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你……”徐霞脸色一变,美丽的笑容僵住了。
“不久自知,我有八成把握。”
“我不信你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能查出天道门从南京派来的人藏匿处所。”
“不是南京来的杀手。”
“你是说……”
“大自在佛。”雍不容郑重地说:“南京来的首脑人物早已来了,我已经除掉了他们的副门主。”
“哎呀!副门主?谁?”
“只知她是化名为杨含翠的粉头,就是隐身留香院合翠楼的女人,妖术极为可怕,我几乎栽在她手下。
你记住,切不可逞强与大自在佛那种会邪术的杀手贴身拼命,必须用暗器阻止他们接近至三丈内施妖术。不得已非近身拼搏不可。那就切记紧跟在我左右。”
“我……我知道你……”徐霞欣然热切地低语。
“我确是关心你。”
“是为了唇亡齿寒吗?”徐霞眼中,出现异样的神采,随又突然骤变,换了另一种寒森森的光芒,问的话与情感无关,口吻也不带丝毫欣慰与热切。
“你不要误会。”雍不容没留意她的眼神变化,注意力本来就放在赶路上:“我邀游天下,并非志在闯荡江湖扬名上万。
这是最无聊的事,我不需闯荡江湖混口食。你徐家取代金陵双豪的地位与我无关,我对在地方上称雄道霸毫无兴趣,所以我挺身而出对付天道门,并非为了你我双方的利益而玩命的。”
“那你又为了什么?”
“这……”
“龙姑娘?”
“是你三哥示意你探口风的?”雍不容有点不悦。
“是我的意思。”徐霞的凤目中再次流露阴森的光芒:“名花有主,但愿你不要做出糊涂事。”
“我是一个智慧与生理皆已成熟的人,我知道什么事是否该做。”
“我需要保证。”
“咦!什么保证?”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不再在我那位未来的三嫂身上寄托感情。她曾经在南京和你住在一起,我可以明白地看出她对你依然难以忘情……”
“你不宜说这种涉及儿女私情的话……”
“无所谋宜与不宜,我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想到就说。另一方面,该说我很自私,我喜欢你。”
我不希望她像个扔不脱的幽灵,介入你我之间的感情天地里,所以我要防着她,我要你亲口向我表明你对她的态度,这不算过份吧?”
露骨的表示,并没引起雍不容惊讶,在南京他就明白徐霞一而再示好的态度涉及儿女之私,引不起他的共呜。
他的心田深处,拒绝接纳对方任何感情。
勾起了感情问题,他这才矍然醒悟。
龙絮絮,这才是进入他内心深处的人,他急急赶来凤阳声援,公然反击天道门的行动,并非单纯地出于解朋友之危的念头。
也不是出于憎恨天道门为非作歹,激于义愤而仗义除暴,而是出于对龙絮絮的关切,这关切代表他对龙絮絮的感情。
也是对龙絮絮在南京相处期间,向他投注绵绵爱意的回馈。
上次他让千手飞魔父女离开南京避风头,表面上他声称龙江船行追回招牌的事已经放弃了。
天道门达到歼灭群雄的目标可能撤出南京,已无逗留的必要。其实骨子里的用意,是让千手飞魔父女及早远离险境。
天道门掀起的这场风暴并没消散,下一场猛烈的风暴将接踵而至,他不希望千手飞魔父女再次陷入风暴中心,这保全老魔父女的意义,其实皆出于深藏于内心深处对龙絮絮的爱意。
所以,龙絮絮在分手的前夕,曾经向他说:“来吧!波澜壮阔的江湖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而他的答复是“有一天,我会出去的……当我把身外的牵挂放下时,也就是邀游天下的时候了……
可知那时他的意念,已经投注在龙絮絮身上了,尽管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波涛汹涌。
所以从不要狂乞口中,知道天道门的杀手,向凤阳追逐千手飞魔父女的消息,便不顾一切丢下南京的风暴余波,匆匆赶来声援。
可是,龙絮絮却向他表示要嫁给徐义,名花有主,他内心掀起了莫名的痛苦波澜。
他第一个反应是:徐义配不上龙絮絮。但是,他不便表示激烈的态度和不满的愤慨神色。
徐霞的态度如果不含刺激性,也许不至于引起他内心的波澜,这一来,反而得到相反的效果。
“我没有向你表明任何态度社必要,那不关你的事。”他不悦的神色显明地挂在脸上:“龙姑娘有权自主。”
“她的任何决定皆由她自己负责,我的态度影响不了她的决定,你也无权为她决定前程归宿。”
徐霞当然不满意他的答复。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在逃避。”徐霞愤满地说:“你对她余情犹在,这是不道得不负责任的行为,你在蓄意破坏我三哥的美满姻缘……”
“我否认你的一切无理指摘,我讨厌你这种霸道的自以为是指控。”雍不容脸上有怒意,但说的话却口气温和:“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一些做人的道理。
不要再以你自己的喜怒哀乐来控制别人的生死荣辱,你徐家在南京的声誉霸权才能保持得长久些。”
“我不要听这些无意义的话。”徐霞爆发似的叫嚷,止步不走了:“做人处事的大道理我懂,我要知道的是你答应不介人我三哥的事……”
后面跟随的人,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颇感惊讶地继续接近。
由于不曾听清两人的谈话内容,但看情景已猜出两人正发生争吵。
“我拒绝答复任何事。”雍不容语气十分坚决:“不要停下来……”
“不,我要先说个清楚明白。”徐霞拒绝再走。
“咦!你似乎忘了我们为何而来。”
“这件事最重要,不说清楚办不成任何事。”徐霞顽强地说:“不说清楚必定大家离心离德,会发生怀恨、观望、公报私仇等等意外,所以……”
“唔!你似乎对歼除天道门杀手的兴趣不大。”雍不容剑眉深锁:“反而对无关的事务……”
“你不要胡说,不要回避正题……”
“你完全忘了正题。”雍不容大为不耐,他可没有向霸道女人陪小心哄逗让步的习惯:“即将展开惨烈的搏杀,我拒绝再谈节外生枝的题外话,你不走?”
“我要说清楚再走。”徐霞的语气极为坚决。
雍不容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徐义与十七名随从,冷热旁观没有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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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徐霞与两位侍女,也无意跟上。
千手飞魔略一迟疑,才向前掠走。
龙絮絮瞥了徐义一眼,冷然向前飞奔。
“絮絮,站住!”徐义沉叱。
龙絮絮在十余步外止步转身,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徐义,意在待候下文。
“回来!”久久,徐义才再次沉叱。
前面,雍不容与千手飞魔,已经远出半里外了。
“不要去?”龙絮絮也沉声问。
“道不同不相为谋。”徐义愤怒地说:“咱们不需听他的摆布。”
“你能找得到天道门的人加以搏杀吗?”
“早晚我会找到的。”
“那你去找吧。”
“你……”
“我决不放过歼除天道门杀手的机会,显然跟着雍大哥机会要大得多,所以我一定要跟去,等你找到之后,我再和你一同前往搏杀。”
“我禁止你和他在一起行动,我……”
“徐义,你好像忘了你是谁。”龙絮絮冷笑着说。
“什么?你……”
“你凭什么禁止我的行动?”
“凭你是我订下的妻子,我有权……”
“你是不是昏了头吃错了药?”
“可恶!你敢说这样的话……”
“你给我听清楚。”龙絮絮声色俱厉:“当初订议已经说得一清二楚,我嫁给你的条件是你出面对付天道门。
也就是说,天道门的威协存在一天,你就必须尽一天之力锄除这些杀手,我才会按协议嫁给你。
阁下,似乎你并不想对付天道门,除了雍大哥那晚带你进行一次强袭之外,迄今为止,你没见过半个天道门的杀手面目。
而你却妄想用订下的妻子歪理来管制我,你不觉得言已太缺乏大丈夫男子汉的尊严了吗?”
徐义恼羞成怒,哼了一声,恶狠狠举步接近。
“你想通了?”龙絮絮换上了笑容:“真该走了,雍大哥和我爹,在前面等得不耐烦啦!走吧!”
里外,雍不容与千手飞魔驻足道旁,面向这一端注目,神情肃穆地注视这一面的变化。
不管用笑脸或恶言相向,徐义也无可奈何,自己在理字上站不住脚,恼羞成怒也解决不了问题,吓唬不了无所忌惮的龙絮絮。
想动武,又错了一步。
“女儿,你到底来不来?”里外的千手飞魔的叫唤声传到,中气充沛声如洪钟。
“来啦!”龙絮絮欣然高叫,转身飞掠而走。
徐义正想跃出,却又颓然止步。
龙絮絮掠走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势若流光逸电,不愧称“飞魔”的爱女,真有“飞”的气势。
想追,谈何容易?就算能追得上,又能怎样?在前面虎视耽耽的雍不容决不可能坐视,千手飞魔更不可能眼看爱女受辱。
进退两难,徐义僵住了。
“徐贤任,你不来?害怕了吗?”千手飞魔的叫声绵绵传来:“那就请与令妹返客店等候吧!千万小心,提防杀手们至客店行凶。”
徐义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转首注视着乃妹,打出询问意见的手势。
“不去,行吗?”徐霞沮丧地说:“不管他们此行结果如何,小贱人都会以一百个理由离开你。
理直气壮地与雍不容结伙同行,除非……你使用最后手段,但此时此地你能用吗?恐怕弄巧反拙不可收拾呢。”
“不去,能吗?”徐义脸色不正常:“重蹈覆辙,如何交代?”
“这……”
“这一带真有我们的人?”
“不知道,应该没有。”
“应该?”
“是呀!人都在城的另一端。”
“既然应该没有,一定是雍不容故弄玄虚,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地生疏,向一些地棍讨消息,成不了事,在南京他就花了可观的冤枉钱,获得大量假消息。”
“你的意思……”
“非跟去看不可,我不想太早失去龙絮絮。”
“确是马行狭道,船抵江心。”徐霞的风目中煞气怒涌:”我也不想失去接触雍不容的机会。”
“走吧!但愿……”
鬼母祠,通常建在公有的坟场内。
尤其是收埋无主尸体的坟场,建鬼母祠管理无主孤魂野鬼。
除非有无主尸体埋葬,鬼母祠附近决不会有人逗留,连偷坟挖墓贼,也不在鬼母祠藏匿,因为这附近,根本不可能有值得偷挖的富家大户坟墓。
这座鬼母祠的北面,就是县有的四座坟场之一,其中大部份是无主孤坟,成为狐兔野大的游乐场。
大白天,乌鸦在白杨树上聒噪,晚上枭啼大号鬼火飘浮,大白天也人迹罕见,夜间鬼打死人。
鬼母祠分两进,后进供寄放棺柩与用芦席卷起待埋的尸体,两进殿堂皆破败荒凉,大白天也阴森森鬼气冲天。
胆小的人,太阳当顶也不敢走近。
距城远在八九里,是凄惨的花子也不可能利用鬼母祠安顿。
今天,鬼母祠成了杀手们的歇息站,在这里夜间人城为非作歹,进退方便不引人注意,是潜伏待机的十分理想所在。
大自在佛一群漏网之鱼,逃出朱家大院时,确是向北面的淮河逃,却不是乘船走的,而是沿河边的草木蔽地亡命飞遁幸运地脱险。
其他逃散的人,可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被千手飞魔与不要狂乞几位高手名宿,用暗器击毙或活捉,几乎全军覆没。
他们还剩下六个人名转逃至鬼母祠藏匿。
一夜窜逃,沿途会合了散布在各处担任眼线的七个人,十三个杀手躲在鬼母词,一度派人至城内联络从南京陆续赶来的人手。
结果奉到指示,要他们天黑之后,混入城中听候差遣,预计今晚将有决定性的行动。
他们准备了食物,耐心地等候天黑,所有的人皆躲在祠内,只派了一个人,爬坐在祠旁的杨树上警戒。
任何人接近至三里内,皆难逃警戒的眼下。
可是,他们只知道防范雍不容。
却不知道雍不容另有高手同伴,更没想到有熟悉地理的人,躲在三里外监视鬼母祠的动静。
远在三里外潜伏的人,藉草木掩身带了充足的水粮,躲得稳稳地,不管有何发现,皆潜伏不动不加理睬。
除非有人恰好踏入藏身处,但这种意外的可能性等于零,因为只有一条小径,连小径也没有人往来。
为首的人仍是大自在佛,这位降魔禅功已修至化境的血腥和尚,经过一次惨痛的挫败,已是锐气全消,傲态无踪显得垂头丧气。
天风散人、走阴神巫、玄天揭谛,这三位地位最高的人全在,事实上死在朱家大院的人,身份地位都不高,都是一些十方土地与四海功曹一类次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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