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对了!……你这老秃驴!哼!”封婆婆说,“虚性根本就没想偷经书!你想呀,一个本寺的和尚,有必要去偷本寺的经书吗?嘿嘿!他只是想看看经书,更好地修炼修炼自己而已,是吧,虚性?”
虚性一直傻傻地看着封婆婆,忽见封婆婆问自己,他却好像并没有听清封婆婆说什么呢!
“哈哈哈!请接着说下去!”元弘大师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说下去?说完了啊!”封婆婆恍惚地说,“哦!你们是想问那虚性的带血的戒尺和僧衣吧?嗨!那是虚性见我救了他的命,心怀感激抢着处理虚直的尸体,不小心戒尺和僧袍上都沾到了虚直身上的血的缘故!”
“哦!……贫僧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元弘大师说。
“当问无妨!”封婆婆说。
“您说虚性没想偷经书,可是他怎么却把敝寺镇寺之宝《菩提兰花经》与他的戒尺一同藏在后山古树下?”元弘大师说。
“也许是他一时心慌拿出了经书,又不敢放回去,所以只好藏起来了!”封婆婆说。
“哦,是这样!虚性,是这样吗?”元弘大师问。
虚性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嘿嘿!还有,您说虚直是你用掌击毙的?”元弘大师问。封婆婆点了点头。
“可是,经查,虚直的死是头部被钝物击碎所至,而这伤口却正好与虚性的戒尺相符。请问,这又作何解释?”元弘大师问。
“这……”封婆婆语塞了。
“还有,您说您是出于义愤才击毙了虚直。请问虚直当时的所为真的必须击毙才行?还是虚直与您往日有怨今日有恨,非得置他于死地?”元弘大师问。
“这……我与那虚直也无怨也无恨,可我就把他杀了,怎么地?”封婆婆在无以为对的情况下,竟蛮横地昂起了头。
“哈哈哈!前辈,您就别把那屎盆子兜着了吧!”元弘大师说。“平日,我们有时也见过您看虚性的眼光有些不同。今日,您又出头为他兜罪。不知您究竟为了什么?”
“哼!我就是要为他兜罪,你们能怎么样?”封婆婆说。
“您知道,这是我榆林寺的家事。劝您最好别插手!”元弘大师严肃地说。
“呀哈!贼和尚,要玩真的吗?”封婆婆手舞秃扫,跃到了厅当中。
“嘿!”罗汉堂数十个闻讯赶到的武僧跃过来,堵住了大门。
“哼哼!臭和尚,想以多胜少,欺侮老娘吗?”封婆婆叫道。
“让她出去!”元嗔大声说。
“是!”众武僧闪开了一条路。
封婆婆从容地走到堂外的空坪上,大声说:“老娘今日也开开杀戒!秃驴们,嫌命长的都过来吧!”
元弘大师挥了挥手,众僧人走出厅外,一字排开。外面又进来许多僧人,一圈火把却把空坪围了起来。
“封婆婆,你当真想挑战榆林的声誉?”元弘大师威严地说。
“屁!狗屁声誉!请问,榆林寺有几个正经和尚?哈哈哈!”封婆婆怒极狂笑,火光下她的脸色诡异无常。
“找死!”元嗔一声断喝。
四个武僧闻声冲过去,把封婆婆团团围住。
“哈哈哈!”封婆婆秃扫一摆,身形忽地凭空飞起,一把秃扫幻出一圈青光,稍呈及逝。围住她的四个武僧,连招式都还没摆好,就倒在地上哀叫不迭。
“疯婆娘,找死!”元嗔不顾身份地跳了出来。
封婆婆见元嗔亲自出面,心中暗生怯意。她常在榆林寺出入,也曾偷窥僧人们的练武,当然,寻常的僧人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唯元嗔的晨练她只看过一次就终生难忘,这可是个放眼武林让人变色的高手!她不敢轻敌,忙端起秃扫凝神护住阵脚。
“哼!看招!”元嗔挥掌而上,一套金刚掌舞得呼呼生风。元嗔不愧是罗汉堂首座,武功上的造诣当然决非寻常。
封婆婆使尽平生所学,一百招拼下来竟与元嗔打了个平手。
当然,主要还是因了封婆婆手里那把秃扫。这扫把丫丫叉叉的,丑陋无比,秽气熏天,若让它扫上了,那可是终生之辱!所以,任你元嗔武功天下无敌,终究也会投鼠忌器!
“哼!疯婆子,你有本事,能把手中的秃扫扔了,咱们再斗一百合,怎样?”元嗔跳出圈子,叉手说。
“哈哈哈!扔了就扔了!老娘怕你不成!”封婆婆顺手把秃扫扔向元嗔,一缕罡风忽袭元嗔。
元嗔晃身避过秃扫,却没料到秃扫飞过,一支袖箭暗随其后突袭他的面门。谅元嗔武功奇高,变招奇快,仍不免被那袖箭擦头而过,削去半边耳廓,弄得血流满面。
“你!暗箭伤人!”元嗔怒指封婆婆,气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高手较技哪有暗与不暗之说,怪只怪你学艺不精!”封婆婆一招得手,意气风发,手一扬,又是一支袖箭射出。元嗔侧身躲过。
“阿弥陀佛!施主不得无礼!”元昌看不过去,颂着佛号踱了出来。
“哈哈哈!又一个不怕死的秃驴!”封婆婆笑了。
“出招吧!”元昌并不多话。
别看元昌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可是封婆婆却知道露相不真人的道理!凝重的封婆婆唰地抽出随身软剑,哗喇喇刺向元昌。
“啊!疯婆子要玩命了!”众僧皆惊呼。因为刚刚她与元嗔打斗时,只是用了一把秃扫。而现在,她却使出了暗藏的宝剑!众僧都为元昌捏了把冷汗。
“哼!”元昌徒手画了一个圈圈,看似轻描淡写,却见罡风暗生。封婆婆刺出的软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引得斜向了一边。
“啊!”众僧又是一片惊呼。平日,在他们眼里元昌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得道高僧,没想到他的武功竟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封婆婆知道自己今日难以讨得好去,因此只好领剑乱刺,生出了一个拼命的想法。
元昌眼见封婆婆无法理喻,无奈地摇摇头,弹出一指,把封婆婆的手中软剑击得脱手而出,直飞出三丈多远,插在地上风摆扬柳了一阵,颓然倒地!
“呀!我跟你拼了!”封婆婆红着眼扑向元昌,她真的疯了!
“阿弥陀佛!”元昌轻轻弹出一指。
一缕罡气袭在封婆婆的环跳穴,封婆婆痿然倒地。
“啊!”封婆婆突然愤怒地挣起身,嘶声疾呼:“艾六!你这个秃驴,缩头乌龟!难道你要亲眼看着你的亲儿子和老婆,死在你的眼前吗?!”
“啊!僧人里有她的老公?谁这么胆大妄为?!”
现场所有的僧人都惊呆了!
82。第二卷…第四十章酸菜牛肉面(一)
“剑华!你这又是何苦呢?!阿弥陀佛!”元灭颂着佛号,慢慢地踱了出来。
“六子!救救封儿吧!”封婆婆哀哭着向元灭伸出了颤抖的手。
“嗨!这孩子作孽深重,没人能救!”元灭叹了口气说,“老衲受他牵连,也已经无法自拔了呢!”
“嗬!太精彩了!”现场一片惊呼,和着乱纷纷的议论。
“啊!元灭大师竟然是个有妻有儿的大花和尚!”
“嗨!花和尚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隐藏得够深的啊!”
“原来疯婆婆是为了她的和尚老公,委屈地在榆林寺装疯!”
“元灭这回臭大了!亏他还是戒律院的首座,自身不正,何以正人!”
听着众人的议论,无地自容的元灭大师缓缓转过身来。他早已是泪流满面!
“方丈!元灭犯下滔天大罪,乞请严惩!”元灭面对元弘大师缓缓跪下,深深地低下头去。
“怎么会这样?”元弘大师满脸悲痛,“师兄,你快说,这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剑华是我的妻子,虚性是我的儿子!”元灭说。
“可是,你在榆林寺都六十多年了,这……这怎么可能?”元弘大师摇着头,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愿面对如此事实。
“可,这是真的!”元灭也摇着头说,“往事不堪回首啊!”
“师兄,你就别说了吧!”元弘大师说。
“不!我要说!我罪孽深重啊!”元灭回忆起了让他又酸又甜,又苦又痛,刻骨铭心的那段往事。说出了一宗榆林寺数十年未解迷案的谜底!
“那是四十三年前,光绪十年的那个夏天。榆林寺为了重修大雄宝殿,在山西中阳募得了十万两香资,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当时的明一方丈为稳妥起见,指派了寺里罗汉堂的十大武僧前往中阳押款,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开头一切都还顺利。可当这十万两香银运出中阳一百多里,到了一个叫琉临冈的时候,我们的车队却遇到了一伙强悍强盗的伏击。
这伙强盗约有一百多号,个个武艺高强,且拼命不怕死。他们先是用弓弩偷袭我们,如雨的箭矢射杀了数十个车队护银的镖师,有两个榆林武僧也在这突袭中死于非命。随后,我们剩下的十多个,与强盗展开了激烈地撕杀。虽然我们这些僧人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功高手,奈何寡不敌众,加之强盗凶悍无比,我们的人越打越少。激战中,一支梭镖忽然扎进了我的胸口,随着一股热血喷出,我只觉得霎时天旋地转,黑暗来临,死到临头了!也许正如传说的那样,佛家子弟临死的时候能看到佛光吧。恍惚中我看见战场上空忽然掠过一道道红光。我想,这应该是佛祖派人来接我了吧。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双眼。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躺在一个温暖的山洞里,身旁竟坐着一个貌如天仙的姑娘!
我以为,这就是神话!可是,天仙般的姑娘告诉我,这不是神话!
这姑娘就是剑华!她那天正好路过,就出手杀退了强盗,见我没死,就救了我。
听了姑娘的一番话,我才知道她就是红衣女侠。那天我昏迷中所看见的红光,就是她在飞身救我们。
唉!也许这就是缘分!我醒来的第一眼所看见的,是美貌如花的剑华。她捧给我吃的第一样东西,却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菜牛肉面!
也许是我大伤后太饿了,也许是有我平生从未见过的如此美貌的美女坐在身边,也许这碗面是天仙般的美女亲手做好端给我的,也许……总之我接过面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如狼似虎地吃。当然,我心里却把阿弥陀佛默默地念了不止一千遍!剑华则微笑地看着我,直到我把那碗面吃完。
唉!这是碗什么面啊,竟让我神魂颠倒了一辈子!那面中的酸,那面中的辣,那牛肉的香,还有那吃时的甜,至今回想起来,仍使我颠倒!
当然,至今我也不明白,我一个纯和尚,当时怎么就把那肉也全吃了呢!
望着剑华笑靥如花的脸,我想,当时剑华若叫我去死,我会毫不犹豫的!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我的伤好了,我与剑华也好上了!我做了一个僧人最不应该做的事,那全因了年轻的缘故,那年我正好三十,恰是狼的年纪!可是,我不会后悔!
但是,我毕竟是一个自幼出家的僧人,我还肩负着寺里的千斤重担!
一个月后,我终于说服了剑华放我回寺。当我赶着一溜马车押着十万两香银回到榆林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如见鬼魅般惊呆了!
原来,据琉临冈传回的消息说,现场所有押银的人都死了,无一活口,香银也没了踪影。可是,我却回来了!
我为什么能回来?我怎么又能一个人把香银全带回来?里面牵涉到的那个秘密,打死我也不敢说啊!可是,不说那个秘密,剩下的事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当然,我可以乱编故事,可至今也没人相信我的那套鬼话!
就这样我回到了寺里。剑华却从此隐身江湖,常偷着来约我幽会。十年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当时我真不想要孩子,因为我是个和尚,并且进了戒律院,如果因这事漏了,榆林寺声誉何存,我将万死难辞其咎!可是剑华还是生下了孩子,取名艾封儿。当时剑华常隐身山林,只好把封儿寄放在她哥哥那儿。可这孩子太顽皮,常惹事生非,没奈何,只好在他七岁那年把他送到了榆林寺。
虚性这孩子可怜啊,从小就没得到父母的关爱!作为补过,我只好暗中多关照他。
所以,当我听说虚直是虚性杀的之后,我就千方百计地为他挡罪。我还和剑华一起设计,准备弄一个虚言自杀的假戏,转移大家的视线。没料想,剑华却把他弄假成了真!虽然她不是有意,唉!罪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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