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舟锋华点了点头,道:“那么,我们也不必为德川先生和水木小姐多加担忧了。辛苦你了,你下去。”
那罗生门的暗杀者俯首道:“为大人效劳是小人的荣幸!大人,小人告退。”说罢一扭身子,竟像融化在空气中一般,身形飞快地消失无踪。
过了良久,怜舟锋华才叹了口气,道:“罗生门这些暗杀者神出鬼没的本事,比起以前魔门迷云宗高手的潜踪术,也差不了多少啊!”
站在他身后的怜舟天雄冷笑一声,道:“掩人耳目的小把戏罢了!父亲,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秦仁狡诈多智,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水木薇也许已经落入秦仁掌握之中,而那德川加糠,可能已经给秦仁他们杀了!”
怜舟锋华点了点头,道:“大日国的人是有些盲目自大。不过刚才那暗杀者说得也有一定道理,秦仁虽然狡诈,但他素来贪花好色,水木薇以身体为饵,诱杀秦仁,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怜舟天鹰在旁吭吭哧哧地道:“可恨那秦仁,竟然……竟然比我捷足先登,先把水木薇给……”
怜舟锋华瞪了怜舟天鹰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那点出息!区区一个大日女子就让你如此神魂颠倒。你没听刚才那罗生门的暗杀者说吗?水木薇是雾隐门门主的弟子,一等一的杀手,你要是敢把她收入房中,不怕她趁你睡觉时一刀割断你的脖子?现在秦仁留她在身边,等于留了一把随时可能剜出他心脏的刀子,我们要杀秦仁,成功的机会便更高了!”
怜舟天雄道:“父亲,若是秦仁真的收服了水木薇怎办?水木薇可能已经把我们的布置透露给秦仁了。”
怜舟锋华想了好一阵子,最后一咬牙,狠狠地道:“那我们只有赌一赌了!赌那水木薇留在秦仁身边,是为了杀秦仁,而非给秦仁收服!依为父看来,秦仁纵有天大本事,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征服一个人的心,恐怕也力有未逮!”
怜舟天鹰连连点头,道:“方才那罗生门暗杀者说,水木薇心志坚定,可为君主奉献生命和尊严,一个真正的杀手,又岂会轻易给人收服?而且这一次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如果轻易错过,以后恐怕便不易杀秦仁了,我们必须赌一把。”
怜舟天雄见父亲和弟弟都如此坚持,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只是惴惴不安。他生性多疑,凡事总爱往坏处想,在他看来,水木薇跟秦仁走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这时,怜舟锋华又加了一句:“而且,水木薇若真给秦仁收服,一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走在秦仁身边。秦仁睚眦必报,他若从水木薇口中套出我们的布置,必会将计就计,来四海酒楼找我们算账。但是那样的话,以秦仁的心计,他应该让水木薇暂时离开他身边,或是乔装易容,以免被我们看出破绽。现在水木薇大摇大摆地跟在秦仁身边,这说明秦仁并未对她的身份生疑。”
※※※※
“再走五十里,过了江,就是怜舟锋华等人潜伏的小镇了。”三少指着前方道。此时风中已隐隐夹杂了些许江水奔腾声,对三少这一行高手来说,尽管相隔五十里,但是借着从无所阻隔的平原吹来的江风,已经可以听到轻微的水声。
秦霓儿问道:“阿仁,你既打算将这批杀手一网打尽,为何还把水木薇明目张胆地带在身旁?这不是等于告诉怜舟锋华,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了吗?最少,也该让水木薇易个容什么的。”
三少微微一笑,也不作答。宋清在旁笑道:“恰恰相反,水木薇跟在阿仁身旁,非便不会令怜舟锋华生疑,反倒可让他安下心来。这就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秦霓儿细想宋清之言,顿时恍然大悟。
三少等人快马加鞭,五十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完了,因连日下雨而变得浑浊的怒江呈现在三少等人面前。
北岸的渡口处停着十余只乌篷船,见这些船小,三少等人包了六只渡船,每条船各载一人一马。
这种全凭船夫独力摇撸的小船速度极慢,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三少等人才到达对岸的渡口。岸之后,三少一行人沿着官道向着那渡口边的小镇方向行去,不多时便进入了那小镇之中。
小镇仍如四年前那般小,昔日因官道和渡口而繁华的小镇因这些年的兵乱而变得有些萧条破败。三大势力不断征兵,江南江北的青壮男丁有一半应征入伍,和平年代行走于大江南北的商旅们在这个时节也已是寥寥无几,小镇就此衰败下来。
沿着青石板镇就的小镇路面缓缓行走,马蹄的踢踏声在这安静的小镇显得无比清晰。三少寻到那四海酒楼门前,看着酒楼门镏金的招牌,心中一时诸多感想。
就是在这里,三少遇了生平第一个用心去爱的女子,也就是在这里,三少生平第一次体味到了爱人和被爱的乐趣。这是一个值得记念的地方,而今天,这里却不可避免地要染鲜血。
三少等初到大门时,两个小二便已殷勤地迎了出来,其中一个将三少等人的马牵到马房,另一个则将三少等一行六人引进了大门之中。
一踏进酒楼大厅,三少与宋清即感到周围藏着整整一百人的气息。那些气息隐晦之极,毫无凶狠凌厉之感,甚至连半点杀气都没有,若不是三少与宋清有感应活人气息的能力,那藏匿在酒楼中的一百人还真的可以瞒过他们。
三少举目四顾,这大厅中一个食客也没有,看去颇为冷清。
三少装作随意地问道:“小二啊,你们这酒楼里边,也太冷清了一点!怎么半个食客都没有啊?”
那小二是怜舟天雄易容后所扮,而另一个牵马的小二则是怜舟天鹰易容扮就。
听三少一问,怜舟天雄愁眉苦脸地道:“公子说的是,这酒楼实在做不下去了,最近几年一直在打仗,镇变得冷清不说,连以前经常从我们这镇子经过去渡口的商旅行人都一下子变得不足以前的一成,您说这生意怎生做得下去?今天一天,小店都只来了三个客人,若不是公子您几位到来,小店今天赚的钱,还不够店里人吃饭的。我们老板都说了,这生意再这么差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三少点了点头,道:“这年头,生意难做啊。好了,带我们二楼雅座,今天且让少爷我照顾照顾你们的生意!”
怜舟天雄在前点头哈腰地领着三少等人酒楼二楼,三少踏楼梯之时,突然问了一句:“这酒楼少爷我四年前倒也来过一次,那时生意可是好得很哪!对了,那时候,这酒楼的老板还姓卓?”
怜舟天雄面不改色地道:“公子您记性真好!那时的老板还真姓卓,后来听说是去东海那边做大生意去了,我们老板出了八万八千两银子,将这酒楼盘了下来。唉,以前那卓老板做生意可是赚了不少钱啊,可是我们老板刚接手没多久,就打起仗来了,这不,生意一下子冷清下来,连血本都捞不回来了……”
说话间,他已带着三少等人了二楼。三站在楼梯口一看,只见二楼之中三间雅座包厢的门闭着,里面传来阵阵隐晦的高手气息,看来是那三个大日国高手了。
怜舟天雄将三少等人领进了一间包厢之中,这包厢正好被那三座包厢围在正中。在三少等人进了这间包厢门的同时,三少感到那一百股气息已全部聚集到二楼之中,但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围着圆桌坐下之后,三少问怜舟天雄:“小二,我们旁边那三间雅座里,都有客人?”
怜舟天雄笑道:“公子您说的没错,正是小人刚才说过的那今天到现在为止,小店接待的三位客人。”
三少点了点头,不经意地道:“他们……好像都是跑江湖的高手啊!”
怜舟天雄微一错愕,随即恢复了自然,笑道:“公子您真是好眼力,那三位客官,还真都是跑江湖的高手。您说,这时节,手底下没两下子的人,谁敢轻易出远门呢?”
三少淡笑一声,语带讽刺地说道:“少爷我连他们人都没看到,全凭瞎猜的,哪来什么好眼力之说?”
怜舟天雄心头突地一跳,额险些冒出冷汗来,心里只翻腾着一个念头:“糟,难道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正惊惧间,三少淡笑着道:“好了,别扯淡了,先壶好茶来漱口,再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全拿来,去,少爷我肚子饿得慌。”
怜舟天雄如蒙大赦,连声称是,退出了包厢之外后,一溜小跑地来到楼下,对站在柜台之后,扮成掌柜的怜舟锋华小声道:“爹,秦仁那小子好像看出来什么来了!”
怜舟锋华一惊,忙询问究竟,怜舟天雄便将三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怜舟锋华想了想,道:“先别慌,秦仁也许只是生性多疑,故意试探罢了,千万别乱了阵脚。你把茶里放化功软筋散,秦仁和华蓉不怕毒,别人却是怕的。罗生门的暗杀者和大日国三个高手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只要药倒了其他人,秦仁和华蓉要照顾四个无力反抗的女子,即使他们穿天兵,也是插翅难飞!况且……”怜舟锋华嘴边浮出一抹冷笑:“水木薇随时可以在旁偷袭秦仁,想想看,当秦仁正尽全力保护她们时,却被本应被他保护的水木薇在背后捅一刀……那滋味,定是相当难受!”
卷六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第三章美女不杀第一节
香腾腾的极品龙井奉了桌子,怜舟天雄殷勤地给三少等人一人斟了一杯茶。
看着三少等人悠闲自在地啜起了茶水,怜舟天雄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怜舟天雄本是高手,他昔年甚至是天下剑客之中,排名仅在秦风之后的第二剑手。
可是四年前武林大会秦家三兄弟所展现出来的天剑、霸刀、遮天手的骇人实力深深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的武功从此停滞不前,转向着钻营权势方面发展。
现在面对秦仁和华蓉之时,他心中自然很是恐惧。
他知道,秦仁和华蓉任何一人都有在举手投足间杀了他的本事。
“你俩不畏毒又如何?”怜舟天雄在心中阴冷地笑着:“另四个可是抵挡不住这化功软筋散的药力的!有了四个累赘,其中一个还是我们的人,任你俩再强,也休想活下来!”
“公子爷,您几位先喝着茶,小的这就去厨房催催,让他们尽快把酒菜做好送来。”怜舟天雄准备告退。
三少点了点头,道:“好,你先下去。”
怜舟天雄弓着背,倒退着出了包厢,快步来到楼下,对怜舟锋华道:“他们把茶喝下去了,每个人都喝了!”
怜舟锋华冷笑一声,道:“那化功软筋散沾一点就会功力尽失,药效发挥奇快,现在秦仁身边的四个女人应该已经浑身无力了!天雄,天鹰,关门!”
候在大厅里的怜舟天鹰闻言马和怜舟天雄将门板装,关闭了酒楼大门。
怜舟锋华扯下身的掌柜衣服,在脸抹了几把,将易容的面具扯下,露出真面目来,大步向着楼梯走去。
怜舟天雄扯下面具,抽出长剑,怜舟天鹰也扯下面具,扛大刀,跟在怜舟锋华身后向着楼梯走去。
三人了楼,径直向着三少等人的包厢走去,在三人楼的同时,三少等人包厢周围的三座包厢门缓缓打开,那三个大日国高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鼻剑风成秀吉,身长七尺,着白色和服,系黑腰带,脚踏木履,腰悬一把长且薄的中土剑。风成秀吉长发披肩,长相俊美近妖,唇涂得鲜红,还画了眼影,一眼便知是崇尚变性的另类人士。
邪心龙柳生鬼马介,身形魁梧,着大日武士服,梳着小辫。长相狰狞可怖,鹰眼鹰鼻,血盆阔口,额生着两个肉瘤,颇似动物的角。腰挂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刀,脚踩草鞋。
大难菩萨小早川秀秋,身材矮小单薄,穿僧侣服,戴斗笠,手持九环锡杖,长相清秀俊美,嘴角挂着些许笑意。
怜舟父子三人与大日三大高手会合到一起,将三少等人的包厢围在中间。
怜舟锋华还未说话,便听包厢内传来三少的声音:“是来送酒菜的吗?怎地不进来?”
怜舟锋华冷笑一声,道:“秦仁,我们不是送酒菜的,是来送你路的!”
轰地一声,那由四面屏风围成的包厢向着四面散开,现出坐在包厢里的三少等六人。
三少斜着身子在背椅,左手搂着水木薇,右手抱着华蓉,看了怜舟父子一眼,懒洋洋地道:“怜舟锋华,好久不见了啊!瞧你这架势,看来是想杀了少爷我,可是我们有六个人,你们也只有六个人,你们凭什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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