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问下去,莎芳一众狂热时宗教分子也肯定不会透露与太子党勾结一事,于是元越泽一声冷哼,锐利似刀锋的眼睛扫过众人,道:“烈瑕那个无耻之人早被我干掉了,说出你们的名字吧,我也好教你们死个痛快。”
那群人面色立变。
要知道烈瑕可是明子之首,虽平时接触不多,但其修之高,莎芳等人是很清楚的。
莎芳一愕后却满心欢喜,以她的修为,自然看得出元越泽只是在装样子,烈瑕确实几日未与他们联系过,但莎芳相信以他的机智,绝不会死在元越泽手上。于是放心下来,暗忖我就说嘛,这么多炸药怎可能对他造不成半点伤害!
她却浑然不知已中了元越泽的“实则虚之”之计。
右手一翻,闪着黄白妖芒的逍遥柝来到手上,莎芳发出一阵得意的娇笑声,脸上露出不屑神色,喘着气一一为他介绍,情景仿佛结交朋友,没有半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那吊死鬼模样的是“浓雾”鸠令智。面皮白净,背负长剑的是“恶风”羊漠。相貌丑陋,狮子鼻头红点满布,手握双刀的是“熄火”阔羯。最后一个身形矮胖,脸阔眉浓,唇突颌鼓的丑汉是“暗气”周老方。
只看外表,这些人年纪均在三、四十岁间,不过练气之士均能把真实年龄隐藏。像从前祝玉妍那个级数,横看竖看都不超过三十岁,事实上已是成名近一甲子的前辈高手。
另外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眉眼间风…情万种,顾盼生妍,一看就非良家妇女的年轻冶艳女子分别是水姹女,火姹女和“毒水”辛娜娅。
元越泽暗忖大尊许开山与原子杨虚彦却没有来,真是可惜,否则今晚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概是受由于他的出现而引发的蝴蝶效应影响,原本该成为原子的段玉成此人此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李秀宁在元越泽源源不断渡来的真气下,身子一片暖洋洋的感觉,中了少许毒的事也被忘到脑后。以她的兰心蕙质,从刚刚几人的简单对话中,发觉到了一些苗头,今趟的伏击很可能是自己大哥和三哥安排的,眼前这些邪教人与太子党勾结,准备一举干掉元越泽,事后好处不用猜也知与帮助大明尊教在长安明建思庙,大肆传教有关。错非如此,谁可在李世民强大的情报网下埋好这么多炸药,并且暗中监控操作?
难道……
李秀宁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明亮的美眸瞬间黯了下去。
不过她的表现却没被任何人看到,只因其他人都已经进去战斗状态。大明尊教一方人不但手执各式兵器,且均备有弩弓劲箭,森寒气劲一经催发,铺天盖地地卷向元越泽二人。
杀气漫空,狂飚四溢。
鹿谷与王营间距离很远,且爆炸点又是在谷地最深处,看眼前大明尊教之人的猖狂,可知此次爆炸定未被李唐人察觉到。
元越泽左手抱着李秀宁渡气,右手负后,凝神戒备。
莎芳一声厉叱,几十人似是默契地迅速散开,由四面八方攻来。后面尚留有十多个手握弩弓,齐齐瞄准元越泽的壮汉。
一时间风声大作,如厉鬼悲号。
察觉到李秀宁的娇躯越抖越厉害,元越泽放肆地用嘴巴揩着她嫩滑的脸蛋,轻声道:“秀宁闭上眼睛,勿要看我杀人时的模样。”
李秀宁只觉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不但显示出他的强大信心,其中所携的诡异气氛亦教她不寒而栗。她清楚的知道,下一刻的元越泽,将比再生魔神,转世修罗更可怕。于是乖巧地闭上双眼。
鸠令智的铁杖、阔羯的双刀、羊漠的重剑、辛娜娅的短剑,将莎芳的逍遥柝围攻中央,齐齐出手,招式犹如狂风暴雨,长江大河般汹涌罩向元越泽二人,大有一去无回的惨烈气势。一出手就已不留半分情面,且阔羯的攻击对象是李秀宁,分散元越泽注意力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周老方与水火二女则速度略慢,在外围防止元越泽逃跑,足见他们诛杀元越泽之心的坚定的计划的周详。
实际上元越泽根本不把这群人放在这里,大明尊教的“明部”中,以化身为北疆数年前新崛起的北马帮帮主,实为“大明尊神”的许开山修为最高,已近宗师级,其次则是五明子之首“妙空明子”烈瑕,与五类魔中的“毒水”辛娜娅,以及自私自利的杨虚彦为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据祝玉妍所说,烈辛两人的武功比莎芳有过之而无不及,杨虚彦武学天分极高,修为该也在莎芳之上,不过当日强如烈瑕,都只能勉强接下元越泽两招即丧命,更遑论此刻修为大进的他!
阔羯的行为惹得元越泽怒火大盛,但远处一股乍现倏没的陌生剑气同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来不及多想那藏身暗处的人,元越泽注意力瞬即回到战场,以轻灵步法来回游走,单手或爪或掌,幻成寒光片片,似霜降若雪飞,姿态优美,动作有若行云流水地卸挡封架。同时故意诱敌,作出呼吸转为紊乱的模样,口中喝道:“许开山、烈瑕、杨虚彦都不在,你们战力大打折扣,看掌!”
这一句攻心的话非同小可,仓促间,阔羯回避不及,眼睁睁看着胸口被打得深陷入骨的手印,“啪嗒”一声飞出数丈栽倒,再没有了气息。
莎芳等人心急如焚,不理死去的同伴,冰寒阴冷的凛冽杀气冲天激射,强招再起。
这一次,他们化成三个小队,一队是莎芳和鸠令智,一队是羊漠和辛娜娅,原本在外围的周老方三人自成一队,也参与近来。三队人之间默契异常,你攻我扰,你进我退,彼此互补,争得喘息回气之机,妄图以车轮战消耗对手。
气劲交击声不绝如缕,昏暗的光线下,泥雪飞扬,惨叫声接连响过,羊漠、鸠令智、水火二女飞退,内脏尽被震得粉碎。
元越泽已没心情陪他们玩耍。
脑后却突然传来破风声,周老方亦在同一时间前扑,肥手变得紫红,直取在元越泽怀里闭着双目,神态安详的李秀宁。远处本是持弩弓的人亦前欺帮忙。
莎芳的逍遥柝气化刚易柔,如灵蛇般缠向元越泽。
以身体护住李秀宁,元越泽硬受三人一击。
轰天巨响过后,三人喜出望外,刚刚辛娜娅与周老方已靠秘术催动真气,早经过锻炼,潜藏体内,来自《光明经》的巨毒随真气走遍全身。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与元越泽同归于尽。
看样子,他们的确成功了。
但他们高兴得太早,未等他们收手,只觉冷风侵体,电光石火间,最近的几人接连中击,惨叫声接连响起。
元越泽突然反击,一脚横扫包括周老方在内的身前数人,威猛脚力扫碎数人头颅,红白相间的脑浆漫天飘舞,令人作呕。同时反手一拳,重重挫中退了一步的辛娜娅的左肩。
辛娜娅很幸运,若没有退的那一步,必被元越泽一拳轰成两段,即是退了一步,中招后的她依旧觉得五脏欲裂,拖曳着夺腔而出的鲜血,她失形震飞,直向莎芳跌去。
莎芳后撤途中尚在纳闷元越泽为何没有中毒迹象时,就见辛娜娅飞了过来,心忖催动根本就没有解药的“光明毒气”后,辛娜娅的浑身都是毒,给她碰一下或鲜血溅上,绝非好事。而且她受了元越泽一击,恐怕也活不久了,干脆……
“砰!”
邪教妖人私心狠辣,莎芳为求自保,全无同伴情义,逍遥柝影暴起,往辛娜娅拦腰扫去。
辛娜娅浑身剧痛,表情愕然,充满震惊与怨恨的目光与莎芳不存一丝歉疚,冷酷无情的视线接触下,豁尽残余功力,张口喷出一口黑红相间的毒血,直迫莎芳的脸蛋。
莎芳在各种场合摸爬滚打许多年,自生出杀辛娜娅的心之后,自然会有所防备,可怜如烂泥般摔倒在数丈外,再无动静的辛娜娅没能看到莎芳躲过毒血的那一幕。
或许不知道真相,对她来说,是个好事。
此时除莎芳尚可站立外,大明尊教的其他男女徒众伏尸处处,死状千奇百怪,教人看得心寒,可见元越泽下手毫不留情。
被元越泽气机死死锁住的莎芳蓦地撮嘴尖啸,发出一个“杨”字后,再也无法说话。
元越泽的身影已经闪了过来,右手直伸,没有任何怜惜地紧扣住她的脖子,提得她双脚离地,以冰冷的口气道:“你要叫杨虚彦吗?难道不知那人自私至极点吗?你若乖乖合作,我保你一命!”
最初那道剑气早已消失不见,从莎芳的神情看,八九不离十就是杨虚彦隐藏在暗处,准备偷袭,却被元越泽的强大弄至信心皆失,所以逃了。
莎芳七孔渗血,双目神光渐逝,元越泽收回些力气,等她选择。
莎芳目光坚定,喃喃地道:“杨虚彦……不得……好死……”
顿了一下,复又艰难地道:“明尊保佑……大尊会为我报仇的!”
话音刚落,剧震一下,凭余力自断心脉而亡。
元越泽松开大手,任由莎芳颓然堕地,心生无奈与感慨:这些人对宗教已狂热至入魔的境地,怎么说都不会做出半分对不起大明尊教的事,既然与元越泽立场不同,注定了他们的灭亡,或许早死也非坏事。
“为什么人们总要自相残杀!”
许是忆及己身,大唐公主潸然泪下,睁开双眼后环顾一周,软软地靠在元越泽身侧,发出如梦呓般的声音。
回望一眼不远出辛娜娅的尸体,元越泽暗自叹息:刚刚见莎芳对战友毫不留手的表现,他竟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以雄浑气场托了辛娜娅一下,哪知还是没能助她逃过厄运。
脑中闪过祝玉妍对他的评语:夫君顶多只能算是个侠士,你的性格注定与枭雄二字无缘。
“侠士起码像个人,有情有义。枭雄只求利益,绝情绝义,有什么好羡慕的?”
不屑地嘀咕一句,元越泽紧了紧胳膊,挟着神不守舍的李秀宁走向谷口,消没在夜色中。
西内苑,贵宾馆。
卫贞贞将连贵妃的遭遇及请求讲出,单美仙几女都没有言语,陷入沉思中。
从样貌装束推测,连贵妃爱上的无情…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未施行魂魄转移大法的刘昱。刘昱本该可以自己“播种”不过从时间上推测,那时他该已施行过魂魄转移大法,新躯体严格说来,再非从前的他,所以他也不计较谁是“播种”人,反正都是利用的工具,最终的目的只是他自己亲自坐上帝王宝座。他以为连贵妃对他死心塌地,利用了她,又不管她的死活,可这柔弱女子始终是个正常人,也会由爱转恨。
说到底,都是人心在作怪。
“砰!”
房门被推开,出去打探消息的婠婠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平复下来后,婠婠方对盯着她的几女甜甜一笑,道:“师尊还没回来吗?”
几女同时摇头。
祝玉妍在春节当晚就去履行承诺,暗中救出赵德言,将其送到城外,不过几天过去了,她还没回来。
婠婠也不担心,继续道:“尹祖文今趟要倒霉了。”
接着对不解的几女解释道:“对于李渊明显的疏远和防备,老奸巨滑的尹祖文怎会没有察觉?他府邸外早被李渊安排好兵士埋伏,人家也是浑水摸鱼溜进去的,听到尹祖文和许留宗的谈话,话语里说到杨文干原本藏在他府里,前几日才逃到城外,杨虚彦原本与李元吉勾结,二人想出一个办法对付李渊的滴血认亲,不过听尹祖文的口气,好象杨虚彦看出李元吉只为借其力量,一直都在敷衍利用他,所以在石之轩不在的情形下,做事一向谨小慎微的杨虚彦目光放得长远,逃掉了。加上师妹离奇失踪一事,尹祖文已猜到是师尊或夫君干的,窝火下惟有破口大骂,难听死了。”
几女见她皱起小巧可爱瑶鼻的娇憨模样,哪有半分一派之主的风范,不觉莞尔。
云玉真接口道:“婠儿评价杨虚彦的话一定是自己推测的吧?”
接着把卫贞贞从连贵妃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婠婠恍然大悟。
她也认为杨虚彦再谨慎也不至于丢下怀了他骨肉的女子,何况那骨肉还是他借之操纵朝政的本钱。现在才知道,原来连贵妃竟是刘昱一派的人,眼下杨虚彦被迫重投“邪王”麾下,无论多此事多隐秘,他也不敢再与大明尊教牵扯过多。原本连贵妃确实是个好棋子,怎奈石之轩不声不响就消失了,留下一个没有多大震慑力的杨虚彦和已有被投闲置散,甚至家业不保苗头的尹祖文,自然是难成大事。
萧琲蹙起秀眉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按常理来说,李渊完全可以暗中害死连贵妃,其后随意找个病死的借口,就可解决此事。又或者等孩子生下来,当场滴血认亲,不过他该不会采用这办法,因为一旦孩子生下来,发觉真不是李家骨肉,那将是一件丑闻,李渊爱面子,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出现。问题却在于……”
她曾在皇宫生活近二十年,对于皇宫中各种狠毒手段及丑陋之事的了解,较其他几女的经验要多上许多。未等她说完,几女已有发现。
李渊若要害死连贵妃,的确不会留到今日,甚至还允许她私下面会外人。若要等孩子生下来的话,一定要着内侍宫娥们好好看住连贵妃,万一她“不小心”跌倒,导致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