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这是元某的礼物,请笑纳。”
元越泽将纸箱递了上去。
王通忙接过道谢。
打开箱子,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急速蔓延开来。惹得人人肚子中的酒虫蠢蠢欲动。众人本来注意力还在玻璃瓶上,当下都被勾到酒上。
“阁下就是元越泽?”
跋锋寒见元越泽看都不看他,有些恼怒,冷声道。
“你有什么事吗?”
元越泽抬头望了跋锋寒一眼,淡淡地道。
“跋某人嗜武如狂,阁下这等人物岂能放过,今日特来领教!”
跋锋寒跃下屋脊,几步来到台阶下昂首道。
元越泽微微一笑,前踏几步,拱手朗声道:“请赐教。”
王世充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院内众人兴奋无比:这传闻中的人物终于亲眼见到了,果真长相气质没得说。关于其实力,四年前就听闻那震动天下的吼叫,后来又传说其功力尽失,又传闻他曾与‘天刀’有过一场比试,但亲眼见过其出手的人少之有少,瓦岗军虽有传闻,但越传越神,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是以人们一直以来也只能凭空想象,现在能够亲眼目睹其出手,在场的每个人都翘首以盼。
元越泽与跋锋寒来到在王通安排下,周围宾客纷纷起身腾出来的五十多丈的空地上。
跋锋寒望着身前三丈处的元越泽。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眼中却不时闪过骇人的精光。
元越泽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开口道:“跋兄该是一年前就到了中原的吧,这么长时间可有什么经历?”
跋锋寒刚刚与王通几人对话时,元越泽并不在,是以听到元越泽的话语,当即一愕后笑道:“不错,元兄竟会关心跋某的行踪,不过刚入中原时,遭到一伙神秘人偷袭,为养伤,我闭关了九个月。”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双眸一眯,左手一伸,作了个‘请’的手势,淡淡道:“原来如此,请出手吧。”
跋锋寒嘴角着一丝笑意突然消去,脸色转为凝重。负在身后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摆,分别握在刀把与剑柄处,使人不知他要用刀还是要用剑,又或刀剑并用。
元越泽伸手的瞬间,跋锋寒清楚地感觉得到元越泽所发出的气机已经笼罩在自己的全身上下,那双眯起的双眼更好似能看透跋锋寒心里的一切打算一般。
精神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跋锋寒不得不采取主动,否则未战就已先败。
“铮!”
剎那间,跋锋寒刀已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元越泽淡淡一笑,看也不看跋锋寒凌厉的刀势,左手长剑并不出鞘,从容一挥。
跋锋寒,王世充,王通,欧阳希夷四人登时吃了一惊。
元越泽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落在四人眼中,完全不合情理。
因为他们清楚的感觉得到,元越泽动作明明在跋锋寒之后所发,可四人都感觉到元越泽的剑身所行走的距离必定超过先前发招的跋锋寒手中的刀。
这就意味着元越泽的剑,已经突破了时间的限制,足可后发先至。
这种事情实在离奇,可感觉却真实无比。
“锵!”
一声清鸣后,元越泽衣衫轻舞几下,动也不动。
跋锋寒倏地飘退两步,横刀而立。
“阁下修为实在惊人,竟可后发先至!”
跋锋寒赞道。
元越泽过去一年来修为又怎可能停滞不前,特别是亲眼目睹了宋缺与傅采林那场大战后,收获更是非同小可。
跋锋寒虽然承认第一招落在下风,却依旧闲逸如常,脸带微笑,虎躯仍站得稳定硬朗,是以众人都不觉得他是被对方迫退。
他清楚的感受得到元越泽气势上给他带来的压力,是故尽力去克服,摆脱它。
王世充和王通交换了个眼色,不但看出对方心中的震骇,还看出对方生出的杀机。
他们震惊于元越泽的本事,也震惊于跋锋寒可以在元越泽起机锁定下不落下风。
王通的杀机再简单不过,跋锋寒是外族中人,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王世充的杀机则要复杂得多,有针对跋锋寒的,更多的却是针对元越泽。
欧阳希夷对元越泽刚刚一剑的精妙佩服万分,突然察觉到身边王世充气势不太对,眼角扫了一下,也若有所思地望向跋锋寒。凭他观人之术,可知此子乃天生冷酷无情之辈,而且修为亦不简单,这种人若作起恶来,为祸最大。当下心头也生出杀机。
三人都盼望元越泽可以解决掉跋锋寒,因为以他们的眼力可以看出,元越泽高出跋锋寒数筹。
“哼!”
跋锋寒冷哼一声,再次主动进击,长刀由右上方直劈元越泽肩膀。
元越泽感受得到刀身所带的刚猛气势,双眸突然神光暴绽,拇指轻弹剑锷,剑身出鞘一寸半,迎上长刀。这一剑看在外人眼中,依旧是平淡无奇,实际上却是大巧若拙,深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跋锋寒双目精光暴闪,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旁观众人都感到有些头痛。
元越泽微微一笑。
刀剑未触前,跋锋寒就抽刀腾挪,在他觉得最佳时刻,一刀猛劈元越泽胸口。
眼见刀尖定会刺到元越泽,元越泽唯一能做的就是退,但跋锋寒相信以武者的尊严,元越泽绝不会退,所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元越泽中刀。
元越泽的确不会退,却不是因为什么武者的尊严。
观战的王世充眼中突然闪过惊骇之色。
元越泽凭空消失,仿佛从土里冒出来一般出现在跋锋寒左前方寸许处,不单闪过跋锋寒的一刀,更是肩膀直撞跋锋寒左肩。
“砰!”
跋锋寒被撞得连退数步,口角带血。
“好剑法,好身法!”
跋锋寒大喝一声,抽出长剑,借着奇异的步法,身形前欺,连劈八剑,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卷向元越泽周身。
元越泽依旧是动也不动。
他在等跋锋寒积蓄的刀势。
果然,浑然天成的一刀在八剑发出中段横砍向元越泽。
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围观众人直觉得跋锋寒的强大,却疑惑为何元越泽一动都不动。
“铮!”
元越泽长发突然逆风而舞,拇指再挑,长剑出鞘两尺,剑柄末端犹如脱弦之箭幻化成两道长虹,一上一下迎了出去。
清鸣响起瞬间,天地万物仿佛全部消失了,连元越泽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的,唯一清晰的,就是那柄出鞘一半的剑。
众人突然心跳沉闷,因为这两道电芒瞬间便慢了下来,慢得无法理喻,瞬间的速度变化,看得人觉得只有吐血后方可舒服一些。
跋锋寒的剑光越来越亮,刺的人几乎无法睁眼。
“叮叮!”
两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周遭恢复平静。
众人望向场中。
只见脸色苍白,鼻孔,嘴角血迹更浓的跋锋寒双手下垂,目光略显空洞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右手负背,站在跋锋寒身前半尺处,左手握着剑鞘,出鞘一半的长剑正搭在他的颈侧。
“下手吧!”
跋锋寒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软弱之态,望向元越泽的目光更是充满坚定与无悔。对于他这种以武为生的人来说,战死也比认输要好得多。
元越泽又怎会杀他,元越泽心中的必杀之人必须是与自己有过节之人。
尚未等元越泽撤剑开口,一缕神奇的箫音似远若近传来,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确已臻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元越泽轻轻撤回长剑,静静地聆听着。
跋锋寒则好似失魂落魄一般,浑然忘记了周围一切,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庭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神奇之处还不止如此,园中的百花似是受箫音感动,蓓…蕾盛放,吐蕊浮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籁入耳,触动深藏内心的诸般情怀思绪,谁也不能自拔。徜徉在这音浪柔波中。
无论彼此立场如何,是敌也好,是友也罢,此刻人人皆成为这妙韵天成的大同世界中的一员,不分彼此。
箫音歇后,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看这周遭许多人泪流满面,元越泽有些好奇,这箫音的确称得上天籁,但与单美仙的筝艺相比,却总是觉得箫音中欠缺了一些要素。眼角瞥过王世充时,只见王世充亦是像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老泪纵横。
元越泽思索的当儿,王通与欧阳希夷已经在喊着要石青璇出来见面了。
“相见争如不见,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
旋即一顿后又道:“元公子可否移贵步与青璇一叙?”
此话一出,场内登时乱了起来,各种情绪的人都有,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元越泽脸色略带古怪,眼角扫了一下仍旧在缅怀过去的王世充,点头与王通二人示意,飞身向石青璇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呆立不语的跋锋寒已被箫音触动了心绪,冰冷的面容罕有地露出些许苦涩的微妙表情,似是在追忆不堪回首的往事。半晌后方恢复过来。
今日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灰心失望的同时,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无比的孤单与凄凉。
“你我遭遇各不相同,不必灰心,日后你如有兴趣,我们再战!”
早已身在百丈外的元越泽的声音传入跋锋寒耳中。
跋锋寒身形一顿,眼中精芒大盛,擦干嘴角血迹,回望元越泽身影消失方向一眼,仰天长笑离去。
※※※※※越秀山庄后数里外的一片树林。
元越泽顺声音一路奔驰而来,他并不需要什么气机感应来找寻石青璇,只凭两人之间那种心灵感应就足可找到她。
进入林中,一副如梦如幻的人间美景霎时印入元越泽的眼帘。蓝宝石般夜空下,茂盛的松林中,苍绿的松枝伴着微风轻轻摇曳。金黄色的月光透过树枝间每一点缝隙,轻轻地播洒月夜的温柔。而美得仿佛人间精灵灵秀天成般的石青璇,正手持一只玉萧,如被皎洁的明月托着一般,悠然端坐于树枝之上,那双深邃澄明,亮若星辰,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与谁诉说的美眸凝望着走进树林的元越泽。
“我们又见面了。”
元越泽亦是凝视着树梢上的玉人,微笑开口道。
“青璇还未恭喜公子大婚哩!”
石青璇如蝴蝶飞舞般轻盈落下树梢,走近元越泽跟前,一双美眸盯着他,呵气如兰,语带调皮地道。
看着那盈盈走近的婀娜体态,飘逸柔顺的长长秀发随风轻飘,闻着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的清幽体香,陶醉了的元越泽被这一句话登时打了个措手不及,尴尬地挠头道:“嘿嘿,元某一直以为姑娘你喜欢过些隐世生活,如早知姑娘有意,那大婚前定当亲自去‘幽林小筑’接你参加婚礼。”
石青璇闻言也是一愕:“你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黄龙的‘幽林小筑’所在地知道的人极少。是故石青璇有此一说。
“我知道的东西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比如你的三围尺寸。”
元越泽不怀好意地一笑,不知是什么心理推使,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轻薄的话。
“什么是三围?”
石青璇自然也见到他那邪邪的笑容,却仍然好奇地问。
元越泽大笑一声,用两手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他还没强悍到敢去对石青璇动手动脚。
石青璇见他比划过后,俏脸登时变得通红,语带娇嗔:“你……你竟然……青璇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二人皆是一愕。这不是情…人间女子向心爱男子撒娇的桥段吗?
这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石青璇越来越尴尬,元越泽则是趁机大饱眼福,气质如空山新雨后盛开的兰花一样芳香沁人的美女窘迫羞涩的美态的确不可方物。
大半晌后,石青璇终于强行压下心神,转身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如梦似幻的一双美眸盯着元越泽,缓缓开口道:“青璇今日来是要与公子说声谢谢的。”
“谢什么?”
元越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谢谢尊夫人杀了岳伯伯生前的大仇人‘天君’席应。”
石青璇说起岳山,眼中不自觉地泛起缅怀与孺慕之色。
“你又如何知道是我夫人所杀的呢?”
元越泽好奇地问。
“因为人家可以猜得到!外面一直传闻的‘御剑仙子’定是你众多妻子中的一位,人家亲眼见过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