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实逐渐让我更清醒,哪怕是单纯为了某些利益,也能推动整体的前进,人类的希望,不在于其他,而在于能够共同生存在一个太阳之下。”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爷爷!”男孩尖叫一声,扶住了快要倒下的老人。
“送我回医院吧,我想最后的时刻还有几十天就要到来了。”老人喃喃地说道,却带着一丝喜悦和满足。
“经过我们检查,老人的身体已经衰竭,我们对此非常伤心,也请您不要过分悲伤,”医生在做过检查后,对男孩说道。
“是这样吗,难怪爷爷不听劝阻,也要踏上这个年轻时游历过的土地,看来他想沉睡在这里,”男孩有些伤痛,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爷爷为何对一个陌生的土地产生如此强的归属感。也许那美丽的景色,原生的生命们,象征人类未来的绿色草原,可以做一个最好的诠释。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做一项重大发明的测试工作,关于人的记忆思维保存,也就是曾经发表在自然等科学杂志上的精神科学假说,只要保存人的记忆和思维特征,就能让濒死的人死后复活,请问您是不是愿意加入这个计划,一切都是免费的。”医生等了一阵,让男孩的情绪稍微稳定之后,才例行公事地准备做这件事情,他需要先对男孩讲清楚,当然最好能够征求病人清醒时的意见。
“我能具体看看你们的说明吗?”男孩倒是不太清楚,这些科学杂志艰涩难懂,他一向敬而远之,不过听起来颇有科幻色彩的,倒是在悲伤之余,引起了他一点好奇。
第二十一章 永生还是悼念
这时那位老人醒了过来,“我并非天主教徒,也不信上帝,我同意这位先生的提议,就把我的思维和记忆留下来吧,虽然我不相信永生,但这总会给后人一些纪念和启发,”半昏迷中的老人将医生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太好了,那位医生心里很高兴,但出于职业道德,他没有表现出来,对于这种上头颁布的命令,他看过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不可思议,不过科学的高深的确已经不是圈外人可以触摸的了,而且这个世纪内发生了那么多无法把握的事情,好在没有对现实生活造成恶劣的影响,反而逐渐有好转的趋势。
命令是要遵守的,还有那个该死的福利制度在制约自己,可惜,很多病人根本在听懂自己说些什么之前,他们就拒绝了,想想也是,自己都难以理解,还指望这些对医学没有多少了解的人接受?尽管不影响他们什么利益,可固有的观念还是让他们采取保守的做法,那就是人死灯灭,悼念可以,可是保存脑子中的记忆和思维,就有些邪恶的感觉了。
算算,这个老人,是自己这一年工作的第三个成功对象,前面有一个是酒精中毒醉死的酒鬼,糊里糊涂地就答应签字了,第一个则是一个穷困潦倒,只能依靠救济的老人,在自己提供给他家人一笔补助后也答应了。除此之外,就算自己拿上面发的活动资金诱惑,绝大多数人也不多加理会。传统观念的强大,往往是需要几十年才能改变,甚至上百年。
“爷爷,您确定这不会对您名声造成影响吗?”那男孩还想通知一下父母才作决定。
“这可能是我最后做出的一个重要决定,我不需要别人再来干涉了,你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吧,比起我,他们更需要你,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希望我仅存的思想,还能给后人一点启发,哪怕是作为被批判的反例也好。”老人说完话后,示意医生把授权书拿来。
办好简短有效的法律手续,这是一个安定人心的重要步骤,有了它,就可以在宣布试验结果的时候,大大减少阻力,而不是被扣上非法疯狂的帽子。
“一天之后,等您身体状况稍好时,我们会来给您服务,请相信我们,人生,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彻底的忘却,”那医生背诵了任务手册上开头的一句话,相信可以继续坚固老人的信心,免得反复,同时让他的孙子做有益的扩散。
这样说倒也没错,但我总觉得很诡异,就想进入吸血鬼城堡一般 ,那男孩看着爷爷发亮的眼神想道。
“嗨,布朗,你今天又蒙了一个人?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为什么我碰不到这么思想开放的老人了?还是说,大多数人都是越老越保守的,”看着布朗医生拿着一份试验授权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同事发出妒嫉的声音。
“那是你太死板了,不要老拿科学来给他们解释,临死的人不需要多少解释,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希望,一个念头就足够了,你解释得越多,反而让他们心思越不坚定,”布朗医生好心地解释道,给这个几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成功给他授权试验的同事。倒也不是没有人相信过这个同事,有的时候也有几个相信他的说法,但最后往往反悔,因为他们还是无法相信未公布的成果会有效。
“是嘛,但我觉得那个理论很正确,你看,我们的大脑就像一台计算机,思维方式就是各种逻辑规则,也就是计算机的种种应用软件,而我们的记忆就是硬盘上存储的各种具体资料,比如故事,小说,电影等等,只要把它们拷贝下来,就可以认为是同一台计算机,除了硬件不同之外,可那些人太愚钝了,这么简明的解释都不能彻底地相信,我相信,迟早更多的人会同意我的观点,那个时候,他们就会主动来要求我帮他们保存自己的记忆与思维。”
那同事丝毫不灰心,他几乎被那个理论完全迷住了,多么完美无缺,无论从哪方面上看,人的大脑就是一个容器而已,思想是里面活动的水,只要水的质量、密度、成分等没有变化,容器换了有什么关系。
“是嘛,虽然说科学发展的这么快,有些完全出乎我的想象,但这项还只能在少数人中流传的理论,仍然很难被人理解和接受,也许就是相对论的翻版,也许你是对的,不过我们的任务不过是执行命令而已,思考那些东西不是我们擅长的。”布朗医生摇摇头,把授权书锁进了办公室的保险柜。
“哈,那你继续干吧,我会把这项理论弄得浅显易懂,一如爱因斯坦拿火炉和美人做比喻一般,相信我,当我成功的时候,完全不必这么麻烦,就可以有大批的人自动要求我们各个医院来做这种服务,到那个时候, 若是我能进入研究中心,和我搭档这么长时间的你,也会享受到助手一般的待遇。”那同事说完大话,埋头继续工作了。
希望如此,我不得不承认,你对科学新知识的理解虽然往往错误得不可救药,但总能拿自己的一套把我说通,布朗医生翻起一个病人的病例,也不说话了。
“让我们为新的国王欢呼吧,心灵大陆第一代国王,丹。李成功获取了多数国民的好感与支持,他将带领我们走向一个有秩序的国度,一如我们在物质世界一般。”李丹沉溺在这个半真实半虚拟的世界里。
这里没有死亡,没有饥饿,没有疾病,没有苦恼,任何人他想要的东西,只要自己动手,就可以得到,当然仅限于自己私人占有的领地,而这个领地,其实就是存储他们思维信息的一点地方。
思维保存系统已经开始自我演化了,在里面的种种思维信息,可以通过信号的交流,来改变自己在里面的认知,景物等等。
可以说他们和正常人的意识没有太大差别了,只是还有些迟钝,受限于系统资源的问题。
从外界进来的李丹享受着很多权限,他可以控制远比别人大的运算资源和存储空间,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竟然被众人拥戴为中世纪的国王。
第二十二章 精神乐园(上)
这里定期都有各种来自科学界,社会界等等的新消息输入近来,供每个思维体阅览,如果获得什么启发,或者提出什么合理化的意见等,其存储空间和思考资源都会有所扩大,为了让这些人在这种虚拟空间内获得更多满足,已经把它量化了,但仅限于个人所知,是作为隐私的一种。
如果不是这样,这些能够自我运行的思维信息早就陷入混乱了,现在还无法确认他们是否还存在自我认知,只能暂时当成高级智能程序对待。
对于父亲制作的这个虚拟世界,李丹尚无法完全理解,事实上他只是把它当成虚拟游戏在玩,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个什么世界,在这里除了一些通用规则之外,尚没有外界的大多数规则,可以说是一片荒地。而通用规则,包括不得越界使用演算资源等,都作了外部设定,这里的思维体们是不可能越过的。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解决无聊的状况,如果他们还有这种情绪存在的话,自发进行各种组织,按照生前的兴趣和特长等,选择特定的人进行交流就成了必然。
交流方式多种多样,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传递速度都是一样的,通过特定渠道转移给另外一个思维体。
比如有人喜欢写信,有人喜欢发邮件,有人甚至喜欢飞鸽传书,都不要紧,只要在自己领地内,按自己想象中的一种方式来,如何处理还是一样的原理,都是电子信号的传递。
整个思维存储世界还相当原始,为了避免混乱,每个思维体都是呆在一小块地方的,不能自由移动,更不用说攻击什么的,当然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一团数据要表现出攻击的方式,那虽然容易,可还没到时候,虽然这早就列入一个秘密规划中了。
人类需要一个精神乐园,这是迟早的,不能靠一些空话来敷衍,随着科技的越加发达,以及人智慧的提高,虚幻的东西越来越无法成为内心的真正支柱,世界年轻一代的表现突出了这点,每一代都会比前代有更强烈的精神需求。虽然随着生活,会逐渐减少,最后自我麻痹,然后离开,就这样完成循环,但这种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要呼吁一种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精神乐园出现,虽然目前在许多人看来还遥不可及。
年轻人中,拥有宗教信仰的数目比之前代,总是呈现大幅度下降的趋势,哪怕是从小培养的一些国家也是,因为他们在生活中会直接的发现,求谁都没用,只有自己的家人才可以提供持续的帮助。
李丹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在这个神奇的地方,任何事物只需要靠合理的想象就能得到,当然这个前提是要一定数量思维体的赞同才会正式成为一个标准模块出现。
想要使这个还处在雏形阶段的思维存储世界,成为人类的精神乐园,就必须做大量的测试和宣传工作,以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信仰,来挽回人类在精神世界上的沦落。
测试工作已经在做了,但宣传还仅限于科学界以及接受这一试验的人群中,想让人接受一项全新的理论是很困难的。
“想靠这种方法永生,我宁可相信,把脑袋切下来放到液氮中低温保存更可靠,”一位知名科学家在一权威杂志上发表了对这种科学理论的不信任感。
“人的思维意识同时依托于大脑以及其他神经组织,与全身是一个系统;经过测试,当死刑犯被枪毙时,若是直接砍头,还会有六秒钟的神智清醒阶段,若是被子弹射穿脑部,那么就会瞬间失去反应能力,这也是为什么特工人员枪战时,往往要命中敌人头部的原因。姑且不论脆弱的脑部组织能否接受现代仪器的信息提取而不发生器质性伤害,一个简单的悖论就是,当这个人的思维信息被提取来之后,那他到底是立刻死亡,还是又多活了一段时间?”
“若是后者,那就说明前面提取的东西充其量只代表他的一些记忆而已,若是前者,那就是赤裸裸的披着科学外衣的谋杀行动。……”
这种类似的文章在那个科学理论炮制出来后,就纷纷出现了,这些人可没有一个傻瓜,他们很快找到了攻击的重点,而不是关注有用积极的地方,在一个事物出现时诋毁它的人,总比支持他的人要多,不管它到底正不正确,而在于是否有能力理解它的问题。
有人曾经说“比空气重的东西飞上天空是不可能的”,在说这句话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停留在自家阁楼上的鸽子。如果回头看看历史上的很多科学家说的话,留下的都是笑料,可每当这种情形重复出现时,就会有人重复着成为后人笑料的角色。
“为什么总有人坚持非此即彼的观点?难道他不知道科学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事实遵从的是概率论而非决定论,遵从的是二元性,而非唯一性,我们有足够的实验对象证明,在提取思维信息后实验对象并未死亡,但这为什么不能解释成,出现了两个‘自我’,而非是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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