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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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交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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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林洗脸喝水的空,春来在院内转了一圈。他感觉这里似曾相识,但绝没有来过,是听人说起过,还是在电视报道过?场院很大,估计得有二三十亩面积。槽钢、三角铁、钢板、建筑脚手架、废旧机器等扔的到处都是,有些竟是一用没用的钢材,仿佛搁了许多年没有动,不知为什么。地面已被氧化锈蚀的铁末子染成暗红色,踩上去比水泥地板还硬。最让春来莫名其妙的,在堆积如山的废钢烂铁中蜿蜒迂回一条“S”形大车道,能并排行驶两辆大卡车,有经常被载重大卡车轧过的痕迹。

  周林与吴、丰二位窃窃私语一阵,走出小屋,朝春来大手一挥,说,走,我们去车间看看。走了一段,春来四下张望,这里没有大的厂房,也没有机器的轰鸣,哪里来的车间?他问周林,周林冷眼寒面地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七拐八弯,周林带着春来走到一堆两人多高的废铁后面,看到一个又窄又长的铁栅厕所,挂着厕所的木牌,里面却没有设施和废物。周林掏出一支造型类似钢笔的遥控器,用笔尖在笔帽上揿下几个数字,朝里的内墙慢慢开了。周林把遥控器递给春来说,这东西只有一个,它是你权力的象征,千万保存好啊。

  春来似听非听,他被眼前突然扩大的场面惊呆了:十几亩见方的一块大场地,除东南一隅有圆柱形高大建筑物,其他地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陈旧车辆。这些车辆大都是使用到期报废的。春来不解地问,收这么多报废汽车干嘛,不是卖废铁吧?周林说,具体情况你慢慢会明白的。

  春来忽然明白了什么,担心地说,改装报废汽车是违法的。周林不耐烦地说,你的责任是看好管好,违法不违法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而是“主”所要考虑的问题,“主”总会有办法的。

  一班工人正在改装一辆大卡车。周林介绍春来,工人们都冷冰冰地看着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周林不露声色地把春来领到一辆锈迹斑斑的大卡车跟前,让春来在遥控器上点了一个数字密码,轰隆一声,一条地下通道展现在春来面前。顺着倾斜的通道往下走,一股混合油漆的热风迎面扑来。周林皱皱眉头,问身旁的一名工人,里面没人值班吗?工人好大一会子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周林,好像在判断周林是不是问他。周林大喊一声说,问的就是你。那工人激灵打了个寒噤,说,他们去修通风口,一会就回来。周林十分生气,走过去踢了工人一脚,说,启动备用设备,你们想憋死我啊?工人用袖口捂着鼻孔,跑进通道深处,不知从哪里打开的机关,不大一会儿,一股清爽的凉风徐徐吹来,呼吸舒畅多了。走着走着,春来眼前猛地一亮,一个地下停车场展现在他面前,各种各样大小型号不一的翻新车油光锃亮,跟新车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再往里走才发现,这些翻新车还不到车量总数的三分之一,更多的还是偷税漏税走私的出厂车。

  走入电脑监控室,厂院的一切尽收眼底。春来在这里看到那天被派出所拘传的高挑女人,周林称呼她宝珠。她自顾娴熟地操作电脑,把一个镜头对准正在冒烟的一截烟头,回头瞥了一眼春来,瞪着周林说,这是你扔的,那个地方是汽油分子最浓密的地方,说过多次了,你这样做非常危险,搞不好大家都同归于尽。周林没吭声,掏出一把钥匙打开监控室的内门,把钥匙扔给春来说,这里一切都交给你了。

  内室也有监控器,角角落落照得一清二楚,有一个监控镜头始终对着来时走过的那条林荫路。春来试着操纵电脑,刚刚调好一个角度,突然林荫路上出现工商管理部门的督察车。周林大叫一声不好,连忙用手机与吴、丰二人取得联系,吩咐女人继续监控,随时与他保持联系,招呼一声春来赶快上去。

  周林带着春来,从内室的小门走入一条七拐八弯的通道,登了几个台阶,按了一下墙壁上的一个机关,头顶上方慢慢露出一方自然光亮,走出来就到了一个屋内。春来四下一看,正是大门口那个低矮的瓦房。吴丰二人正领着督察人员在屋后的废旧物品中乱转悠。周林脱了外套,把头发弄乱,不慌不忙走到屋外,打了个带响的哈欠,突然大喊大叫,你两个日囊货,朋友来了也不喊醒我。吴、丰二人顿时心领神会,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说,你睡之前不是交代我们无论谁来了都不能喊醒吗?周林借题发挥说,那得看谁,督察办的人来了,我死了你们也得把我喊醒,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啊。

  周林领着督察办的人回城招待,偷偷交代春来说,这群老虎不好对付,我走后你提防他们突然叫另一队来搞袭击。

  果然不久,又有一辆督察办的车开来,春来连忙叫吴、丰二人躲起来。春来说自己今天才来接管,什么都不知道,督察办的人只好回去了。 。。

NO。19  精神病
说到底春来就是“主”的一丝神经末梢,按命令执行操作,管好看好就行了,交易的事另有他人,那些被翻新的汽车去了哪里?那些偷税漏税的新车到底能赚多少钱?他不知道,也没权力知道。头一个月,周林给他两万块钱,说是工资和奖金都有了。春来拿到钱的第一感觉不是兴奋,而是不安,心冷得哆嗦,感觉一点一点往下沉,重重地往下去,老想弓腰堕背,浑身没有一丝气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春来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靠重体力打工,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他给桂花留了一万,剩下的一万打算回家看看。桂花心里很苦,一方面她从心里敬重春来,感恩春来;另一方面,因为春来心里有了田雪,她爱春来却还要远离春来,内心的伤痛是无法向人诉说的。

  给小弟交了疗养费用,桂花心里空落了一会,很快又有一种无形的悲痛向她袭来。二十多万,春来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偷抢他干不上来,借是不可能。春来肯定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换取的,那是什么呢?他是不是卖了自己的器官?她欠春来的太多太多,这一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虽然春来从没打算要,可他也是个男人,也想有个幸福温馨的家。每每想到这些,桂花真想用自己的死换回一切。桂花问过多次,春来心里明白,他绝不能把自己的处境告诉桂花,社会复杂,人生险恶,到处都是陷阱,不知者不招惹祸害啊。

  好久没收到田雪的电话了。春来给田雪打电话,传来停机的信号,他心里很不安。田雪最后一次打电话说,她要把一个特大喜讯当面告诉春来,这个特大喜讯是什么呢?春来到了皇泉别墅山庄,冒险拨打田雪家中的座机,座机也停了。春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真,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人。陌生人说,他通过一个朋友买的这栋别墅,主人的事他一概不知,田雪是谁他根本不知道。

  春来多方打听,得知田雪一个月前曾经住过妇科医院,后来去了哪里不知道。正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一个门卫向他走来,他看看春来,又看看左右,神秘兮兮地说,这家女主人被送到大庄精神病院了。那天,我见一班人往车上架她,她拼命挣扎,我以为恶人绑架,跑过去制止,还没跑到被他男人大声喝住了。当时听到女人喊,我没有神经病,我不去大庄精神病院,上了车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春来心急如焚地赶往大庄精神病院,果真在那里见到了田雪。田雪已经不认得他,她目光呆滞地看了春来一会,口里开始念叨,我的宝宝没有了,我的宝宝没有了。医生告诉春来,田雪曾经流过产,精神受了刺激才导致崩溃的。

  春来明白了。田雪在电话里所说的特大喜讯很有可能是指她怀孕的事,他和田雪有了孩子。春来鼻子一酸,泪流满面。田雪看着他笑了两声,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想不开别哭,拿根绳子吊死算了。医生把春来喊到一边说,田雪首付的医疗费花完了,当初送田雪来医院的那个人不见了踪影。春来把准备回家给父母的一万块钱先垫上,给医生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不管花多少钱,她一天不好一天不能出院,费用花完了给我联系。

  春来本打算回家多过几天,把钱给父母留下,没想到田雪突然出事。他回家看了父母,住了一夜,第二天再赶往大庄精神医院与田雪告别。医生告诉他,田雪被一位神秘的中年妇女接走了,那位中年妇女结的账,他的一万块钱没花,她会以春来的名义汇给春来父母,她知道你家乡的地址。春来百思不得其解,这位中年妇女是谁呢?医生交给春来一封信,写得很匆忙,只有一句话:不要再找,否则灾难加身,切记,切记!

  春来大吃一惊,一股凉气从脚跟窜到脊背,走到颈部在那里不动了。他认得这字迹,是田雪的,她不是疯了吗?怎么还能写字?头脑怎么还这么清醒?她的精神病难道是装的?她为什么没病装病躲我呢?春来猜测,田雪可能受到了威胁,不见他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NO。20  足球
列车上,春来噩梦迭生,梦见田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鲜花盛开的草地上欢笑着向他奔来,他们正要拥抱在一起,方贵突然从天而降,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鲜血一下子溅满了田雪全身,洁白的连衣裙顿时被鲜血染红了,他扑过去把田雪抱在怀里,田雪却变成了桂花……

  下车后,春来给桂花打电话,桂花不接。以往,只要春来出远门,桂花听到电话立马开车去车站接他,这是她对春来的一份情,在她心里春来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她甘愿为春来付出一切。

  春来直奔住处。桂花头发蓬乱,面容憔悴,泪眼脬肿,对惊呆的春来说,小弟失踪了。

  桂花送春来回乡那天,给小弟买了一个足球,小弟很高兴,在疗养院的草坪上踢来踢去。据医员的护士讲,小弟在足球上写过“姐姐桂花”四个字,都认为这是他即将康复的征兆,谁知就在三天以后突然失踪了。一个精神病患者穿着医院的特制衣服,走在大街上总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桂花一连找了三天,跑遍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和所有公共场所,一点线索也没有。医院报了案,电视台打出24小时寻人启事字幕,并开通了热线电话,报告的人很多,就是没有小弟的下落。

  桂花对医院提出强烈抗议,医院答应承担一切责任,如果小弟真找不回来,医院走法律程序,该追究责任的追究责任,该赔款的赔款。桂花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心里最痛苦的是,一种预感——小弟死了。春来去医院询问详情,医院负责接待的人说,他们也不知病人是怎么失踪的,突然不见了,人间蒸发似的,甚至没有一个人看见小弟是怎么走出病房的。春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在整理小弟遗物的时候,单单没有那个足球。春来心猛地一沉,一股凉气直刺脑门,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小弟不是自己跑丢的,那又是什么人干的呢?

  小弟的失踪是个谜。春来设想了种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能站得住脚,小弟没走出那个医院就失踪了。这种设想是十分可怕的,正如桂花所说,小弟死了,不是死于医疗事故,就是医院里有人串通好谋害他。一个精神病患者,一个封闭的世界,很少与外人接触,如果是谋害,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春来有一种预感,失踪的足球是一条重要线索。春来跑遍了这个城市所有正规与不正规的足球场地,都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春来跟宝珠谈起这些,宝珠说,周林往那个精神病医院送过一个因精神刺激而发疯的弟兄,叫张传富,也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春来问为什么发疯的,宝珠也不知道。

  精神病医院的院长叫李长生,绰号不笑不谈,给谁说话都面带笑容和蔼可亲。有些大夫说他深而不露笑里藏刀,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劣迹,实际却是道貌岸然。他惟一的嗜好收藏民间手工艺品,品种五花八门,不讲好孬,全凭自己的喜好。

  春来从古玩专卖店买了一个清末笔筒,托宝珠去院长家中探询,他去院长认得。宝珠欣然接受,说,事成之后老板怎么谢我?春来说,我这个老板没有实权,不能记账,请你小吃一顿得了。宝珠诡秘一笑,说,不行,得大吃。春来问大吃怎么个吃法?宝珠哈哈一笑,说,把你嘴里的也吃。春来好长时间没有回味出这句话的意思。

  宝珠回来说,姓李的狡猾得很,我们事先设计好的问题,都被他不露声色地避开了。谈到小弟的遗物足球,他有些紧张,眼里有躲闪的目光,心里肯定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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