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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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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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



“中午,每天一餐。”



此刻天刚破晓,要到中午还有几个时辰,邬角皱了皱眉道:“老爷……”



“还有什么?快说。”



“在下……在下……比方说茶什么的……”



“茶水?你想得怪好。”大个子森森一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哪来的茶水?”



“没有?”



“只有玉液琼浆。”



这分明是说这里是天宫、是神仙府、是王母娘娘的瑶池,简直不是人间。



“玉液琼浆?听说过。”邬角舔了舔舌头,叹息道:“唉,要是有一滴滴就好了。”



“你想喝?”



“老爷,在下怎么不想,简直想的要命。”邬角眼看大个子没有疾言厉色,胆子越来越大:“要是……要是……老爷开恩……”



“哈哈。嘿嘿。”大个子笑了,忽然闪起个狡黠的目光:“好,咱给你喝。”转身大步而去。



片刻,端着一只缺口碗走了回来。



玉液琼浆居然用这样一只缺了口的粗碗盛着,岂不是暴珍天物。



“喝。”碗从两根原木中间迎了进来。



邬角双手捧着碗,一仰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再一口,喝的精光。



“好喝吗?”



“好,好……”邬角话没说完,忽然觉得不对,胃里冲出一股怪味,又骚又臭,用舌尖舔了舔,还带点咸味,不禁叫道:“这是什么?”



“马尿。”大个子咕咕大笑。



中午,饭来了。



每人一大碗白饭,饭上面有撮盐菜,几片酱瓜。



邬角吐呕狼藉,他吃不下,勉强扒了半碗饭,刚刚下肚,立刻又吐了出来。



饭是两名壮汉用竹筐挑来的,分别由两名花衫少女分送到木笼和铁笼。



“你生病了?”一个少女问邬角。



“这……”



“这里不要生病的人。”



“不要?”邬角目光闪了一丝希冀,急急问道:“是不是生病的人就叫他走路?”



“走路?”



“你不是说不要吗?”



“对,是走路。”那少女缓缓的道:“只不过不是走出天香谷。”



“走到哪里去?”



“阴间。”



邬角心里一跳,登时毛骨悚然,忽然挺了挺胸脯,大声说道:“在下哪里有病,在下好得很。”



一晃过了三天,有的木笼已开始放人。



龙海五霸一直等到第五天才被放了出来,囚禁在铁笼里的却一个没放。



木笼里放出来的共有五六十人,开始依次编号,龙潭五霸已被分散开来,邬角是四十三号。



谷底有片旷地,这批人开始整地、凿石、伐木。



看样子是要大兴土木,好像是建造一所宅院,或是一座规模宏伟的宫殿。



这地方既然已被命名为“天香谷”。照说应该有座“雨花宫。”



这也是奇事,江湖上传说了多年,这个妙不可言的地方,居然迟到现在才开始动工破土。



莫非那些传言之人有先见之明?



五六十人分成八组,每一组有两名监工,一手抡鞭,鞭长七尺,用生牛筋绞成。



稍有偷懒的人,抖手就是一鞭。



三天下来,邬角接了五鞭,有一鞭斜肩抽下,被抽的皮开肉绽。



还好,他们有药,上好的金创药。



只要一敷上,立见奇效,无论抽的多么重,一个晚上就可愈合,不会耽搁工程的进行。



但当被抽的时候,却是痛澈心肺。



所以,没人敢偷懒。



但从不偷懒,糊里糊涂挨上一鞭也是常有的事。



工地不许说话,也不许挤眉弄眼.到了晚上,照样关进木笼。



好的是每天已由一餐改成三餐,顿顿都有鱼肉。



指挥全场的却是两个花衫少女。



有时也有三个,甚至四五个,这些少女个个都生得天仙化人,每天深妆艳抹,坐在左侧高地上几顶粉红色的遮阳伞下,飘来阵阵香风。



偶尔还一展歌喉,娇歌绕梁,醉人如酒。



饶是如此,却解不了这些每天挥汗如雨,作牛作马的人多少痛苦。



这五六十人全都是从木笼里放出来的,虽然武功平平,其中却有不少曾经据地为雄。



像宋湖等五个人就是龙潭五霸。



地方虽然不大,却少不了有吃有喝;虽然没有国色天香的女人,普通蒲柳之姿总是有的。



因此,这三餐饭并没人满意。



这黄莺婉转的娇歌,也没有人听得进去。



每个人的心里只有一件事,一个念头,就是想找机会开溜,逃离这种囚犯生涯。



当然,他们还没真正尝到“天香谷”的厉害。



黄昏日落,该是收工的时候,吃饱了晚餐,也该是走进囚笼的时候。



有谁愿意高高兴兴地走进囚笼?



忽听一声喝叱,一个监工的彪形大汉皮鞭响起,向一个步履蹒跚的人抽去。



这人本来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此刻身形一侧,忽然变得灵活起来,翻腕捣出一掌。



这太意外,太突然。



这一拳莲蓬作响,居然十分有力,抡鞭的大汉竟被兜胸一拳击倒在地,仰面朝天。



机会来了,立刻就有二三十人趁机起哄。



唰唰唰,皮鞭乱响;刀光闪动,所有的彪形大汉和囚犯,开始了一场混战。



囚犯没有兵刃,有的仅凭拳脚,有的捡起了石头,有的攀折下树枝,也有奇的身手矫书健,打从那些彪形大汉手中夺下了兵刃。



混战变成了血战。



于是有人不愿恋战,开始向谷外奔逃。



“哼,好大的胆子;”那个紫衣丽人忽然出现了,身后跟着四名花衫少女。



大个子也出现了,手抡的鬼头钢刀,当路而立。



有几个人想要冲了过去,但见刀光一闪,血光四溅,飞起两颗人头。



卜通卜通,倒下两具尸体。



这大个子没有吹牛,果然露了一手。



接着四名花衫少女一闪而来,有如飞燕剪水,一起一落,人影穿梭,指风飒飒,凡是手握树枝石块的一个个倒了下去。



来如飘风,武功卓绝,令人咋舌。



所有在场之人,除了躺下的不算,一齐吓得呆了,其中包括五个手抡钢刀的人。



这五把刀是从五名彪形大汉的手里夺来的。



其中一人正是龙潭五霸之首的宋湖,他夺下了一把厚背鬼头刀。



奇怪的是这五个人居然没被指风点倒。



照说夺刀起哄,应该是罪首祸魁,这五个人怎么会如此幸运?



但这显然不妙。



只见一个花衫少女忽然走了过来;一双美丽的眼睛闪了几闪,顿时变得像把利刃,冷森森的打从五个人脸上一扫而过。



“你们想要怎么死?”



五个人手握钢刀,睁大了眼睛,但没有一个人搭腔。



“加果想落个痛快,那就自己了断,”花衫少女冷冷地道:“立刻回手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这也许真的痛快,但没有人肯这样做,其中有个人轻轻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花衫少女指着一个瘦高个子。



那人不敢再哼。



“如果想要我来动手,那可就惨啦。”花衫少女秀眉一耸。



她身材窈窕,腰肢柔细,双手空空,站在五把钢刀面前,居然还是如此泼辣。



近在咫尺,难道不怕有人出手一刀?



难道这五个人不想试试?



说也奇怪,虽然五把刀都在颤抖,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抢先出手。



“怎么惨?”却有个人在问。



这个人不是那个瘦高个子,也不是宋湖,却是个黑脸大汉,双目中充满了血丝。



“你想知道?”



“是的。”



“好,我告诉你,就是用把小刀慢慢地割,慢慢的剐,血慢慢的流。”花衫少女慢慢地道:“等到血流光了,才慢慢的死吧!”



她说的也许就是“凌迟”,这是种极刑。



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居然有如此毒狠的心肠,变成了红粉罗刹。



这些话显然不是唬吓,这是要杀鸡吓猴,好让其余的人不敢再存侥幸之想。



刚才故意留下这五个人,也许就是这种打算。



黑脸汉子不响,身躯微微抖动。



其余四个也都心里有数,知道难逃浩劫。



面临生死关头,死的成份居多,只问自己肯不肯回手一刀。



但这一刀,谁下得了手?



许多自命是江湖好汉,杀人如草芥,甚至谈笑挥刀,真要自己杀自己,谁都狠不下心。



所以,还是等别人来杀。



紫衣丽人远远的站在数丈以外,她是总管,总管有总管的地位,对付这样几个木笼里的人,她不愿自贬身价,就像没事的人一样,不屑插手。



黑脸汉子忽然大吼一声,一刀劈了过来。



他显然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既然动不动手都是一死,何不奋力一拼。



这一刀来的猛,来的恶,一晃而到。



既然有人领头,当然有人跟进,刹那间其余四把刀也从左右两侧卷了上来。



登时人影闪动,刀光霍霍。



“来得好。”花衫少女从容叫了一声,在刀光耀眼中,只见花衫打闪。



闪很快,居然身子一旋,闪过了五把刀。



第一流的轻功,第一流的刀法,仿佛穿花蝴蝶,令人眼花缭乱。



忽然精芒流转,她手中多了柄七寸短匕。



也许这就是她刚才所说的一柄小刀,她要用这把刀,慢慢的割,慢慢的剐,让五个人的血慢慢的流。



打算怎样割?想要怎样剐?



此刻这五个人既已出手了,已是生死同命,虽然以前并不相识,忽然间都像有了默契,一刀劈空,接着又是一刀卷到。



刀法虽不如名家,狠劲倒是十足。



可惜的是场中再没出现帮手,连龙潭五霸中的其余四霸,也都襟若寒蝉。



他们怕,怕死。



若是这五个人能够杀出点苗头,也许其余的人会再次鼓噪而上,但这希望很渺茫。



花衫少女突然娇叱一声,手中匕首顿时精光连闪,身形一转,有如秋风扫落叶。



丝丝轻响中,五个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一道裂口。



有的在肩膀,有的在臂弯,有的在胸,衣衫绽破,血迹了然。



虽然流了血,创口并不大,看来长度不及三寸,也只划破了一点皮肉。



只是每个人的创口都一样,已显出这一招的神奇。



就因这小小的一道剑口,使得五个人越发狗急跳墙,更意会到不拼就死。



只听同时一声呐喊,挥刀乱斩。



一时间刀光连闪,你一刀砍击,他一刀砍来,虽然越斗越狠,却是章法大乱。



花衫少女身法飘逸,挥洒自如,陡的身于一转,精光过处,每个人身上又多了道创口。



创口越来越长,越来越深,血也越流越多了。



盏茶工夫不到,这五个人已是伤痕累累,衣不蔽体,成了五个血人。



地面上更是血迹斑斑,飘散着许多衣衫的碎片。



慢慢的割,慢慢的剐,花衫少女的话业已兑现,用的居然是这种绝妙的法子。



但血还没流光,人还没死。



这五个人个个都红了眼睛,就像血水一样的红,但还在跳跃,还在砍杀。



只不过出刀越来越慢,力气越来越微弱。



花衫少女却越来越轻松,只要身子随便一转,就可以每个人身上多加道创口。



得心应手,便当得很。



终于有个人倒下去了,再一个,又一个,最后倒下的是那个黑脸汉子。



血真的流光了,开始慢慢的死。



惊心动魄的一幕业已收场。



其余的囚犯目呆了、腿软了、浑身都麻木了,一个个睁着无神的眼睛,乖乖的走进囚笼。



居然还有一个人站着没动。



看不到他的脸孔,也看不到他的眼神,一袭蓝衫,脸上蒙着一幅黑纱。



“你是谁?”花衫少女掉头喝问。



“我是我。”那人说。



“编号多少?”花衫少女有点吃惊了。



“天字第二号。”



这分明是在胡说,二号虽有,那来的天字第二号,这显然不是本笼里的囚犯。



花衫少女呆了一呆。



“这是我自己编的。”那人笑说:“不过没有第三号,也没有第一号。”



“哼,快照实说,你到底是谁?”



“天字第二号。”看来这个人已把这个编号代替了自己的姓名。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混?怎么叫混?”天字第二号道:“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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