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倏然一笑道:“格格是不是指福贝子所提格格愿以身相许的事,格格要是不愿意不要紧,这原不是我的意思!”
原来这黑衣女子是孟兰。
她摇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为了我哥哥,我也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是指整个这件事,我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便罢,既然知道了要是不告诉你我会良心不安,我知道我说了之后或许会坏了我哥哥的事,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
顿了顿道:“你可知道,我哥哥他这是为了他自己,并不是为了你,他只是想假你的手除去那姓凌的!”
马如龙忽然笑了,道:“格格,马如龙并不傻,我也知道贝子的用心,只是我迟早都要找那个姓凌的,为什么不做个顺手人情?”
孟兰吁了一口气道:“这我是白操心了。”
“不,”马如龙道:“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格格这番好意我仍表感激!”
孟兰道:“我倒并不是希望你感激我……”
顿了顿接问道:“你有没有把握?”
马如龙傲然一笑道:“姓凌的小子不过是个江湖亡命徒,仗着他有点能耐,又有安贝勒给他撑腰他可不得了了,我要是对付不了他,还当什么禁军总教习?”
他难以获得怡宁格格的青睐,就是因为他这份傲。可是他这份傲很对孟兰的胃口,孟兰人本不坏,这一点可以从她等在这儿警告马如龙这件事上得到证明,只是她自小娇生惯养,再加上她有那么一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哥哥,养成了她的刁傲性情。
马如龙说完话,她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你要是真能杀了他,也可以帮我出出气。”
目光一凝,望着马如龙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他,怎么下手?”
马如龙笑笑说道:“福贝子的意思是让我暗杀,那种事我不屑为,我要找他决斗,光明正大的搏杀他。”
孟兰道:“那怎么行,官家不许这个,再说要让安蒙他们知道,一定会拦你。”
马如龙道:“您放心,我有我的办法,任何人不会知道,谁也拦不了,除非他告诉安贝勒他们,不过我认为他不会示弱的。”
孟兰点点头道:“或许是让你说着了,他这个人自以为了不得,谁也不放在他眼里,想起来我就有气……”
马如龙道:“格格何必跟个江湖亡命徒一般见识?他不配!”
孟兰道;“我就是不明白,怡宁怎么会看上他这么个人,难不成她能跟着他上江湖流浪吃苦找罪受去!”
马如龙脸色变了一变,旋即笑道:“许是因为那姓凌的小子长得俊……”
孟兰哼了一声道:“俊什么俊,我就看他不顺眼,怡宁不是让鬼迷了心窍就是瞎了眼,他那一点能跟你比,他不过是个扛湖亡命徒,而你却是堂堂的禁军总教习……”
马如龙道:“格格认为我比他强么?”
孟兰道:“当然,我这个人向来有一句说一句。”
马如龙道:“看来我不该在怡宁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盂兰目光一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如龙道:“格格要是见怪,我可以收回。”
孟兰道:“我还当你心目中容不下别的女人呢。”
马如龙道:“一旦发现了对路的应该例外,您说是不是?”
孟兰瞟了他一眼道:“瞧不出你还有张会说话的嘴呢。”
马如龙道:“我这是福至心灵。”
孟兰嗔道:“贫嘴。”
马如龙伸手抓住了孟兰的手。
孟兰一惊,很自然地往回一缩,可是她没能挣脱:“你怎么敢……”
马如龙两眼之中射出两道奇光道:“福贝子愿意做主,格格还有什么好怕的?”
孟兰娇靥泛红,心跳加剧,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她是个大姑娘,情窦早开,人事早解,平素她高高在上,谁敢近她,尽管她日子过的舒服,她心里也有一份寂寞,一份情爱的需求,如今经马如龙这么一挑逗,她那情爱之火自然马上燃烧了起来。
马如龙是个老手,自然看得出来,手一探,往前跨了一步,立即把孟兰一个娇躯拥入怀中。孟兰闭上了美目,娇躯泛起了颤抖。
她并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奈何马如龙的傲原就对她的胃口,人长得也不错,尤其是头一个敢拉她手的男人!
马如龙何等一个老手,一见这情形还能不明白,他两眼之中奇光大盛,伸另一只手抱起孟兰往黑暗中行去。马如龙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这会儿看不见人了,只有马如龙的坐骑在踢蹄轻嘶。
孟兰太糊涂了,马如龙对她何尝有爱,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怡宁,把心底压制良久的恨意发泄发泄罢了。
话又说回来了,马如龙他暗恋怡宁,今天却能跟孟兰这样,他对怡宁又何尝有真情爱?今天他能跟孟兰这样,明天他何尝不能把孟兰置诸脑后跟别的女人去厮混?
孟兰固然糊涂,可是福康安那个做哥哥的也要负责任,要没有他的话,孟兰又怎么会这么放心就把人交给了马如龙!
口口口
凌燕飞跟鲁天鹤谈了大半夜,鲁天鹤很合作,不但答应到时候指认福康安教唆行刺,还供出了福康安许多劣迹。
鲁天鹤为什么这么合作,这道理很简单,他为福康安卖命这么多年,纵无功劳也有苦劳,而如今福康安为了自己竟要杀他灭口,拿他抵罪,他怎么能不寒心?
凌燕飞睡得很迟,他很兴奋,不可一世的福康安眼看就要被扳倒了,他怎么能不兴奋。
当然,兴奋的不只是他一个,孝亲王、嘉亲王,还有安贝勒,无一不兴奋,对凌燕飞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把凌燕飞捧上了天。
嘉亲王跟安贝勒走得很晚,所以凌燕飞睡得很晚,嘉亲王跟安贝勒走后,凌燕飞又辗转反侧半天难以成眠,这一来睡得就更晚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道睡了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
他带着睡意含混问了一声:“谁呀?”
门外响起个甜美悦耳的女子话声:“燕飞,是我。”
大格格怡宁。
凌燕飞听得一怔,困劲儿全没了,应了一声“请等待”,他掀开被子跳下床,匆匆忙忙地把衣裳一穿,走过去开了门。
可不是,怡宁格格当门而立,娇靥上带着三分喜,二分嗔,还有一分楚楚可怜的幽怨。
凌燕飞道:“格格这么早!”
“还早呢,”恰宁白了他一眼道:“太阳都老高了,怎么,怪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凌燕飞忙道:“我怎么会,又怎么敢!”
怡宁拧身走了过来,往椅子上—坐,把马鞭往桌子上一搁,道:“我一大早就来了,他们说你昨晚上睡得晚,还没起床,我不忍心吵醒你,想让你多睡会儿,那知道你睡起来没完了,我实在忍不住,只有跑来敲你的门了。”
凌燕飞陪上赧然一笑道:“抱歉,让您久等了,您坐会儿,我洗个脸。”
怡宁道:“洗呀,又没人拦你。”
凌燕飞转身洗脸去了,听见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看,怡宁在给他叠被子,他顾不得洗脸了,把手巾往盆里一扔,一步跨到,伸手就拦:“格格,这怎么行,您这是折我,我自己来。”
怡宁一拧身道:“不要我给你叠,我还没给人叠过被子呢,我尝尝这滋味儿。”
她还要叠。
凌燕飞急了,伸手抓住了她的皓腕,道:“格格,您这叫我怎么受得住。”
怡宁霍地转过身来,两张脸离得很近,只听她嗔道:“格格、格格,我就没名字么,你就非跟他们一样叫我格格么,告诉你,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要跟他们一样,我就不会给你叠被子了,懂么?”
凌燕飞听得心神连震,叫道:“格格,我……”
怡宁忽然变得柔婉异常,道;“燕飞,你忍心?能不能叫我怡宁?”
凌燕飞好为难,暗暗叫苦,他现在是骑在老虎背上,叫吧,难叫出口,他也知道这一叫的后果,不叫吧,他实在不忍伤怡宁的心,接触到的,是一张动人而带着企求与盼望神色的娇靥,跟一双能让铁石人儿心软的目光,他不是铁石人儿,他心一横,牙一咬,叫道:“怡宁……”
怡宁娇躯泛起一阵轻颤,美目中忽现泪光,她颤声说道:“燕飞,我好高兴,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声多久了。”
凌燕飞强忍激动,道:“怡宁,你要知道,我来自江湖,总会回到江湖中去的!”
怡宁道:“我记得这话你跟我说过,我也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么几句话,当初我曾经这么想过,一旦碰见了我心里所想的人,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是个干什么的,我一定要跟着他,谁也拦不了我,什么也拦不了我,当然,我还有那句话,除非他心里没我,现在你心里有我了么?”
凌燕飞吸了一口气,道:“怡宁,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草木!”
怡宁美目中的泪水往外一涌,道;“谢谢你,燕飞,那么让我跟玉洁姐比比,行不?”
提起韩玉洁,凌燕飞心里一阵疼,听了怡宁的话,他也热血上涌,难忍激动,他嗄声道:“怡宁,我感激……”
怡宁突然偎过娇躯,把一颗乌云螓首埋在他怀里哭着说道:“我不要你感激,其实,该说感激的是我。”
凌燕飞心神震颤,忍不住舒猿臂轻拥娇躯,道:“别这么说,怡宁……”
怡宁忽然抬起了头,娇靥红红的,粉颊上有泪渍,长长的两排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道:“这些日子我好想你,连做梦都梦见你,你呢?”
凌燕飞道:“我不瞒你,怡宁,这些日子来我想过你,可是都很短暂,因为这些日子我太忙了,别怪我!”
怡宁闭上了美目,道:“我不会怪你,你只想我,那怕是—瞬间我已经很知足了。”
凌燕飞又一阵激动,道:“怡宁,你对我太好了。”
怡宁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就动了情,而且那么深,那么痴,简直就不克自拔。”
凌燕飞道:“怡宁,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下……”
怡宁美目忽睁,道:“又是那一个?”
凌燕飞勉强笑笑说道:“有位桑姑娘……”
他把与桑傲霜订有婚约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怡宁道:“这么说来,这位桑姑娘比玉洁姐还在先了。”
凌燕飞道:“事实上是这样。”
怡宁道:“燕飞,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知道我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凌燕飞道:“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可是我不能不让你知道一下,其实……”
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怡宁问道:“其实什么?”
凌燕飞道:“没什么。”
怡宁道:“是不是关于玉洁姐的事?”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你已经知道了?”
怡宁道:“我听安蒙说了,可是你没提我也没敢提。”
凌燕飞吁了一口气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省得我再说了,还有傲霜,她也已经离开桑家找赤魔教的人去了!”
接着他把桑傲霜离桑宅的原因以及经过又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怡宁道:“燕飞,这安蒙也告诉我了,我也没敢跟你提,有些事冥冥中早有安排,不是咱们这些人所能改变,所能挽回的,希望你别难受。”
凌燕飞微一摇头道:“我没什么好难受的,我只觉得愧对玉洁,至于傲霜,虽然她是找她的亲生父母去了,可是她应该能明辨正邪是非,桑老人家把她抚养大,纵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她竟忍心撒下视她如出的义父不顾,甚至没说一声就走了,似乎是太过份些,桑老人家为了找她,出去多少日子到现在还没回来,要是他老人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怡宁忙道:“不会的,燕飞,吉人自有天相。”
凌燕飞道:“但愿不会了。”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怡宁忙离了凌燕飞怀中,道:“谁来了?”
凌燕飞道:“不知道。”
这阵步履声来得很快,两句话工夫中已到了门外,只听门外响起个恭谨话声:“凌爷,凌爷起来了么?”
凌燕飞道:“起来了,请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一名孝王府的亲随哈着腰走了进来,一怔道:“格格也在这儿。”
旋即打下扦去。
怡宁“嗯”了—声道:“找凌爷有什么事儿么?”
那名亲随看了凌燕飞一眼道:“大内的马总教习来了,要见凌爷。”
凌燕飞跟怡宁双双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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