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冯英在叶遇春用“清宁护心丹”和“千岁鹤涎”救治之下,业已恢复知觉,闻言苦笑接道:“那条黑色小蛇会飞,它由洞顶无声而降,先把我毒倒!然后便活该倒楣的,一头撞中我衣内这粒家传宝珠,大概就因而完蛋!”
说完并从怀中取出宝珠,递给赛韩康观看。
赛韩康接过一看,失声说道:“这是罕世难得的‘天蜈宝珠’嘛!天蜈克蛇,最具威力,为防姑娘所中蛇毒未清,请自持你这家传宝珠,在七窍部位,多多滚转几次!”
就在冯英遵嘱施为之际,红绡含笑问道:“这位姑娘,怎样称谓?是不是我们韦家‘小铜锤儿’的好朋友呢?”
她因与韦虎头米已成饭,木已成舟,两人的好合,更非桑间濮下,而是受了开朗无比的公爹韦小宝指点,故而“我们韦家”四字,说得非常自然,十足是一幅韦铜锤的大嫂意味!
冯英嫣然答道:“大嫂猜得不错,小铜锤是我朋友,我叫冯英,先父昔年与陈永华前辈追随郑延平、冯锡范!”
皇甫嵩“哎呀”一声叫道:“难怪才一见面,老朽就觉得你眉眼口鼻的五官部位,似乎有点熟呢,原来是我故人之女?”
红绡见韦虎头脸上血红色泽虽退了一点,人却尚未醒转,不禁颇为关心地,双蹙秀眉问道:“赛老人家,外子怎么尚未苏醒?他……他原本已因与位居大内供奉的一名什么红衣活佛拼斗,脏腑受了‘大手印’强震重伤,如今再……”
赛韩康不等她往下再讲,便微笑接道:“你不必担忧,应该希望韦虎头老弟,苏醒得越慢越好!”
红绡听出对方几分语意,失喜问道:“赛老人家是说外子的脏腑伤势,不妨事了?……”
赛韩康笑道:“岂止不妨事而已,假如韦老弟能气机均匀的,再睡上两三个时辰,则收益更大!我敢保证他真元充沛,内力倍增,将成为当代江湖中年轻一辈的无敌高手了……”
说至此处,看着满面喜色的红绡,含笑又道:“红绡姑娘请伸右手,让我为你好好细诊脉象!奇怪!你中的是什么毒?半瓶‘千岁鹤涎’加上三粒‘清宁护心丹’,仍似未能完全祛解控制?这毒力太……太奇怪了!……”
红绡一面伸手,一面苦笑说道:“我所中的毒力,自然太不简单,因为是当朝天子雍正皇帝所下!……”
赛韩康“哦”了一声,边为红绡诊脉,边自神情凝重地说道:“这是综合性的毒力,难怪不象是祛毒冯英姑娘所中‘黑风蛇’毒那样;可以药到毒除!但此毒既系雍正所下,又系延期作用,不是立即发作,原因定大不简单……”
红绡知道象赛韩康、叶遇春师徒,以及皇甫嵩这等风尘奇侠,都是一腔血性,可共心腹之人!“可与言”若“不与之言”,自己岂不“失人”?
遂毫不隐瞒的,把自己与雍正共同学艺,有层师兄妹的关系,曾扬州随跸,作他贴身护卫!不料这厮猜忌太重,仍暗下奇毒,便于对自己充分有把握控制等情,以及公爹韦小宝与甘凤池、舒化龙等共商的“弱满兴汉”大计,出关远赴鹿鼎山,寻取宝藏,破坏满清帝室风水等大谋,全对赛韩康等,详细说了一遍。
皇甫嵩听得抚掌大笑:“韦小宝、甘凤池,和舒化龙等这条先行利用雍正凶残,以刺激汉族人心,再伺机除他,以弱满人气焰的谋略,定得高啊!鹿鼎之举,更是有益将来的未雨绸缪妙事!我们都是汉人,也都有故君故土之思,大家把一切私事,都暂时撇开,尽力协助韦氏父子家族,来搅起一番如火如茶的鹿鼎风云如何?”
赛韩康、叶遇春师徒,正在义无反顾的含笑点头,冯英已因关怀红绡,向赛韩康急急问道:“赛老人家,我红绡大嫂所中既是极厉害的综合毒力,你有没有合用药物?即回春手段?……”
皇甫嵩一旁笑道:“冯英贤侄女别急,‘风尘医隐’的岐黄手段,倘若自谦第二,当世的五岳三山八荒四海之中,恐怕便无人敢称第一!……”
话方至此,忽的“咦”了一声,向赛韩康诧然问道:“赛兄,我发现你眉宇间当真颇有忧色!难道……”
赛韩康不再诊脉,放开红绡手儿,向她低声说道:“韦少夫人,我有句话儿,不知当……当不当……”
他一来改了称呼,不称“红绡姑娘”,而称“韦少夫人”,二来又把语音压得极低,脸上神情,更仿佛有些难以直言之状,不由人不以为是红绡所中的毒力太以厉害,大家心内一紧!
连红绡本人,也是这样想法,立刻双轩秀眉,安然笑道:“老人家直言无妨,难以为力,也无所谓,常言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嘛!我若必死,请设法让我略为多活几天,我要赶到鹿鼎山去,钻进清帝祖先的‘龙脉’墓穴,而死在其中,这样就可以永远受清帝祭拜,作他们的老祖奶奶!……”
几句话儿,又凄又壮,引起叶遇春等对她的无限敬意!
只有冯英,毕竟是个聪明绝顶的鬼灵精!她突然伸手搂住红绡,嫣然笑道:“大嫂,你别会错了意!你应该注意的是赛老人家为何突然不称你‘红绡女姑娘’,而改称‘韦少夫人’!据我推测,八成儿是你有了韦家的‘第三代’?对于‘重身子’的‘孕妇’,医生下药,自较艰难,又要顾大的,又要安小的,饶他‘风尘医隐’,是当代第一神医,眉头也难免要略为蹙一蹙了!”
红绡脸上,烘的一热,两片红霞,立时布满双颊!
赛韩康看着冯英,正在嘉许性的连连点头,突然有一阵清雅无比的淡淡花香,充满在这原本气息腥臭难闻的黑风洞内!
赛韩康精神一振,高声叫道:“找花!找花!大家分头来找!只要找着了这朵花,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冯英道:“赛老人家吩咐得详细一点好么?这朵花儿的色泽怎样?形状如何?采摘时有无甚么禁用用金属之物,必需以玉器削下,或以手取等特别忌讳?免待我们浅薄无知,鲁莽从事,糟塌了罕世灵药!”
赛韩康点头笑道:“冯姑娘问得细心,这是朵‘石根玉莲’,花色纯白,形状也与寻常莲花无二,但不是生在水里,而是生在什么兼有两间灵气的佳石之中,花瓣另有他用,能令韦少夫人余毒尽祛,母子均安之物,是花瓣中心那具宛若小小莲蓬的特别花蕊!必须乘花瓣全开时,伸手摘下,否则,花瓣一合,便永不再开花!这大概是因‘血红壁虎’与‘黑风蛇’,双双伏诛,气机感应之下,‘石根玉莲’遂适时成熟开花,良机不再,我们分头快找!若是韦少夫人找着,便连花摘下,立即把那‘花蕊’吃掉!免得摘下以后,灵气消散,效用难免略减,就太可惜了!……”
语音至此略顿,又口光一扫,提高大家注意力道:“但无论是谁在摘花之时,都需加注意,提防有甚突然袭击!根据经验,越是在这等蕴有极高价值的天材地宝之旁,越是往往会藏有极厉害的东西,作为防护!……”
除了尚晕睡在地,神志未复的韦虎头以外,其余的皇甫嵩、叶遇春、红绡、冯英,以及赛韩康等五人,立即分为五面,细细排搜这黑风洞内。
一来,黑风洞的地势不小,二来刚才那阵花香,又复一作便止,此时令香已在若有若无之间,根本无法根据香味来源找寻,故在一开始时,他们五人可以说是根本毫无所见!
但红绡在第一进中因无所见,单独一人,摸索向更深的第二进时,鼻中突又略为嗅得那种极为幽雅的淡淡香味!
她这一喜,岂同小可,赶紧先微合双目,养足眼力,然后再向香味来的方位,凝神细看!
这一看,看得不禁吓了一跳!
她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相当狰狞可怖的人,右手环抱,把根很瘦很高的尖尖石笋,抱在怀中,右半边面颊,几乎完全紧贴在石笋之上。
说他狰狞可怖的原因,是这人太瘦!
太瘦,着实太瘦!全身上下几乎瘦成了披着衣服的一俱骷髅骨架,看不出半点肉儿!
不对!红绡定睛细看之下,终于看出,此人早死,根本就是一俱骷髅,难怪身上、头上,全都无肉!
既是骷髅,为何不倒?为何不朽?
最可能的解释为“不倒”之故是因他右手抱着石笋,右脸贴着石笋,右半身遂有了石笋倚靠,而告不致倒下!……
不朽之故,是不是这石笋之中,有甚灵奇花样?……
想至此处,当然不看骷髅,改对石笋注目!
常言道:“但得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红绡这再度有心注目之下,果然看出端倪来了!
那根被骷髅抱住的尖尖石笋尖端,突从青色之中,微现白色,鼻端并嗅得逐渐转浓的幽雅香味!
更看得清楚些了,那青色尖端的白色,是朵大小仅如饭碗,纯白色的莲花!
花身,正一寸寸的从石笋之中,向上冒起!……
花瓣,则正一分分的,随着上升出现之势,往四外渐渐展开!
不必思忖,这朵会从石笋中慢慢钻出的奇怪花儿,定是“风尘医隐”赛韩康要大家分头去找,可以使自己祛毒安胎的罕见灵药“石根玉莲”,不想果然被自己于这骷髅怀抱中石笋尖端的极为怪异环境中发现!自己必须镇定一些,千万莫要喜令智昏,乱了手脚,糟塌了这千载一时的良机才好!……
动念之间,整朵白色花儿,业已完全钻出了青色石笋尖端,那些向外微微张开的花瓣,也仿佛业已开足。
红绡遂喷出一股真气,向花朵中心那形如绝小莲蓬的特殊花蕊射去!
因为,她深知这类灵药,最忌金属之物砍削,倘用手摘,又恐延缓误事。遂临时生智,一口真气先喷,人则随后飞纵!
红绡的功力,不会弱于韦虎头,这一口真气,自然立刻把那形若绝小莲蓬的花蕊喷断!
人也随后纵到,先张口一吸.把“莲蓬形的花蕊”,吸入口中,稍加咀嚼,使它变成一股甜香无比的“玉液琼浆”,经过喉头,咽下腹内!
手也不曾闲着,堵住那朵因“花蕊”已被自己吸食,花瓣正自行合拢的白色“石根玉莲”索性生生把它从青色石笋中来了个连根拔出!
花是白色,石是青色,但在红绡吸蕊拔花之际,却另外还有一条红影,向她的背后飞去!
冯英的位置,虽然离红绡不远,但若想代红绡挡住这条红影,或对她出声警告,均已势所不及!
无可奈何之下,冯英只得来了个脱手飞珠,企图以暗器解围!
这种企图,相当正确!
正确的原因,在于冯英脱手所飞的“珠”不是寻常的“菩提珠”、“五芒珠”,而是她那粒曾令“黑风蛇”遭了劫数的“天蜈宝珠”!
珠光闪处,准确无比的,恰巧打中红影,红影只发出了一阵相当难闻的奇腥气味,便告应珠坠地!
这时,赛韩康、叶遇春师徒与皇甫嵩,也都赶到了第二进洞中,赛韩康高举松油火把,相当感慨的,长叹一声叫道:“皇甫兄,想不到吧?‘血红壁虎’居然会有两条?这条公的,虽比母的略小,毒性稍弱,腹中也没有‘丹元’,但无论你我遇上,仍自相当头疼!若不是冯英姑娘身边,恰巧有粒‘天蜈宝珠’,韦少大人岂不告难逃大劫,功败垂成,那才令人真扼腕呢!”
红绡闻言,才知自己是在鬼门关门胡里胡涂的转了一圈,遂伸手挽住冯英,娇笑道:“英妹,多谢你啊!你和‘小铜锤儿’的事儿,包在大嫂身上!……”
她方端起个大嫂身份,忽又想起大哥,便秀眉双蹙的一面把那朵花连根拔起,递向赛韩康道:“这花蕊已服,这花瓣是否还需要用!……”
赛韩康不等红绡再往下讲,便含笑接道:“韦虎头老弟是用不着了,这‘石根玉莲’花瓣,不单风味绝佳,并具益寿延年效用,因它共有八瓣,少夫人带在身旁,他日孝敬翁姑,岂不足绝好礼物!”
红绡闻言,居然摇头笑道:“孝敬翁姑,固属理所当然!但我与外子,愿意从别的方面设法!今日之事,大家一同涉险,好处若全被韦家老少占尽,岂不令人汗颜,觉得太不合理!”
赛韩康失笑道:“韦少夫人太谦!这黑风洞是个毒洞,也是宝山,凡入宝山之人,怎会空手而回?我师徒和皇甫嵩兄,也有好东西可吃,都算是沾了光了!”
说活之间,举起手儿相示,原来那“石恨玉莲”的花瓣莲茎之下,还有一段长约八九寸,粗如儿臂的青白色藕儿,也被红绡一并从石笋之叶拔出!
红绡道:“八九寸长的一段藕儿,老人家们与叶遇春兄,分享起来岂不太少?……”
赛韩康笑道:“不少,不少,这东西虽然大补,却也极寒,我和皇甫嵩兄两人,一次还不敢完全吃掉,要留着慢慢享受!至于叶遇春徒儿,决不吃亏,那‘生莲石笋’的孔穴以内,还有不少罕世难觅的‘灵石仙乳万载空’,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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