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道:“不相信。”
萧立道:“但是也不敢完全否定?”
龙飞点头。
萧立道:“正如我。”
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说的这件事情又如何解释?”
龙飞只有苦笑。
现在他总算明白昨夜白三娘为什么那样恐惧。
难道我昨夜真的见鬼。
他不觉又抬头望去,这一望,脱口就一声:“看!”
萧立冷不防吓了一跳,慌忙再抬头望去,一望之下,亦失声惊呼道“血!”
为什么?
血又在什么地方?
血在水月观音的嘴角流下。
是否真的是血?
木像的嘴巴何以竟有血流出来?
龙飞惊讶未已,又发觉观音的嘴巴,似乎在轻轻的震动。
他只怕自己眼花,聚精会神再望去。
真的在震动。
“噗!”突然一声异响,观音的嘴巴裂开,裂出了一个洞,木屑簌簌落下。
一样黑黝黝的东西旋即在洞中爬出来,爬上了观音的脸庞。
是一条蜥蜴。
黑蜥蜴!
口口龙飞刹那之间最少打了它七个寒噤,萧立更是面无人色。
那条黑蜥蜴的脚爪染满血,爬过的地方,继续留下了血痕,但他的行动却是非常灵活,显然并没有受伤。
嘴巴裂出了一个洞,那个水月观音的相貌已经大受影响,再加那条黑蜥蜴,还有那条黑蜥蜴脚爪所留下的血痕,美丽的容颜就变得丑恶起来了。
丑恶而妖异。
在这个水月观音的脸庞之上一折,那条黑蜥蜴就往下爬,由脖子爬下,顺着臂弯一转,又变回上爬。
这爬过观音的手指,爬上了观音手捧的那支莲花,才停止爬行,血红舌头开始不住伸缩,一双小眼睛彷佛在瞪着龙飞和萧立二人,无声的散发着一种难言的邪恶。
萧立也在瞪着它,蓦地一声怪叫,拔起了身子,凌空一袖拂去!
那条黑蜥蜴似有所觉,正要往下缩,但已经来不及,飒然被拂落在地上。
萧立那刹那亦已落地,反手抄起了旁边一张椅子,用力砸下。
“砰”一声,砖裂椅碎,那条黑蜥蜴亦被砸成肉浆,半截尾巴却脱落一旁,仍然在跳动。
萧立连随立即一脚踩在那条蜥蜴尾巴之上。
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那条蜥蜴与他彷佛就是有深仇大恨一样。
龙飞鹜讶之极,忍不住问道:“是谁将那条蜥蜴放在观音的嘴巴之内?”
萧立缓缓的转过头来。
一照面,龙飞更惊讶。
萧立的面容实在太难看了,非独是脸色苍白,几乎每一寸的肌肉都在颤动。
他虽然没有说过一声恐惧,但一种强烈的恐惧显然已占据他的整个身心。
无论谁现在看见他,相信可以发觉那种恐惧的存在。
是什么令他这样恐惧?
是不是那条蜥蜴?
那条蜥蜴的出现是不是暗示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发???
龙飞一腹的疑团,正想要问,萧立已颤声应道:“不是人为,是蜥蜴作怪。”
龙飞诧异的道:“蜥蜴作怪?”
萧立一字字地道:“黑蜥蜴!”
龙飞不明白。
萧立知道龙飞不明白,叹息道:“这件事实在太无稽,太难以令人置信。”
龙飞道:“前辈能否说详细一些?”
萧立苦笑摇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有这种事情,但现在只怕不由我了!”
龙飞方待追问,萧立话已经接上,道:“仙君的木像无故流血,黑蜥蜴出现,难道就暗示,大祸即将要降临?”
他一面说一面回头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那尊水月观音,语声神态越来越激动,突然嘶声叫道:“好,只管来,萧某人大半生闯荡江湖,顶天立地,总不成就怕了一条蜥蜴。”
龙飞只听得怔在那里!
萧立旋即狂笑起来。
这个人的脑袋莫非有些问题。
龙飞不由生出了这个念头。
狂笑声很快落下,萧立霍地回顾龙飞道:“我实在不该请你进来喝酒。”
龙飞为之愕然。
萧立接着解释道:“这并非我请不起,也并非吝啬,乃是这幢庄院充满了邪恶灾祸,你进来,只怕邪恶灾祸亦会降临到你身上。”
龙飞淡淡一笑,道:“生死有命,前辈又何须替晚辈担心?”
萧立击掌道:“好汉子!”
龙飞连随追问道:“这幢庄院何以充满了邪恶灾祸?”
萧立沉吟片刻,道:“说来话长。”
龙飞微一欠身,说道:“晚辈洗耳恭听。”
萧立绕着桌子缓步走了一圈,在龙飞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尚未打开话匣子,那个白三娘就神色仓皇的从堂外奔进来。
龙飞萧立听得脚步声,一齐转头望去,萧立目光及处,轻叱道:“三娘何事如此慌张?”
白三娘一收脚步,喘着气,道:“门外有人送来了一副棺材。”
萧立大惊而起,道:“棺材?”
白三娘点头道:“他声言要交给老爷的。”
萧立急问道:“他是谁?”
白三娘道:“住在镇西的二愣子?”
萧立道:“是不是那个傻头傻脑的矮胖子。”
白三娘道:“就是他了!”
萧立皱眉道:“那个小子又在发什么神经?”
白三娘道:“他说是别人给他钱,叫他送来这里!”
萧立“哦”一声。
白三娘接道:“那副棺材的底下好像有血流出来。”
“血?”萧立本来已经平静的面色又再一变。
龙飞脱口道:“找们快出去瞧瞧。”
这句话才说到一半,萧立已放步奔出去,龙飞自然紧跟在后面。
他们才走出了大堂,就看见一个矮胖子,双手抓着一副棺材,半拖半托的走进来。
那个矮胖子四肢粗短,五官好像都攒在一起,样子很滑稽,而且还堆着一股傻笑。
他一头汗落淋漓,已累得不住喘气,但仍然搬得动那副棺材,气力看来倒也不小!
萧立龙飞来到他身旁,他仍无所觉,一直到萧立一声轻叱:“二愣子!”
“在这里!”二愣子应了一声,方才停下来,东张西望道:“谁叫我?”
萧立道:“我!”
二愣子这时候才知道他的人在那里,望着萧立傻笑道:“原来是这位大爷,不知道有什么叫我做?”
萧立瞪着二愣子,道:“是谁叫你将棺材送来?”
二愣子恍然大悟的道:“这位一定就是萧立老爷了?”
萧立再问道:“是谁叫你这样做?”
二愣子道:“我也不知他是谁?”
萧立道:“你到底在那里遇上他?”
二愣子道:“在家里!”
萧立道:“你家里?”
二愣子道:“是啊!”
萧立道:“那么他又在那里将棺材给你?”
二愣子道:“在我睡觉的时候!”
萧立道:“那是昨夜的事情?”
二愣子道:“大概是吧,我给他叫起身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萧立道:“除了叫你将棺材送来这里之外,他还有什么说话?”
二愣子想也不想一下,就道:“没有了!”
萧立转间他道:“他是怎样子的一个人?”
二愣子道:“我怎知道?,”萧立道:“怎么你会不知道?”
二愣子道:“他头上戴着笠帽,我家里的灯又没有点上……”
萧立截口道:“那么你怎知道他头上戴着笠帽?”
二愣子道:“窗外有月光啊!”
萧立扳起脸庞道:“连他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就答应替他做事?”
二愣子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
萧立问道:“不知道什么?”
二愣子傻笑道:“他给我钱。”
萧立道:“是多少?”
二愣子举起右手,伸出两支手指,道:“二两银子!”
萧立道:“银子呢?”
二愣子道:“我放在袋子里。”
萧立道:“拿给我看看。”
二愣子一面解下系在腰带上的一个布袋,一面正色的说道:“我是从来不说谎。”
萧立道:“你是否说谎,瞒不过我的眼睛。”
二愣子惊奇的道:“你眼睛怎么能够看得出我是否说谎?”
萧立没有回答。
二愣子连伸手入布袋,掏了一会,惊叫道:“银子那里去了?”
萧立冷笑道:“你记清楚银子是放在布袋之内?”
二愣子急道:“我亲手放的,怎会不记得?”仍然使劲的掏。
那个布袋也要快被他掏穿了。
萧立皱眉间他道:“会不会给别人拿去?”
二愣子道:“我这个布袋谁也不给碰的!”
萧立道:“也许丢失了?”
二愣子用力摇头,道:“不会丢失的。”
他着急起来,双手把布袋一转,袋口朝下,将里面的东西往地上倒。
那个布袋,载的东西倒下少,有玩的,有吃的,竟然还有两张纸钱。
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龙飞、萧立一眼瞥见,不约而同面色一变。
二愣子却没有理会,将整个布袋都反转过来,看清楚,真的是什么也没有,才蹲下身子,在倒在地下那堆东西之中找寻起来。
他找得非常仔细。
根本就没有银子,可是二愣子仍然反覆找寻。
萧立看在眼内,摇头一声叹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二愣子抓住了其中一张纸钱,上下一看,奇怪道:“是什么东西,怎么走进了我的布袋?”
萧立突然道:“这不是从你那个布袋倒出来的?”
二愣子道:“那是你们的了?”赶紧放手。
萧立道:“是风吹来的!”
话口未完,一阵风吹过,将那两张纸钱吹走了。
二愣子一见之下傻笑道:“真的是风吹来的。”
萧立不由直摇头。
二愣子傻笑了一会,才想起银子的事,嘟喃道:“一定是丢在路上。”
他连随爬转身子,显然就要一路找回去!
萧立即时叫住二愣子,道:“他给你的是不是二锭银子。”
二愣子用力点头,道:“是二锭,一锭就是一两。”
萧立望着他道:“你怎知道一锭就是一两?”
二愣子道:“是他告诉我的!”
萧立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子,道:“你看看在下在这里?”
二愣子慌忙爬起身来,走到萧立身旁,瞪着眼,仔细看了好一会,道:“怎么你有四锭银子跟我那两锭完全一样?”
萧立拿起其中四锭道:“是不是这四锭?”
二愣子连连点头。
萧立道:“那么,有两锭是你的。”
二愣子奇怪地问道:“你在那里找到的?”
萧立道:“在地上,大概是你搬棺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倒转了布袋,跌出来的。”
二愣子摸着脑袋,道:“我想一定是了。”
萧立道:“还给你。”将两锭银子塞进二愣子的手里。
二愣子忙抓稳。
萧立接着吩咐道:“小心放好,不要再丢掉。”
二愣子不住点头,道:“不会再丢掉了!”
他赶紧拾起那个布袋,小心翼翼的将两锭银子放进去,摇了摇,捏了捏,确定了,才将其他东西放进去。
然后他将那个布袋放入怀里,拍了拍,傻傻的一笑道:“这样还不成?”
萧立微喟道:“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二愣子这才想起那副棺材,道:“我替你们搬进去里面……”
萧立截口道:“就放在这里。”
二愣子道:“那么我得走了。”
萧立把手一挥,对他说道:“路上小心。”
二愣子手按怀里的布袋,道:“我知道小心了,如果老爷要人用,只管叫我二愣子。”
萧立道:“要人用的时候我才去叫你来。”
二愣子趴在地上,叩了一个头,才起身离开。
萧立目送二愣子出了庄门,侧顾龙飞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
龙飞颔首道:“你不想吓着那个二愣子?”
萧立道:“像他那种人是吓不得的,一吓很容易就会闹出人命!”
龙飞道:“会这么严重?”
萧立道:“年前曾经有一个无赖寻他开心,故意份鬼吓他,结果几乎将他活活吓死。”
他一声叹息,接道:“现在若是告诉他,那两张是鬼用的纸钱,是从他那个布袋内倒出来,昨夜找他的不是人,是鬼,只怕不难就将他吓死当场。”
龙飞道:“他怎会变成这样?”
萧立道:“以我所知,他生下来就已是这样!”
龙飞道:“哦?”
萧立道:“你是否有些怀疑,我为什么特别留意这个人?”
龙飞道:“为什么?”
萧立道:“因为我最疼的第二个儿子也是一个白痴!”
龙飞一怔。
萧立沉痛的接道:“我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柔弱如女子,埋头于雕刻,不喜欢学武。另一个,我只希望能够练成我的追命三枪,那知道却是一个白痴。”
龙飞暗叹一声,岔开话题,道:“前辈方才那么说,莫非已首定那两张纸钱,乃是两锭银子所化的?”
萧立摇头道:“这种事有谁能够肯定呢?”
一顿又说道:“不过你我都看到的了,那两张纸钱确实是从二愣子的布袋中倒出来。”
龙飞道:“二愣子应该不会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萧立道:“我看来,这种人也藏不住话。”
龙飞说道:“然则他昨夜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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