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艘塔米拉的战舰被摧毁后,塔米拉共和国成了最后一个在东西合战里打光了舰队的国家。他们并没有白白牺牲,他们完成了任务,沃林龙家舰队完成了跳跃。
跳跃完成了,但任务没完成,那就是大萨尔皇帝的人头,也就是他的座舰。
坦率的说,撒加大帝并没什么心理准备,他就像一个还没穿好衣服的明星正在后台和美女调情,却被告知他主演的节目已经开始了一样。
他慌了。
他实在不应该慌的,且不说他的本队有两万战舰,在他本队的附近还有近两万的战舰在警戒。他完全可以不动神色的努努嘴,说一声:“上,把他们全灭了”。
如果他那么做的话,他完全可以比他的先辈们更耀眼。
但他没有,他退却了。
此举令他的部下目瞪口呆,接下来是痛心疾首,悲痛欲绝。
在很多时候,那些身为皇帝的人并不明白,他们的头颅并不比一个列兵的头颅高贵多少。
本阵退却的撒加。格兰特皇帝并不觉得这会造成什么影响,他退却的同时已经严令四周护卫部队合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敌方舰队。
前有强敌,后面空间还不断跳跃来敌方舰队的沃林龙家舰队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冲锋陷阵。
他们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一条输的理由都没有。
杀声动天地,怒气冲斗牛,大萨尔帝国的官兵被这支眨眼间连陷十阵,杀气冲天的舰队彻底震撼了。一些舰队的作战意志开始动摇。
这时的撒加皇帝还是有机会的,他只要示意他的座舰驾驶员,只要略微把他的座舰向前挪动两个舰身,做出个要出击的姿态就可以了。
但他依然没有,他急了,不是怕死,那会冤枉他。他只是觉得,就这个样子出场,实在不够帅。他要找到一个站稳脚步的地方,喘口气,定定神,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接受一下竟然被敌人突进到眼皮子底下的事实。
时至此刻,他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物,这不能不说他是个顽固的人,也说明他根本不是一个军事统帅,连才能低劣的军事统帅都算不上。
撒加的犹豫态度造成了本阵不断退却,这让所有参加合围战的舰队官兵愤怒至极,他们很快就用行动表达出他们的态度,他们的攻击减弱,同时合围缝隙也故意留出空挡。
“让皇帝陛下上,给我们做个榜样。”这几乎是所有在场者的心声。
沃林舰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他们立刻把全部的剩余战舰用于直突萨尔皇帝的本阵。
与此同时,萨尔皇帝撒加。格兰特也下达了本阵停止退却的命令。在他看来,出场的时候到了。他根本没想到已经被己方舰队围得密密层层的敌方舰队会被自己的将领“放水”。
沃林人最后的突击被目击者形容成一条全身是火的公牛冲进了瓷器店而传逐后世。
大萨尔帝国的皇帝终于明白什么是面对面的战争了,他的舰队是帝国第一流的,可他本人的意志就如同瓷器店里那易碎的瓷器一样。
“撤~~~~快撤~~~~~救驾~~~快救驾~~~~~”撒加。格兰特陛下的原话被历史的记录者忠实的记录在历史的书页上。
当时的帝国近卫军舰队副指挥,也就是撒加皇帝的本阵舰队副指挥跪地请求一步不退,死战到底的要求被撒加无视。
撒加陛下创造了一个记录,一个大萨尔帝国的皇帝在战场上弃军先逃的记录,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记录。
大萨尔帝国的朝圣者们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全部信仰,他们突然发现,高高再上统治他们的不是最优秀的领袖,更不是神,而是一个废物。所有帝国战士的精神都崩溃了。
“离开这里,离开战争,回家,忘记这一切,一切的一切。”
疯狂追击大萨尔皇帝座舰的沃林舰队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来自敌方的炮火,仿佛战争已经结束了一样。
龙家家主在短暂的困惑之后立刻下令,任务继续执行。
“追那个畜生到天涯海角。”他下了一个饱含情绪的命令。
撒加皇帝在逃亡的过程中一度陷入短暂的昏迷,他间或在想,这是为什么?
他座舰所经之处,他的帝国舰队纷纷趋避,就好象怕他的座舰会传染什么一样。也没有哪艘战舰去阻拦一下追击他的舰队。
他只有逃,逃,再逃。
他已经被全天下抛弃了。
这场追杀贯穿整个艾克星系,被称做“皇帝的马拉松”。
也有一两支小规模的帝国舰队想上演一出“救驾”好戏,但他们的指挥官很快就发现,毫不现实。
正在追杀皇帝座舰的敌军舰队的气势令他们不寒而栗。
整个追击过程中,沃林舰队没有遇到任何来自身后的火力打击。整个世界好象在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在马拉松的终点,大萨尔皇帝的座舰进行了空间跳跃,撒加到底逃了。
只剩八千余战舰的沃林舰队开始整队,在跳跃点的正前方,所有人都意识到,战争结束了。
干净,彻底的结束了。
被撒加丢弃的大萨尔帝国舰队陆续的与沃林舰队擦身而过,经由跳跃点回到他们的家园——西部空间。
双方已经没有了仇恨,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中,沃林龙家的舰队目送了全部剩余的敌人回家。
事后很多好吹嘘的人说,沃林舰队大度的放走了所有活着的敌人。也有人这样问过龙家的家主是否如此。
“当时我们的舰队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就算有战斗力,我们也不可能挡住他们。想回家的人是什么都挡不住的,上帝也不能。”问话者得到了实事求是的回答。
翌年,大萨尔帝国皇帝撒加。格兰特退位,把王位让给了年仅两岁的儿子,退居深宫。实际国家政权由帝国元老院把持。
撒加。格兰特皇帝死于公元2381年,享年55岁,和他的父亲一样。
他死的第二年,帝国一分为二,他的第三子库恩亲王分裂了萨尔帝国,同追随者建立库恩帝国。撒加的长子,两岁就继承皇位的幸运儿天性懦弱,帝国权力始终都把持在元老院成员的手里。
据说撒加的余生一直在思考那场战争,有时感情流露之余,他会感慨的拍着大腿,说:“错了,错了。”末了,他会毫无例外的加上一句“无关是非。”
后人一直在猜测,他的这句“无关是非”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没人猜对。
“东西合战”后,东部世界塔米拉共和国及沃林联邦两个强国崛起。
沃林联邦和塔米拉共和国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中的两个盟友,国家友谊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东西合战”第三年,塔米拉共和国及沃林联邦联合舰队经艾克星系挥兵西进,攻占萨尔帝国北部几个星系。
以后还有还有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
预言者
公元2623年4月15日塔米拉西南星域坐标点不明
两艘中型星际母舰以桥接的方式悬浮着,四周星散的部置着十艘处在警戒状态的护卫舰。
从有过经历星际战争的军人的眼里看去,这显然不是处在战争状态的战场部署。
因为这种部署显然是很悠闲的,漫不经心的。而且,这两艘母舰同塔米拉共和国现今作战舰队序列里的母舰相比,实在有些过时了。
可是,只要经历过塔米拉西南卫国战争的军人,无不以登上这两艘星际母舰为荣。
在这两艘母舰的侧翼舰体上,醒目的铭刻着一排文字。
“她曾用身躯为我们遮蔽敌人漫天的炮火,为我们争取那宝贵的几十秒。所以,我们赢了,赢得了整场战争,赢得了我们在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里生存下来权利,我们从此可以向整个世界怒吼,我们活下来了。我们将以那个光荣的时刻为起点,踏上征服世界的脚步。塔米拉万岁,万岁塔米拉。”
任何一名曾经看到这两艘母舰的塔米拉军人,都会深刻的理解这段话的含义。因为他们还将在看到这段文字的同时,看到两艘母舰舰身那被敌方舰队火力摧残下的伤痕。那样的创伤会让任何思维严谨的人对这两艘母舰还存在的事实产生怀疑。
可是,就像铭刻在母舰舰身那段话里说的,这两艘母舰活下来了,不仅如此,母舰里面的人,也活下来了。
被战争改变的塔米拉军人,显然已经认识到这两艘母舰存在的意义比将她们重新维修一新后投入战场的意义要大。于是,这两艘母舰退役了。
虽然退役了,但塔米拉人军人并没有把这两艘母舰当成历史纪念馆,那在他们眼里看来,是可笑的。那是他们的圣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瞻仰的。
两艘母舰被当成了学校和研究院,有老师,有学生,有研究人员。但与其他类别的学校和研究院不同的是,这老师与学生以及研究人员大都是军人。
老师传授的是如何杀人,学生学的也是如何杀人,研究的也是杀人,如何大规模的杀人。
大规模的杀人,杀的还理直气壮,研究的争分夺秒,那就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战争。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母舰内部的一个休息区,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谈话。
“星际战争,可以说,从人类把脚步迈向宇宙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真正的存在了。”一名老人坐在轮椅里语调缓慢的说出了他的话。
在他面前,正襟危坐着十二个人,或者说听众,年龄实在很大的听众。
“在来这里以前,或者说,我们研究的,都是这个。我不敢说,我比你们知道的多。既然今天是第一次,那我就先把我们都了解的先提出来。至少要大家都了解到,我们彼此有什么不同,或者,我们在什么地方岔开了研究方向。”
十二个学生,或者说听众,都会意的笑了。
“有些人认为,星际作战理论是从海战学说演变来的,在人类还没有进行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星际战争以前,人类在感知上,似乎只有海洋里进行的战争才有那么宽广无垠的战场。可以说,人类是用海洋来代替宇宙,以陆地为基地代表宇宙里的各个星球。”轮椅里的老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上的流采吸引了一名听众,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轮椅里的讲述者。
“这话好象在哪篇论文上看到过。”他在想。
“还有人认为,星际战学说脱胎至陆战学说,因为星战学说里火力集中学以及机动战学说,混编防御,集团作战学说等也占了极大的比重。”讲述者的话依然那么悠然。
“更有人,认为空战学说才是星际战学说的最终发展方向,因为星际空军优势学说在近年发展很快,空间过滤学说和优先攻击学说的各个分支学说迅猛而又不庸质疑的在近年的战争里得到了验证。”讲述停顿了下来,听众的目光集中在了讲述者的脸上。
“我一直在想,是我们的研究已经赶在了我们国家科技发展的前面,还是我们已经大大的落后了。”老师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坐在他面前的十二个人。
没有人回答。
“落后了。”良久,所有人,包括讲述者自己,齐齐的低声说了一句。
“我们从战争里学习战争,但我们是坐在研究所里,家里,甚至是床上来研究。我们看着一场场已经打完的战争,然后得出我们的研究成果,这是不是很不可思意。”讲述者叹息了一声。
“来这里之前,我见过那个人,他说,‘你独自进行着你的工作,很慢。你一直都在著述你自己的学说,试图为你的国家贡献点什么,同时也在证明着自己是对的。我问你,那有什么用?’能挽救我们的国家么?”讲述者摘下自己的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绢,慢慢的擦着。
“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我答应他,我会尽力。”眼镜又被慢慢的戴在了鼻梁上,讲述者笑了笑。
“他将为我们展现一场战争,为我们做一次表演,我们将最先了解整个战争进行的过程,以及结果。这场精彩的战争将会影响我们的研究方向,影响整个星际战争学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记下来,然后发展它。这样,我们的后继者才会接下我们手中的火炬。”轮椅上的老人伸出了手。
所有的人都伸出了手。
“我,康拉德,战争电子学理论家。”
“我,波尔舍,战场火力研究学家”
“韦恩赫,研究星际轰炸学说”
“赫尔曼,主攻战场管理学”
“海耶,星际航路截击学说”
“坎普夫,存在舰队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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