罗士信苦笑说道:“要行了还说什么?”
任梅君妙目一转,道:“罗三哥,别是她心里另有了人了吧?”
罗士信摇头说道:“她说没有,我想也不会。”
任梅君道:“她说没有?你想也不会?”
罗士信沉默了一下道:“大妹知道她,她眼界高得很,寻常一点的人她根本不屑一顾,寻遍马家旗号下,有谁能让她动心?”
任梅君沉吟说道:“这倒也是,四妹巾帼奇英,愧煞须眉,就凭‘玉娇虎’这三个字,寻常一点的人,也不敢近她……”
眉锋一皱道:“那是为什么?难道罗三哥你配不上她?”
罗士信淡然一笑道:“怕是了……”
“不!”任梅君摇头说道:“我不以为是这原因,像罗三哥你,人品、所学,别说在东北了,就是放眼江湖也少见,普天之下也挑不出几个来,应该是女人家梦寐以求的佳夫婿……”
罗士信道:“那也许是大妹一人的看法。”
“真的。”任梅君道;“我是这么想,要不是我听说过你心里有了人,我现在已经嫁人了,我就非死缠着你不可。”
罗士信强笑说道:“大妹说笑了!”
任梅君道:“罗三哥,我说的可是真活!”
罗士信勉强笑了笑,没再说话。
任梅君双眉忽地一扬,又道:“四妹真是怪人,现成的佳夫婿她不要,难道她要等老白了头,掉了牙,随便找—个将就了不成,她这个人怎么……”
轻轻一叹,摇头说道:“这种事也真难说,也许你两个根本就没缘份,三哥,可别懊恼,大丈夫何患无妻,就凭三哥你,更不用愁……”
罗士信强笑说道:“大妹,我可没愁过。”
任梅君道:“那就好,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上姑娘家多得是,不能说个个都比不上四妹,赶明儿个我给三哥找个合适的……”
罗士信忙道:“谢谢大妹,我不急。”
任梅君道:“我知道三哥不急,我可也不是说一声就能拉过来一个,说真的,三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罗士信道:“我还挑人家,只怕人家得挑我!”
任梅君道:“那是假话,三哥你客气,只要把你抬出去,我敢说姑娘家争先恐后往三哥你眼前送,女人家嘛,嫁人总是难免的,既然难免,谁不想找个好的呀……”妙目一瞟,秋波微送,娇媚笑道:“三哥,找个像我这样的,你可中意?”
罗士信忙道:“大妹,我可没这么好的福气。”
任梅君目光一凝,道:“怎么?三哥认为要了我就是好福气?”
罗士信点头说道:“当然,那当然!”
任梅君道:“为什么?三哥且说说理由看?”
罗士信迟疑了一下,道:“大妹,自己人,我要说错什么,你可别……”
“哟!”任梅君娇媚蚀骨地轻轻一巴掌,媚眼儿斜抛,道:“三哥,你这是……我怎么会呀,撇开自己人不谈,你就是说我什么,我也不会在意的,我怎么忍心哪。”
罗士信听得一阵激动,道:“像大妹你,人长得这么美……”
“我美?”任梅君道:“怎么样个美法儿?”
罗士信摇头说道:“我说不上来,我只知道能有大妹这么一位娇妻,那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应该把大妹捧在手掌心上……”
任梅君吃吃一笑,蛇腰扭动,道:“三哥,我还当你是个老实人哪……”
罗士信道:“大妹,我说的是实话……”
任梅君道:“还有呢?”
罗士信道:“总而言之一句话,大妹美得迷人,我敢说每个男人见了大妹你都会心动,都会着迷。”
任梅君突然截口说:“三哥,你动不动心,着迷不着迷?”
罗士信神情一震,忙道:“大妹,别开玩笑,我说的是……”
任梅君道:“我知道三哥说的是实话,答我问话,三哥。”
罗士信道:“大妹,咱们是自己人……”
任梅君道:“要不是自己人呢?”
罗士信道:“这个……这个……”
任梅君道:“别这个那个的,说呀,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家呢,在东北,三哥你何等威风,何等神气,怎么如今连说句话的胆子都没有?”
罗士信嗫嚅说道:“我倒不是没有说话的胆子,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任梅君道:“说说有什么要紧哪。”
罗士信迟疑着突然涨红了脸,道:“大妹,我也是个男人!”
任梅君目泛异采,吃吃荡笑:“好哇,三哥,你真是个老实人儿,这话要让他听见……你刚到头一天就迷他的老婆,他不杀了你才怪哪……”
罗士信忙道:“大妹,我可只是……”
“别怕,三哥。”任梅君妙目一睁道:“我逗着你玩儿的,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惜三哥你看不见我的心,其实,谁敢把你怎么样,只要我在,谁也不敢碰你一下,只以后当听我的,包管有三哥你的好处,明白么,三哥?”
罗士信瞪大了眼,嗫嚅说道:“我知道,大妹,你,你这话……”
任梅君玉手微微一紧,道:“知道就好了,别问,懂么?只要三哥认为我不比四妹差,那也就行了,明白么?往前走吧。”拉着罗士信往前走去。
同样地在走,现在和刚才大不同,现在,罗士信失魂落魄了。
罗士信轻易地在她那无边的魔力下做了俘虏。
这本不足为奇,凭任梅君的姿色与娇媚,她能轻易地征服任何一个男人,何况是生性浮动的罗士信。
任梅君轻轻地偎着罗士信,俪影成双,很快地消失在这“努鲁儿虎山”上低垂的夜色里。
以后是怎么个情形,以后是怎么个演变,那要看以后了。
这时候,在一间布置洁净雅致的木屋里,对坐着马荣祥跟马荣贞兄妹,情形很明显,黑骑会主陪他兄妹俩到了这儿之后,没多久就告辞了,偌大一间木屋里,就只剩下马荣祥跟马荣贞兄妹俩默默地对坐着。
这间木屋不小,中间有一道布帘垂着,一隔为二,想必,马荣祥跟马荣贞兄妹俩就住在这一间里。
好在是兄妹俩,亲手足,没什么关系。
马荣祥锁着一双浓眉,显得心情很沉重。
突然,马荣贞抬了眼,凝了目,轻轻唤了一声:“二哥。”
马荣祥“嗯!”了一声。
马荣贞接着开口说道:“三哥怎么是这么个人?”
马荣祥不知是心不在焉,抑或是有意躲避,淡然说道:“他怎么了?”
“怎么了?”马荣贞道:“难道你没瞧出来?”
马荣祥摇了摇头道:“我没瞧出什么。”
马荣贞道:“我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人,让人看了恶心!”
马荣祥眼一抬,道:“小妹,他是你的三哥。”
马荣贞道:“我知道,谁都一样,不好的我就要说。”
马荣祥道:“他怎么不好了?”
“他,怎么不好了?”马荣贞冷笑说道:“他是个见利忘义的卑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总之,路遥知马力,疾风识劲草,这句话是不错的,二哥,我直说一句,像三哥这种人,交不得。”
马荣祥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插香事儿,小妹,他已经是咱们的老三了,好歹这情份在,凭良心说,他为咱们马家也流过不少血,流过不少汗。”
马荣贞道:“那是他应该的,谁让他往马家旗号下靠的,既然靠进了马家旗号下,谁都该流血卖命,何只是他?随便挑个弟兄,流血、流的汗也不少。”
马荣祥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凡事你都得忍忍。”
马荣贞道:“我为什么要忍?”
马荣祥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妹,头也磕了,香也烧了,不是同日生,但愿同日死,为了这个义字,跟多年来的这情份,彼此间凡事都该忍着点儿,容着点儿。”
马荣贞冷笑说道:“你这么想,人家可不这么想啊。”
马荣祥摇头说道:“不会的,小妹,老三他还不至于这样儿,”
马荣贞道:“不至于,二哥,普天之下像你这么对人的,可挑不出几个来,你跟大哥一样,总认为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别人跟自己一样,也会是个怎么样的人,事实上你跟大哥都错了,三哥这个人只能共患难,不能……”
马荣祥摆手说道:“别说了,小妹,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老三的脾气只是那个了点儿,人并不坏,也算得上是个少见的英雄豪杰,多少年来他不是一直……”
马荣贞冷笑说道,“二哥,今天我把话说到这儿,不信你只管往后看,看看我说着他了没有。”
马荣祥浓眉微皱道:“小妹,就算他现在真怎么样,往后去会变的……”
马荣贞道:“二哥,你知道这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马荣祥道:“你不能让他改改么?”
“我?”马荣贞道:“我管得着么?又为什么要管哪!”
马荣祥摇头说道:“小妹,他是好是坏,可关系着你一辈子,”
马荣贞瞪着美目道:“二哥,你这话……”
马荣祥道:“小妹,你们的事儿你自己明白。”
马荣贞道:“我们?你是指三哥跟我?”
“废话!”马荣祥道:“当然是指老三跟你,难道还有别人么!”
马荣贞摇头说道:“二哥,你错了,我跟他并没有怎么,他怎么想那是他的事,多年来我一直拿他当亲兄长看待,如今……”微一摇头,接道:“看了今天他的表现,那就更不必说了。”
马荣祥道:“小妹,老三他还年轻,年轻人谁不喜欢……”
马荣贞道:“别说了,二哥,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宁可嫁任何人,也绝不嫁给他,老实说,我连想都没想过。”
马荣祥摇头说道:“小妹,别这么任性……”
马荣贞道:“我就是这么个人,瞧不上眼的就是瞧不上眼……”
马荣祥道:“小妹,人总是会变的……”
马荣贞道:“诚然,二哥,但我怕他越变越糟。”
马荣祥道:“不会的,小妹,那怎么会,就拿今天这年来说吧,人各有志,别人不喜欢的事他喜欢,这不能算坏。”
马荣贞冷然说道:“二哥,你拿了他多少好处?”
马荣祥呆了一呆道:“好处,我拿了他什么好处?”
马荣贞道:“要不然你怎么老帮他说话!”
马荣祥道:“小妹,我说的是实话。”
马荣贞道:“就算是实话吧,可是我瞧不上他,死也瞧不上他!”
马荣祥没说话,沉默了半响始道:“小妹,大哥有回私下跟我说过,还是那一年从‘张家口’做了那票生意回来后,在路上对我说的……”
马荣贞凝目说道:“大哥对你说了什么?”
马荣祥道:“大哥认为老三将来要接替他执掌马家旗号……”
马荣贞一怔,忙道:“真的?”
马荣祥点了点头,道:“我还会骗你么?”
马荣贞脸色微变,道:“大哥好眼力,那么二哥你呢?他把你往哪儿放?”
马荣祥缓缓说道:“大哥认为我比不上老三,我也这么想……”
马荣贞诧声说道:“你也这么想?”
马荣祥吸了一口气,改变了一下坐的姿势,道:“事实上,论所学,论心智,我俩不如老三……”
马荣贞道:“你有没有想到为人、带人?”
马荣祥道:“这多年来,老三每回带着弟兄们出去,不也干得很好么,我没发现哪个弟兄不服他。”
马荣贞道:“没有?我敢说弟兄们十个有九个不服他,那只是敢怨不敢言,你明白么?弟兄们服的只是大哥,而三哥又是大哥的磕头兄弟,弟兄们只得受了……”
马荣祥道:“你认为是这样么?”
马荣贞道:“不信什么时候你找个弟兄问问,只要他敢说心里的话,我敢断言他绝不服三哥,三哥他为人苛刻,苛得近乎冷酷无情,近乎残忍凶狠,带人,尤其带咱们那帮弟兄,是要恩威并用的,不信你看着好了,一旦大哥把马家旗号交给了他,弟兄非散不可,就是不散也会一个个地死在他手里。”
马荣祥摇头说:“小妹,你说得太严重了……”
马荣贞道:“严重?你自已往后看,我无意危言耸听吓唬谁……”
马荣祥道,“可是这是大哥的意思。”
马荣贞道:“大哥的看事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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