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哈哈狂笑,厉恶地说:“晚了,解药在镇上内院的药柜内,来不及带出,恐怕已
经被火烧光了,要重新配炼,需时三月。哈哈!杀了我你同样得死,黄泉路上咱们也好做
伴,下手吧!绑下,请!”
中海感到心中一凉,切齿叫:“你说谎!”“嗤”一声轻响,先华一闪,徐福春左颊开
了口,鲜血涔涔而下。
“哈哈!吓不倒我姓徐的,你死定了。”徐福春恶意地叫,不理会颊伤。
中海一咬于,光华疾吐疾吞,连点两剑,第一剑刺入徐福春的右肩关节,筋断臂垂。第
二剑剌入左胯骨关节,大筋与胴筋齐断。
徐福春狂号着跌倒,仰天厉嘶,狂叫道:“杀了我,杀…了……我…:”中海收了剑,
冷冷地说:“废欲一臂一腿,让你下半世好好反省。”
“不!不!要就给我一剑,不然就救……救命啊!”
徐福春的叫声凄厉刺耳,中海却大踏步离开了。叫声久久方绝,东方天际已现曙光。第
二天,有人发现徐福春的尸体倒在一株大树下,是脑袋触树自杀的。
一早,街北徐府仍在火海中,火场四周血肉横飞,尸体零落地散布在各处。街南,卫府
的院子摆了二十七具尸体,那是昨晚狠拚中被杀死的府中的高手。这一晚,徐府固然被夷
平,徐府的人烟消云散,而卫府也同样地损失惨重,精兵尽失,死了二十七名高手,伤的更
多。
红日刚爬上东方的地平线,街两旁早已嘈杂骚动,居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观看卫府
的人来来往往找寻负伤走失的爪牙。
平安客栈前的栓马桩旁,店伙计正在整理一匹健马的鞍辔。店门“吱呀呀”徐徐打开,
穿天蓝色劲服着披风挂了剑的中海出现在门口,手中抓了一个珠宝箱。身后,四名店伙拾着
两个盛银子的皮鞘子。
街两旁的居民,吃惊的注视着他,人声渐止。
他走到马旁,先向备马的店伙道劳,接过绳,将珠宝箱交到店伙手中,大声说:“劳驾
诸位,将珠宝箱和银鞘抬到关王庙,去请本镇的主事大爷与各位亲邻一并前来,在下有话交
待。我先到卫府走走,希望转来时各位亲邻已经到了。”
说完,扳鞍上马。街上走动的卫府爪牙大吃一惊,纷纷由街南狂奔报信去了。
“的答!的答!的答……”蹄击徐响,一人一骑向街南徐来。后面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
居民,潮水般向街南涌。
卫府的老弱残兵们,在大门两列助阵。卫振明左手用伤巾吊在脖子上,右手提剑,与九
名老少站在阶上严阵以待。
“泼刺刺……”马儿在广场四周先奔驰一周,然后向阶前驰来。马上的中海冲卫振明淡
淡一笑,勒住了坐骑。
第十五章
卫府已经精英尽失,卫振明听爪牙们报说中海仍然住在平安客栈,这时正乘马前来找
他,不由大惊失色,立即召集还可派用场的人在门外严阵以待。
中海在阶下勒住坐骑,根本不在意两侧爪牙们的诸葛连弩,安坐鞍桥沉声向上叫:“卫
振明,能听得进在下的忠告么?”
卫振明脸色铁青,愤然地叫:“咱们无话可说,除了放手一拚之外,没有人要听你的
话。”
“你要听的,阁下。你知道你目下的处境是如何凶脸么?”
“你无奈我何。”
“在下不是指今天,而是指以后,徐福春是龙虎风云会的会友,你知不知道?”
“甚么?你……”卫振明大吃一惊,如遭五雷轰顶,脚下一软,几乎惊倒。
“难怪,就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昨晚才烧他的府第,杀他的人,他本来在下月要到湖广
听候差遣被你这一闹,阁下,你的乱子闹大了。”
“你……你胡……胡说!”卫振明用不像是人的声音叫,脸色泛灰,生像是死人面孔一
般。
中海兜转马头,扭头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在下已经告诉你了,如果我是你,即
使不立刻逃命,至迟也得在一个时辰之内逃出十里之外,决不会愚蠢得在这儿等待死神的召
唤,让龙虎风云会杀个鸡犬不留,时辰不多,阁下好好准备吧,再见。”
“且慢!你……你怎么知道徐福春是……龙……龙虎……”
中海将金云玉版副令取出来扬了扬,重行收入说:“阁下大概没有见过龙虎风云会的金
云玉版令这就是,假使你立即派人将黄金千两送到关王庙,在下任由阁下携家带小尽速逃
生,但必须在他会友赶到之前离开,慢了恕不负责,如果黄金不立即派人送来,你便得偿还
昨晚的血债。”
说完,马儿四蹄奔飞,冲出广场去了。
卫振明当然没有见过金云玉版令,不由他不信,片刻之后,卫家鸡飞狗走,马和车全装
上了值钱的物品,车辚辚,马萧萧,各奔前程四散逃命,一千两黄金,在众人逃离之前,已
经送到了关王庙前了。
此后,太康镇卫家的所有宅院,在岁月如流中逐渐崩圯,卫家的子孙永远不见回来整理
家园,各地卫家所经营的盐茶行业,几乎在一天中全部关门大吉。卫振明一家子,不知逃到
何处去了,也许在天涯,也许在海角,反正没有人再见过这位财势显赫的卫大爷。
中海将珍宝金银交给镇上的主事,要他们转赠给那些曾被徐卫两家迫害的人,救济贫
苦,然后策马驰向东面大道,直奔老龙丘,在镇民鸣炮欢送之下绝尘而去。
三里余到老龙丘下,他向右一折,远远地,便看到丘下凋林中,有两栋茅舍,马儿穿林
踏草而行向茅舍徐徐驰去。
茅台中似乎没有人,后面的羊栏也不见羊群,柴门紧闭,两条大黄狗远远地便汪汪狂
吠。
他在门外下马,将绳系在树枝上,走向柴门。
柴门悄然而开,奔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清秀的脸蛋上泛着天真的笑容,上前笑
道:“龙大哥,爷爷算定你必定会来,欢迎。”
中海含笑将少年挽住,笑道:“你爷爷昨晚定到镇上去了,小弟弟,我猜,你也去了,
对不对?“少年人脸蛋一红,笑道:“去是去了,但不敢动手。”
“我想,你们一定暗中帮了我的大忙。”
“爷爷不能动手,连高来高去也感吃力,不然昨晚我们也和他们一拚,龙大哥,爷爷说
你太大意了,你离开囚牢后不久,便来了两个巡查的恶贼……”
“哦!谢谢你们,你们把那两个家伙解决了?”
“爷爷用不上劲,袖手旁观,我给了他们两颗飞蝗石,打昏了让他们在阴沟里快活。
“茅舍中传来了邹老人爽朗的笑声,叫道:“哲儿,还不请龙大侠进来入席?”
少年拉着中海往里走,一面说:“龙大哥,我叫小哲,你可不可以叫我小弟?”
“当然可以,兄弟相称有何不可,只怕愚兄高攀了哩!”
邹老人出现在门中,身侧跟着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太婆,两人含笑相迎。
中海长揖为礼,含笑道:“老爷子,小可幸不辱命,只是有事在身急需上道,故特专程
前来听老爷子前往镇中善后……”
邹老人挽了他的手往里走,抢着说:“哥儿;不是老朽推托,隐世避仇的人一旦重管尘
俗纷扰,必将自陷死境,何况我已不能再和人争强斗胜了。”
进了厅,厅中宴席已备,邹老人向老太婆伸手引见道:“龙哥儿,这是老朽的老伴,哲
儿是老朽的孙儿。”
中海向老太婆行礼,恭敬地说:“婆婆万安,小可来得鲁莽,婆婆尚请多赐教益。”
老太婆笑得爽朗,说:“龙哥儿客气了,老身对内外功拳剑等一窍不通,老头子倒希望
为哥儿效劳,有事你可以请教他,哥儿侠胆慈心,而且胆识过人,两天来伤人而不杀人,挑
动二虎相争而两败俱伤,轻而易举地替太康镇除去了心腹大息,大快人心,可敬可佩,特备
水酒为哥儿道劳,请上坐,哲儿,上香茗。”
中海怎肯入座,他还得赶路呢,摇手道:“婆婆,不是小可矫情,委实有急事在身,必
需赶路,盛情心领了。”
邹老人几他挽至主客位旁,矣道:“龙哥儿,你的事并不急,坐下啦!”
中海不肯坐,诚恳地说:“老爷子,在下的事十万火急,关系……”
“关系着武林大劫,是么?”邹老人打断他的话。
“不猪,确是……”
“放心啦!施姑娘在许州还有几天逗留,小襄王……”
邹老人向东厢房招手,叫道:“苕丫头,还不出来拜谢龙哥儿的救命大恩?”
厢房门悄然拉开,西面院门也拉开了,银凤、分水犀几乎同时由两侧进入厅堂,两人同
时下拜。
“恩公,义薄云天,不念旧恶仗义援手,恩比天高,请受妾身一拜。”银凤感激地说,
盈盈拜了下去。
中海恍然大悟,闪在一旁伸手虚引,急急地说:“不敢当,两位请起。”
邹老人将他按在椅上坐了,笑道:“哥儿,你是不是感到奇怪?”
“小可确是迷糊了。”中海点头答。
“说穿了便不足为奇了,禹姑娘的父亲洞庭王受艺衡山南岳处士温庭芳,而南岳处士与
老朽有过命交情……”
“老爷子是……”
“老朽早年的匪号叫飞江剑客,四十岁以上的江湖朋友大多不会陌生,算起来,老朽与
长春子三大高手还是同辈的人,只不过老朽的名号没有他们响亮而已,老朽负创隐世,仍与
南岳处士互通音讯三年两载中,必定聚首一段时日,那时,洞庭王还是一个少年人呢,二十
年前,老友南岳处士遽归道山,洞庭王便在江湖闯荡,他很有出息,可惜路走错了,成了水
旱绿林的领袖人物,因此,老朽不许他到舍下打扰清静。后来,我发现他虽是绿林大豪,倒
还有出息,恪守绿林规矩,劫富济贫不逾越,所以,我告诉他,如果有困难,方可前来找
我,这次洞庭水寨被玉麒麟成君玉里应外合攻破,他目下正在布署反袭的实力,筹划应付龙
虎风云会的大计,不能抽身前来,却遣丫头前来找我,丫头地头不熟,在太康镇落店,几乎
断送在那儿,我不知道洞庭王已有了子女,事实上我的确早已和江湖断绝了一切往来,如果
你不是适逢其会地救了她,老朽岂不是抱恨终生,咱们先喝两杯,再将你的事详加说明。”
哲儿把盏,酒过三巡,邹老人往下说:“小犬目下在开封府经营皮货生意,倒还兴旺,
由于我的老伴坚决反对犬子重蹈老朽的覆辙,不许他做江湖人,因此一意经商,成为殷实的
皮货商,但我这小孙儿却不甘寂寞,从小便喜欢和开封府的汁梁镖局的伙计们鬼混,因此对
江湖见闻甚是广博,昨天他从开封回来,对天玄剑的女公子施素素的行踪知之甚详,她在许
州有几天逗留,极可能敦请她父亲的故有八爪苍龙丘重出江湖,所以你用不着急于上路。”
中海略一沉吟说:“老爷,小可想劳驾小弟跑一趟许州,尚请俯允。”
“跑一趟许州?”邹老人讶然问。
“是的,到许州找到施姑娘示警,要她严加提防,小可必须及早南下,无法亲自跑一
趟。”
小哲摇摇头说:“大哥,不是我推辞。汁梁镖局的人,都知道八爪苍龙隐居在许州,江
湖上的人想找他的人为数不少,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何处隐居,除了他的少数知交之
外,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住处,大哥,即使你亲自跑一趟,也不可能将施姑娘找到。”
银凤也接口道:“龙恩公,施姑娘行踪飘忽,且为人聪明机警,我想,她会得到消息及
早趋避的希望她能逢凶化吉,不要落在恶贼们的手中。”
小哲摇头道:“禹姐姐,恐怕你低估了龙虎风云会了,这次该会的人安排得十分周到,
开封的武林朋友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呢,禹姐姐你从汝宁来,而且和该会的人纠缠,所
以知道小襄王的阴谋诡计,汝宁以北的人怎会知道妮,我敢打赔,施姑娘决不知道小襄王在
汝宁布下埋伏要算计他。”
银凤呆了一呆,向中海道:“龙恩公……”
“禹姑娘,请别再将恩公两字挂在口边好不,如不见弃,叫我中海好了。”中海笑着接
口。
银凤低下螓首,幽幽地说:“我并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怎敢放肆?这次找到邹爷爷,
爷爷告诉我说你是龙中海,我惭愧死了,半年前,家姐在甘凉道多有得罪,恩公却以德报怨
在秦岭道中,冒万险将她从小襄王手中救出,两月前在福建,我又……”
“禹姑娘这些过去的事,还提它则甚?”
邹老人接口道:“丫头,这样好不,你何不跟小哲叫龙哥儿一声大哥,目下江湖大劫已
临,你爹敢于和龙虎风云会相抗,极为难得,而龙哥儿又是铁铮铮的侠义英雄,也敢于和龙
虎风云会叫阵,你爹日后仰仗龙哥见之处尚多,不必过于拘束,拘束反而生分,是么?”
“那……那……”
中海神色一正,接口道:“禹姑娘,令尊对麒麟山庄是否熟悉?”
一直缄默不语的分水犀笑道:“龙老弟,麒麟山庄的一草一木,我了如指掌,怎样?”
“我要深入虎穴;想仰仗兄台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