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个中年妇人他不认识,另两个老家伙,正是在茶亭冒充侠义英雄,打了他一记天雷掌的人,所以他说冤家路窄。
他已经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是风云会的客聊,活阎罗很有种,没将客聊的身分底细招出来。
三人倏然转身,看清是他,同时脸上变色,显然对他深怀戒心。
“鬼神愁!”打了他一记天雷掌的老人脱口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混蛋!我不能在这里吗?”他破口大骂:“你们昨晚在六福客栈闹了一夜,我有权回报来这里以牙还牙,你这老卑鄙打了我一记天雷掌,这笔愤你能不还?”
“我不知道六福客栈的事……”
“你是风云会的客聊,身分地位高高在上,副会主活阎罗的计谋不至于瞒你,你敢说不知道?”
“你想怎样?”
“欠债还钱,哼!少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我要怎样,亮名号,你不会是无爹无娘的无名杂种吧?”
骂得恶毒,一旁的中年妇人无名火发,冷哼一声,突然疾冲而上,劈面一掌吐出,远在丈外发掌,如果不是有意唬人的虚招,必定有伤人于丈外的神奇掌力,含怒出手威力必定惊人。
姜步虚并不认为这一掌是唬人的虚招,而且冲来的速度以及出掌的手法也极为迅疾怪异,令人淬不及防,另有一股诡异阴森的气氛慑人心魄。
他第一个念头是接不得,上次就几乎栽在老家伙的天雷掌下。
仓卒间,他向右一闪,形影几乎出现在两丈外,这一隐一现之间,似乎时间并不存在,而是两个形影在同一空间呈现,他掏出了真才实学,应付可怖的巨变。
以行家的眼光评估,这是修至化境的变化幻形术。
两老人不约而同左右一分,配合中年妇人的行动,同时拍出一掌,风雷乍起。
中间是阴厉诡异,两侧是罡猛雷霆,两种劲道汇聚,天地变色,形成一处三丈方圆的力场中心,碎草纷飞,尘埃滚滚。
他却出现在力场中心外,位于那位打他一记天雷掌的老人右侧后方。
看了力场中心的神异现象,他也感到毛骨悚然,假使他逞强接招,很可能被两种可怕的劲道,撕裂成碎片或成了一团烂肉。
他算是第一次碰上如此可怕的劲敌,是拼老命的紧要关头了。
他神功默运,似乎外形突然改变,吸口气手脚伸张,身形像是被一层朦胧的涌腾光浪所笼罩。
外面的人所看到的形象呈现扭曲浮动,连他的面貌也不易看清,他的真实形体怪异得不像实体,简直就像一个妖灵幻现。
他的掌,按上了老人的右肩。
场中心仍在草飞沙扬,余劲犹在,力道正在消散,隐隐风雷似乎仍在耳际震鸣。
三个发招的人,招势刚尽,马步仍保持发招的状态,准备续发第二招。
他们仍没发现断草沙尘飞扬,劲气仍在激旋的中心人已不在了。
他不能伤了这个老人,念动劲收。
他的师父蔡道人,要求他找出会天雷掌的人,而且禁止他多管,他只能找,而不能伤人。
这是说,他只能挨打。
他知道的是,师父蔡道人要亲自对付会天雷掌的人,其中恩怨他毫无所知,伤了人如何向师父交代?
—声沉叱,他爪落上掀。
一声惊叫,老人身形猝然飞起,向中年妇人飞掼,手舞足蹈惯势猛烈。
“去你的!”他出现在另一名老人身侧,一脚把老人踢飞出丈外。
娇叱声中,中年女人第二次攻出阴厉诡异的掌力。
他向下一挫,飞滚而起,仍感到浑身冷流澈骨,气机有窒息浮动现象。
“礼尚往还!”他人起声出,一掌斜挥,劲气有如狂飙,把阴厉诡异的冷流引得激旋而散。
中年女人布裙飞扬,斜飞出丈外。
交手为期极暂,说来话长,迄中年女人被他的浑雄掌劲震飞,而中年女人第一次发招所激起的阴历诡异气旋,仍没完全消散,四人攻击周旋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中年女人一声长啸,长剑出鞘。
两老人也用剑,在长啸声中,三支剑三方发动,森森剑气涌发阵阵风雷,从三方面向他集中,有如三方雷电骤变,以他为中心进射汇聚。
他掏出平生所学,缚龙索夭娇如龙,人与索浑如一体,朦胧扔曲的形影也成了柔软的绳索,在三剑聚合的剑网中虚空天娇游走、闪烁、隐没、浮现……
好一场怪异力道的缠门,五丈方圆的威力圈内剑虹飞腾,人影依稀幻现无常,威力圈毫无规律地快速变更,所经处风行草偃,有如移动中的龙卷风。
都是修为已臻化境的高手,缚龙索在三方聚力逼攻下,无法崩开或缠牢劲道万钩的长剑,只能作势均力敌的快速攻击与防守,谁也不可能掌握胜机。
他吃朽在于不能下毒手伤人,而对方却可放手施为招招取命,因此应付十分吃力,精力的耗损比对方快一倍多两倍。
飞沙走石草叶激舞中,他刚闪至外侧,身旁剑影翻腾,破风声入耳。
“接剑!”喝声随剑到达。
原来外围的草丛中有人潜伏,掷剑的劲道并不比超等高于差。
他不假思索地左手抓住剑,右手迅速收了缚龙索。
26
姜步虚与对方武功相差无几,内功修为火候相当,缚龙索绝不可能与长剑对抗,软兵刃有先天上的缺陷。
潜伏的人旁观者清,所以掷剑相助。
一声长啸,剑动处有如天风降临。
“铮!”中年女人的剑首先接触,火星四溅。
砰一声大震,中年女人摔倒在三丈外,剑抛掉了,狼狈爬起飞跃而走。
“铮!”两老人的剑聚集,三支剑行雷霆接触。
“叭哒!”一个老人重重地摔倒在两丈外。
“休走!”他大叫,气息已有不稳现象;
打了他一记天雷掌的老人,已飞掠出三丈外,剑出现豆大的缺口,虎口有血沁出。
一逃一追,瞬即失踪。
被震倒的老人不但虎口进裂,右手甚至抬不起来了,浑身已被大汗湿透,浑身颤抖吃力地爬起。
老人猛招头,看到四周站着四个灰衣蒙面人,四只怪眼冷电四射,凶狠地瞪着他目不稍瞬。
“你……你们……”老人惊骇地问,本能地伸手拾取掉落在身旁不远处的长剑。
邻近的一个蒙面人,是唯一没有剑的人,腰带上却有空鞘,伸脚一挑,剑跳起一把抄住,举起略一察看,试试剑鞘,居然甚为合适,顺理成章据为已有。
老人慢了一步,吸口气缓缓站起。
“原来是你!”对面的蒙面人阴森林地说:“我们是谁,阁下应该心中有数。”
“你认识老夫?”老人强作镇静:“老夫廿年不曾在江湖行走……”
“反正我认识你,就算你在坟墓里躺了一百年,爬出来一露面,我仍然可以认出你是早年江湖四毒中,最狠毒最卑劣的毒心秀士刘与邦。”
“你是……”
“如果我所料不差,分别派人协迫本团弟兄家属,逼本团接受加盟风雷会毒计的人,一定是你毒心秀士所策划的毒谋,你毒心秀士读了一辈子书,只会用知识学问策划毒害人的计谋。
吕会主极乐天君神通广大,能找到你请你出山替他卖命,大概花了不少金银,是不是有一座金山给你享受?”
“你们是正义锄奸团的人?”老人脸色大变。
“不错。”
“阁下,留一分情义,本会并没赶尽杀绝……”
“是吗?当你们把紫灵丹士那些人锄除净尽之后,下一批该消灭的人是谁?”
“你不能用想当然的说法来判断本会的行事……”
“是吗?”
“你们想怎样?”老人戒备地说:“乘人之危?”
“在下已经有杀你的藉口,不能算乘人之危。”
“讲讲理好不好?本会并没与贵团决裂,贵团岂能藉口参与正邪结算……”
“杀你的藉口,与正邪决算无关,紫灵丹士那些人,其实比你们还要可恶,更为阴险。”
“那……”
“你一代老魔,合二人之力,围攻一位初闯道的年轻人,而这位年轻人是本团心日中的朋友、理由充分吧?”蒙面人沉声说:“我反对你指责在下乘人之危,事实上你毒心秀士功臻化境,目下已恢复元气,我遵守武林道义和你一比一公平决斗,你反对吗?”
“公平决斗?亮名号,看你配不配与老夫决斗。”老人态度转为强硬,一比一没有什么好怕的。
正义锄奸团标榜正义,应该不会玩花招。
蒙面人拉掉蒙面巾,露出留了花白虬髯须,以及有一口黄色整齐而尖利的完整牙齿,白眉尾梢上卷的面孔,故意露出尖齿相貌十分吓人。
“八荒狮黄天才?”老人惊恐地叫。
“你还认识我。”蒙面人重新系上蒙面巾:“在下配不配与阁下决斗?”
“不!不要……”毒心秀士如见鬼魅,转身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第二次跃起,剑光已到了后心,有如电耀霆击。
会天雷掌的老人轻功出类拔萃,逃起命来当然更快。
但在姜步虚面前,却又差了一大截,何况围攻时已耗掉五七分元气,相去更远啦!
一口气逃出里外,惶急中扭头一看,真好,后面鬼形俱无,没有人追来,五行有救。
脚下并没停,刚将头转正,便看到前面出现头脸汗影闪亮的姜步虚,手中没有剑,双手叉腰堵在前面不足三丈,脸上有怪异的笑意。
“你才来呀?”姜步虚笑问。
“我跟你拼了!”老人咬牙叫吼,缺了口的剑向前—指、倾余力身剑合一抢攻,剑上居然可发隐隐风雷,倾余力一击威力依然惊人。
晶芒—闪,缚龙索神乎真神地从袖底飞出,贯入剑气的空隙,闪电似的缠住了老人的右腕脉。
砰砰大震,老人被卷飞、翻腾、摔落,重重地摔了个背脊着地、手脚朝天,地面亦为之震动。
还来不及挣扎,握剑的右肘已被踏住了,脖子被一只手掐住,脑袋被另一只手掌按住右太阳穴,将脑袋向左压扭,力一发便定可以将脖子扭断。
“再不服贴,就扭断你的老鸡脖子。”姜步虚凶狠地说,手上加了半分劲。
“不……不要……”老人想大叫,咽喉被管制只能嘎声透气:“我……我认栽……”
“这还差不多。”姜步虚放手,一蹦而起。
老人晕头转向,挣扎了片刻,才能虚脱地摇摇晃晃爬起,狼狈得像病狗。
“你……你不要欺……欺人太……太甚……”老人含含糊糊地叫嚷。
“咦?你这老贼怎么胡说八道?我怎么欺人太甚了?你欠了我一记天雷掌突袭的债,还没正式讨取,你们三个超等的高手名宿,猝然下毒手围攻,谁欺谁啦?你不是一个狗屁不值的混蛋瘪三,说话可要负责的,是吗?”
“你……你要……要……”
“欠债还钱,我的要求简单吧?”
“上次我打了你一掌,不能全怪我。”老人哭丧着脸说:“连紫灵丹土那群混蛋,也被你鬼神愁整得昏天黑地,我不得不用心机,突下毒手用绝学对付你……”
“你用的掌功好狠毒霸道,是什么掌功?”
“老夫拒绝透露所学秘技。”老人顽强地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天雷掌,没错,哼!你是风云会的客卿,客卿全是身怀奇技异能的高手名宿,为了一些金银替风云会卖命,通名号,看你的名号到底值几两金银,快说!”
“老夫从不通名,你把老夫看成野草隐士……”
“狗屁!说!”
老人大喝一声,拍出一掌,由于歇息了片刻,恢复了部分元气,这一掌真力凌厉涌发,果然像是响起一声轻雷,威力惊人。
姜步虚巨掌一伸,神功默运硬接一掌,他一直对天雷掌的底细怀有神秘感,算是第一次正式承受雷霆一击,以便揣摩天雷掌的奥秘。
手臂一震,撼动了马步,但他失望了,对方元气末复,这掌力道有限,无法发掘天雷掌的奥秘。
这瞬间,老人已逃出三丈外。
砰一声大震,他赶上飞端,双脚端在老人的背部的双琵琶骨上,老人重重地仆倒。
一顿拳掌,把揪起的老人打得天昏地黑,他手下有分寸,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哎……哎唷唷……”老人发疯似的狂叫。
“我要口供。”他将老人丢下一脚踏住腰肋,语气凶狠:“那怕把你一身两百多根老骨头,—根根拆散打碎,也在所不惜,招名号!”
“哎……老……夫……”
“招!”
“老夫是过气的……的名宿,那有脸丢人现眼?你……杀了我吧!我……”
俯身抽了老人两耳光,他不甘心罢手。
“你那位同伴的名号,你得招。”他揪住老人的衣襟猛摇:“不招就让你快活。”
“他……他是……”
“是谁?”
“毒心秀士刘……刘兴邦。”老人不敢不招:“往……往昔的江……江湖四毒之一,躲在山东避……避仇廿年,不……不甘寂寞重行出山,他与极乐天君早年小……小有交情,所……所以受聘替……替风云会办事……”
“毒心秀士?晤,听说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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