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人!”
“哈哈哈!”傅搏虎得意大笑,丝毫不以和小儿斗气而羞耻,放荡形骸之中,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爽朗。他向石宏问道:“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有什么解决目前僵局的办法?”
石宏摇头:“两国一战在所难免,大夏若有图谋,唯取胜之道而已。”
傅搏虎摸了摸下巴点头:“接着说。”
石宏也不知道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些想法,微一皱眉侃侃而谈:“短期而言,大夏应该把重点放在眼前这一战上。鬼戎之强在于兵马,大夏之强在于器利、兵多、粮广。一旦开战,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坚壁清野,紧守要塞,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能拖过四个月,鬼戎的粮草必定耗尽,后继无力,不退兵也不成。”
“长远来看,鬼戎所缺的粮草兵器,恰恰是大夏所长。唯有以此控制鬼戎,并扶植鬼戎敌对部落,才能够牵制鬼戎,保西域平安。”
傅搏虎默默一点头,看了石宏一眼,仰天长叹:“想不到我才这个年岁,就要感叹后生可畏”
石宏所说的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准备了数年,要呈奏圣上的治戎十三疏,其核心内容也正是这些。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之中,竟然能有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自己准备谋划了数年的治戎方略阐述清楚,而这个人,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自己是个天才的话,这少年一定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石宏自顾自的沉吟一下,又接着道:“其实,如果陛下能改变只重道不重器的习惯,重赏大夏匠人,发展骑弩、火炮,以大夏现如今的优势,不出五十年,鬼戎绝不敢擅动刀兵。”
傅搏虎大吃一惊,大夏重学农、轻工商,这是多年的立国之本,即便是傅搏虎乃是有名的少年轻狂,也不敢随意谏言改动,甚至不少读书人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他们天生就被灌输认定了工商低贱。
石宏仿佛一言点醒了梦中人,傅搏虎初听之下觉得惊诧,细想一下,似乎也不无道理,这一条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把这一条写进自己的治戎十三疏里,他虽然狂妄,可不傻。
这一条虽好,但是一旦提出来,无疑和天下读书人站在了对立面上。以往低贱的匠人竟然要跟读书人站在同一地位上,没人能够接受得了。
傅搏虎喝了口酒,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宏。”
傅搏虎念叨了两遍,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我叫傅搏虎,记住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我名扬天下认识我是你的荣幸,而是因为他日你名扬天下,我会因为认识你而感到荣幸。”说罢,这年轻才子一摆袖子,拎着酒葫芦,转身摇摇摆摆的朝村外走去。
石珊调皮的眨眨眼睛,跟她哥打赌:“哥,你说这人走到官道上之前,要摔几跤?”
石宏微笑摇头,望着傅搏虎的背影道:“这位先生乃是大智慧的人物,人醉心不醉,不会摔跤的。”
刚走出十几丈的傅搏虎左脚绊在了右脚前面,吧唧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咯咯咯”石珊笑声如银铃,石宏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爹、娘,我去睡了。”石宏把吃的干净的粗瓷碗一放,抹了一把嘴起身睡觉去了。山里人晚上没什么娱乐,又要节省灯油,所以都睡得很早。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整个山村已经一片静谧。
石宏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地压在自己身上,任凭他怎么挣扎,就是动弹不得,好像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了。
虽然在梦中,石宏却吓了一跳,这种“山鬼压身”的事情,他可是听村子里的大人们说过不少次。
——这是你的魂魄被山鬼看上了,它趁夜里偷偷的压在你身上,如果到天亮你还不能挣脱,三魂七魄就会被山鬼吸个干净!从此以后,没有了魂魄,只有身体,就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傻人了。
石宏毕竟只是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对于鬼物天生恐惧,因此毫不犹豫的奋力挣扎起来。
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和压在身上的那“巨石”相比,实在太过弱小了,无论怎样努力,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不行,一定不能被山鬼吸了魂魄!石宏想到父母发现自己只剩下一个浑浑噩噩的躯壳后痛不欲生的样子,更加惊恐无比,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挣脱开去。也许正是这种决然的决心,也不知道是第几十几百次努力,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一挣,耳中听到了一声和昨天被雷击时那无比响亮的炸雷相当的巨响声,身上那种沉重的压力陡然崩碎,石宏感觉到自己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天而起。
如果他上过私塾,有了张秀才那般的水准,定然会用“黄钟大吕”来形容这一声巨响,然而现在,石宏只是觉得,好大一声炸雷。
等他从那嗡嗡的浑厚雷声之中醒悟过来,才突然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起床了?
他站在地上,不,应该说他飘在地面上,就这么轻飘飘的浮着,双脚离地面还有一尺远。石宏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自己竟然还躺在床上!
石宏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魂魄被山鬼吸出来了,连忙不顾一切的扑到了自己身上,让他意外的是,无惊无险,他很顺利的回到了身体内。
屋子里静悄悄一片,能听见隔壁父亲的鼾声。石宏已经是一身冷汗。
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大人们口中那可怕的“山鬼”,心中又有些奇怪,心念一动,他发现自己竟然又一次离开了身体。
正文第二章抱石搏猛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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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迷茫的四处看看,石宏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试着走了两步,发现“魂魄”其实比身体灵巧的多,不但能跑能跳,而且还能飞翔!哪一个孩子没有梦想过像鸟儿一样的飞翔?石宏少年心性,最初的那一段恐惧很快被新奇所替代,他开心的在自己门前的空地上蹦蹦跳跳,一跳就是十米多高,两他家的屋子都显得矮小了。
石宏跳上了一棵大树,四处看了看,山村沉在一座平坦的山谷腹内,黑压压一片,不见一点灯火,周围的山峰中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声音。
放在以前,石宏对这些声音格外害怕,现在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似乎那些声音都是在他耳边不停的诱惑。石宏胆子越来越大,就算有什么危险,自己现在的速度,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他见过山里跑得最快的狼,石宏敢打赌,自己魂魄的速度,绝对是那头狼的好几倍。
胆子一壮,石宏从树梢上飞越而起,轻松的掠过了几百米的距离,落到了另外一颗大树上。这样几个起落,他便如同一只鹰隼一样投进了山林之中。
大地静谧,山野沉睡,黑暗拥抱之下,各种野兽虫豸在自己的一片天地下畅快跃动。石宏像一阵风一样从它们的头顶掠过,那种感觉无比畅快。
他看到了一只家猫大小的大眼睛猴子捕食蝗虫,看到了一大群黄豆大小的蚂蚁将蚁巢筑成了一人多高的烟囱状,看到了两头新生的猎豹在树下打闹,看到了白鸟一家缩着脖子眯着眼睛,在树枝上站成一排
东方一片鱼肚白,石宏突然感觉到一种压力,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太阳已经咚的一声跳了出来,顿时天地之间一片浩荡的巨大力量,不可抗拒的将他朝后挤去。
唰——
山林的景物飞快的后退,无比的剧痛袭来,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几乎都要被扯碎了。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内。
石宏有些迷惑,晚上的一切经历就好像是一场梦,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像和自己是两个人经历过的一般,在身体内回忆起那一段有趣的经历,就好像有人跟自己讲一个故事一样。
让他奇怪的是,尽管一夜没睡灵魂一夜没睡,可是他的精神格外的好,身体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但是,一旦他试图回忆起那个梦,脑海深处却传来一阵可怕地剧痛,就像太阳升起时,被强行扯回自己身体内的那种剧痛一样。
石宏这一整天都心事重重,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父母和妹妹询问,他也含糊了过去,就想等着晚上再试试,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这一天过的格外缓慢,好不容易等到太阳落山,石宏胡乱扒拉两口饭,一头倒在床上。
万籁俱静,石宏呼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安静的睡在床上。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晃三年过去了,石宏已经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在山里已经是大龄单身青年了,石宏他爹最近正忙着给他说一门亲事。
三年时间,石宏已经长的和父亲差不多高低,身材匀称,山里的劳作给了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一层玉石一般的光泽,这让这个山中长大的孩子,即不失粗旷美,又多了几分细腻感觉。
只是,匀称的身材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具有爆发力,用山里人的话,不是一个好劳力。如今的石宏,显然已经成了山里人眼中的“绣花枕头”。这让石宏他爹很头疼,因为山里人可不看中长相,男人重要的是能下地干活。
尽管他爹知道儿子很能干,事实上十四岁以后他们家的活都是石宏一个人干的——这小子一个人的力气顶他爹五个,他爹倒是闲了下来,整日里和村子里的人一起进山打猎,也算是额外的营生。
不过石宏他爹嘴笨,见了生人更不会说话,山里人的通病,因此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自家的崽其实是个好劳力。
山中的田地分散,两块良田之间往往隔着一道山脊,村民们劳作的时候彼此也难以见面,就算是偶尔有人看到石宏在翻地,也没谁会相信这小子一个人把家里的活儿全包了。
而且自从三年前石宏顶撞了张秀才之后,张家就一直明里暗里为难石宏家,村子里的人看在眼里,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到石家,担心以后石家受刁难,自己家也要被牵累。
媒婆托了好几个,石宏这亲事还是一直没有着落。
石宏倒是一点也不操心,自从十二岁那年雷击之后,这三年他每天晚上都魂魄离体,在周围山中玩耍。不但力气越来越大,而且也越来越聪明。
这三年间,石宏跟着他爹去县城买了几次兽皮,眼界渐渐的开阔了,这小山村于他,就好像困着那蛟龙的浅水,早晚有一天是要挣脱而去的。
倒是石宏他妹妹石珊,虽然才八岁,但已经是一副水灵模样,村子里好几户殷实人家都上门说亲,石宏他娘舍不得女儿,一直没有应许哪户人家。
这一天,石宏他爹空着手从山里回来,他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猎户出身,跟人家一起去,也就是打个下手,运气好了能有些收获,运气不好、他爹就当跟着去有个耍子,反正家里的活儿都让石宏干了,他也没啥事。
刚一进屋,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石宏小弟可在家?”
整个村子里这么别别扭扭说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秀才。
或者现在应该叫他张员外了,他老子去年过世,张秀才继承了家产,族谱、地契、库房钥匙一入手,就让所有的人管自己叫“员外”。山里人不明白“员外”和“地主”有什么区别,张秀才在村子里的人望又颇高,大家也就顺着叫了。
石宏他爹连忙出来,连连打拱作揖:“哟,是员外啊,快快,里面坐。”他老爹自然不会说什么稀客、蓬荜生辉之类的客气话,只是淳朴的一个劲把贵客往屋里请。
张员外装模作样的一摆手:“老丈不必客气。石宏小弟可在?”
石宏正扛着钉锄从外面回来,看到那一身富贵打扮的张秀才有些意外,对方看到他,立刻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石宏小弟回来了。”
石宏一愣,自从那一次他反驳张秀才的言论之后,这家伙就对自己家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张员外从怀里拿出账本来,象征性的翻了几页:“我查了一下这几年的帐,突然发现多收了小弟家的租子,真是抱歉,都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不过你放心,我张某人为人最是坦荡,绝不会占佃户的便宜。”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贯铜钱,交到了石宏手中:“石小弟,这是还给你们。我已经教训了那几个下人,张某人保证,今后这种事情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