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宗道:“我一直有个梦想,要喝遍京师美酒。虽然一直身在京师,却始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实现这个梦想。如今临死之前偷闲,石兄弟就陪我一同,饮遍京师吧!”
石宏胸中豪气顿生:“好!”
修云宗早就把京师各处酒楼的招牌好酒打听清楚,两人一路喝了过去,到了半夜,修云宗已经酩酊大醉,却只喝了京师一半的美酒。
石宏扶着他,修云宗手中拎着一壶“醉江居”的美酒“酒仙酿”,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一边走一边还往嘴里灌。灌一口酒,倒是有一半的清洌美酒顺着嘴角脖子流了下来。
“哈哈哈,痛快!”修云宗大叫一声,猛地一甩长发,高举酒壶:“干!兄弟,这辈子看来哥哥是没机会喝遍这京师美酒了,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你答应我,一定要陪我喝遍天下美酒”一个酒嗝翻上来,修云宗推开石宏,抱着一颗树哇哇的吐了起来。
石宏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你这辈子,肯定能喝遍京师美酒,我保证。”
夜空中,一道灵气如怒龙一般冲天而起,石宏惊觉,转头看过去,那灵力他有些熟悉,和那道符箓桃木剑上的灵力同源,看来一向高高在上的上元真人,得知竟然有人敢毁了法器,勃然大怒了。
皇宫之中,那道怒龙一般的灵气之下,上元真人一掌拍碎了一只价值连城的玉凳。密室内只有他一个人,他愤怒的却不是赵沧励——他和勇冠侯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赵沧励的死活与他无关,他愤怒的是,他闭关七天,为徒儿林俊卿解开血焰熔魂的法术,那一道血焰一直缠绕在林俊卿的心脉之上。
上元真人算不得修真界的人物,自然不知道血焰老祖的赫赫凶名,否则现在别说生气了,只怕立刻卷了铺盖,屁滚尿流的跑了。
也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血焰老祖,此刻才会怒火中烧的准备为徒弟报仇。之前的千里飞剑,他自己也没报什么信心,只是警告一下对手而已。
他打开了地面上的一道阵法禁制,从里面取出了一只乌檀木盒子,打开来,上面是一本古书,被他搁在了一边,又从下面拿出一只模样古怪的木偶,攥着木偶,上元真人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自信的神色。
一旁的一只金铃叮铃一响,上元真人立刻将东西收拾好,木偶揣进了怀中,封好阵法,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一名道袍弟子侍立:“师尊,勇冠侯大人来了。”
勇冠侯年纪并不大,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颌下三缕长髯,一袭绘着水墨青竹的长袍,好一位俊杰人物!
看到上元真人出来,勇冠侯起身一拱手:“上师。”上元真人一抬手,直截了当道:“侯爷来意我自明了,赵沧励也算是我的记名弟子,而且这小辈还伤了俊卿,侯爷只管安排,我定降伏此贼。”
勇冠侯目露忧色:“上师,这小子能够打败令徒,只给了修云宗一只匕首,就让他杀了赵沧励”
上元真人勃然变色:“侯爷可是信不过咱的本事?”
勇冠侯连忙道:“非也、非也,只是”他却不说了,显然还是有些担忧。上元真人哼了一声,自信道:“我有上古仙人遗宝,便是元神高手,也难当我一击!侯爷尽管安排,咱必定一招击杀这小贼,以消心头之恨!”
勇冠侯听他说便是元神高手也难当他一击,顿时大喜:“上师可莫要欺我。”上元真人傲然拂袖:“不过是一个学了几首制器之术就以为天下无敌的小辈而已,他的小命,已经捏在咱手中了。”
勇冠侯抱拳一拜:“如此,小侯就去安排了。”他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上元真人摸了摸怀中的那木偶,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自言自语道:“若不是看你还有用,早已拿你的生魂,来补我这魑鬼战偶,哼!”
太傅周常从侍女手中结果热毛巾擦了把脸,眼袋如烟锅,放下毛巾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傅搏虎赶紧上前,关切问道:“大人,情况怎么样?”
周常有些无奈:“这件事情其实是好事,震波将军府从此又在军中抬起头来,对于咱们来说大大有利。只是”
傅搏虎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抢着道:“若不是云宗,咱们也不能和震波将军府结盟,而且他跟随我这么多年”
周常面色一冷,摆手道:“我一直视你为我的接班人,却没想到你这么让我失望!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修云宗是最好的人选。他死了,这件事情就压下去了。而且会让震波将军府和我们同仇敌忾,彻底的站在一条线上。搏虎,成大事者,切不可意气用事!”
“可是”傅搏虎还要再说,周常却坚定道:“不必多说,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明早陛下就会下旨,修云宗死定了!”
傅搏虎浑身一震,周常却淡淡的端起茶杯送客了。
正文第四十六章魑鬼战偶(下)求推荐
傅搏虎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连拱手道别这样最基本的礼节都忘记了。周常眼神一瞥,满是阴鸩。
“对了。”傅搏虎刚到门口,周长突然道:“你带回来的那个江湖术士,给他点钱打发了吧。刚到京师就不知天高地乎的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以为这天子脚下可以让他恣意妄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傅搏虎又是一愣,回头看了周常一眼,后者却低着眼睛呷茶,看也不看他,眉眼低沉阴暗,故意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高深样子。傅搏虎原本十分欣赏这位三公之一的太傅大人这种高深姿态,也曾经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如他一般,端茶浅饮,含而不露,让全天下人都琢磨不透的姿态。
然而现在,傅搏虎却突然觉得格外的恶心,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姿态,可不就是牺牲了无数的“义气”所换来的?
曾经对己方有巨大贡献的修云宗,说放弃就放弃了,便如同棋盘之中的弃子——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自己苦寻回来的世外高人,胸怀治世之才,却被他看成是江湖骗子,这般总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到一切,难道就是上位者的习性?
诸般疑问,复杂涌上心头;他长叹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周常不是不知道石宏的法术厉害,只是他盲目自信,就算是没有石宏,自己也能对付得了上元真人。这种盲目自信,只不过是他这种身高权重之人习惯性使然而已。
有很多能人,晚年也会犯一些看似低级的事务,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大多都是这种情况。
石宏扶着修云宗,后者已经烂醉如泥,手中的酒壶早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口中胡言胡语:“石兄弟,哥哥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知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石宏随口答道:“没能喝遍天下美酒?”
“不是!”修云宗猛的一摆手:“不是不是。”他拍着胸口:“这儿!这儿!有一个最大心愿没能完成,本来有了你这只匕首,这个心愿大有希望,可惜啊,哥哥我,没时间了。”
石宏反倒有些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心愿?”
修云宗正要说,一边黑暗的巷道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影,撞在了修云宗身上,转身就要跑。
修云宗现在,就是没人碰也站不稳,更何况突然被撞一下。他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石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个影子。
影子是个瘦小的孩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一边把修云宗扶起来。
“我家中老娘病重,抓了药急着往回赶”他一边说一边退,石宏却毫不同情,一伸手:“拿来。”
那孩童一愣:“什么。”
“他的钱袋。”
石宏倒不是江湖经验丰富,而是因为他的六识远比一般的人敏锐,那孩童下手干净利落,一般人绝对难以觉察,但是却逃不过石宏的双眼。
孩童大吃一惊,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石宏摇了摇头,却没有想到,那孩童刚那个跑出去两步,斜刺里猛地一群衙役冲了出来,显然早有埋伏,七八个人一拥而上,锁链铁尺,叮叮咣咣,把那小贼给压了下来。
为首的衙役从孩童身上搜出几个钱带来,拿过来让石宏挑选。石宏拿回了修云宗的,心中觉得有点奇怪,这衙门什么时候抓贼这般尽心尽力了?
那孩童被一众膀大腰圆的差役押着,愤愤的瞪着石宏,那神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石宏自是毫不在意,扶起了修云宗正要走,突然一变传来一个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一行人自一旁走来,俱是锦衣玉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来头不小的人物。
为首一位公子,一身凛然正气,衣着在众人之中不算华美,但是随便一人,一眼看去都能知道他是这些人之首。
那衙役头儿见了他,立刻堆笑道:“原来是周公子,小的刚刚拿了一名飞贼。”
“飞贼?”那周公子眉头一皱,指着那孩童道:“就是他?”
“正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刚才被小的人赃俱获,这位公子可以作证。”说着指了一下石宏。
那周公子扫了石宏一眼,修云宗倒在地上,他也看不清楚。
“这孩子还小,若是送进大牢,只怕还要跟那些惯犯学坏了。我看还是不要毁了他一生好。我跟你求个情,放了他可好?”
“这个”衙役头儿一阵犹豫。那孩童看到有人营救自己,顿时兴奋起来,高声叫道:“公子,我也是一时糊涂,才走上了这一步,以后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说完,他还恶狠狠的瞪了石宏一眼。石宏一阵苦笑:怎么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恶人,还成了人家周公子高大光辉形象的反衬角色?
“行,既然周公子都说话了,小的哪敢不从。”他朝部下一挥手:“放了他。”那孩童一脱困,朝周公子一拱手,立刻刺溜一声钻进了一边的巷子里不见了。
那衙役头儿侧着耳朵听了听,那小贼确实去的远了,这才笑眯眯上前一拱手:“周公子,小的做的可还合适?”
周公子笑眯眯的点点头,随手丢给他一张银票,那衙役头儿立刻感恩戴德的道谢走了。
石宏心下奇怪,这周公子一看身份非凡,处心积虑示好于这个偷儿是什么用意?
事不关己,他也懒得去管,扛起了修云宗,往回走去。想起来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石宏拍拍修云宗的后背:“修大哥,你最大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修云宗一张口,哇的一声吐了他一后背。
回到了傅搏虎的府中,以石宏的手段自然无人发觉。石宏将他安置在房中,去厨房偷了一碗醒酒汤给他灌下去,修云宗一边喝一边大呼小叫“好酒!”石宏哑然失笑。
修云宗一碗醒酒汤当成了好酒喝下去,整个人顿时豪气再发,愤愤勃然,一掌拍在桌子上:“西域鬼戎,屡犯我大夏边境,劫我商贾财货,屠我天朝子民,云宗有生之年,不能踏平鬼戎,枭首敌酋,实乃此生之最大遗憾也!”
修云宗怒发冲冠,勃然语紧,似乎全身的精力也都泄尽了。猛的身子一软,咕咚一声栽倒在桌边,呼呼大睡起来。
石宏一怔,沉思良久,连修云宗倒下,都没有一点反应。
自己苦修天道,现在看来,反倒不如修云宗、傅搏虎这样胸怀天下的俊杰更近于天道。
他望了望地上的修云宗,自言自语道:“你有此心,我便助你。”他将修云宗扶到了床上,苦笑一声道:“只是眼前这一关,咱们得先过去了。”
傅搏虎直到深夜,才被人抬回了府中,双脚鲜血长流。
石宏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脚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却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疼的满头大汗,神态却依旧镇定。
挥手让下人都下去,卧室内只留下石宏和傅搏虎两人。石宏上前,伸手在他脚踝周围揉了几下,傅搏虎疼痛大减,血也不留了。
“怎么回事?”
傅搏虎苦笑道:“大夏律有规定,若要半夜叫醒君王,必须脚踏钉板击鼓。”石宏心中已然猜到了什么,淡淡道:“形势不容乐观是吧?”
傅搏虎想起今日遭遇,长叹一声,张了张嘴,却有什么也说不出来——既然决定投身官场,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沉默半晌,才道:“我已近了最大努力,却也只能给云宗争取到一个机会。”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看石宏,石宏不耐道:“和我还耍什么手段?”
傅搏虎一笑,道:“也是,在官场里呆的,形成习惯了。简单说吧,我去跟陛下求情,陛下已经坐下了决定的事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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