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华龙见诸葛兰丝毫不以自己适才之言为忤,居然从善如流,不禁好生钦佩,暗赞她的侠女襟怀,委实磊落光明,不同流俗!
诸葛兰话完,便与熊华龙、方古骧二老,同往“双剑峰”
侧奔去。
才数丈诸葛兰忽又止步。
熊华龙讶道:“朱老弟,你……”
诸葛兰把两道湛如秋水的明朗目光,盯在这位“风尘酒丐”脸上,正色问道:“熊老人家,请你无须掩饰,照实直言,在和‘风流金刚’伏少陵,作对缠斗之人,究竟是不是施玉介?”
熊华龙被她单刀直入地,问得不便隐瞒,只好嘟着嘴儿,点头笑道:“不错,朱老弟猜得不错!”
诸葛兰皱眉说道:“我知道是他,故而我们似乎不应该全数去往‘双剑峰’,至少也该分出一人去帮帮施玉介吧?”
熊华龙颇出意料地咦了一声说道:“朱老弟不是对那位施玉介老弟,印象不太好吗?怎又突然对他关心起来?”
诸葛兰满面神光,含笑答道:“这不是印象问题,这是道义问题,施玉介来此动机是在助我,我怎能坐视他处于危厄之中?”
熊华龙笑道:“凭‘风流金刚’伏少陵那点本领,似乎还不至于对施玉介老弟……”
诸葛兰秀眉双皱,接口说道:“熊老人家难道忘记‘白发金刚’伏五娘也已出谷了吗?那老妖婆着实厉害,她母子合力之下怎不使孤掌难鸣的施玉介,遭遇难危困厄?”
熊华龙灵机忽动,微笑说道:“朱老弟说得有理,施玉介既来帮你,便由你去帮他,我和方兄则先去‘双剑峰’侧等你们,免得耽误事机,使那‘瞽目金刚’阎亮,送掉一条老命!”
诸葛兰虽然绝顶聪明,也未想到熊华龙此举,是含有玉成自己与“玉金刚‘司马玠互相结识之意!
故而她毫不迟疑地点头答道:“好,我们就这样分配,熊老人家可知施玉介如今是在何处与伏少陵拼斗?免得我再加找寻,延误事机!”
熊华龙伸手指着左前方一座高峰,含笑说道:“详细地点,我不知情,但大概总在那座高峰峰腰的林木茂密,或怪石森列之处?”
诸葛兰向方古骧、熊华龙略一挥手,扬眉叫道:“方老人家,熊老人家,你们先去‘双剑峰’吧,我们少时再见!”
说完,身形电闪,便即遵照熊华龙的指点,向右前方的高峰驰去。
方古骧与熊华龙也不再停留,赶往“双剑峰”,探察申屠豹、孙一尘所害之人,是否意料中的“瞽目金刚”阎亮?
*****
司马玠编造了一套话儿,半真半假地,向伏少陵告密,并索取“乌风草”和“火云石”为酬,因谎话极圆,竟使伏少陵深为相信,一口允诺!
两人同奔“庐山”,有意无意地,又在脚程上较上了劲!
伏少陵被诱出“金谷园”时,猛追司马玠,竟未追及!
如今既然长途同行,伏少陵自不甘心弱于这姓名不见经传的“施玉介”,遂足下渐渐加速终于展尽脚程!
他要试试对方,究竟能有多快?并能有多久耐力?
司马玠看出伏少陵心意,微微一笑,既不争先,也不落后,无论伏少陵跑得怎样风驰电掣,并尽寻些悬崖峭壁等不易着足之处行走,他始终亦步亦趋,与对方保持个并肩齐进。
伏少陵展尽所能,未曾把司马玠抛下半步,不禁向他看了两眼,扬眉叫道:“施朋友,据我判断,你的施玉介三字,决非真实姓名!”
司马蚧自然不肯直言,含笑问道:“伏朋友何出此言?我要用假姓名骗你则甚?”
伏少陵道:“以施朋友这身功力,在当世武林中,必获盛誉!为何……”
司马玠不等伏少陵话完,便自接口笑道:“伏朋友认为我武功好吗?”
伏少陵扬眉说道:“管中窥豹,虽然只见一斑,但我仅从施朋友这身超卓轻功之上,便可旁推类及……”
司马玠连连摇手,微笑说道:“伏朋友完全错了!”
伏少陵闻言一怔,诧声问道:“我错在何处?”
司马玠笑道:“武功之道无他,只在‘勤修苦练’四字,在下自幼便居于‘昆仑’绝顶,每日挑水砍柴,上下千仞,十余年来,自然磨练出一身尚称不弱的轻身功力!至于其他方面,却比伏朋友差得远了!”
伏少陵向他看了两眼,双眉略挑,正待说话,司马玠又自笑道:“我到忘了,我还有一桩本领,倒也自视颇高……”
伏少陵急急问道:“什么本领?”
司马玠故作神秘地,摇头笑道:“伏朋友别急,等到了‘庐山阴阳谷’左近,我便施展我那桩拿手本领,向你请教!”
伏少陵生平自视颇高,目空四海,早就想和司马玠放手一搏!遂听得有点心痒难搔地道:“为什么要等到‘庐山阴阳谷’附近?我们如今难道不能先切磋切磋?”
司马玠笑道:“不行,因为越是在伏朋友对于当地地形,极力熟悉之处施行,才越能显出我这桩本领的威力!”
伏少陵无可奈何,只得苦笑说道:“好,施朋友请别忘了,在未进‘庐山阴阳谷’前我一定要请教请教,你这桩拿手本领!”
风驰电掣,一路奔行。伏少陵手指前方接口叫道:“施朋友看见没有,前面已是‘庐山’,你……”
司马玠道:“伏朋友有甚话儿,怎不直说下去?”
伏少陵双目之中,精芒微闪淡笑说道:“我是说‘庐山’已到,施朋友的另一桩本领,可以施展出来,让我开开眼界了吧?”
司马玠摇头笑道:“伏朋友莫急,且等到了‘阴阳谷’左近,你最熟悉的地方再说!”
伏少陵似已等得不太耐烦,指着周围的远峰近壑,狂笑说道:“伏某生长‘庐山’几乎无处不熟,施朋友尽管明言,你是打算对我施展什么本领,与地形生熟,有什么关系?”
司马玠笑道:“伏朋友既对‘庐山’极熟,可知何处嵯峨石块最多?”
伏少陵果然并不假思索地,应声答道:“就在‘阴阳谷’外左侧一座小峰头半腰之处,便有一片‘石林’,其间各种大小石块,多得数不清呢!”
司马玠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前去‘阴阳谷’吧!”
伏少陵无可奈何,只得率同司马玠,赶向阴阳谷,心中仍疑怀难释地,边行边向司马玠问道:“施朋友,你另一拿手本领,究竟是软硬轻功,还是兵刃暗器,怎会又与石块有关的呢?”
司马玠微笑说道:“怎会无关?我是打算用那些石块,略加安排,布置成一座阵法!”
伏少陵诧道:“布阵则甚?”
司马蚧笑道:“伏朋友既然自称文才武略无所不通,我便想布起一座阵法,把你困住!”
伏少陵听了怪叫一声,皱眉问道:“施朋友你说什么?你只凭一些石块,略为布置便能把我困住?”
司马玠嗯了一声,点头答道:“不单只凭一些石块,并还选择伏朋友最熟悉的地头……”
伏少陵不等司马玠话完,便自冷笑说道:“施朋友,青天白日之下,你怎么大说梦话?”
司马玠失笑说道:“伏朋友不要以为我是痴人说梦,我愿意和你打赌儿!”
伏少陵道:“打什么赌?怎样赌法?”
司马玠从身边摸出一粒比龙眼略大的墨绿珠儿,递向伏少陵道:“伏朋友拿去看看,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珠儿?”
伏少陵接将过去,反复一看,神色略惊,把珠儿交还司马玠,失声说道:“这好像是世所罕赌,能避一切蛇虫,并能避火的武林奇宝‘天蜈珠’呢!”
司马玠也暗佩这位“风流金刚”确有见识,点头含笑说法道:“伏朋友真有见识,只要你能不被我所布石阵困住,便算我输了东道,把这颗天蜈珠送你!”
伏少陵目光一亮,扬眉问道:“有何限制?”
司马玠答道:“限制虽有,却极简单,一不许用掌力震倒石块,乱了阵法,二不许用轻身功力,于石上通行,伏朋友若能凭借胸中所学的阴阳妙理,五行八卦方位,绕出阵中门户,便是赢了东道!”
伏少陵道:“好,我接受这桩赌约,假若是我输了,我愿意……”
司马玠挥手截断了伏少陵的话头,含笑说道:“伏朋友,你先不必提出赌注来,倘若是你输了,我愿和你算个总帐,无须零碎给付!”
伏少陵不懂他的语中含意,诧然问道:“施朋友,你这‘结算总帐’之语,却是怎解?”
司马玠笑道:“我心中有桩打算,打算今后每遇见伏朋友一次,便和你比较一桩功夫,等把两人的胸中所学,一齐比完再复总结胜负!”
伏少陵颇感兴趣地,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施朋友的这桩打算,着实有趣得很……”
说至此处,目注司马玠道:“双方既已协议,今日我若得胜,也不要你的‘天蜈珠’,留待将来总算!”
司马玠摇头笑道:“我和你不同,你是当世武林中的‘十二金刚’之一,在‘庐山阴阳谷’内,有家有业,我则青衫一袭,四海飘流……”
伏少陵不等司马玠话完,摆手笑道:“施朋友不必太谦,伏少陵不是有目无珠之辈,你以为我会与寻常武林人物,订此长期赌约?”
说话之间,业已到了“阴阳谷”口。
伏少陵指着左侧一座小峰,向司马玠含笑说道:“石林就在峰腰,施朋友请去布置阵法,我就在此处等你招呼便了!”
司马玠点了点头,身形闪处,独自飞登峰腰。
过了一段时间,他在峰腰现身,对伏少陵招手叫道:“好了,伏朋友,你可以来此人阵,开始我们之间的第一桩较技!”
伏少陵应声登峰,向司马玠点头说道:“施朋友,你在星子县的城墙之上,对我所说的话儿,丝毫不错!”
这句话儿,到把司马蚧说得一怔,目注伏少陵,愕然问道:“伏朋友,你所指的,是哪句话儿?”
伏少陵道:“施朋友不是曾说‘粉黛金刚’诸葛兰,‘醉金刚’方古骧,‘风尘酒丐’熊华龙等三人,要来‘庐山阴阳谷’,寻我母亲相斗吗?”
司马玠目光一亮,扬眉说道:“伏朋友知道我所言不虚了吧?但你似乎并未进入‘阴阳谷’,却是怎样证实?”
伏少陵笑道:“我因关怀颇甚,遂在谷口询问轮值之人,得知施朋友所言,大致不差,只有细节略异!”
司马蚧问道:“什么细节?”
伏少陵道:“那位粉黛金刚诸葛兰没来,却来了位‘盖金刚’,正由方古骧、熊华龙充任评判,与我母亲相互较功!”
司马玠自然知道所谓“朱楠”就是“诸葛兰”只不知道为何这位巾帼奇英,怎又获得一个“盖金刚”外号?
他因深悉“白发金刚”伏五娘功力既高,性情更暴,不禁颇为诸葛兰悬忧,眉梢微皱向伏少陵问道:“令堂与朱楠的较量情形如何?伏朋友可知道吗?”
伏少陵笑了一笑,应声答道:“早呢,现在还谈不到什么情形,因为他们要把各种功力,一一较量完毕以后,才总结胜负!”
司马玠听了伏少陵这样说法,心中方始略宽!
伏少陵笑道:“我们暂时不必谈论我母亲和朱楠相互较功之事,还是让我先试试施朋友所布阵法,究竟有多玄妙?”
司马玠把他引到一大片乱石堆前,微笑说道:“这就是我所布小小阵法,伏朋友不妨先在阵外,把门户看清楚,再行入阵如何?”
伏少陵委实觉得司马玠有点吹虚太过。
他索性就着司马玠之语,把眼前大堆怪石,仔细看了两遍,方自微吃一惊,点头说道:“难怪施朋友如此自恃,这座阵法,虽仅利用此间乱石,临时堆成,却委实不同凡响!”
司马玠哦了一声说道:“伏朋友看出我所布的是什么阵法了吗?”
伏少陵双眉略皱,摇头说道:“一时看不出来,我只觉得既有点像‘八阵图’,又有点像‘鬼谷迷神大阵’,但严格说来,仿佛比以上两者所蕴的变化还要复杂一点!”
司马玠暗吃一惊,心中忖道:伏少陵确实文通武达,相当厉害,居然把自己所布阵法的来历方面,一语道破,尚幸自己还在其中,加了颠倒阴阳,和五行迷踪手段,否则还真未必困得住他!
伏少陵话完之后,目注司马玠,扬眉叫道:“施朋友,你所布阵法虽高,我却仍愿试上一试!”
司马玠灵机一动,含笑说道:“伏朋友,我想和你临时再加桩协定好吗?”
伏少陵道:“什么协定?”
司马玠笑道:“请伏朋友人阵后准备穿行门户时,先行长啸一声,作为通知,我才好在阵外发动一切蕴藏变化,否则,可能困不住你这位高明透顶的‘风流金刚’?”
这几句话儿说得相当具有技巧,尤其是最后一语,更是有捧场、激将的双重意义!
伏少陵果然有点栩栩欲化地,得意扬眉说道:“好,我希望施朋友能尽量加强变化,好让我试试胸中的阴阳五行之举,究竟有无实用?”
语音方落,身形已飘,宛如一缕轻烟,射进司马玠所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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