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只好作罢。
前面八个侍卫开路,后面十个侍卫断后,寻影推着香儿走在中间。
郑和的手下逐次让道。
寻影一行径直走向月明家。刚至庭院,便听到屋内有人在痛苦的呻吟,寻影大慌,急放下香儿跑到屋内。月明蜷缩在地上,地上全都是血,鲜血还不断地从她的下身往外流,寻影大惊:“怎么啦?”
月明看到寻影,吃力地说:“寻……影,我要……生了……”
寻影不知所措,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说了一句“我去找接生婆”冲了出去。
香儿问他:“怎么了?”
寻影来不及多解释,丢了一句:“她要生了,”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香儿根本没听明白什么,叫了两个侍卫进去打探,侍卫回秉说:“屋里面有人要生孩子。”
香儿急叫人把她推进屋内,果见一妇人流血满地。她叫人把那妇人抬到床上后,便又令他们全部出去烧开水。
十八护卫找来柴草,用石头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的灶,放上一口大锅,烧起水来。
月明在屋里哀嚎的声音。
寻影很快又回来了,他直接冲进屋子。香儿正掰开月明的双胯为他接生,寻影瞧见忙捧着眼睛躲到屏风外:“我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香儿斥责他:“你进来做什么?”
他支吾着回答:“我……来告诉她,人都还在海边,根本找不到接……生婆。”
寻影问:“那现在怎么办啦?”
香儿说:“只好我来给她接生了。”
寻影:“你能行吗?你又没有接生过。”
香儿“嗤”了一声:“现在不就接生过了吗?”
寻影还是有点不放心:“香儿啊,你可不要弄出人命来啊?”
香儿仿佛有些抱怨:“你跟她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
寻影正欲回答,月明突地一声尖叫。寻影一急,跑进去问:“怎么啦?”
香儿又斥责:“不许看,不许看!”
寻影忙转过身去:“我着急嘛!”
香儿说:“有像你这样着急的吗?就好像这孩子是你的似的。还不出去,孩子就要出来了,准备热水,我叫你进来你就进来!”
寻影刚走出去,就听到香儿在里面兴奋地喊:“出来了,出来了。”
寻影不由自主地折身进去想瞅个究竟,却被两个侍卫拖了回来。他不能自已地朝屋里喊:“出来啦?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香儿在里面说:“是男孩儿。”
寻影可高兴了:“那长得好不好看啊?”
香儿说:“还只生下来一半!”
寻影叹了一口气,直在院子里打转转:“香儿啊,你,你快叫她快点生啊!急死人啦!”
香儿:“这事儿能急得吗?话刚说完,就听见孩子的哭泣声。”
香儿大喊:“这回真的生了,寻影,快点端两盆热水来,两盆。”
寻影端着两盆水进去。香儿把一个滑不拉叽的婴儿递给他叫他在屏风外给婴儿洗身,她则在里面给月明擦洗身子。
月明还没有见过香儿,问道:“你是谁啊?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香儿回答:“我是刚刚才来这个岛上的,是寻影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月明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她伸出一只手摸摸香儿的脸蛋:“你长得真好看,你是寻影的什么啊?是……他那个吧?”
香儿脸红了。
寻影洗完那婴儿,朝屏喊:“我洗完了。”
恰巧香儿也给月明擦洗完毕,她便道:“你可以进来了。”
寻影逗着孩子乐呵呵地进来,月明和香儿都想抱,他不给:“月明,你得答应我做孩子的干爹我就把孩子给你!”
月明很乐意地答应了他,他就不断地喊着“儿子儿子”并把那婴儿交给月明。
月明抱着那婴儿,蓦地一阵心酸,抽泣不已:“要是忧心能够看到他的孩子就好了,可惜……”
寻影香儿跟着忧伤起来。
晚上的时候,十八护卫在院子里搭了两顶帐篷住下了。寻影则把香儿抱到放在床上。寻影坐在床边。香儿要他给她讲这岛上的事,他就把他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怎么碰到月明忧心的,以及月明忧心之间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她也把他造“钻水木龟”来到这个岛上的经过也给他讲了一遍。
寻影突然对她开玩笑:“香儿,你‘造钻水龟’是不是专门来找我的?”
香儿不自在地骂他:“你想得到美,谁来找你?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个岛上?”
夜已经深了,香儿催寻影:“你快上去跟那几个侍卫一起睡去吧!”
寻影说:“我等你睡着了,我再去睡。”
香儿还是催他:“你还是快上去吧,你在这儿我睡不着,再说我也怕别人说闲话。”
寻影:“我不管那么多,他们说由他们说去。”
香儿拗不过他,只好睁着眼睛躺着。寻影给他揉按太阳穴,并叫她闭上眼睛。她很听话地照做了,之后,她很快就睡着了,这是她这一段日子以来唯一一次舒坦而又自在地睡着。
当她一觉醒来,寻影已经不知了去向。她仿佛是多么地需要寻影,连连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惊浪(8)
(十)
独秀宫仿佛就在突然之间被一层稠密的阴霾覆盖着,它变得矮了许多,失去了往日的挺拔,显得老态多了,它真的也跟人一样也会老吗?
芙蓉圣尊。温泉旁。琥珀棺椁。以及棺椁里面的美人。美人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好像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至少芙蓉圣尊心里是这样向往和理想的。
他仍然是忧郁的,只不过这次他那憔悴的脸上多了许多横七竖八的泪痕,他哭了,但没有出声,他用了极大的力量抑制着自己不要出声,所以憋得皱纹爬得满脸都是。
他用极度细微的声音对她讲话,带有小孩子犯错误后在母亲面前被逼陈述时的胆怯语调:“岛上来外人了,他使用的是仇人的功夫,我当时真的想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我打不过他,我给你丢丑了。”
仿佛那美人已经原谅他了,以至他感激地对她说:“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这个世界也就只有你能谅解我,因为真爱能够赎回所有的罪恶和错误。”
仿佛她又说话了,并且带有一定程度的质问。这使得他惊恐地解释:“我之所以不跟他以命相搏,是因为我现在怕死了,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就讨厌贪生怕死之人,而我一直以来就是个不怕死的人。我突然变了,我变得好狼狈,我变得怕死,这是因为我因你而变得狼狈,变得怕死。我怕一旦我死了,谁来维护你的美丽,弟弟他早已在五年前就离开芙蓉岛了,我真的不放心把你交给其他任何人,所以我必须得活着,虽然这样有些苟且偷生,但我别无他法了。我要你更年轻、更漂亮!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参拜仪式已经结束,他拭了拭泪,重新将琥珀棺椁隐没水中,离开前往独秀宫正堂。七个管事老头以及一些其他有资格进入独秀宫的老者已经等候芙蓉圣尊多时,芙蓉圣尊款步走到芙蓉宝座旁,他那搭下来的头发几乎遮盖上了整个脸面,别人是看不出他哭过的。
今天不比往常,那些老头都显得无比的惊慌,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芙蓉圣尊禀告。这一点,芙蓉圣尊早看出来了,他问“肆”老头:“一个二个的,今天是怎么啦?”
“肆”老头答道:“启禀圣尊,不好了,岛上来了外人!”
芙蓉圣尊立刻紧张起来,心想:“难道他们看到我跟那个小子打斗啦?不对啊!当时天还没有亮,没有人知道啊,唯一几个看见的守门卫士早被那小子产生的强大内力击死了。”他被人打败的事情他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他怕一旦被人知道独秀宫真真正正至高无上的芙蓉圣尊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他将来怎样领导芙蓉岛?
“肆”老头见他好久没说话就继续道:“圣尊,您可知道,我们从那群中发现了谁?”
那一群人?不就是说来的不止一个外来人?他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没有人发现他被人打败。于是他变得很关心地问:“你们看见什么了?”
“当年旋流区外面追我们的那个三宝太监郑和。”“肆”老头回答。
芙蓉圣尊突然感觉到仇恨来临时的心痛,三十五年前,就是郑和驾船来追他们的,他们走投无路,才闯入旋流区,他的心爱之人才会被旋流折腾致死,这跟郑和亲自杀死她没有什么两样,他必须为他的心爱之人报仇。报仇,一想到报仇,他脑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哪怕是刚才一直控制他的恐惧和心虚。他宣布:“马上召集岛民,齐力赶走外来人。”
“肆”老头道:“岛民都到海边看外来人去了。”
芙蓉圣尊道:“那我们马上去海边!”
寻影等人走后,郑和便令手下搭建帐篷,看稀奇的岛民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的。从后面传来声音:“独秀宫芙蓉圣尊驾到!”
芙蓉圣尊平常深居简出,几年甚至十几年才出来一次,很多岛民只知道独秀宫内有个伟大的芙蓉圣尊,他们都受他的管辖,但没有见过他,一听芙蓉圣尊来了,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当然非常惊喜。
看热闹的岛民都齐唰唰转身,看见芙蓉圣尊身后跟着一群老头朝这边大步迈过来,后面还有四五十个持兵器的武士。岛民齐唰唰跪下:“恭迎芙蓉圣尊!”
芙蓉圣尊远远地辨认出了不远处那张即使化成灰他也认得出的熟悉的面孔——郑和,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仇恨无法忘记。往事在他脑际里晃荡:三十五年前,朱元璋把庐山围得个水泄不通,炮轰庐山,白莲教举教逃窜,教主韩可儿携大、二长老沈悲秋、沈妙春等人一起从山上向下突围,果然是兵贵神速,他们很快下山来到长江边。
这比他们预想的要迅速得多,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船了,而就在三天前,白莲教的副教主,也就是韩可儿的孪生妹妹韩燕儿已经顺利只身突围出去,她会为他们准备出逃的船只。可是等了那么久了,连船的影子就没有看到。眼看带兵围庐山的王贵率兵就要跟上来了,他们焦急万分。
突然两条大船顺江而上朝他们驶来,他们还以为是来接应他们的船,顿时喜出望外,谁知待那两艘船靠近,才发现站在船头的郑和,突然出现的弓箭手。他们个个大叫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箭只雨点似的落向他们,很多教徒惨死箭下,就连武功盖世的二长老沈妙春也中箭穿左肋骨而过。回去已不可能,王贵等人已经杀过来了,船上的人也上了岸,两面夹击,一时双方混战了起来。
王贵仗着人多把沈悲秋缠住了。
郑和则直接扑韩可儿而去,郑和到底当时还很年轻,武功不及韩可儿,不过数个回合,郑和渐渐力不从心。
这时,大明开过大将徐达不知从哪里跳出,朝郑和讲了一句:“郑公公,皇上派我来助你来了!”同郑和一起对抗韩可儿。
韩可儿强大的“白莲心经”功力震摄力极强,二人占不得半点便宜,明显处于下风,这时,王贵朝他们喊:“‘白莲心经’的死穴在百会!”
郑和忙拼死牵制住韩可儿,徐达便趁机从天而降,一掌打中了韩可儿的百会,她大吐一口鲜血,她的真气如一片片花瓣零落。郑和又顺势打了她一掌。
沈妙春虽然中箭在身,他也强撑着不放弃有利优势,带领数百教众突袭郑和的船只。船只上仅有一些虾兵小将把守,根本不值一打,很快沈妙春等人占领。
沈妙春瞧见韩可儿被郑和二人打伤,忙弯弓,一弓射出双箭,把郑和二人逼开了,他喊了一声:“教主,快上船!”
韩可儿飞身向大船去了,徐达见她逃走,捡起一把刀扔去,韩可儿于半空中了一记“穿膛刀”,直直地落下,沈悲秋大叫一声教主,击退人群,腾空接住韩可儿并落于船上。
沈妙春急令开船,教众忙起锚,船顺江而下。郑和徐达见船远去,双双fei身强行登船,被一阵箭流射回。郑和等人便登上另一条船去追。
白莲教众没有开过船,只得任由船走,与之相反的郑和等人对于驾船不在话下,速度明显快于他们,眼看郑和的船只就要追上来了。
此时,教主韩可儿身负重伤、危在旦夕,二长老沈妙春也负伤精疲力竭,只有大长老沈悲秋身体无恙。沈悲秋忖度片刻,毅然决定放郑和的船只超前。郑和的船超前拦住了他们,沈悲秋下令开船撞去。“嘭”的一声,两船相撞,白莲教在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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