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翔面前,“官场险恶,如果你遇到危险,可将我这封亲笔信交给圣上,必要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任天翔既意外又感动,忙将信仔细收人怀中,对玉真公主恭敬一拜:“多谢公主,请公主转告慧仪郡主,我会一辈子记着她的恩情。”
拜别玉真公主,任天翔与褚刚急忙下山。直到下得王屋山,任天翔才转稍安心了一点。回想这三个多月以来的离奇经历,恍若隔世。
马车一路疾驰,直奔长安城。途中任天翔忍不住问:“我离开这段时间。一切可还好?”褚刚知道任天翔最是牵挂妹妹,忙答道:“洪胜帮那边我一I派人盯着,洪邪对任小姐表面上还算好,背地里就不知道了。如今义安堂与洪胜帮成了姻亲,也暂时相安无事。韩国夫人开始让心腹经营陶玉,生意蒸蒸日上,她得了莫大好处,也没有再追究公子的去向。就小薇这丑丫头一直留了下来,说是要等公子回来……”
褚刚一愣,愧然道:“我査了,暂时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你放心,我已托了风媒去打听,相信重赏之下,必有线索。另外江玉亭的死也有不少疑点,我也一并托了风媒在查,你尽管放心好了。”
任天翔神情怔忡地点点头,见窗外一座巍峨的宅院正在修建,他不禁叹道:“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宅院,最好能像眼前这座宅院那般巍峨宏大。”褚刚笑道:“这是骠骑大将军安禄山的新宅。圣上认为当初赐给安禄山的府邸太过寒酸,配不上他,特令工部建造现在这座将军府,其规模在长安城也是屈指可数。真不知安禄山有何能耐,竞能让玄宗皇帝如此信赖和恩宠。”
任天翔从车窗中打量着即将完工的将军府,若有所思地自语:“恩宠倒是恩宠,信赖却是未必。”见褚刚不解,任天翔笑着解释道,“安禄山的老巢在范阳,家眷子女都在那里。如今却在长安给他修建如此奢华的将军府,显然是要他留在长安长住。这宅院外人只看到它的富丽堂皇,在安禄山看来却像是一座漂亮的牢笼。”
褚刚有些将信将疑地问:“公子咋知道是这样?”任天翔嘿嘿笑道:“刚看了不少书,历史上这样的事太多了。一个人的恩宠达到顶点,必定杯满则溢、物极必反。”
说话间马车拐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任天翔租住的宅院就在这里。褚刚在门外停住马车,回头笑道:“我已经给公子准备了接风酒,大家都想庆祝公子学道归来。不知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
任天翔掏出怀中司马承锁的举荐信,喃喃道:“世人都说仕途凶险,又说伴君如伴虎,所以我这辈子从未想过要当官。但现在却不得不踏上这条吉凶未卜之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一早就面见圣上,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褚刚追随任天翔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没有自信,本想开导几句,可对官场一无所知的他,却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劝道:“公子既然心中没底,何不多了解一段时间,再决定是不是要走这条路。”
任天翔抬首眺望玄武门方向,轻叹道:“就明天,再多了解,我怕自己更没信心。”
司马承祯乃大唐三朝皇帝敬重的世外高人,他的举荐信是最好的敲门砖。当任天翔将信件交给朱雀门外守卫的龙骑军将领时,那将领不敢。怠慢,立刻呈报。任天翔在门外等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一名内侍率两名带刀侍卫快步迎了出来,令任天翔意外的是,其中一名侍卫竟然就是施东照,看其服饰打扮,该是侍卫中的一名头目。
施东照也十分意外,不过还是依照规矩对任天翔搜身,在确保任〒与身上没有任何利器后,这才带着任天翔进人朱雀门。在两名带刀侍卫和一名内侍的簇拥下,任天翔由朱雀门穿过重重深宫,一路来到玄武门外,那名内侍这才示意道:“在这儿等着,听候圣上召唤。”
任天翔心知玄武门是整个皇宫最为重要的一道宫门,朱雀门到玄武门外,是皇帝及三省六部官员办公议事之所,驻有御林军精锐,属于皇宫外城;玄武门之后则是皇帝与嫔妃们生活的内院,是真正的大内禁宫。只有最受皇上宠信的大臣,才有机会在这里得到传召,不然就箅是三朝元老、六部尚书,也没机会进入玄武门一步。
玄武门于大唐也有其特殊的意义。当年太宗皇帝发动玄武门之变―就是在这里杀了两个兄弟,然后率军攻人大内逼父亲退位,这才奠定了贞观朝数十年的繁荣基础。太宗之后,不知有多少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因冒犯武后威严而被杀,行刑之处也多是这玄武门外。大唐建国百多年间,不知多少人是从这里走进了大唐帝国权力的中枢,更不知有多少人是从这走向了地狱。
任天翔正在胡思乱想,突见方才那名内侍快步而来,向任天翔叮霍I:“圣上正在西苑中与几位大人饮酒赏乐,你要小心应对,万不可扫了圣上雅兴。”任天翔连忙答应,低头跟在那内侍身后,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和重重宫门,最后来到一个花团锦绣的园林之内。但听鼓乐声中,十多名舞姬正在表演歌舞,领舞的舞姬长袖飘飘,舞姿翩跹,于雍容华贵中透着莫名的灵动和妩媚,令人心旌摇曳。
随着音乐的骤然转急,她的舞姿越来越快,令人目不暇接,就在众人忍不住鼓掌叫好的同时,音乐戛然而止,她的身姿也陡然停下,裙摆如莲花般散开,娉婷地盛开在众女中央,璀璨夺目。
“神仙姐姐!”任天翔终于看清了那舞姬的容貌,既意外又吃惊^不由轻呼呼出声。原来这舞姬竟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贵妃娘娘杨玉环,任天翔怎么也没想到她在精通音律的同时,还有如此曼妙多姿的舞技。
任天翔刚惊呼出声,就听前方有人尖着嗓子一声轻斥:“什么人在此喧哗?”将任天翔领进来的内侍急忙上前禀报:“禀高公公,小人将任天翔缓到。”跟着转向任天翔:“还不快拜见高公公。”
那高公公居两鬓染霜,面容富态,眼中隐然有种倨傲与自卑交织的梓色。任天翔立刻就猜到,这一定就是玄宗皇帝身边最为得宠的太监高力士。他正待拜见,突听有人缓缓在问:“力士,方才是何人在说话?”“回皇上!”高力士立刻换上副笑脸,对中央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小声禀报,“是司马道长举荐的人到了,正在一旁候见。”
“哦!”那人回过头,手捋稀疏髯须望向任天翔。不用旁人介绍,任天翔也知道这就是大唐的最高统治者李隆基,他忙拜道:“草民任天翔,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宗皇帝手抚髯须淡淡问:“方才朕好像听人在叫什么姐姐?”任天翔见玄宗皇帝神情淡漠,眼中先是有些好奇,继而又生出一丝失望。他立刻猜到玄宗皇帝是因司马承祯的举荐而召见总己,但在见面之后却没有看出自己有何奇特。他知道必须尽快给玄宗皇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便大着胆子答道:“回皇上,小人是见那位跳舞的姐姐美若天仙,便忍不住叫她神仙姐姐。”
“大胆!”玄宗皇帝尚未开口,他身旁的高力士已高声呵斥道,“那是贵妃娘娘,你竞敢言语冒犯!”
“哎!”玄宗皇帝不悦地对高力士摆摆手,“他不知跳舞的就是贵妃娘娘,不知者无罪,何况神仙姐姐这称谓,也算不得冒犯。”说着他笑盈盈地向舞毕起身的杨玉环招手:“爱妃快来,有人竞称你为神仙姐姐,朕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有趣的称呼。”
杨玉环巳卸下舞裙,款步来到玄宗跟前,突然看到在阶下侍立的任天翔,不由一怔。任天翔忙大礼拜道:“神仙姐姐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是你!”杨玉环既意外又吃惊,不由轻呼出声。玄宗见状奇道:“你们认识?”杨玉环忙屈膝拜倒:“皇上,上次在骊山太真宫,妾身在给众位道友分发道袍时,遇到刺客行刺,正是他为妾身挡了一刀。”
“哦!”玄宗皇帝十分意外,“上次爱妃遇刺,是太真宫一个挂单的小道士为你挡了一刀,就是他?可他怎么又拜到司马道长门下,由司马道长推荐给朕?”任天翔忙道:“回皇上,小人确实曾拜在司马道长门下学道,司马道长却说我没有学道的慧根,却有一点经世治国的才能,所以便举荐小人进京面圣。”
“所以你道士也不做了,却想来做官?”玄宗笑问,见任天翔没有否认,他捋须沉吟道,“不过司马道长在信中并没有说你有多高的才能,只说你聪慧伶俐,学东西很快,有培养前途。这么说来,该让他做个什么官好呢?”最后这句,却是在问高力士。
高力士赔笑道:“这位任公子有幸为娘娘挡过一刀,又是司马道长推荐,于情于理圣上都不能忽视。不过现在朝廷各部皆人满为患,只怕没有合适的空缺。而且他还很年轻,依老奴看来,不如就让他做个国子监的太学生,待其学有所成,再让他待诏翰林。”
任天翔一听这话,心中不禁将高力士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他知道国子监虽然是培养官吏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太学生学有所成,朝廷定会委用。不过他此时根本不想读书,况且国子监有不少太学生读了一辈子书,依然还是待诏翰林。他才不想这辈子就这样被书本埋没。见玄宗皇帝就要答应,任天翔急忙拜道:“小人做不做官都不要紧,但只求留在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身边伺候,就心满意足了。”
“神仙姐夫?”玄宗皇帝一愣,“谁是神仙姐夫?”任天翔坦然道:“贵妃娘娘是小人心中的神仙姐姐,那么圣上自然就是神仙姐夫。也只有圣上这等仙风道骨的伟男子,才能与神仙姐姐做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属。小人若能在你们身边沾上一丝半点仙气,那就心满意足了。”
玄宗皇帝呵呵大笑,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挺会逢迎拍马,朕要重用你,岂不让御史们斥为亲小人、远君子的昏君?”
“不过圣上若是不用他,岂不是又让人误会为忘恩负义、薄情寡信之君?”杨玉环语笑嫣然地插话。
听到爱妃含娇带嗔的指责,玄宗皇帝急道:“朕怎么就成了忘恩负义、薄情寡信之君了?”杨玉环嗔道:“这位任公子好歹替妾身挡了一刀,要不是他舍命相救,圣上还见得着妾身吗?况且他还有司马道长的举荐信,你要不加以重用,岂不就是忘恩负义、薄情寡信?”
“好好好,朕定加重用。”爱妃发话,玄宗皇帝不敢怠慢,沉吟道,“不过现在朝中暂时没有空缺,而且重要的职位都得经过三省六部官员合议。不杨玉环不悦道:”任公子又不是舞刀弄剑的粗人,干吗要做带刀侍卫?“玄宗皇帝赶紧解释道:”带刀侍卫有不少是虚衔,大多授予祖上有功的官宦子弟。任爱卿替爱妃挡过一刀,凭这功劳完全够格做个带刀侍卫。“”妾身的性命难道才值六品?“杨玉环不依不饶,”怎么说也得三品才行!“玄宗皇帝急忙解释道:”拱卫皇城安危的御林军首领也才不过三品,带刀侍卫最高也只有四品,这是先皇定下的官制,哪能随意更改?“”那就授四品带刀侍卫!“”好好好,就依爱妃之言。“”不过跟妾身的性命比起来,这赏赐还是太轻。“杨玉环依旧还有些不满,玄宗见状灵机一动,突然鼓掌笑道:”朕有个好主意,既可避免言官抨击,又可提升任爱卿的身份。“见杨玉环和任天翔都好奇地望着自己,玄宗手捋髯须悠然笑问,”刚才你将朕和爱妃叫做什么?〃
任天翔心中一亮,连忙答道:“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玄宗呵呵笑道:“朕既然金口答应,这声姐夫就不让你白叫。朕就认下你这个小舅子,从今往后你就是国舅爷兼四品带刀侍卫。前几天娘娘刚收了个干儿子,朕今日也收个小舅子玩玩。”说完忍不住笑着对高力士吩咐:“你快去将娘娘的干儿子召来,让他速来拜见干舅舅。今日就在这西苑中排下酒宴,庆祝朕新得小舅子,娘娘新得干弟。”
高力士立刻吩咐内侍去传召,同时令御膳房准备酒宴。不多会儿就有宫女内侍将酒菜陆续传上来,任天翔入席后一直在猜想,不知娘娘收了谁家的孩子做干儿子,到时候自己该出多少见面礼才不算失礼。他身上没带多少金银珠宝,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半个时辰后,就见一个身披锦袍的肥壮胡人大步而人,进门后便冲杨玉环跪倒,声如洪钟地拜道:“孩儿拜见母后,祝母后青春永驻、仙禄永传。”玄宗笑道:“无知胡儿,为何不先拜父?”那胡人昂首答道:“孩儿是胡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玄宗悠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