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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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箱-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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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房子卖了,权磊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怎么,心里却空荡荡的。他闷闷地开着车,去左岸家接男男。在楼道里就听到哭声,他一步3个台阶地上楼,只见男男坐在客厅地毯上,咧嘴大哭。一见权磊进来,象见了救星似的,起身跑过去,扑在他怀里,哭声更响了。
  “爸爸!她—她打我。”男男回身一指左岸,抽泣着道。
  权磊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来,瞪眼看着左岸,声音抑制不住地愤怒:“你干嘛打他?”
  左岸也是一肚子气,举起手中的相机和已经曝光的胶卷:“我刚刚上楼接个电话,他就把我相机打开了,里面的胶卷都暴光了!这还是上次去敦煌拍的!”
  权磊本来刚刚卖掉房子心情就不好,本以为上这来能得到一点安慰,没想到她竟然动手打男男,而且出手这么重,把孩子的脸都打红了。他真有些寒心,没好气地道:
  “暴光就暴光,怎么了?我告诉你—”权磊一手抱着男男,腾出一只手指着左岸, “以后不许打我儿子,听见了没有!”
  左岸从未见过权磊这副气势汹汹、蛮不讲理的样子,她气的浑身直颤,大声喝道:
  “权磊!你别忘了,这是我家。你有什么权力在这大吼大叫!既然你儿子对你这么重要,你和他过好了。你带他走吧,我要自己静一会儿!”
  权磊没想到左岸竟然会对他们父子下逐客令,而他刚刚签完售房合同,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他一弯身把男男放到地上,上前两步,一把夺过左岸手中的胶卷,三下两下,都扯出来,扔到地上。还觉不够解恨,一转身看到沙发上的相机,拿起来举过头顶,猛的用力往地上一摔,只听“砰“的一声,相机翻了个滚,镜头碎成几片。
  左岸整个人僵立在那儿,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由于极度愤恨,声音听上去连自己都觉的十分陌生。“你--你有什么权力摔我的相机?”
  “你少跟我提什么权力,不就一个破相机吗?我赔你。”
  “你赔?你赔得起吗?你太过份了!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哼,彼此彼此,我也一样。”权磊气哼哼地道,回身抱起男男,头也不回,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73
  石小样发现,她怀孕了。情人和妻子不同,往往都很怕怀孕,但石小样正相反。她原以为,姚明远妻子去世,又失去了作为继承人的儿子,一定会很快再婚并生子的。那样的话,自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现去找一个,还得重新了解、磨合,自己这样一个现成的人选,从情人到妻子,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石小样不知道,姚明远根本就没有娶她为妻的计划。但凭着女人的敏感,还是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以前两人约会,他总提醒她别忘了吃药,生怕她怀孕。他这样小心谨慎,石小样亦能理解,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但现在情形不同了。现在他无妻无子,就算怀孕了又怎么样?显然,他并没有和自己结婚的打算,否则就不会这样整天象防贼似的防她怀孕!
  姚明远的这副态度激怒了石小样,使她无形中有了一种紧迫感。她想,得赶紧想个办法。自己已经27岁了,从和大为相爱时算起,到现在已经被他们姚家父子耗掉5年青春――女人一生中最好的5年,难道到了还是两手空空不成?不行。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他抓到手。可是,怎么抓呢?她想来想去,觉的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彻底的,既然姚明远这么怕她怀孕,那就来一次预谋怀孕。
  方向决定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石小样把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E,还象从前一样,当着姚明远的面吃。在床上的表现亦比从前风骚了许多。两人一连过了几个销魂之夜。姚明远只知表面,不明内里。所以,当石小样的同行好友、晚报记者林翘跑来告诉他,石小样怀孕的消息时,他大为震惊。
  说来也巧,林翘的老公有了外遇,两个人闹离婚,就搬到石小样家住。石小样开始瞒着她,后来见瞒不住了才说。还嘱咐她不要对外人说,说是意外,过几天去医院做了。起初,林翘还当真了,劝她要慎重一些,最好和姚明远商量一下再说。可是又一想不对,头把还在客厅茶机上看到一本《育龄妇女300问》,如果不想要为什么还买这种书回来读?于是起了疑心。至于为什么要跑来找姚明远告诉他这事,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是单纯为了钱?还是失意的人见不得别人幸福?或是想完成一次快意的报复?
  因为消息来的太突然,姚明远有些措手不及。他思索片刻,决定利用林翘来对付石小样。于是就道:“林小姐,你就直说吧,你想要多少?”
  林翘迟疑了一下,低声道:“30万。”
  姚明远冷冷一笑:“林小姐,如果仅仅是一个信息费,我认为这个价太高了。当然,我也不是不可以付给你,但有一个条件—你要负责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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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箱》第十五章(3)
“这-…这怎么行?” 林翘没想到姚明远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时愣住了。
  “怎么不行?你是女的,随便去一家医院就可以搞到堕胎药。你现在又住在她家,既然她能把避孕药换成别的,你也可以效仿其身。或者把药放在饮料、饭菜里,一般药物都是溶解于水的。总之,以你的聪明才智,要想做成这件事应该不难。”
  一阵尴尬的沉默。
  “好吧,我答应你。”林翘开口道。
  石小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引狼入室。等她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夜里,她痛醒了,发现自己下体在流血,她吓坏了,大声呼叫林翘的名字。林翘其实未睡,只是装成突然醒来的样子。她把石小样送到医院,然后就象从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小样全明白了。她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晚上,因为已经出现明显流产症兆,孩子保不住了。第二天早晨,她被送进手术室,做了吸宫手术。在手术台上,石小样痛的死去活来,她紧咬嘴唇,一声不吭。身体的痛她能受了,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痛。
  从医院出来,石小样始终没找到林翘。她知道她躲起来了,而且她也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是姚明远,对付他,她已经想好了办法。她在家休息了3天,等到身体一恢复过来,就给以前认识的一位新华社记者打电话。
  “我有料,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是猛料。”石小样担心这位大忙人不能如约而至,在电话里特意这样强调。
  74
  左岸是从报上看到先锋公司上市的消息的。虽然只是一则短讯,她却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内心抑制不住地一阵悸动,涌起想给权磊打电话的冲动。她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控制住。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再联系?而且—说什么呢?既不能象普通朋友那样,互相问候、寒喧,也不能象家人一样,象报流水账似的诉说别后发生的事,更不能象情人一样,亲亲我我,互诉衷情。所以还是不要联系的好。
  已经半年了,左岸以为自己平静了,这才踏上回国的航班。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先锋上市的消息,原本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其实先锋和她已经没关系了。她甚至不知道权磊还在不在先锋。但她就是不能平静。带着这种矛盾的急切心理,她给舒晗打了一个电话。也巧,舒晗刚好在北京。两个人都有几分意外的惊喜,于是约好晚上在马克西姆西餐厅见面。
  等舒晗的当儿,左岸忍不住想起最后一次和权磊见面的情景。她原以为,那天权磊摔坏相机、被自己赶出家门后,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她也不想再见到他。就在她定好机票、远赴洛杉机前,和舒晗匆匆见了一面,托他把权磊送给自己的那辆别克车退还给他,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想第二天在机场办理登机手续时,却意外地看到匆匆赶来的权磊。舒晗还是把她要走的消息告诉了他。
  权磊把一串钥匙放在她掌心--那是她让舒晗还给他的别克车钥匙。“拿着,这样我会好受一点儿。”
  左岸犹疑了一下,慢慢把掌心合拢,握紧钥匙。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向绿色通道走去。几乎是一瞬间,她意识到,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从此以后,咫尺便是天涯,他们将沿着各自的轨道,走完自己后面的人生之路。刹那间,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
  舒晗来了,打断了左岸的回忆。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说:“我已经离开蓝城了。不过权总的事还是知道一点儿。他现在在理工大学读MBA,日子过的挺悠闲,象神仙似的。至于个人问题,据我所知好象还是钻石王老五。”
  舒晗象汇报工作似地一连串地道,他不仅带来了权磊的消息,还带来一个去上海工作的机会。他在美留学时的导师,现在是上海大学城一家国际商务学院校长,他推荐舒晗去法律系工作。学校还有文化传播系,正在物色人选。左岸这次回国,是想找一份大学教师工作,原想在北京,去上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当下决定去看看再说。
  去上海的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左岸和校方签了一份三年的工作合同。她又要搬家了。说是搬家,也只是一些衣物和书画,原来的家具、饰品她打算和房子一起出售。为此,她要回蓝城一趟。行前,她去向父亲辞行。因为上次权磊的事父亲从中帮忙,左岸已经从心底原谅了父亲,两个人终于和解了。他们聊了一下午,临别,父亲送给她一幅字,嘱咐她回家再看。
  左岸当时并没在意,等到回家打开一看,不禁呆住了!倒不是这幅字有多名贵—父亲收藏的字画没有不名贵的,而是因为—这幅字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她出国前父亲托母亲转送给她、她后来送给权磊又让权磊转送给别人的那幅沈鹏的字。一瞬间,她热泪盈眶。过去的一幕幕往事,又象电影里的镜头,在她面前一一闪过。她才知道,她曾经多么爱他!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多么快乐!但那些充满爱的快乐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倒是这幅曾经见证他们感情的字,千回百转、万水千山地重又回到她的手上,好象它才是痴情不变的知心恋人!
  左岸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和权磊分手后,她还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哭过。也许是潜意识里觉的他们还会见面,还没有完全了断。但是这一次,她明白,他们是彻彻底底地断了!但是她不后悔。不后悔离开他,就象不后悔曾经爱过他。
  

《暗箱》第十五章(4)
75
  姚明远是突然被收审的。
  是石小样提供的线索。姚明远也是大意了。他这人一向嘴严,有些事连家人也要保密,石小样也不例外。但他有个毛病,酒喝到一定份上,就有点管不住自己,话就开始多起来。一次他和小样在一起,多喝了几杯,不知怎么谈起张棋。小样说,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朋友。姚明远冷笑着说,那只是外表。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我承认,他是对我好,可这“好”是我花钱买来的。实话跟你说吧,从他进团市委那天开始,就按月在我这领薪水。不仅如此,他在社交场上的开销,也都是我负责。不用别的,光是每年头头脑脑们过生日,春节年拜,没有个十万八万的就挡不住。
  当时两人关系正好着,石小样也没往别的方面想。没想到后来会派上用场。她对姚明远由爱生恨,可以说是在妇产医院的手术台上完成的。当她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亲眼看着自己腹中的小生命成为一滩血迹时,她发誓要报复!要把自己所受的一切痛苦加倍返还到他身上!她找到那位新华社记者。一个月后,内参报到省里,却迟迟没有结果。估计是给压下来了。她毫不气馁,几尽周折,找到北京新华社总社一位记者。就在姚明远为庆祝上市成功、携陈冉去巴黎补度蜜月的当儿,中纪委派来的专案调查组来到蓝城,对此事进行调查。调查是从张棋身上着手的。很快,就查出问题来了。张棋的一张信用卡,每个月都从先锋旗下的一家分公司账号上往里存款。因为姚明远在国外,怕惊动他所以没有对张棋采取行动。姚明远一返回蓝城,就被两名警方人员带走了。随后,警方去逮捕张棋,可惜迟了一步,他在家服毒自杀了。死前留下一封遗书,是写给权磊的。
  权磊:
  没想到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遗言,是写给你的。
  我知道你恨我。已经13年了,我想你不会忘记当年在西郊宾馆那场意外的停电事故。正是那10分钟黑暗改变了你的命运。否则我现在的位置就是你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的真相。的确,那不是一场意外,但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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