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
这种夜晚,当不宜夜行人出没活动的日子,但是,偏偏的,黄石山庄在这夜却出现了一个夜行人。
黄山派虽然在武林中算不了什么名门大派,但是,黄九公的声名不弱,丁怀德和姜致远也不是泛泛之辈;何况,如今黄石山庄风云际会,在内还耽有麦无铭、沈逸裕以及“黑白双娇”那一班人呢!如此看来,那个夜行人也太过大胆,太过狂妄了。
可是,看地的身形,轻得像一股烟,看他的步法,快得像一阵风,功能之高,世所罕见,难怪他目中无人了。
只见他飘落一间屋舍之前,只见他潜向一个窗户之旁。略一静止,略一观望,而黄石山庄这多名家,这多高手竟然会无人警觉,无人拦击,宁属怪事,真是不可思议。
那沈家庄在江湖上号称方鼎四足之一的名望是浪得而来?那麦无铭的禅内神功艺传“南僧”孤木之说也是沽名而钓誉的了!夜行人见山庄内一无动静,他就举手在窗林隙键之间塞进了一张纸片,然后,“一鹤冲天”、“天龙腾空”直前谷外掠去,未几、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投书示警?或者约期决斗?如此看来,那个夜行人还是心有所惧,未敢公然地就地闹事了。
第二天,曙光微熹,鱼肚泛白,鸡刚啼,雀初噪,沈如娴就起床饰衣了,当她欲去梳洗的时候,忽见窗户边的桌子上有一张信笺平放在那里。
目一凝,心一惊,她霍地跃了过去,一把抓了起来,推开窗户,逼上功力、见上面是这样的写着:“如婉贤妻妆次,甫自相叙,又得诀别,此非你所愿,也非余之愿也。愚夫因为解救两个无知孩童或可能牵涉到其他乡民而开罪了恶人,彼既约期于我,为了声誉,为了信义,又不得不如期以赴,卿当谅我。
“以更夫之观察,幽冥教近期内该不会蠢动或来冒犯,万一不然,有四叔他们同在一起,谅也不致有失。
“黄庄主为人豁达好客,且又与大哥师门渊源甚深,你们就暂且留住些日,待我返回可也。余此去,多则半月,少则旬日,前途或有凶险,但自思尚可应付,卿个必挂念。
“情非得已,千祈原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嗣后我俩当长相厮守、永个分离。
万以要听四叔的话,要听大姊的话,多克制、多忍耐,免我有所牵挂。
“最后,请代表我向四叔、黄庄主众人前,告予不辞之罪,返回时当自负荆。
临行匆匆,即颂淑祺愚夫无铭留笔麦无铭少年老成,为人谨慎,有条不紊、面面俱至,全都算计好了。
“二妹,你快起来!”
“什么事呀!”
沈如婉自小娇纵惯了,凡事依赖,凡事任性,是以只随口地反问了一句,依旧紧闭眼睛在拼凑着她的好梦。
“有人留下了一封信。”
“是谁呢?”
“无铭。”
一听是麦无铭留下了信,沈如婉顿时一头拗了起来。
“他留情下什么?”“你自己看罢!”
沈如婉陡地滚下了眠床,一把抢过了信笺,凝目一看,说:“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找不相信……”
她死一般地冲出了自己的房间,又死一般地撞进了麦无铭的卧室,果然,人去屋空,麦无铭失踪了。
这么说,那昨夜出现在庄内的夜行人,也就是麦无铭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乃是中华亘古以为的谚语,尤其是练功的人,更尤其是住在山坳里的人,他们起得最早,君不见有“闻鸡起舞”的故事吗?沈如婉那有异的脚步声,那有异的开门声,已惊动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黄九公首先由内间走了出来。
“二姑娘,你早呀!”
沈如婉毕竟是出身大家,她虽然是满心焦急,一脸惶然,但礼仪焉敢有失,立即裣衽一礼说:“黄庄主早。”
“怎么?麦少侠不在房间内?”
沈如婉幽怨地,也沮丧地说:“是的。”
这时,其他的人也陆续地走了过来,他们露出好奇的眼光,怀着不解的心情,静观着、静听着黄九公和沈如婉的对话。
黄九公困惑地说:“他到哪里去?”
“不知道。”沈如婉双目朝大家看了一眼道:“你们可有人看见,可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无人应声,无人答话,这就表示无人知道。
沈逸裕踏上一步说:“婉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四叔……”沈如婉珠泪突眶而出了,纷坠于地了,她悲声地说:“无铭他留书出走了……”
沈逸裕听了不由一怔说:“留书呢?”
“在这里。”
沈如娴迈步递了过来,然后一把揽住了她二妹的身子。
沈逸裕略一浏览,就转给了黄九公,黄九公道:“走,我们先去客堂,到客堂里再慢慢地商讨对策。”
客厅里,大家无言地落了座,留书分别地传阅了过去,最后,沈如娴说:“凤姊,近期内你们几位和无铭相处在一起,但不知可曾遭遇到什么异常的事?”
姚凤婷略作思维,然后又抬眼看了甄宗威父女,但他们父女却是一脸肃穆,一脸无助,姚凤婷只有螓首轻摇,心怀愧疚地说道:“除去了幽冥教的人,还是幽冥教的人,其他的,我们从未遇到过,而且也未所铭弟谈起别的事和物。”
忽然,沈如婉挣出了沈如娴的胸怀,她泪眼婆娑地说:“那他一定去了幽冥教!”
“不会的。”姚风婷委婉地道:“我们曾经专程地、刻意地去天都峰找过两次,却都没有结果。”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一个人又乘夜找了去。”
沈逸裕审慎地分析着,他说:“姚姑娘说得不错,那是不可能的,幽冥教的事,无铭在留书中交待得十分清楚,而且,幽冥教近在咫尺,他又何必说要去十天半月呢?”
“那会是谁约他呢?石家庄,九华山?还是万里船帮?必定是幽冥教,幽冥教约他去一个凶险的地方,我们一定要帮他去。”
“到哪里去帮呢?”
沈如婉怔了一怔道:“四处找呀!”
“天下之大,从何找起……”
沈如婉吭声地说:“那我们总不能撒手不管呀!”
沈如娴开口了,也缓下声调说:“二妹,你可信得过无铭的功力?”
沈如婉脱口道:“当然信得过喽!”
“那就是了,无铭所以不作明言,就是怕我们找他去,无铭既然不邀我们去,也必有他的理由和顾忌。”
“那我们……”
“姊的意思,何妨就顺着无铭的意愿,静等他返来。”
沈逸裕为稳定,也为安慰沈如婉激荡的心情,他加强语气地说:“婉儿,如娴的话说得很对,四叔也信得过无铭的功力和机智,纵有凶险,履险如夷;或有崎岖,终化坦途,你就安心地等待他返来吧!”
“谢谢四叔,也谢谢各位。”
沈如婉吐出了一口气,她无可奈何,幽幽地说着。
这天,麦小云来到了水定河下游的一个渡头,他见往来过渡的行旅不少,遂伫立在岸边,并且踱起了方步,等待着下一班航次的到来。
忽然,有一个头戴粗篾斗笠,身穿铁灰长衫,腰缠土黄布带,脚套六耳草鞋;及袖上捋,裤管高卷,手湿水,足沾泥,看将起来,十足是靠水生活的汉子。
这个汉子的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生得黝黝黑黑,生得粗粗壮壮,浑身是劲,浑身是力。
他走到麦小云的身前,嘴巴一裂,脸颊一展,露出了两排参差不齐,黄白斑剥的牙齿,那是笑。
然后,反手攫下头上的斗笠,躬躬身子笑笑说:“这位公子,您要过河?”
“是的。”
“那小的有一艘舢板泊在那久……”中年汉子头一转,手一指,然后继续地说:“可以送公子渡过对岸。”
“喔!多少钱呢?”
以前,凡是吃喝花用,麦小云是从不问价钱,但是,如今不同了,因为他阮囊羞涩,腰存不多了。
“二十文钱。”
那个汉子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软下声音,挺着笑脸的说着。
“唔……”麦小云抬头看看,他见固定的渡船已经驶到了岸边,正在钩桩,正在系缆,因此怀着歉意地说:“对不起,不用了。”
“那公子就给十五文好了……”中年汉子脸色一优,急切地说:“小的上有老母,中有弱妻,下有稚子,一家五口全靠我摆渡几个散客过日子,行行好,上天保佑公子长命百岁,福寿绵延……”
这阿谀之词是真心祝祷?是职业伎俩?还是……那除了他本人以外,谁也不得而知了。
侧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麦小云是佛门弟子,是侠义中人,又何况那只是多化一点点小钱,什么地人都可以节省焉。“好吧!我就坐你的船好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中年汉子眉开眼笑,打躬作揖地说:“公子请随我来。”
他转身上了,麦小云也启步跟了上去。
这艘舢板头翘尾翘,又窄又长,轻便、灵巧,吃水浅、转身快,一经划动,其快如箭,其名叫“船”。
中年汉子熟练地、快捷地跳了上去,小船一不摇,二不摇,只微微的朝下沉了一下而已。由此看来,果然是一个靠水吃饭,靠船吃饭的人。
他利落的在船尾一坐,接着握起双桨左右平撑,借稳定船身,便于上下,说:“公子小心,请上船来。”
麦小云虽然不谙水性,但他却身蕴上乘武功,是以只微微地提起功力,一跃、一腾,犹如一只海鸥,也像一片柳叶,轻飘飘地也登上了小船,他站在船首。
中年汉子见了似乎颇感惊异,他又展齿一笑,说:“看公子弱难缚鸡,乃属斯文一派的读书人,怎么对船性竟然也会内行如此,小的自叹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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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青龙斗万里船帮
夕阳西坠,彩霞满天,黄昏从不感惮烦地又来到了人间。
这时,周东豪由内厅走了出来,说:“师父,晚膳已经准备定当了。”
“噢!”黄九公首先站了起来说:“各位请。”
谈话就此中止了、打住了,也算结束了。
饭后,麦无铭心中有事,他思之再三,有的事必须要交待一下,有的事,则暂时还不能明说,是以,就踱向了沈如烟姊妹共住的房间而去。
在私底下,他们夫妻档、嫂叔间也款款地谈了不少的话,这当然是能交待的事喽。
最后,麦无铭摸出了两件东西递给了沈如娴,那是一块玉佩和一个古钱。
沈如娴十分喜悦的接了过来,分别地交与沈如婉相互观玩,旋即又十分慎重地把它们收进了怀中。
能当面交待的事既然已经交待完了,麦无铭遂起身辞了出来,如今,尚剩下那件不能交待的事。
但那件事也非得有个交待不可,只是该用什么方式?该是如何转达?他煞费思量了。
沈如婉眼见丈夫又转身走了,她虽有柔情万筋,她虽有衷曲无数,但是,身处客地,又能奈我何呢?这夜,夜幕尚未布下,月亮就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中了。
这种夜晚,当不宜夜行人出没活动的日子,但是,偏偏的,黄石山庄在这夜却出现了一个夜行人。
黄山派虽然在武林中算不了什么名门大派,但是,黄九公的声名不弱,丁怀德和姜致远也不是泛泛之辈;何况,如今黄石山庄风云际会,在内还耽有麦无铭、沈逸裕以及“黑白双娇”那一班人呢!如此看来,那个夜行人也太过大胆,太过狂妄了。
可是,看地的身形,轻得像一股烟,看他的步法,快得像一阵风,功能之高,世所罕见,难怪他目中无人了。
只见他飘落一间屋舍之前,只见他潜向一个窗户之旁。略一静止,略一观望,而黄石山庄这多名家,这多高手竟然会无人警觉,无人拦击,宁属怪事,真是不可思议。
那沈家庄在江湖上号称方鼎四足之一的名望是浪得而来?那麦无铭的禅内神功艺传“南僧”孤木之说也是沽名而钓誉的了!夜行人见山庄内一无动静,他就举手在窗林隙键之间塞进了一张纸片,然后,“一鹤冲天”、“天龙腾空”直前谷外掠去,未几、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投书示警?或者约期决斗?如此看来,那个夜行人还是心有所惧,未敢公然地就地闹事了。
第二天,曙光微熹,鱼肚泛白,鸡刚啼,雀初噪,沈如娴就起床饰衣了,当她欲去梳洗的时候,忽见窗户边的桌子上有一张信笺平放在那里。
目一凝,心一惊,她霍地跃了过去,一把抓了起来,推开窗户,逼上功力、见上面是这样的写着:“如婉贤妻妆次,甫自相叙,又得诀别,此非你所愿,也非余之愿也。愚夫因为解救两个无知孩童或可能牵涉到其他乡民而开罪了恶人,彼既约期于我,为了声誉,为了信义,又不得不如期以赴,卿当谅我。
“以更夫之观察,幽冥教近期内该不会蠢动或来冒犯,万一不然,有四叔他们同在一起,谅也不致有失。
“黄庄主为人豁达好客,且又与大哥师门渊源甚深,你们就暂且留住些日,待我返回可也。余此去,多则半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