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龙不加理睬,玉顶四蹄屹立如山。
“你皮痒了,我要抽你一百鞭,以为抗命者戒!”姜步虚暴怒地抽出缚龙索。
四海游龙一惊,玉顶从侧方绕出,超到前面去了,不想被缚龙索抽一顿。 ’
“你给我好好记住。”姜步虚厉声说:“你是我的俘虏,胆敢不听我的,我保让你会后悔,我一定把你揍得哭爷叫娘!”
“你这混蛋……”
姜步虚策马前冲,玉顶也急驰,四海游龙只骂了半句,一看不对只好逃。
“不要逼他了,”小魔女真有点不忍。
“我就是要磨练他。”姜步虚无意追赶,缓下坐骑:“这小子鲁莽暴躁,早晚要碰大钉子头破血流;甚至会送命。他这种性情,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只能成为人见人怕的豪霸,要不得!”
“哦?你打算……”
“造就他。”姜步虚瞥了后面低头沉思的辛云卿一眼:“他们是相亲的一对……”
“你说什么?”小魔女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走吧!”
他本来想解释,辛云卿很欣赏四海游龙的英雄气概,欣赏就可以产生好感和爱意。
四海游龙显然不可能再死缠住孟念慈,辛云卿比孟念慈强多了,两人才貌相当,不难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双江湖仙侣。
当局者迷,他忽略了辛云卿对他的情意,忽略了辛云卿注视他的绵绵眼波,还真以为辛云卿对四海游龙有好感,所以有意促成这一双美好姻缘。
小魔女性情爽朗,可不像辛云卿那么矜持含蓄,早就看出辛云卿对姜步虚的感倩,所以有意偕事云卿同行,却没发觉姜步虚真正的想法心意。
这也难怪,双方是对头,怎么可能替两人撮合?
午间在一座小市集打尖,两宫的人已先包下了一座食店预留了一桌给姜步虚四个人进食。
姜步虚却另有花招,命店伙计搬一张长凳搁在食棚侧方,两碟菜搁在长凳上,切了一大角硬烙饼。
“你在这里吃。”他双手叉腰,狠盯着四海游龙,凶巴巴地说:“但愿你真能安安逸边吃一顿。”
“你什么意思?”四海游龙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不久之后,你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天杀的!你要我站在这里吃?”
“正是此意,俘虏配上桌吗?”
巨拳疾挥,忍无可忍的四海游龙怒火冲天,不假思索地一拳挥向姜步虚的左颊,劲道如山,如果击中,很可能打掉几颗大牙。
他早就算定四海游龙会情急动拳头,身形急挫,一记霸王肘撞在四海游龙的左肋下,反击之快,真有如电光一闪,四海游龙的大拳头毫无用处。
“呃……”四海游龙吃足了苦头,掩肋急退直不起腰,受不了啦!
胁肋是要害,肘攻又是狠着,力道稍重,至少会撞断两三根肋骨。
“你似乎水远学不乖。”他如影附形跟进,亮了亮大拳头:“我打给你看看!”
“不要,不……”四海游龙急叫,向例急闪。
“吃不吃悉从尊便,哼!”他不再前迫,进人食棚就座。
四海游龙气得要吐血,站得远远地咬牙切齿,强忍饥渴,拒绝进食。
“你故意整他?”辛云卿忍不住低声问。
“玉不琢,不成器。”他饱含深意地向辛云卿微笑:“他是一块好材料,所以他必须养成英雄的风度,云卿,不怪我吧?”
“咦?怎么扯到我的?”辛云卿满脸狐疑:“而且,我一点也不明白你为何要琢他,他是你的对头,他恨死伤了,而你也在折磨他。明月妹,你明白大哥的意思吗?”
“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小魔女直摇头:“反正决不会是毒药,别管他啦!”
辛云卿还想追问,棚外突然传来四海游龙的叫喊声。
全店的食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
“哎哟!哎……”四海游龙抱住肚腹,蹲在地上叫喊,痛得头上青筋跳动,真冒冷汗。
“哎呀!这位客官病了。”店伙惊叫着奔出,热心地帮助食客。
“小二哥,别理他。”姜步虚急叫:“我这个随从有老毛病,老毛病经常发作,他受得了,片刻就会好的,你帮不了他的忙。”
四海游龙肚子痛得蹲着跳来跳去,硬撑着免得出丑,要是倒下去,就会满地打滚了。
“正好午时。”姜步虚摇头晃脑,说风凉话:“有人就是不信邪,不信吃了子午定时丹,自以为是叱咤风云的大英雄,所以才痛得鸡猫狗叫变狗熊。”
邻桌两宫的人,都弄不清姜步虚的有意,一个个强忍住笑,干脆不加理睬埋头进食。
片刻,痛楚渐止。
一位旅客在栓马桩上栓坐骑、眼中有重重疑云,缓缓向还没站起的四海游龙走去。
“咦?你老兄不是大名鼎鼎的四海游龙吗?”旅客不胜惊讶的询问:“你怎么如此狼狈?”
四诲游龙那一身宝蓝骑装,有如活招牌。
“滚开!”四诲游龙怒叱。
“咦?你怎么……”
“你少给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旅客勃然大怒,一拉马步要动手了。
“阁下,你最好息怒。”姜步虚到了,斜身切入挡在两人中间。
“这条龙未免太过狂妄无礼!”旅客嗓门够大:“在下也是一片好心,他竟然出口伤人……”
“好了好了,老兄。”姜步虚陪笑:“他已经够狼狈了,痛得像是丢了半条命.一个暴躁狂妄的人,狼狈中很难接受旁人的好意。你老兄也在羞怒中想动手,修养不见得比他好多少,别放在心上,好吗?”
“你老兄话中也带刺。”旅客冷笑:“你是……”
“姜步虚。”
“鬼神愁?”旅客脸色一变。
“错不了。”
“久仰久仰。”旅客悻悻地说,转身向另一家食店走去,口中喃喃自语,大概在说气头上的话。
“你永远学不乖,永远想出风头惹祸招灾。”姜步虚瞪了四海游龙一眼:“要不了多久,你一定会与天下为敌,永远成不了受人尊敬的大英雄。痛够了,你给我乖乖填饱肚子,还要赶路呢:“
证实肚子里的确是定时丹在作怪,四海游龙硬不起来了,痛楚过后,感到饥渴交加,一咬牙哼了一声,到了长凳旁愤愤地进食。
“这才是能屈能伸大丈夫。”姜步虚仍不放松,在一旁嘲弄地说。
四海游龙这一辈子,那曾受过这种难堪的侮辱?愤怒得快要爆炸了,手中的半块烙饼,抉风雷声势向姜步虚扔去。
姜步虚完全料中他的反应,手一抄便抓住了烙饼,虎目彪圆,大踏步迈进。
四海游龙一拉马步,却又有点心虚地向后退。
“你最好骑上你的宝贝马,逃出我的视线外。”姜步虚凶狠地说:“到路上去死,免得我拆散你一身贱骨头,快滚!”’
滚字声如乍雷,震得声波撼人心魄,四海游龙吃了一惊,急退数步。
姜步虚一脚踢飞长凳,菜翻碟破,再将烙饼丢在脚下,哼了一声。
“别让我再看到你!”姜步虚态度又变,变得阴森冷厉:“以免杀你污我之手!”
“给我解药……”四海游龙大叫:“我就走……”
“哼!”姜步虚转身回座,不加理睬。
众目睽睽,四海游龙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他终于明白,姜步虚吃定了他,而且命在姜步虚手上,不管他是否喜欢,必须接受这事实,愤怒妄动无济于事,反而会遭致更难堪的羞辱。
一睹气,他在墙根坐下,横目瞪眼生气,食物没有了,他必须忍受饥渴。
姜步虚存心不给他进食,食毕便动身北行。
他不敢不跟着走,没有解药老命难保,那一阵毒发的肚 痛,完全勾消了他想逃走的念头。
在府城南关落店,柏家的人紧张得乱了方寸。
姜步虚已和侠义群雄订了十日之约,他不急。
天色还早,他先在柏家附近转了一圈,老规矩先把柏家的人吓唬一番,这才悠哉游哉的返回客店。
四海游龙被安顿在他的右邻房,他懂得管制这条桀骜不驯的龙,反正跑不了,用不着时时刻刻管束。
两宫的人分别住在两进客院,两位姑娘也不便前来找他,如果发生事故,可以相互策应。
客院有供旅客交际的小厅,厅后是膳堂。
姜步虚刚梳洗停当,店伙在外叩门。
“客官,有人外找。”店伙在门外叫:“目下在院厅相候,姓许,客官是否愿见?”
“好,相烦转告,在下随后到。”他藏妥缚龙索,准备应付意外。
到了房门外的走廊,邻房门口站着脸色难看的四海游龙,虎目向他投过挑衅性的凶狠限神。
“你最好不要去。”他向四海游龙邪笑,一点也不在乎对方凶狠的目光:“姓许,很可能是尚义门许门主,你们曾经是一个鼻孔通气的同道,一丘之貉,如果我揍他,你帮谁?”
“鬼才和他们是同道!”四海游龙怒火又升:“他们最好离开我远一点,哼!”
想起被出卖的往事,这条龙确是怒火冲天。
“如果孟念慈也来了……”
“闭嘴!”四海游龙怪叫,冲入房门,重重地关上房门。
姜步虚冲着对方的背影做鬼脸,心中暗笑。
踏入小客厅,他淡淡一笑,果然所料不差,来人是许门主移山倒海。
另有两个人,一僧一道,都上了年纪,相貌清癯。
僧人真有几分有道高僧的气概,老道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三个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友好。
“呵呵!许门主不是打上门来吧?”他摆出恶劣的浪人姿态,没把对方看成身分甚高的一门之主,但仍然客气地向一僧一道行礼:“这两位世外高人,定然是九仙九菩萨之一,久仰久仰!”
“老袖释慧桓。”老道也客气地稽首。
九菩萨的伏龙尊者,与大悲僧有深厚的交情。
“贫道修真太行,炼丹齐云岭,齐云修士清净。”老道冷冷地自报名号,果然也是七仙之一。
“幸会幸会,两位前辈应该知道在下鬼神愁姜步虚,也知道这次正邪劫数的前因后果了。许门主与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老袖仍感迷惑的是,施主的作为,似乎并不怎么合乎道义。”伏龙尊者虽是有道高僧,仍然难脱相护偏袒之嫌:“愚意认为,得意浓时便好休,施主是否该见机及时罢手?”
“大师不像是充调人来的。“姜步虚不悦地说。
“施主之意……”
“两位是示威来的?”
“施主请勿误会……”
“真的吗?大师要在下罢手,为何不叫紫灵丹士负责一切后果?”
“这小辈不可理喻。”齐云修士的修养就差远了,一看情势便知道两位声誉甚隆的名宿,并没受到应获得尊敬,早已心中冒火,第一句话便饱含责难味,火药味更浓:“年轻气盛,目无尊长……”
姜步虚身形倏动,大手一伸,劈胸便抓。
老道反应超人,哼了一声抬手急扣,一记金丝缠腕迅捷如电,牢牢地扣住了姜步虚的脉门,真力迸发。
可是,感到扣住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是坚硬如金钢的金属棒,所发的真力回愿反走。
姜步虚的大手,真力倍增长驱直入,揪住了老道的领襟,将老道迫压在凳上。
“老道,你也未免太狂妄了。”姜步虚左掌斜立,随时皆能发出攻击:“你比紫灵丹士高明多少?”
“施主放手……”老道惊叫。
“你比极乐天君强多少?道术比神巫教三仙师神奥多少?呸!凭你这糟老道几手鬼画符,也敢在我鬼神愁面前撒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伏龙尊者大骇,武功超绝神术通玄的齐云修土,怎么可能被这种粗俗的手法,压在凳上动弹不得的?
对方的武功内劲必须强一倍以上,方能有这种现象发生。
和尚一蹦而起,拉开马步要助老道脱因。
堂口出现罗裙飘飘的万毒宫主辛夫人母女,黛眉带煞怒容满面。
“慧恒秃驴,你一动,我就要你死!”辛夫人也是前辈,一字一吐声色俱厉:“你如果是风云会的歹徒恶棍,出手不会有人怪你。但你不是,你是代表侠义道的高手名宿,出手我不会原谅你!”
许门主心中一寒,手足无措。
“姜老弟,两位前辈确是有意替双方排解的……”许门主急急解释,也急急挡住了伏龙尊者。
“你们不配!”姜步虚放了齐云修土:“一个心有成见,刚愎自负的人,就算地位高八辈,武功天下第一,也不配做调人。你们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谁回来,打断一条狗腿!”厢门口出现小魔女,凶巴巴地叫嚷示威。
祸由口出,老道一时气忿,倚老卖老太过托大,自取其唇吃足了苦头,窘得老脸泛青,一言不发狼狈出厅而走,不理会两个同伴是否跟来。
姜步虚这次不再狐单,万毒宫的人出头,任何想出风头逞英雄的人,最好秤秤自己的份量再作决定。
即使没有两宫的露面表示支持,也没有几个英雄好汉,敢公然向姜步虚挑衅。
至少目下以紫灵丹土为主的这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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