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还以为把老周拉回劲松就完全任务呢。
正纳闷,电话响了,我估计是老赵,果然是,他问我老周在车上没有?
我说在,他说,直接到酒仙桥,我在那等你们。
老赵他们聚集在“五月花”,在798厂房后面的一长溜平房里,老远,我看见树荫下几个男人的身影,就是他们几个。因为一般到下午四点左右才上人,798显得很空旷,走到近前,我看见光着膀子的韩金钢,正一扎一扎给大家倒啤酒,斯文的丰哥半躺在竹椅上,悠闲地吸烟,还有来回溜达的盔哥,五月走出来,看见我,点头,老赵也从屋里出来,老周过去,盔哥也跟着过来,三个人返身回屋。我不好跟进去,就顺势拽把椅子坐下了。
丰哥坐起来,问我吸烟不,我摇头,说中午不吸。他说,我这不是一般的烟,试试不,见我摇头,就不再劝。过了会问我,老赵好吗?
我不知道他问什么,就说,什么好不好呀,不明白你说的。
金钢过来,接话,有啥不明白的,对你好不好还不知道呀?
我说,这个呀,好。
丰哥说,看你像有点文化的,有什么文化,说说。
我笑,没什么文化,没什么可说的。
正说着,江淮来了,老远就喊叫,看见我,稍微收敛了一些,韩金钢说,就差你一人,你还叫唤啥呀。
大家聚齐,开喝。
喝酒到酣的时候,老周借着兴奋把他的行李包拎出来,金钢连忙把桌子上的东西拔拉开,老赵说,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大伙的钱花什么地方了,老周,把俩碗拿出来,叫他们开眼。
五月说,我就等着呢,看啥造出来的碗值3000多万呀。我一听,有些吃惊,原来我接回来的老周带回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一点都没有觉察。
老周小心翼翼的,把俩碗拿出来,给我们介绍说,一只是康熙年间的,叫做御制海水龙纹珐琅彩碗,一只是雍正年间的,叫做珐琅彩花鸟字铬碗。我们都伸长脖子仔细看,金钢还不叫动,过了会,丰哥先表态说,我感觉真的不错,肯定是真品。一旁盔哥也点头,江淮却对价格表示疑问,问老周,多少钱?最后?
老周回答,最后的成交价是这个数,他拿手指比划着,大伙看他的手,说,多少呀,到底,真是1500?万?
韩金钢说,管他真的假的呀,那俩老外不是同意要了吗,3000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我才明白今天大伙聚会的意义所在,老周带回来的东西,为大伙牟利1500万。
我很惊异,他们生意价格大的如此令人咋舌,看看这几个人,都很平常的北京人,甚至其中还有游手好闲的,原来却是这么个赚钱法。
这个下午的五点钟,会有俩法国人来,拿走这俩碗,给这屋里的八个人撂下3000万。法国人真有钱呀,我喝了三扎啤后迷糊地想,想完,我又想,中国真有好东西呀,他妈的,又想,这算犯法吗,过去肯定算,现在呢,应该打电话问问王刚。
江淮否定了我的想法,说,甭跟他说,一说他肯定就要收,不给他就拿锤子砸,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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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或者后海我们干啥
下午五点;798已经热闹起来;我看了看这些游客,多是文青气质的人,一下有些恍惚,似乎看见很多年前的我自己。旁边的冷饮店顾客多起来;我的酒已经醒了;懒散地坐在藤椅上等那俩法国人;我问丰哥怎么称呼他们;丰哥哼了一声;名太长,记不住,简洁些,个高的管他叫多多;个矮的管他叫齐齐,就得了,他们俩知道。正说着,我看见俩外国人,游客装束的,一高一矮,朝我们走来,但他们手里没有什么大箱子,装钱的大箱子,小个子背了个旅行袋而已。我说,没带钱,丰哥。丰哥笑我,你真以为拿现金来呀,银行干啥使的。
多多和齐齐进了屋,屋里有老赵,老周,盔哥,五月,江淮,金钢,外面有丰哥和我,一会金钢出来,我估计给撵出来了,他也不懂,碍事。
大概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多多和齐齐出来了,还是背着那个包,老赵和老周没有出来,江淮出来送他们俩走了。过了会,老赵叫我进去,我进了屋,看见俩碗在桌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心生意出了变故,看其他几个人,也什么表情都没有,我就等老赵说话。老赵弯腰从桌子下拿出一捆钱,说,这是订金,100万,明天上午9点,你去招商银行等他们。我明白了,心一下落地,生意成了。
但好象又太简单了,我就问,他们给了订金就走了?意思是,这么信任我们呀。老赵笑,和外国人打交道比跟中国人省心。你明天去招商银行,多多把现金转到我们卡上,你就打电话回来,齐齐立马把碗拿走,生意结束。
金钢说,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再眼神不好,少个零啥的可呲屁了。
老赵点头同意了。
一切消停,老赵脸上露出笑容,大伙也极其高兴,问他,赵哥,发财了,咱们去哪消遣消遣呀,等听呵呢。
老赵慢腾腾地,去八号会馆吧,江淮都安排好了。
我知道那地,吃必鲍鱼,洗必温泉,唱有高院靓妹,停车场里除了宝马就是奔弛。
我以为大家会一致赞同呢,谁知道,除了丰哥没说话,大家基本都反对,金钢说,叫江淮自己去吧,挣俩钱就招摇,只要让他做主,他就来这一套,去那地方,超级高消费,一晚上又好几万出去了,洋酒几十瓶地造,那么难喝还得假装有品位狂喝不说,最没劲的就是连高级鸡都装模作样的,一副卖艺不卖身的架势,得了,等他自己分了钱,叫他拿他那份去品位吧,咱不陪着他玩。老周也说不愿意去那,说自己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小姐呢,也是能看不能摸了。盔哥和五月的意思是还是去后海酒吧,那里比较隐密,比这安全,这太显眼敞亮了。
我不知道盔哥和五月什么意思,但显然有企图,大家看老赵,等他发话。老赵就随大伙的意思,问五月,去你后海那个酒吧,行吗,那么小?
五月连忙说,和后面的的胡同打通了,进去看着窄,其实里面深着呢,去瞧瞧吧,你好久没去了。
老赵就说,好吧,转身跟金钢说,给大少打电话告诉一声,他愿意来就来。然后大家出来,老周上了盔哥的车,金钢和五月一个车,丰哥自己开车,老赵叫我把那一捆钱带上,上了我的车,一行车往西拐了几条街很快就上了北二环,路上车不少但并不堵塞,我们朝得胜门大街后海方向驶去。
五月的酒吧在后海左岸,金钢打电话过来说安排在得胜门桥附近吃饭,离五月那很近,老赵同意,我却担心车上那一捆钱,问老赵,放哪合适。老赵说,吃饭的时候就分了。
金钢把我们领进了一个湘菜馆,里面很热闹,老板迎出来,说备好了雅间,金钢显然找到自己的感觉了,大声吆喝点菜。吃完饭,老赵叫我把钱给大家分了,老周说,明天再说吧。老赵说,明天再说明天的。叫我每人先给10万拿回家乐乐。丰哥就随和,对,先乐乐。老赵说,其他的明天统一算帐。
大伙拿到钱了,话就少了,明显心思有些散,有些走神。我感觉出他们这时候的心思可能有了变化,就问老赵,还去后海吗?
我这一问,老周就说,要不你们去吧,我回家了,累了一天了。老赵就说,好吧,你们大家随意,愿意拿钱回家就回家。老赵的话一出,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伙跟商量了似的,七嘴八舌说有事。盔哥说要去送老周,金钢说要回夜总会,丰哥也说有事要和人家谈,我估计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想拿钱走人。
结果,就剩下老赵、我、五月。我们去了后海,酒吧的人不多,五月接了电话,告诉我们一会江淮过来,老赵没说话,五月就又说了一句,带俩妞。老赵还没说话,五月就不说了,直接前面领路,进了里面一个比较幽静的房间。
进了屋,我一眼看见蓝幽幽的灯光下,有一个衣衫裸露的女孩,后背朝着门不知道在桌前摆弄什么,走近看,看见这张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她已经把白粉捻好,卷在锡纸里,一个个摆放整齐,看见我们进来,她暸开涂着很浓睫毛膏的眼睛,假笑了一下,五月示意她出去,然后,桌前就剩下我们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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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废一开始并不难
老赵看着我,不说话,五月给我示范,从鼻子吸进去,老赵伸手拿了一卷,动作亦然。我犹豫着,看他们俩都等着我,就照着做了,但吸进去的劲还没有喷出来的气足,把粉差点喷撒了,五月说,使劲,不然进不去。我再次,鼻子用了劲,嗖的一下,进去了,立刻酸鼻的感觉,很不舒服,老赵和五月不再理会我了。
我晕了的时候,自己知道。为了弄明白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晕头转向,我抬头看房顶上的灯,觉得灯没在头顶,而是在右前方,我就想,我的脖子有问题,应该跟着灯的方向,于是我就把脖子朝向灯,可是我发觉这样的姿势走路很难,几乎无法抬腿,也迈不动步,看见前面的吧台,虽然近在咫尺,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到那里。我就知道,传说中的找不到北的感觉我正在经历。
大少进来了,还有俩女孩跟在后面,和老赵五月一起坐在桌子边上。我昏沉沉的特困,躺在沙发上,听见大少回头叫我过去,我说起不来,大少似乎是奚落我了,意思是外人见了,笑话,显得没见过什么场面,丢脸什么的,我已经听不清楚。
等我的迷糊劲过了,我才发现他们都不知道去哪了,就剩下大少在一边喝酒。我问他,他们呢?大少看我一眼,不回答,只问,喝不?大少一边喝一边用眼睛往墙上的镜子上扫,起初我以为他和一般的丑男人一样就爱照镜子呢,他这样的动作反复几次以后,我也观察了一下墙上那面镜子,想弄明白是不是他在镜子里的形象比他本人好看一些,突然我明白了,凭直觉,我认为那镜子的后面有人,他们能看见我们,我们当然不能看见他们。
既然这样的情景出现了,我和大少都有些心照不宣,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大少看着我的脸,说,不如我们出去吧,去迪厅凑热闹。于是我们出来,没有开车,打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安定门外大街,看见有家迪厅灯火辉煌的,就进去了,里面的喧闹声震耳欲聋,人人摩肩接踵,个个大汗淋漓,也就二十分钟,我们感觉就快窒息了。大少喊着对我说,出去,出去,他边说边用手推我,出了迪厅,大少拽着我,说,还不如外面透透气吧,我们来到街上,我说,回后海吗?大少说,还回那屋干嘛呀。我说,要回去呀,我的车在那呢。大少说,你真逗,还没明白我叫你出来啥意思呀。我摇摇头,咧了下嘴,算是对大少的歉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小雨,时间早已经过了午夜,湖边黑灰的石板路已经湿漉漉的,湖面死沉沉的,偶尔有光亮泛动,街道四周因为和喧闹的隔绝更显冷寂。我发动了车,黑夜里,车灯雪亮,但只照亮了车前面几米远的路,远处显得更黑了。
回到蓟门桥;躺在床上;我仿佛从肉体到精神全部的虚脱,没有任何睡意。为了做那件事,我已经走到临界的边缘,可是,离我需要的还有很大的距离,我还要走多远呢。
我打了个很重要的电话,给一个人,说了晚上的事情,他说,一次两次没事,不会上瘾,千万别注射。
但这个电话,没有叫我空虚的心情有任何好转,我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我首先是对老赵的失望,不用说。接着我就想,为什么人在拥有了金钱就会颓废和堕落?享受没有错,但应该有极限吧,但到了极限时的约束和自制靠什么力量呢。
想着想着,我又想起白天在机场见到陆野的事情,不用说,也是件很蹊跷的事,怎么那么巧呢,这个城市,有的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第二面的。想到老赵对他的怀疑,我开始一点一滴分析从和他认识的每个细节,但没有收获,想打个电话,但想都到半夜了,不要再骚扰了,以后再说,就放弃了。
不知不觉地我睡着了,衣服都没脱。
第二天上午,我如约和那个法国人在银行见面,金钢比我们去的还早,一切按照约定的,转帐极其顺利,我把电话打给等待的老周,说,ok了。
那几天我的情绪很低落,做什么都没劲,感觉很无聊。我默默分析挖掘其中缘由,我承认,除了后海那件跌破底线的事情叫自己心情恶劣之外,还有,不能掩饰,是有受到他们赚钱发财这件事情的刺激在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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