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能拿着棒槌当针用呀!”石梦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面子。
“谁让你拿着棒槌当针用了?人家口口声声把你称作同学,还不是想缩短一下你们之间的距离吗?常言说得好啊,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同学之间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你让我找他当面认错?我可做不到。”
“认不认错那是你自个儿的事儿,别人说了你也未必听进去,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清楚,自己犯下的错只有自己去面对。”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可是怎么个面对法?
石梦思索了大半宿,也没有想明白怎么去面对?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
妻子拖着睡意朦胧缱绻缠绵的声调问:“干什么呀你……”
一阵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妻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能听到他的手机在响了,此时听到响声,有一种天降大喜的感觉。
首先,她的睡意一扫而尽,随之她提醒丈夫道:“快接,看是谁打来的?”
石梦虽没有妻子那么激动,但按动接听键的手指多少也有些颤动。
“喂,您好。”他说。
“没有惊了你的好梦吧?哈哈……”是许秉彦大大咧咧的声音。
嘿,这小子,有气量!石梦想,就昨儿那阵势,要是我们俩换换位置,我非得跟他绝情不可。怪不得人家是老板。看来咱这辈子还真得学着点儿。
石梦控制住内心的激动:“你一个大老板放着好梦不做,非要打搅我,我怕什么?”
小曼使劲捏了一把他最禁不住捏的地方,并提醒道:“说话客气点儿。”
“哎哟,你干什么呀你!”石梦疼得嗷嗷直叫。
“哈哈哈……看来你们俩还在鼓捣那事儿,我真是该死!这样吧,你们尽管乐,再过半个小时我打过去。”他刚要说再见,老毛病又犯了,还得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半个小时够用的吧?要不就一个小时?”
“别逗了,跟自己的老婆,哪有那份心劲儿呀?”石梦坏笑道。
电话那边不能没有笑声,可是笑声却变得有些含蓄起来;而电话这边,小曼却不高兴起来:“缺德,喜新厌旧的家伙!还不赶快把那副花花肠子收起来?人家在跟你谈正事儿呢。”
石梦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好了好了,我听着呢。”
许秉彦好像从口气里判断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老同学,还在为昨晚的事儿耿耿于怀吗?都是我不好,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石梦很不欣赏他这种婆婆妈妈的做派:“有话说,有屁放。”
这下,许秉彦心里有数了:“昨晚咱定好的那事儿不会不算数吧?”
一直将耳朵贴在老公脸上的小曼听了这话,早沉不住气了,她生怕老公节外生枝,恨不得替他把事情答应下来。紧张之下,她把手又放到老公刚才被捏过的地方了。
石梦刚刚吃过这种苦头,不想再吃了,于是他没好生气地对妻子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
手机里立即传来胆战的声音:“这么说,真的不算数了?”
小曼赶快离开老公,并光着身子坐了起来。她除了不使用声音外,几乎把全身每一个器官都调动起来了。她要汇集所有的体态语言告诉老公一句话:“一定要答应下来。”
石梦笑笑,然后对着手机:“我说过不算数了吗?”
手机里很快传出惊喜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呆会我去接你。”
还没等石梦说再见,小曼就抱起老公的脑袋,疯狂地亲吻起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福海所
从福海酒楼的小侧门进去,穿过一座肮脏的庭院,再由庭院西南角最不引人注目的小洞口钻出去,然后在一个拐弯抹角的小胡同里不知绕上几个半圈儿,才可以看到一处既不像民宅又不像办公场所的老房子,这就是许秉彦所谓的福海会计事务咨询所。
看过63版的《小兵张嘎》么?
罗金保带着张嘎子第一次进入游击队的老窝,那地儿够难找的吧?福海会计事物咨询所比那更难找。
其实你所看到的福海会计事务咨询所(这样叫实在有点饶口,以后咱干脆叫它“福海所”好了)还处在最明朗的位置呢,它下设的分支机构福海印刷厂更为隐蔽,除了几个核心人物知道它在哪里外,其他谁也别想知道。
真不明白和平建国年代还建立这么个类似地下组织的机构干什么?
不过,许秉彦的名片上可不这样印,那上面的地址可是堂而皇之的“福海酒楼院内”啊!
福海酒楼能有多大的影响?这么说吧,在姬城市的领土之内,一个刚刚学语的孩子不知道他亲生父亲的名字这并不奇怪,但如果他没听说过“福海酒楼”这四个字可就被人笑话了。
福海所的门前照例也有一块招牌,可它并不是固定在墙壁上的,它也跟它的主人一样,该上班的时候就履行公事,该下班的时候就回去休息,只不过它的一举一动都得靠人来支配。现在它就像个身体并不怎么健康的保安一样,木讷地直立在门口,开始着它一天的工作。
因为许总事先没有把石梦加盟这么重要的事儿告诉给手下,所以员工们上班后仍然像往常一样,没有一点新鲜感。
来得最早的就是那个女孩,她叫晓媛,大家都叫她媛媛,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刚出头,个子不高(也就是一米五左右吧),也并不怎么漂亮,她的优点是勤快、谦虚、好学。
她现在正忙着拖地,等拖完了地,又在擦桌子,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这女孩别看年纪小,在福海所却是资历最老的人物之一了,因为从福海所成立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在这里忙活。也许就因为她年龄小的缘故吧,打扫卫生的任务由她一个人承担,这似乎成了惯例。
那么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呢?
现在,趁许总还没有到位,我先简单地给你介绍两位。
站在门口说闲话的有一老一少。
老的那位胡子都白了,咋说也得六十出点儿头吧?可是他从来都不承认他有那么大年纪,他只承认他是市一中二级的学生。别人为他推算过,他高中毕业那年才五岁。他最不爱听别人叫他大爷,别管你年龄有多么小,只要叫他一声大哥,他会满心喜欢。可是所里没有敢这么叫他的,因为如果这么叫他,老板肯定跟你急,弄不好连饭碗都得砸了。他叫张好古,所里的人都叫他张老师,这么叫谁都说不出什么。
跟他说话的那位女士叫学林,她在年龄的观念上跟他正好相反。她的实际年龄是三十岁,她总想说得大点儿,无论你比她大还是比她小,只要叫她一声“大姐”,她就很高兴。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个癖好,没人能参透这其中的玄机。她一点工作人员的面貌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从村里走出来的婆娘。另外我还得提醒一句,您跟她说话,千万别离她太近了,因为:第一,她身上的味太大,有人说她从来就没洗过澡,也没刷过牙,特别是到了夏天,就算你有“味盲”的毛病,鼻子也会受不了;第二,她说话时,往往唾沫星儿崩得老远,你近距离听她讲话,要不了三五分钟,胸前的衣服就会打湿;第三,她喜欢指着别人的脸说话,特别是当情绪激动时,声音高一声低一声的,就跟骂人似的,换谁遇到这情景都会不舒服的。
说来也怪,张好古张老师好像对她这身怪毛病浑然不觉。他最喜欢听她讲话,也最喜欢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她听。他们俩走到一起,真有点儿“话逢知音千言少”的意味。
学林的嗓门不算太低,张老师的耳朵也不是不好使,可是张老师总喜欢把脖子伸得尽可能长一些,学林也总会让嘴巴离他的耳朵更近一些。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从学林的口里说出来,就显得神秘起来;相反,本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的话题她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现在,学林又把嘴巴贴近了张老师的耳朵:“薛晓莉回家怕是有五天了吧?”
“那可是。”张老师立即表现出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
“您说她没事儿没非的老往娘家跑什么呀?”
“天知道!依我看,像她这么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不光你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
“我就纳闷,他的老公公平常把她看得那么紧,怎么出去这么多天,他反而不急呢?”
“他能不急吗?可是……”她刚要往下说,张好古却忽然发现了什么,赶忙使眼色让她打住。
学林马上换了个话题:“我家的小猫……”
“你也在喂猫呀?”张好古显出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起过呀?”
“是前儿刚从市场上买的。”
“我说哪。”
“它长得呀……”学林因为事先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一时不知该往哪儿说。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猫的肚皮上有一个伤疤,于是她就在自己的腹部一阵乱摸。
张好古本来想听她说点儿什么,没想到她只会比画,其他什么都说不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养的一条狗,觉得还不如摹仿着狗叫两声好呢。
他刚张开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许总带着石梦已经走到跟前了,他只好把张开的嘴巴重新合上。
“向大家介绍一下,”等大家都坐好了,许总介绍说,“这位是石梦……”
第五章 正不压邪
一辆崭新的别克在二环上风驰电掣地奔腾着。
开车的叫常帅,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人长得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富有风采。有人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你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所以人才长得如此英俊?”他笑笑:“你们把因果关系搞颠倒了,因为我长得英俊,所以才起了这么个与之相配的名字。”
在一个小时以前,这个还以“福海形象代表”而沾沾自喜的小伙子,仅仅因为刚刚做出的一项人事变动,就使得他的整个形象失色了许多。
对此,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反而使得多日不展的眉头突然舒展了起来。
他利用放松一下过分紧张的情绪的机会,看了一眼身边比他长得更帅的人:“石哥,说实在的,你这一来,我才真正意识到,福海所算是有希望了。”
石梦笑道:“这话你言重了吧?”
“一点不重。”常帅非常肯定地说。
“我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个四处流浪的江湖走卒罢了!”石梦自嘲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古人说得好,一人能定天下,何况你所面对的仅仅是个巴掌大的事务所啊!”
“瞧你,越说越不靠谱了。”
“不过,在你还没有正式进入角色之前,出于对朋友负责的态度,我还得关照几句。”
“要得。”石梦摹仿着四川人的口吻说。
“首先你得答应我,我的话说完了,你不要理解为我是在泼冷水。”
石梦混了那么多的地方,当然知道老板跟员工之间永远都存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于是他很真诚地点了点头:“我答应。”
“其实你的到来,多多少少还有我的一点功劳呢。”说到这,他马上又补充道:“请不要误会,我说这话,决不是在向你卖弄人情。其实就因为老板在掂量用你的时候,我说了几句打保票的话,所以我才与心不安起来。”
“这话我就不理解了,你明明做了一件对得起朋友的事儿,怎么又与心不安起来了?”石梦诧异道。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不来,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你想,连自己都不打算长期呆下去的地方却忽悠着朋友去呆,他能心安理得吗?”常帅说得情真意切。
“哦?”石梦不由得转过脸去,希望他继续往下说。
常帅笑笑:“我虽然算不上福海所的*,但是福海所从我的眼皮子底下走掉的员工,屈指算来,怕是有好几十甚至上百人之多了吧。”
石梦听了,禁不住“啊”了一声。
“可别忘了,”常帅进一步说,“福海所从成立到今天为止,还不到一年哪。”
“是不是所有那些人都缺乏工作经验?”石梦不禁问道。
“哼。”常帅从鼻子里发出一丝声音,“见鬼去吧。”
“那又是为什么?”石梦愈发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正不压邪啊!”常帅只概括性地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往下说了。
停了一会,常帅突然问:“知道他急着把你请来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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