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留下了一滴相思泪,他知道再也见不到朱循了。
诺拜应能为师,法号寻影,从此以后,麓山寺就多了一位寻影和尚,由于他的辈份要高过慧智慧实,每次碰面,两和尚都要对寻影以师叔相称,还要打躬作揖。
从来就爱随意的应能和尚自知摊了一档麻烦事,对寻影怀有不悦之心,再加上这小子对人没大没小,他更是不服气,于是,有了教训他一顿的心思。
第一天,他就对他吩咐:“寻影啊,今天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背完《般若心经》,否则就别想吃早斋。”
寻影:“干嘛要这样认真嘛,师傅?”
“常言道:严师出高徒。”
半个时辰过去,应能问:“会了吗?”
“不会。”寻影佯装说。
“那就别想吃早斋了。”说完就走。只听见从后面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般若心经……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揭萨婆诃。师傅啊,我背完了。”
应能不相信:“这么快啊,我不相信。这是经吗?什么‘姐弟姐弟’的,我怎么没见过?”
诺把经书递给他:“师傅,这书上可没有什么‘姐弟’哟?”
应能本来没有读过什么经书,见那书仅数十言,又发现自己把“揭谛”理解为“姐弟”,不觉脸红了。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算你过关,吃斋去吧!”
第二天,他又吩咐:“寻影,《金刚经》限你半个时辰,完不成不吃早斋。”
那《金刚经》近千言,且极其晦涩,记忆力再好也少有人在半个时辰背完,诺脸上露出了愁容。
(三十六)
应能和尚这次想得很周全,半个时辰后,应能和尚手拿一本《金刚经》进屋坐在椅子上:“徒弟啊,开始吧!”食指放在舌头上舔了舔,打开书页。
诺瞟了一眼,轻视地歪了歪嘴:“师傅啊,就这么几句话,我看一遍就能背了,何必要那么长的时间?”
应能不相信,他想他背了一辈子,还没背熟《金刚经》,认为寻影在骗他:“你少糊弄我,想让我放过你,就得学乖点儿。”
寻影不屑一顾:“给你面子,你不要面子。”
应能气得脸发青,一咬牙,腮帮鼓鼓的。
寻影仍不予理睬:“第一品,法会因由分……如霓亦如电,应作如是行。”一气背成,毫无停顿,深深地吸一口气,如沐春风;而应能听了他的一通背诵,感觉这种现象匪夷所思,一时羞愧难当,顿时大汗淋漓。当然心里不甘,于是加重砝码,要寻影在同样的时间背完《观音心经》和《法华经》。可是寻影还是按时完成,他只好再次加码,直到所有的经书都被他背完了,应能仍然拿他没办法。
寻影揶揄:“师傅,还有一本经书你忘记了。”
“什么经书?”
“《玉房素女经》。”一记梆槌重重地敲在寻影的秃头上,寻影抱着头“哎呦”一声跑出头,一会儿又在门外探头朝应能做鬼脸。应能扔经书砸他,还骂他小兔崽子。
经书都给寻影背完了,应能只好另寻他法,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徒弟啊,你还记得你曾经承诺过什么吗?”
寻影显然忘记了,他摇摇头。
应能提醒:“不就是打牙祭那事儿吗?”
寻影仿佛真的已经忘记,他头仍然摇得拨浪鼓似的。
应能朝他额上重重的一巴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眼狼啊?不是说好的,我收你为徒,你替我打猎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寻影捂着头皮才想起来。
(三十七)
傍晚时分,夕阳即将西下,一半夕阳贴在西山头,放射出的慵懒光芒从树枝上爬下来,躺在地上。寻影背负弓箭,穿行在岳麓山的密林里,一只野鸡被他惊动,“噗”的一声飞起来,把他吓得一大跳,他脚底未踩稳,呼啦啦滑到几十米的坡下,爬了好半天才爬上来。
这时,已经明月浮空,一轮上弦月把本来很漆黑的夜点燃了,他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他那一双血迹斑斑的手,突然感觉到来自神经深处的疼痛,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分明发觉月亮就是朱循的脸,但待他摸了一把头,清醒自己是个和尚时,那张脸又换作成了凸月。
他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这也是一种承诺,他已经放弃了一个承诺,他不想再放弃承诺了。于是继续寻找。找了一会儿,发现一家农舍,他顿觉内心一亮:为何不到那家农舍的鸡笼里偷一只鸡交差呢?于是立马行动,不想还未接近农舍,就听见犬叫得历害,他不敢前进了,他知道狗的历害,因为他早已领教过。
夜已深,他不得不回去了。他有些失落地走在回寺路上,着实有些累了,坐在路上一歇,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他和朱循有情人终成眷属,他那光秃的头枕在她的一只乳房上,一只金丝雀从天而降,声称是天使,奉神的旨意给他放了一个馅儿饼在嘴角,然后飞回云霄。当他醒来,天已大亮,他这才发觉自己枕的不是乳房,而是一个冷硬的石头;放在他嘴角的也不是馅儿饼,而是从树上的喜鹊巢里抛下的一抛鸟粪。他朝鸟巢扔了一块石头,未打中,只好骂这个世界连鸟就不道德。
寻影一无所获的回寺。他低着头站在应能面前。
应能:“你没用,真没用,那么一点点事情就办不好!今天我路过方丈那儿,你知道别人的徒弟是怎么疼师傅的吗?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又是捶腰又是揉肩的,真的羡慕的我要死啊!我可只有你那么一个徒弟啊!我的心血可全放在你一个人身上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席话说完,眼泪就在眶眶打转转。
寻影仍然低着头,他伸出那双血迹斑斑的手给师傅看,表明自己尽力了。
和尚用双手蒙着眼睛不看,其实早就从指缝间看得一清二楚了,把他折腾了一夜,怎么心不软呢?只不过他要趁热打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徒弟啊!不是师傅心狠,只是为师为了等你的野味,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没有进一粒米啊,那是肚里饿得难受啊!”
寻影:“师傅啊,都怪徒弟没本事,要是有本事,一定给你弄一条狗下酒。”
和尚一听,怔了一下,口水早已流在嘴边,又被他的舌头扫了回去,他已经好久没有吃狗肉了。
“狗肉!”想到寻影没有武功,抓不住狗,急得他既跺脚又搓手,终于,他宣布:“徒弟,我教你一招‘锁骨功’,准叫你将那狗手到擒来。”
寻影确实很聪明,经应能点拨,很快掌握了要领,一下子把应能的肋骨锁住,叫他动弹不得,嗷嗷直叫。这夜,是阴天,浓浓的黑撩就撩不开,寻影不必要地背负着本来就用不着的弓箭又一次穿行在密林间,朝着记忆的方向。没有月亮的夜静得听得见蝙蝠在飞,猫头鹰在叫。或许在这个夜的这个时侯,有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正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里偷情。
突然,黑夜里有一双明亮似珠的两眼在一开一合间燃烧或熄灭,寻影全然不晓,直到那家伙嚎叫一声,电一般袭向他,他这才“哇”地一声逃跑,但是哪里跑得过那东西,那东西早已跳身咬住了他的一肩,都倒在了地上,好一番挣扎。他突然想起了“锁骨功”,谁知,那东西是畜牲,不是人,根本找不到位置。寻影找来找去,把那家伙惹恼了,嚎叫一声,朝他的脖子咬去,寻影自知在劫难逃,闭着眼晴大吼一声,谁知压在他身上的那东西竟然没了,强睁在眼,发现那东西躺在他旁边,用脚踢了踢竟没有动静,用手探探鼻孔竟没气了,整个身子摸了摸,推想是条狗,他就把它扛着往回走。
缘遇红颜(14)
&;#65279;(三十八)
应能暗忖:寻影这回一定会吃亏,虽然学了一招“锁骨功”,必竟畜牲跟人的结构不一样。他还想寻影这次吃亏受到教训之后,就对他好点儿,正儿八经地为人师表。正想得天花乱坠,忽然一阵巨颤,地动山摇,他未站稳,一头栽在地上,两小沙弥把他扶起,他搞不懂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沙弥回答说:“好像是地震。”他们也搞不懂,只知道这一带从未发生过地震,怎么就突然发生了呢?他们也同时隐约地听到了一阵“狮子吼”。
“师傅,师傅,我把那狗给逮住了。”寻影乐呵呵地扛着那只“狗”跑进来,见着应能就往地上一扔。借着烛光,众人一惊,天哪,哪里是什么狗,分明是一只实实在在的狼。
应能不相信:“真是你弄的,就凭你那点本事?”
寻影:“你那锁骨功根本对付不了畜性,差点儿就害死我了,要不是我吼一声,早被它咬断喉咙,成了它明早的大便了。”
应能看看那狼,只见他筋脉尽断,骨脊皆碎,由于血管破裂,血散全身,使得皮肉通红,确实属于一种强力所致。再看看寻影,虽然他满脸吊气,但不失英姿飒爽丶气宇轩昂,确实非同一般,同时也想起了他背经书的超凡能力,还记起应文师弟曾说过寻影仿佛阿弥陀佛界的话,相信他有这么一股潜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寻影两师徒虽然吵吵闹闹不断,但是更多的师徒之间无法斩断的情意。应能开始教寻影十八般武艺,寻影每次打猎回来,应能都要跑很远一段路去接他。
(三十九)
闲话不多叙,一次,寻影照常去打猎,这天圆月如盘,以致这个世界的里里外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途经一山泉,便听见上游清亮的划水声,于是装弓搭箭,沿岸寻去,只见一女子在一方圆潭里一丝不挂地在水里耍水嬉戏。时而钻潭泅水,尽展胴体;时而半身露水,玉手浇肩。时不时也用手搓洗左臀上那一块拇指大的红疤,企图把它洗掉。那如瀑长发被水浸过留住了许多月光。还有那轮落在水里的月亮,圆了又碎,碎了又圆。
寻影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偷窥,看入了迷,失手丢下弓箭,惊动了那女子,她发觉岸上有人偷看,迅速运功击水,无数水珠四散溅去,击昏了寻影的眼睛,他啊了一声,用双手捂住。
当他睁开眼腈,那女子已上岸用衣服裹住上身,但来不及穿裤子,只好蹲在岸边的草丛。
寻影:“姑娘,怎么啦?需要帮忙吗?”
那姑娘吼:“臭男人,你走开呀!走开呀!”
“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你走啊,再不走,小心我杀了你。”女子露着凶相唬道。
寻影见状,只好边应诺边后退。
寻影正待退却,一声叱喝撞击着他的耳膜:“淫僧,厚颜无耻,看掌!”寻影抬头一看,一老道姑持掌袭来,仅距三尺,他哪里有还手的时间?只得朝旁闪躲,道姑掌落石头,把一个偌大的石头击个粉碎。寻影滚到一旁,早已大汗满面,当道姑转向击打第二掌时,他已起身接住了那一掌,但道姑功力雄厚,使得他的双腿陷入沙土半尺有余。
老道姑道:“好小子,有点本事,敢接我第三掌吗?”
寻影强撑:“谁不敢?”
道姑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掌齐挥,合则成一,分则万千。寻影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掌,早已看得眼花燎乱,不知从何还掌。结果被道姑打中胸部,推到十米开外,口吐鲜血,道姑走过去,揪起他的衣领:“我自创的‘太极无影掌’怎么样?我才使了一成功力,你就倒下了,你的师傅是谁呀?怎么交出你这样劣质的徒弟!哈哈哈!”寻影遭此话一激,怒目圆睁,右手抽出锁住了道姑的喉咙。道姑先是一惊,后又胸有成竹,一下子反锁住了寻影,道姑轻蔑:“‘锁骨功’,殊不知我早已摸索出了破解之法,恐怕你那差劲的师傅杨应能都破解不了吧?”说完,拎起寻影,对着那女子叫了一声“香儿”,我们回宫,腾空消失了。寻影被绑在木桩上,前置大火盆,炭在里面狂傲地燃烧,烙铁烧得通红。
那个被唤作香儿的女子,有点鬼祟地进来,屏退女侍,捏住寻影嘴巴:“快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寻影想说,但被香儿捏住嘴巴,说不出。
香儿放手。寻影含糊:“我什么都没看到,非礼勿听,非礼莫视,我一个和尚怎么敢看呢?”
香儿见他不老实,夹起烙铁在他眼前晃动:“再不说实话,本姑娘让你面目全非。”
寻影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我看到你臀部上有块姆指大的一块疤。”
香儿嗔怒:“你胡说,我身上哪里有疤,我怎么自己就不知道?再胡说,我杀了你。”
“我没有胡说,分明就在你的左边的臀部上,我看得一清二楚。”寻影为自己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