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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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浮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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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顿时讶住,过了一会,才道:“姑娘是谁?以前见过老失么?”

这话不啻承认了。

黄衣少女笑道:“没有,我以前从未踏入过江湖一步,而我出身于隐湖秘屋,这也是天下武林从来无人到过的地方,所以我们这一辈子从未见过面,可以断言。”

齐南山道:“原来姑娘是隐湖秘屋一祺,怪不得聪明才智冠绝当世,老夫敢说贵派行将享名扬誉于江湖之中,即是因为贵派出了姑娘这末一位高手之故。”

黄衣少女道:“谢谢你老的夸奖,但我瞧我已经活不久啦!”

齐南山惊道:“为什么?”

她道:“因为我得罪了金明池那个邪恶魔头,这个人武功之高,真是可以压倒当代武林,为人又十分诡诈灵警,恐怕很少人斗得过他。”

齐南山点头道:“这话诚然不错,但他似乎还不是十分邪恶无道之人,像姑娘这等明丽妩媚的女孩子,他怎么忍心向你下煞手?”

黄衣少女把得罪金明池的经过说出,最后说道:“不出两个时辰,那恶魔就将追到此地。齐庄主不妨拭目以看。但这样也好,齐庄主的内伤恐怕只有这等手段才能医治。”

齐南山道:“他内功深厚高强,果然可以助我获得生机,但他岂肯为我耗费真元?”

黄衣少女道:“我教你一个法子,他非救你不可!”

她面上流露出欢愉之色,好像很乐于帮助齐南山。齐南山本是城府深沉,足智多谋之士,江湖经验丰富之极,心想:她与我毫无渊源,纵是出于善意教我得救之道,但也断无如此欢欣之理,瞧来其中定必有诈。

但他没有点破,甚至连一点点使对方起疑的表情也没有。黄衣少女道:“你见到他时,可用金浮图之钥向他换回一条性命。”

齐南山讶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衣少女笑道:“你用不着瞒我,我听过好些人叙述昨夜之事之后,便晓得那枚金钥定是膺物。我还可以坦白告诉你,由于你听了我说有法子使他救你的话,而你神色不动,可见得心中对我甚表疑惑。”

齐南山这时对她的才智实在佩服无比,道:“常闻隐湖秘屋一派,拥有鬼谷阴符真经,又有武侯遗书,擅能设论推理,观人心事,至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更是出色当行之事。

如今看了姑娘,可知这个传闻丝毫不假。”

他略略一顿,又道:“只不知贵派为何近百年以来无人出现于江湖?”

黄衣少女道:“告诉你也不妨,但你却不能告诉别的人。”

她等齐南山颔首答应了,才道:“敝派历代都限于女子之身,才能传艺,所以不易找到奇才杰出的传人,但家师其实才智聪明比我强胜百倍,而她老人家不曾踏入江湖之故,一则她笃信清净无为之道,放心于自然之中,不屑与世人争一日之长短。二则她老人家运气不佳,不能过得敝派出山的大关。”

齐南山大感兴趣,道:“这真是闻所未闻的秘传掌故,敢问贵派设下什么大关,限制门人出山?”

黄衣少女道:“敝派有一面铜鼓,甚是巨大。鼓内放有三百块竹简,每方简上,都刻有一个极为深奥的难题。这三百个难题,内容广泛无比,包括占卜星相、经史子集、算经历法、奇门遁甲、行军布阵、水陆武功,甚至旁及琴棋书画,山川地理,谜语金石等等。每个门人入门十载,便举行考试,任凭摸出一简作答。这个难题便是决定终身的关头。容得出来,便可以到江湖中闯荡,如若答之不出,便永远闭门精研苦学,永不出世。”

齐南山简直听得呆了,后来才道:“原来须得如此博学多才,方能入世,怪不得百年以来,不闻贵派有人到江湖中行走了。”

黄衣少女道:“咱们言归正传,我此来齐家庄,乃是追查一个人的下落,不知庄主能不能坦白赐告?”

她突然露出忧色,道:“其实知道不知道也没有用处啦!反正我迟早终被那金明池抓住。”

齐南山道:“以姑娘如此足智多谋,何愁逃不出他的毒手?说老实话,老夫也认为金明池他若是捉住姑娘的话,恐怕不会让姑娘逃生。”

黄衣少女道:“这厮武功之高,心计之精,大出我意料之外,我单凭智计,大概无济于事,这且不去说他,我想请问庄主的,便是关于朱公明叛徒薛陵的行踪下落,庄主可曾知道?”

齐南山讶道:“原来姑娘是为他而来。”

他把当初薛陵逃入内宅之后,失去踪迹之事说出,最后道:“姑娘可是要帮助朱公明捕杀那薛陵?”

黄衣少女道:“按理说,朱公明乃是武林同钦的大侠,而你竟不作任何称呼,直叫其名,可见得他在你心中并非当世大侠,如此推论,你有点意思劝我不必助纣为虐之心。”

齐南山点点头,道:“这朱公明实在是个世上最大的伪君子,可惜盛名已成,无法使他露出原形罢了,所以我相信那薛陵恐怕是含冤负屈也未可知呢!”

黄衣少女细加盘问他入内搜索的详情,自然提及齐茵驾车离庄之事,她问完之后,笑道:“令媛早已带他出庄,纵他逃走了。”

齐南山想了一下,道:“小女有时很骄纵任性,说不定会这么做法。但她不知朱公明乃是伪君子,怎么帮助一个犯恶戒的叛徒?”

黄衣少女道:“信不信只好由你,现在我要躲在崖上,直到金明池迫到此处,齐庄主如肯搭救,便告诉他说,早在你三个时辰以前,我已经向东南方走了,接着用金钥换命,他若是答应,则施救之后,还要跟你前往取钥,则我的危机便可解除了,否则以他的武功智谋,我逃不出百里之远,便将落网被擒。”

齐南山突然间吐出一口热血,其中夹杂着有紫黑色的血块。

他喘息一会,才道:“若是这么做法能救得你一命,老夫当不推辞,然而”他沉吟着没有说下去。

黄衣少女漆黑的眼珠,灵活地转动一下,说道:“齐庄主还有什么顾虑呢?啊!是不是不想被金明池得去那枚金钥?还有就是不信我无法逃出金明池的追捕,只不知对也不对?”

齐南山忖道:“此女委实聪敏机灵之极,完全把老夫心意猜中,但正因她太过聪明,我才觉得不能信任她,又倘若牺牲她性命而能救回我自由,我也只好牺牲她了。”

他一面在心中暗暗筹思计谋,一面应道:“姑娘猜得不错,老夫平生言出必行,所以不能轻易答应。”

黄衣少女笑一笑,道:“这样更好了,倘若你一口就答应了我,我反而不放心哩!”

她抬头望望天色,又道:“不要紧,那恶魔还有个把时辰才能迫到此地。”

齐南山精神一振,道:“你凭什么确信他能够追上你?”

黄衣少女笑而不答,但她的神情却表示此事毫无疑问。齐南山昔年在江湖中走动,曾经下苦功精研追踪搜索敌踪之道,对这一门功夫极有心得。

但一任他多方设想,仍然找不出答案。

当下说出心中筹妥的办法,道:“暂且不提那金明池是否能够追到,姑娘可不可以先助我运功行气,暂时压抑伤势?”

黄衣少女爽快地道:“这个有何不可。”

当下绕到齐南山身后,盘膝跌坐,伸出一只玉掌,抵住他命门穴上。

齐南山澄神定虑,提聚真气,缓缓循经脉穿行,但觉她掌上发出一股热流,从命门穴传入体内,很快就与自己那股滞弱的真气会合,顿时声势大增,速度加快。

他这一运功行气,这才发现自己当时虽然只中了敌人一掌,然而五脏六腑间伤势离奇,似是对方这一掌之力,竟然伤及人体十二正经中的“手少阴心经”、“足少阳胆经”和“手少阳三焦经”,此外,还连带伤及奇经八脉中的“任脉”。

如此复杂严重的伤势,设若当初回醒之时,就勉强运功行气的话,非猝然发作,当场惨死不可。

目下幸而得到这黄衣少女所赠的灵药,加以她内力之助,才能顺利打通了闭塞受伤诸经脉,使血气流达受伤的脏腑。此举宛如从鬼门关拾回一条性命一般。

这一趟运功耗费去半个时辰之久,齐南山睁眼道谢之后,说道:“姑娘请把坐骑藏起来,再到此处商议。”

黄衣少女道:“此举徒劳无益,难道能瞒得过金明池的耳目么?”

齐南山坚持道:“姑娘最好听老夫的话去仿。”

黄衣少女嗯一声,起身走去。齐南山望住她的背影,陡然间触忆起自己的独生爱女,心中泛涌起无限慈爱之情,忍不住大声问道:“姑娘你高姓芳名?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她回转身子,俏丽的面上流露出微愕的痕迹,但随即说道:“我姓纪名香琼,自幼父母双亡。你老想必不知,敝沥向来择徒传艺之时,必须拣取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才带返隐湖秘屋,若是有了牵累,怎能安心地一辈子不出隐湖一步?”

齐南山道:“承蒙姑娘坦白见告。”

他眼中溢射出怜爱的光芒,随即移目望天,缓缓道:“这样说来,纪姑娘的身世果然是十分孤苦,唉!使我不由得记起了我的小女”纪香琼迅即转身走开,以免对方瞧见她眼中涌出的泪水。

她便是这么一个多才多艺,而又多情善感的女孩子。

不久,她轻悄地走回来,道:“我已经藏起马匹,而且尽力把痕迹消灭。”

齐南山颔首道:“那么,孩子,你先到崖上找寻足以藏身之处,不过以老夫的推想,金明池恐怕不会找到这儿来。”

这就变成两个人的意见相反,要等事实证明,谁对谁不对了。

纪香琼在石崖左上方四丈之处,找到可以藏身的地点,便躲在里面。

齐南山一点也不浪费时间,自个儿小心地调息用功,催动血气,一则可把功力逐渐提聚,二则内脏伤处有新鲜血液迅快流过,可以加速复元。

天色渐渐昏黑,又过了一阵,已经完全黑齐,纪香琼离开匿处,走到齐南山身边,道:“我竟猜错啦!”

齐南山道:“幸而你猜错了,我知道那人是个狠毒心肠之人,若是抓到你,一定会用狠毒的手段对付你。”

他轻轻叹息一声,又道:“我因你而想起小女,之后我就十分替她担心,暗暗决定不惜用金浮图之钥以救你脱险,这话只不知你信是不信?”

纪香琼感激地道:“我信,唉!你的女儿运气真好,有这末爱怜她的父亲,她今年几岁了?”齐南山道:“十八岁啦,姑娘你呢?”

纪香琼道:“我已经二十一岁,可以叫她做妹妹。我叫你老做伯伯,你老叫我的名字就行啦!”

齐南山欣然道:“好极了,我刚刚想到一个主意,不知行得通行不通?”

纪香琼问道:“什么主意?”

齐南山道:“你先帮我找一处隐秘之地,静居养伤。然后,我把金钥交给你,希望你能够打开那道『财势之门』,成为天下间最有财势之人。”

纪香琼忖想一下,道:“实在不瞒伯伯,我一个女孩子有没有财势还不要紧,但既是伯伯殷勤嘱咐,此事到底如何行法以后再说,眼下先找一处隐秘地方倒是最要紧的。”

齐南山缓缓起身,走了几步,才道:“幸而还可以举步,不过我的内伤少说也得养个三五载才能痊愈,这真教人泄气。”

他们走到山路上,纪香琼一路扶着他,这时嘱他稍候,自己奔到林内牵马。

齐南山暗自忖道:“此女虽是聪明绝世,博学多才,但到底少与世人交往,不大深知人间的险诈可怕,我本有意诚心与她合作,但又怕她反覆背信。我瞧还是多试探几次,等到知道可以信任之时,才对她推心置腹不迟。”

须知齐南山极需纪香琼的帮助,才能安心养伤,以及托她代办一些要事。

然而他乃是阅历甚丰之人,深知人心的险恶奸诈,对任何人都不敢轻信。

一会儿功夫,纪香琼把坐骑牵到,她从行囊中取出一件男装长衫,道:“齐伯伯且换过那一身血衣,待我埋在地下,免得留下痕迹。这件外衣是我准备不时之需的,后来发觉太长太大,正好给你换上。”

齐南山见她心思细密无比,便如言换下血迹斑斑的外衣,一切收拾好之后,他便骑马上路,纪香琼则是步行。

夜色中走了个把时辰,已出了山区。这时纪香琼已更易了男装,她的一举一动,都曾经训练过,竟瞧不出一点女孩子的神态。

清晨之时,遥见数里外有个市集,纪香琼独自步行前往购买食物,齐南山可不敢露面,以免泄漏了行藏。两人饱餐之后,精神大振。齐南山道:“为了安全起见,咱们日间不走,待夜色降临时才动身。今晚黄昏时出发,不须一个时辰,可以抵达新安县,你不妨到城中购买需用之物和食物。

但咱们不歇在城内,仍在城外幽僻处露宿。”

纪香琼沉吟一下,道:“伯伯如此小心,可知仇家一定是十分厉害精明之人,同时势力甚大,我猜得对不对?”

齐南山道:“厉害精明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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