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走了一里左右，前方出现了一对车仗。前方有铜鼓击打开路，白望听得鼓声，赶紧让车队向右侧靠拢。
这铜鼓是皇家仪仗，不知道是哪位皇子公主出行。以煜国公的身份，除了太子，也不必如此，只是现在煜国公在风口浪尖上，白望不想给主公惹祸。
但是白望和白起也没下马，大晋朝以武功立国，这武人的地位不低。
本来这一避让，白望当没事了。看着前方车马过去一半的时候，却突然有两个武士转过身来，纵马来到白望这边，开口道：“你是哪家的家将？”
白望不喜，冷眼看去，这两个宫廷羽林十分陌生。
“煜国公府，白望。”白望忍不住释放出一丝的杀气，那两个羽林被杀气一激，战马嘶鸣一声，向后倒退。白望微笑，那两个羽林大怒。
“贼子，竟然冲撞公主车驾！”
白望森然喝道：“你们两个敢污蔑国公爷？不怕死吗？”
“你们两个退下。”那居中的铜车上，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那两个羽林满脸羞愧，向后退去。
“白将军，下人不懂事，你也不必追究了。你身边的人是谁？”
白望听对方语气，就是公主了。他不敢怠慢，当今圣上生了十多个儿子，公主却只有两位，十分宠爱。
“是小公爷。”白望虽然敬畏公主，却不肯示弱。
“哦？让他过来见我。”那公主也没什么文邹邹的称谓，以我自称。
白望皱眉，看了看车驾旁那全副武装的士兵，有些失礼地道：“请问，是哪位公主？”
“李玉真。”车中的公主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冰冷下来。
白起却是眼中一跳，李玉真这个名头，他是听过的。不过却是从乳母那里知道，这公主喜爱修道，从小拜了龙虎山的修士为师，却是个正经的炼气士。
这龙虎山是大派之中唯一和皇室有瓜葛的，在城外还设有道观，势力影响极大。
白起想到这里，看了一眼不远的大车，乳母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无事。他纵马来到公主车前，在十二尺处下马，躬身行礼道：“白起见过玉真公主。”
车内沉寂了片刻，然后是一声轻笑，那玉真公主道：“白起，上车来吧。”
白起一愣，却见两侧的羽林让开，显然对这种话习以为常了。如果不是这玉真公主名声清白，白起还以为自己被人当成了小白脸了。就算是公主看上小白脸，也没有当街唤上车的。
白起想了一下，自己怕些什么，这里是京师重地，就算龙虎山的人，也未必敢轻易动自己。父亲可是先天一品的武者，按照乳母的说法，没有修成金丹的人，根本不是敌手。
白起跳下自己的战马，见车侧门打开，撩起车帘，也看不清里面的景况。他随手摘下佩剑，丢给旁边的羽林，昂然踏上车厢的踏板。
这铜车巨大，走入车厢，发现车厢内不止是公主，还有四个宫女，一个相貌阴沉的老者。
“臣白起……”
“嗯，坐下吧，跟我去见一个人，白将军，你自去回府吧。”玉真公主说着，让人放下车帘，铜车缓缓启动，弄得白起莫名其妙起来。
白起依言坐下，上了车，车内的装饰反而简朴，不似皇家规格。白起也不畏惧什么，抬头去看玉真公主的样子，四目相对，白起感觉眼中刺痛，仿佛被火烧了一下。
他赶紧低头，却听玉真公主笑道：“煜国公的公子，胆子果然不小。”
第007章：妖异空间
白起暗中运用先天一气，在目中旋转了一下，痛感这才减轻，也能视物了。他仔细回忆，自己看到的人，模糊不清，只是一双眼睛清澈透明，望向自己的时候，仿佛突然烧起来一样。
白起知道，这是炼气士的功夫，果然邪门。任你多强大的武者，不提防的话也要中招。
白起再抬头的时候，玉真公主没有使用什么法术，只是向白起一笑。
白起看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玉真公主年岁不大，不过根据传言，也该有二十出头了，这张脸看起来，却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细长的黑色眉毛，衬着如雪肌肤，一双眼睛也几乎没有弯度，看着却一点也不显得刚硬，反而让人觉得柔弱堪怜。
“有胆子看我第二眼的，你是第一个。你叫白起？”玉真公主收起笑容，不过没有什么怒意，只是显得有些好笑。她也听闻过白起的传言，没想到还真的是这样。早知道就不叫这个家伙上车了。
“正是。”白起点头。
本来以为玉真公主还要说什么，不想公主再不开口，白起也不好盯着人家，只好正襟危坐。眼角的余光，观察马车内的其他几个人。
马车之中四个宫女倒也平常，那个阴沉的老者，却让白起感觉到了危险。白起这才注意到，玉真公主穿的是道袍，月白色的底子，上面绣着古朴的篆字。而那老者，穿着的长袍却不是宫廷中的太监服饰，而是一种古老的锦袍，也不是官服。
这老者的身上，有一种阴沉的气息，就像是七月盛夏之中，突然在太阳下冒出的鬼魂，还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因为玉真公主的身上带着香气，而且生机勃勃，白起才没有注意到。这老者仿佛是一具尸体，直挺挺的坐在那里，身上还散发出一点让人作呕的味道。这是白起后天转为先天，开始炼气后才有的敏锐感觉，否则玉真公主在面前，白起只能嗅到那幽兰一样的清香。
马车的轮子在青石大道上发出有规律的咔哒声，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
白起体内虽然有先天一气，可是还没凝聚转化成先天元气，那一缕先天之气，并不能让他抵消这越来越浓重的死亡压力。
“公主……”白起忍不住叫了一声。
玉真公主看了一眼白起，见白起的头顶已经全是汗水，这才道：“知道厉害了？你那点本事，嘿……”
白起听到公主语气中的不屑，气血上涌，不再说话，只是苦苦支撑着。
玉真公主见白起硬气，有些诧异，随即笑了笑，轻声道：“白起，这个可是万年的僵尸，被龙虎山大法灌注了铅汞，封闭了煞气。要是我让它释放真正的力量，别说是你，就是你的父亲……”
白起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随公主同行的是一个老僵尸。他知道玉真公主是要压一压他的锐气，不是真的想杀自己。白起这人，却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低头。而且他想要低头也低不下了。
乳母让他贴身扎着的腰带上，一股浑厚的力量进入了白起的身体，在他的经脉中流转起来。这力量浑厚磅礴，却又隐藏得极好，就是玉真公主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白起身体僵硬，别说说话，就连眼皮都眨不了一下。
就这样，白起双眼发直，死死盯着玉真公主。他腰带之中那断枪似乎感觉到了白起心中的一丝怒意，枪身之中，涌出的力量进入白起身体，白起不仅仅是经脉被扩充起来，胸腹之间，一个空间轰然扩展，一片混沌之中，悬浮着那枚永夜剑丸。
白起还不明白这胸腹之间的空间意味着什么，他浑身燥热，那僵尸散发出的阴寒已经不能让他感觉痛苦，玉真公主这才有些惊异了。
她看不起白起，不是因为她生在皇家，而是因为她是炼气士，师出名门。白起别说是一个国公的独子，就算是她的太子皇兄，她也不会另眼相看。
可是这个白起，竟然抵挡住了僵尸的死亡波动。
玉真公主看了看白起脸上辛苦的样子，笑笑，命令僵尸收起了身上的阴寒气息。
一个不错的少年，也许是个修道的好材料，自己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将一个道胎毁了。不肯低头就算了，这世界上倔强的人多的很，尤其是在炼气士之中。如果白起将来有希望成为炼气士，这道心是非常关键的一步。
道心不能磨练圆融，就算学了翻江倒海的法术，千年后也不过是一抷黄土。
玉真公主修炼的是金丹大道，不是什么邪派人物，看了白起这样的材质，也就不过分相逼。
白起的身体之中，那截断枪释放出的力量，接连将他的经脉扩展，最让白起惊异的是，这力量最终在身体中运行了一个周天，按照经脉起始，直透十二重楼。
天地之桥正中，那团混沌再度扩张，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永夜剑丸黑漆漆的，悬浮在中央，剑丸上符文流动，呈现出暗银色的纹路。
白起感觉到了，腰带之中那条断枪，直接钻入了他的身体内，进入了这个新开辟的空间内，和永夜剑丸一样，悬浮在中央。
这条断枪上，青金色的纹路显露出来，呈现出一个个鱼鳞一样的图案。这鳞片却是有棱角的，八个棱角，很规律的生长着，如果白起对炼气士的知识了解的足够多，就会明白，这是龙鳞。
而且只有神龙的颚下逆鳞，才是这样的八角形。
白起只是茫然，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他能吸收消化的东西很少。大多数的精力，他都用在了那篇炼气口诀上。那炼气口诀复杂繁奥，白起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刚入门的时候就彻底理解。
但是他多少知道，炼气士修炼金丹，大多数是选择下丹田，也有在上丹田的。自己身体中的这个空间，位置根本不对，而且有些偏左，像是在心脏的下方。
而自己的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都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
白起算是最菜的炼气士了，他甚至没有想到，为什么他的身体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对面的玉真公主却察觉不到。那玉真公主可比他强大许多，已经是正宗的炼气士了，炼气化神的中阶。
要是他能有第二个师父，肯定明白是什么缘故。
只是天下炼气士虽多，也不是你想见就见，想拜就拜的。大晋朝亿万百姓，哪一个都觉得神仙之事飘渺难寻，这可不是偶然。如果在神州那样的地方，哪怕是种地的农民都会懂得许多修道的知识。
白起的车中，乳母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向白起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娘？”小雨十分敏感，发现了娘的举动。
“嗯，起儿他……竟然打开了妖异空间。”
“妖异空间？”小雨一副失落的样子，道：“娘，我修炼到现在，也有十余年了，怎么还没打开我们妖族的妖异空间？”
“无论是妖族和人族修炼，都看资质，你这妖异空间不成怕什么，反正我已经帮你炼去横骨，就算是仙人，也察觉不到你妖族的身份。以后寻一家门派投入进去，你可以学习人族的修道手段，成就也是不可限量。”
“可是那青帝的功法……”
小雨没有说完，就被雨霖铃的严厉目光阻止。
“这是男子修炼的功法，你学不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不像是母亲对待女儿，这一刻，雨霖铃才有一些大妖的意思了。强大，冷酷。
“知道了。”小雨吐了吐舌头，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母亲是妖怪，脾气怪异也是正常。
小雨垂下头，却没有看到母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有怜惜，也有遗憾，甚至还有一点点走神。
两个车队擦肩而过，白望带着白家的人去煜国公府，那玉真公主的车驾，却是一路出了京师，来到金陵以北的锦山。
锦山上有龙虎山天师派的产业，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
到达山下的时候，白起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玉真公主也没瞧出什么异样来。玉真公主的队伍不算太大，不过羽林军一个都不能上山，陪同她上山的，却是白起，老僵尸，还有四个宫女。
那四个宫女穿着皮靴，腰下佩剑，健步如飞，身手看起来比羽林中的精锐还要好些。白起从小到大打熬身体，这山路也不算什么险阻。
只有玉真公主走起来，脚下离地数寸，飘然若仙。她身上道袍飞扬，芳香的气味反而收敛回去，让白起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
仿佛看到白起诧异的目光，玉真公主在前面笑道：“这里虽然偏僻，可靠近京师，总会有人出没，修行的人，是不会在凡夫俗子面前显露出太怪异的事情来的。你要问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老师这么说，我就照做。其实，我的可以飞上去的。”
白起也笑了，这玉真公主和自己刚才看到的仿佛是两个人。一踏上山路，玉真公主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少了许多，难道这是她的本性不成？
白起不知道，玉真公主是因为僵尸的死亡波动下，他还可以挺住，所以把他当成了修道的苗子，也许被老师看到的话，会给白起一个机会，到时候收入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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