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所见,两侧通向两厢的门是上了闩的。
“奇怪,所有的人皆已撤离,怎么有人把灯全点起了的?”握剑的壮年人皱着眉说。
“也许是大自在公子的人先搜到此处。”握刀的壮年人,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就算有人先搜过,但谁肯浪费时间,把每盏灯每一个灯笼全部点亮呢?”
“这……”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是我点的。”熟悉的语音入耳:“我先到一步,料想会有人随后搜到此地来,先点起灯,岂不替你们省事吗?”
两人吃惊地转身,刀剑伸出了。
天地不容堵在厅门口,手中的尖刀冷气森森。
“你没受伤?”握刀的人惊问。
“你看我像个受伤的人吗?”天地不容阴笑着反问。
“就算你没受伤,咱们也对付得了你。”
“是吗?”
“咱们……”
“如果你两人就能对付得了我,还用得着纠合一大群高手先用暗器突袭?算了吧!阁下。”天地不容踏入厅,徐徐向前接近:“我要口供。”
“去你娘的!”
两人似乎心意相通,声出同时左手疾扬,各发射出三枚暗器,速度骇人听闻,化为三星淡淡的灰影,随即化为六道淡淡的,令人肉眼难辨的灰芒。
相距仅丈余,按理决难躲闪,对面的人不可能看得见淡芒,暗器的体积并不大。
天地不容不闪不避,左手连扬,手中暗藏的一串制钱,像网般射出。
“这叫钱网。”天地不容叫:“比满天花雨洒金钱更难练的绝技。”
六枚暗器被制钱全都击中,是淬毒的铁蒺藜,每一根芒刺皆淬成灰色,是无人敢接的歹毒暗器,除非手上戴了裹铁手套。
这两位仁兄没戴手套,竟然敢赤手发射,而且劲道极为强烈,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一百文钱击落六枚暗器,这表示在下学艺不精。”天地不容继续说:“两位是暗器的大行家,因此不需顾忌在下用暗器对付你们。有什么绝活,你们亮出来吧!把在下击毙,算我命该如此。”
两人互相打一手式,左手随即下垂。五指反射性地伸屈了数次,脸色变得阴森冷厉,整个人似乎正在徐徐缩小,散发出神秘妖异的气氛,像是重回阳世的阴魂,脸上的肌肉扭曲线条令人望之心底生寒。
“我听说过你们这两号人物。”天地不容的冷森语气在室间里震荡,似乎也发自阴间:“慑魂双煞王乾王坤兄弟、你们的绝活是地狱慑魂蜂,蜂体任何一部分沾上人体,见血封喉。天杀的混蛋!
你们是天道门的天煞使者,可找到天道门的重要人物了,我等你们发射地狱慑魂蜂。让你们有全力施展绝技的机会.以免你们死不瞑目。”
“小辈,原来你真知道不少秘密。”手中有刀的慑魂大煞王乾沉声说:“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犯了江湖大忌,你死定了……”
语音未落,两人的左手同时微扬。
第一枚暗器飞出,比拇指略大,有双翅其形如蜂,半透明不知是何物所制造,不但双翅会振动,六双脚与头部的触须也会动,飞行的速度奇快,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怪鸣,飞行路线似乎无规无矩,升沉绕退令人莫测动向。
即使目力超人的高手,也看不清形影,无法估计要往何处飞。
地狱慑魂蜂,暗器中最诡异,最复杂,最阴毒的外门奇毒暗器之一,声、光影,见血封喉的奇毒,全都是致命的霸道玩意。
第二枚衔尾飞出,第三枚……
蜂屯蚁聚,任何人也禁受不起。
这玩意是脆的,如果用兵刃拍击,一击即碎,向四面八方爆裂散飞,任何一块断肢碎片,擦伤肌肤沾血,毒即迅速攻心,即使有独门解药,也必须在奇毒攻心之前救治,稍一迟疑有死无生。
用这种玩意儿行刺,可说万无一失,受害者怎知一只无害的蜂是慑魂的利器。
一串制钱飞出,第二串也像暴雨般漫天飞洒。
二十余枚地狱慑魂蜂,在两百文制钱的飞旋激舞下,刹那间便断肢残翅洒了一地。
这才是真正的满天花雨绝技,绝非一把把乱洒金钱。
制钱一枚连一枚快速绝伦地飞出,一枚直线飞切,第二枚是斜飞而出。前一枚直切,后一枚斜削左右急旋。
从侧方看,制钱直射的如暴雨,斜飞的宛若飘花,但见满天全是交叉飞舞的淡淡难辨钱影,蔚为奇观。
飞行的锐啸声,与地狱慑魂蜂的厉鸣相应和,接着是击中地狱慑魂蜂的爆裂声连珠急震,与及令人人鼻作呕的怪味弥漫全室。
慑魂双煞是暗器大行家,先一刹那向上飞升,升上承尘,左手扣入承尘的木板内,悬空垂挂人缩成一团,面积减至最小限,总算躲过了制钱的绵密攒射。
贯人墙壁的制钱,锲入砖墙中可看到露在外面不足一分的钱边,劲道骇人听闻。
一切静止,慑魂双煞才敢飘落。
“千手飞魔传授在下三种飞钱手法,专用来对付天道门善用暗器的刺客杀手。”天地不容堵在厅口,像是把关的门神:“你们已经见识过两种了,第三种最简单,也最管用,你们决难过关。”
“你……你是千手飞魔的门人?”慑魂大煞骇然变色,人的名,树的影,千手飞魔一代奇魔,也是一代暗器之王,名号具有震摄人心的无穷威力。
“不能算门人。”天地不容不进一步解释:“第三种手法,称为弹指光阴。俗语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道是百年光阴弹指过,其快速的程度可想而知。现在,我要用弹指光阴来回敬你们。打!”
他的左手仅稍微动了一下,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一丝芒影,一点点形迹,对面的人即使目力超人,也不可能看得到这一丝芒影,和那一点形迹,速度已达到目力所不及的程度,等听到啸风声,芒影早已消失,那一点点形迹也无影无踪。
“呃……”慑魂大煞惊叫了一声,左肩震动了一下。
“得得得得得……”一阵怪响,袖底洒落十余枚地狱慑魂蜂,是利用袖弩的机械原理发射的。
右袖底另有一只喷管,发射全身有刺的淬毒铁蒺藜,这玩意与地狱慑魂蜂一样,不能用赤手发射,手触及也会受伤,因此不可能用劲射出。
慑魂二煞十分机警,已先一刹那移至厅柱后藏身。其实,天地不容仅以大煞为目标,射出一枚制钱而已,发则必中。
即使先天气功已练至八九成火候,也抗拒不了劲道空前猛烈的制钱。
“拼死他!”慑魂大煞厉叫,还不知伤势如何,反正知道有制钱入体,很可能贯入左肩井附近,仅感到些少痛痒,估计并无大碍。
随着喝声,刀剑疯狂地冲出。
“我要口供!”天地不容也厉声叫,手中刀突发龙吟,刀气如怒涛涌发,迎着冲来的刀剑急进两步。
慑魂二煞的袖底,第三批地狱慑魂蜂先一刹那连贯飞出。
天地不容的左手,一串制钱也用满天花雨手法洒出形成钱网。
这瞬间,身后罡风压体。
前后夹攻,他顾得了前顾不了后,不管他对付任何一方,都会受到另一方的无情袭击。
他向下一挫,刀光乍敛,人影委地突然隐没。
钱网击落了整群地狱慑魂蜂,却伤不了慑魂双煞,两个家伙原来是虚张声势,所以叫出的“拼死他”呼喝,其实是以进为退的暗语切口,暗器发出,人仅向前冲出八尺左右,半途以更快一倍的速度疾退,利用厅柱与壁角隐身,避免受到飞钱的袭击。
急于退走,没看到天地不容是如何消失隐没的。
厅外,冲入三个人,两剑一刀同时猛攻天地不容的背部,却发现天地不容的身影,突然在刀剑的锋尖前隐没,刹不住脚步,刀剑走空,三个人也冲入厅堂。
“天地不容!”沉喝声像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刀气汹涌澎湃,刀光急剧闪动。
“啊……”冲入厅的三个人,有两个发出刺耳的惨叫,向前重重地摔倒。
三个人的背肋皆被刀劈裂,内脏一团糟。
三个人都是一刀致命的,而且是背部中刀。
天地不容重新出现在厅口,仍然堵住了出口。
“咦!怕死鬼跑得了吗?”天地不容怒叫。
慑魂双煞已利用同伴策应冲入的机会,撞毁了内堂门,逃的速度极为迅疾。
内堂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人一进入,便被黑暗所淹没,逃之夭夭。
三个策应的同伴,却因此而送掉老命。
主客易势,现在,是他着手搜人了。
好不容易碰上两个真正的天道门杀手,他怎肯轻易放弃?只要捉住重要的人物,Qī。shū。ωǎng。就可以揭开天道门再三派杀手杀他的内情了。
房舍太多,真无法详加搜索,附近是市街,何处不可藏匿?说不定人已经逃掉了,在房舍中穷搜,不会有结果的。
但他不死心,天色不早了,快三更啦!再耽误下去,明早恐怕无法离开南京了。
所有的房舍皆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他必须凭经验和感觉,找出躲藏在里面的人。
听不到任何声息,他走动也像猫一样轻灵。
普通的房舍是躲不住的,这里面一定有可以藏匿的密室或地窟。
终于,他出现在一座颇为隐秘的房间外。
慑魂大煞的左肩内,锲入一枚制钱,这玩意如不及时取出,真会把人痛得发疯,而想把制钱取出,决不是郎中以外的人所能办到的。
他的听觉极为灵敏,听到轻微的呻吟声。
砰一声大震,他踢倒了房门。
“是你们出来呢?抑或要在下进去把你们赶出来?”他站在门外叫。
里面黑沉沉,毫无动静。
他大胆地擦亮了火摺子,火刀一击,火星跳跃,火媒一晃,火焰闪烁。
附近共有两盏廊灯,点亮了最近的一盏,灯光自大排窗透入,房中景物一览无遗。
不能躲,只好出来拼命。
一个年约半百的人,扶了一个受伤的同伴,居然颇有气概地急步出房,右手的泼风刀光闪闪生光,一手扶人一手扬刀,摆出暴虎冯河的姿态。
“阁下,你……你要赶尽杀绝吗?”这人沉声问。
“少来这一套,哼!”天地不容迫近至丈内冷笑:“你们能,我为何不能?”
“阁下……””
“把慑魂双煞的藏匿处招出,不然,在下必定赶尽杀绝,以牙还牙决不留情。”
“我……我……”
“我在听,说吧!命是你的,招,命就可以保住;不招,把你们宰了,在下再去找别的人。”
“好吧!你赢了。”这人屈服了,向走廊的尽头一指:“左边那道墙,其实是门户,里面的密室可以藏匿,阁下自己去找门户吧!”
“好,谢啦!”天地不容举步便走:“你们的命保住了,也许后会有期。”
外表是一堵墙,其实是画出的砖纹,由于走道门天也幽暗难辨景物,因此谁肯留心察看是墙或是门?”
一声暴震,假门轰然倒坍。
“两位,出来吧!”天地不容在外面叫:“拼死才是光荣的大丈夫行径,你们还有机会拼。在下第一次与天道门的重要人物打交道,不希望所碰上的人,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慑魂双煞出来了,手中剑映着灯光发出刺目红芒。
慑魂大煞随从跟出,左肩已裹了伤巾,可能已挖出制钱上了药,气色灰败一脸倒霉像。
“你以为吃定我们了?”慑魂二煞咬牙说:“该放手时须放手,阁下。以往,本门须全力铲除天下群雄,所以无暇全力对付你,仅利用不相干的人探你的虚实,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吗?”
“你们将全力杀死我?”
“不错,你已经威胁本门的安全。”
“你要在下放手?”
“是的,你已经一夕成名,天地不容的名号叫响了,所以你应该满足,立即远离南京,走了就不要回来,今后不再提本门的事,把天道门忘了。”
“这表示只要你们天道门存在一天,我天地不容一辈子得旦夕提防杀手光临了。”天地不容苦笑:“这日子怎么过呀?”
“本门可以保证今后你如果安份守己……”
“你的话白说了,因为你不是门主,你无权提任何保证,而我却可以保证和你们周旋到底。要治好病,必须拔除病根;逃避杀手,早晚会被杀的。
因此,天地不容与贵门之间,只有一条路好走。首先,你阁下必须回答在下几个问题,在下要满意的答复。”
“在下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你会的,因为由不了你。第一个问题:贵门主目下在何一处?在下要见他。”
“敝门主在天底下人世间,你自己去找吧!”
“只要不是在天堂或地狱,我会在人间世找到他的。第二个问题:“贵门再三计算在下,理由安在?”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的人,怎么回事,怎么能向上司问理由?你这种问题外行不上道。即使知道,在下也决不可能透露半个字。在本门全力对付你之前,远走高飞是阁下唯一的去路,走吧!阁下,还来得及。”
“看来,在下必须用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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