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萧若愚只是被冰魄散喷中,他却是被冰魄散直接进入血肉之内!”
“但无论如何,他仍然未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复原的希望。”
“哦。”
“药医不死病。”
“妙手回春华方?”
“萧立岂非正前去找他来。”
“他本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奔波,现在却变了为杀子的仇人,造化弄人,果真至此?”铁虎实在想笑,却又笑下出来!
龙飞摇头道:“在未能够完全证实之前,铁兄还是不要太武断。”
铁虎一怔,大笑道:“龙兄,铁某是怎样的人,现在你还未清楚么?”龙飞一笑。
铁虎笑接道:“做我这种工作的人,本来就是以证据为重。”
他的笑容忽然一敛,道:“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对于你这位师叔很下利。”
龙飞道:“这若是怪人先动手,杀他也只是自卫杀人。”
铁虎道:“若是这怪人先动手,你这位师叔自然就是无辜的。”
龙飞道:“到底怎样很快就会有一个清楚明白。”
铁虎道:“萧立未必找得到华方。”
龙飞微喟道:“好像他那样一个名医,每日要应付的病人固然不少,要找他出诊的病人是必也是很多,找不到那也不奇怪。”
铁虎道:“倘若真的是找不到,或者回来已不是时候,以你看,你这位师叔,是否还能够生存下去?”
龙飞沉吟了一会,皱眉道:“以他现在的情形看来,那种冰魄散的毒性实在是厉害得很,找下到华方的话,我师叔这条生命,只怕丢定了。”
铁虎哮喃道:“这样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龙飞淡然一笑,道:“铁兄始终是那种观念。”
铁虎说道:“要改变我的观念也不困难只要找出证据,证明他并非杀人灭口。”
龙飞叹息道:“找实在想下出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铁虎道:“你又不提他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会知道他的心事?”
龙飞道:“这样做对他实在也没有好处。”
铁虎道:“若是你能够看得出来,就不是好处的了。”
龙飞一再叹息,道:“凭他的武功,如果真的与萧立有仇,尽可以找萧立当面解决。”
铁虎说道:“或者他知道并非萧立之敌。”
龙飞道:“纵然如此,也没有理由迁怒了萧立的儿子。”
铁虎道:“焉知他与萧立之间结下了什么仇怨。”
龙飞沉默了下去。
萧立与丁鹤之间,由亲密变成生疏,甚至于不相往来,是铁一般的事实。
白仙君三年前死亡,萧立甚至也下通知丁鹤一声,这也是事实。
从种种迹象看来,两人之间的友情,毫无疑问,早已终结。
一双曾经出生入死,联袂闯荡江湖的朋友变成这样,当然不会没有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
龙飞虽然不知道,但也想得到,其中一定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两人之一的所为是必令对力很反感,很愤怒,乃至于不惜断绝来往。
错在萧立抑或丁鹤?
主动与丁鹤疏远的显然就是萧立,莫非就错在丁鹤?
丁鹤到底做出了什么对不起萧立的事情?
白仙君!是否因为白仙君?
龙飞忽然想到白仙君,一种很奇怪的念头连随在他的脑海中浮上来。
不成丁鹤师叔竟染指那位生死之交的妻子?
丁鹤师叔怎会是这种人?
龙飞却又想不出第二个更为合理的原因。
事赏,的确是有这种迹象。
龙飞从来都没有现在这样伤脑筋。
铁虎也发觉他神态有异,盯稳了龙飞,似乎想从他的神态瞧出龙飞的心意。
他当然瞧不出来。
因为他虽然办案经验丰富,明察秋毫,并没有一双魔眼。
龙飞却没有在意。
在这片刻里,他的心目中根本没有铁虎这个人的存在。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
铁虎立即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龙飞道:“不知道还好。”
铁虎追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龙飞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铁虎瞪眼道:“你知否知情不报,是什么罪名?”
龙飞拂手道:“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吧。”
铁虎道:“你不说我其实也没有办法,总不成打你八十大板。”
龙飞道:“事直上我知道得并不多,也仍未想通。”
铁虎道:“说出来听听,或者我想得通。”
龙飞道:“在未能够确实之前,这件事我还是暂时保留。”
铁虎道:“什么时候你也变成这样子婆妈。”
龙飞道:“这关系两个人的名誉。”
铁虎仍不肯罢休,道:“我又不是什么人,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性,我这个人的嘴巴向来很密。”
龙飞摇头道:“如果是事实,我定会说的,你心急什么?”
铁虎顿足道:“真拿你没有办法。”
龙飞目光一转,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先弄清楚,倒在地上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铁虎一怔道:“我险些忘了这一件事。”
他连随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起那个人来。
惨绿的脸庞,恐怖的蛇鳞。
铁虎打了一个寒噤,道:“人怎会这样子?”
龙飞道:“戴上面具手套就会这样子了。”
他亦蹲下了身子。
铁虎诧异道:“你怎知道他是戴上了面具手套?”
这个人的疑问实在重。
龙飞叹息道:“我只是怀疑而已。”
铁虎也知道自己实在重了些,苦笑道:“你也莫怪我,天生我就是这样多疑。”
龙飞道:“所以你不做捕吏,实在是那一行的损失。”
铁虎道:“幸好我就是干那一行。”
龙飞目光转回那个怪人的面上,道:“到底是不是面具手套,立即就会知道了。”
他一双手连随落在那个怪人的面上。
铁虎看在眼内,道:“我现在实在有些佩服你了。”
语声未落,龙飞已将怪人那张满布蛇鳞,惨绿色的脸庞缓缓的揭起来。
铁虎看着兴旧的嚷道:“果然是一张面具。”
龙飞那刹那却如遭雷殛,整个人呆住在那里,目光亦凝结,眼瞳中充满疑惑。
那张怪脸之下事赏是另有一张脸庞。
不是惨绿色,也没有蛇鳞,完全是一张正常人的脸庞。
这张脸庞在他绝不陌生。
他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司马怒。
“快刀”司马怒!
第十六章 谜
秋风吹入了书斋。
秋后虽然就冬来,但这个时候的秋风并不冷。
龙飞给这阵风一吹,却由心寒了出来,混身的血液也彷佛在凝结!
怎会是司马怒?
龙飞实在奇怪之极。
铁虎连随拿起了司马怒的左手,将衣袖卷起来。
鳞片只长到腕上三寸。
铁虎手一揭一剥,就剥下了一支手套来,他更加兴奋,连声道:“假的,都是假的。”
龙飞不作声。
那支手套与那头面具一样,很精致,很柔软,紧贴着原来肌肤,即使是近在咫尺,也不容易瞧出来。
铁虎反覆细看了几遍,才将那支手套放下,转将那张面具拿起来,亦细看了几遍。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道:“巧夺天工,不知又是出自那位名匠之手。”
龙飞仍然默不作声,始终盯着司马怒的脸庞,彷佛要瞧进司马怒的脑海深处,找出他真正的意图来。
他当然也瞧不出来。
因为他同样也没有一双魔眼。
司马怒双目圆睁,似乎死不甘心,但眼神呆滞之极。
死人的眼神也根本就没有所谓呆滞不呆滞的了。
他非独眼神呆滞,面容亦呆板之极,既没有痛苦,也没有任何表情,简直像白痴一样。
莫非他就是白痴一样,木然瞪着丁鹤那一剑刺入自己的咽喉,就像萧若愚在义庄那儿由得龙飞将他的穴道封闭?
萧若愚毫无疑问是一个白痴。
司马怒却毫无疑问绝对不是。
可是这白痴一样的眼神,白痴一样的面容,又能够告诉龙飞什么?
这时候的龙飞,亦有若白痴一样了。
风吹萧索。
龙飞陷入沉思之中。
铁虎终于察觉到了,脱口唤道:“龙兄。”
龙飞没有反应。
铁虎振亢呼道:“龙兄。”
他平日打惯了官腔,嗓门当然是不小,振亢一呼,简直有若半空响了一个闷雷。
龙飞彷如梦中惊醒,失声道:“什么事?”
铁虎道:“我正要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飞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没有事。”
铁虎道:“方才你就像见鬼一样,倒给我吓了一跳。”
龙飞叹气道:“事情确是越来越复杂了。”
铁虎心念一动,道:“你莫非认识这个人?”
龙飞点头。
铁虎道:“他是谁?”
龙飞道:“司马怒。”
“快刀司马怒?”
“正是。”
“怪不得凌空一刀,飞取萧若愚首级,如此凌厉,如此准确。”
龙飞又沉默了下去。
铁虎喟然接道:“快刀夺魄,果然名不虚传。”
龙飞淡然一笑!
铁虎忽然省起了一件事,道:“听说他约了你在断肠坡决斗?”
“这是事实。”龙飞反问道:“你也知道这件事?”
铁虎道:“那是江湖上的朋友,传来的消息。”
一顿接着道:“却是不知道正确的日期。”
龙飞道:“在前天。”
铁虎道:“他可有依约前去?”
龙飞道:“有。”
“结果如何?”
“我幸胜他半招。”
“你小子就是谦虚,依我看,你准是将他打得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的是我。”
“这必是他不服输,缠着你拚命,你既不想杀他,又不想令他太难堪。”
铁虎这个人的脑筋有时候就是如此灵活。
铁虎淡然一笑。
铁虎连随就一呆,道:“这真是奇哉怪也。”
龙飞道:“他没有理由跟我那位师叔合作的,是不是?”
铁虎说道:“这在他也许认为是两回事。”
龙飞道:“这件事你也许想得通,我就想不通了。”
铁虎苦笑。
现在他何曾不是脑袋之内塞了几斤砂一样,一窍不通。
龙飞又叹了一口气,手落在司马怒双眼的眼盖之上,一抹,将司马怒的眼盖抹下来!
也就在那刹那之间,他整个身子猛一震。
然后他就像猎犬一样,鼻子不停的抽动起来!
铁虎看见奇怪,问道:“你在嗅什么呢?”
龙飞没有作声,鼻子几乎触及司马怒的衣衫。
铁虎一个鼻子不由也抽动起来。
他嗅了一会,除了血腥味,并没有嗅到什么。
龙飞即时目光一转,道:“你嗅到了什么?”
铁虎道:“血腥味。”
龙飞道:“此外呢?”
铁虎道:“没有了。”
龙飞道:“嗯。”
铁虎道:“除了血腥味,难道你还嗅到了什么?”
龙飞摇头。
铁虎道:“这是说,我的鼻子并没有问题。”
龙飞道:“我们的鼻子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是司马怒。”
铁虎不明白。
龙飞突然斩钉截铁的道:“司马怒并不是杀萧若愚的人。”
铁虎更奇怪,道:“你莫非是说,他并不是我们方才追拿的那个红衣人?”
龙飞道:“应该不是。”
铁虎一怔,道:“应该?你又凭什么这样肯定他不是?”
龙飞缓缓的站起身子。
铁虎跟着站起来,一双眼睛一瞬也不一瞬的盯在龙飞面上!
龙飞眼望窗外忽问道:“那个红衣人是怎样出现的?”
铁虎道:“他藏身那尊水月观音的木像内,突然震碎木像飞出来杀人。”
龙飞又问道:“那尊木像你可知是用什么木材雕刻出来?”
铁虎不假思索,道:“檀木。”
萧立已跟他说过在早上发生的怪事,所以在安置好萧若愚之后,他除了检验萧玉郎的尸体外,也曾走到尊木像的面前,仔细检验了一遍。
若非是别人的屋子,他当时说不定就会将那尊木像搬下来,研究一下那条黑蜥蜴如何藏在木像的口内。
也可惜他没有这样做,否则他必定发现有人藏身在木像内。
却也幸亏他没有那样做,否则必定第一个死在刀下。
“檀木”两个字出口,铁虎就一怔。
龙飞盯着他,道:“你现在总该明白的了。”
铁虎点头,道:“一个人藏在檀木中那么久,衣衫与身上总该有些檀木的气味才对。”
龙飞道:“我们在司马怒的身上却嗅不到檀香的气味。”
“不错不错。”铁虎忽然笑道:“我明白了。”
他又明白了什么?
龙飞盯稳了铁虎!
铁虎旋即打了一个哈哈,道:“好一条连环计,丁鹤呀丁鹤,你也可谓老谋深算了。”
这一次轮到龙飞怔住。
铁虎笑接道:“杀人的是丁鹤,不是司马怒。”
龙飞道:“哦?”
铁虎道:“丁鹤知道你我都在那边,恐防一时间摆脱不了,所以预先安排司马怒这个人,穿着相同的衣服,准备必要时由司马怒引开我们的注意,好教他从容开脱。”
龙飞叹了一口气。
铁虎还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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