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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笑道：“我无意评论您的商业道德和设计水准。如果您有充足的理由能说服我，我很乐意洗耳恭听。”这也正是闻心微想说的，二人一起把目光转向了章若诚。
章若诚理了理额前为数不多的头发，借以掩饰自己的难堪，心有不甘的承认：“燕总，你说的都是事实。”又急忙搜肠刮肚的为自己辩解：“但是……。”
燕赤霞武断的一摆手：“没有但是，章工。合同四天后到期，四天内您要是拿不出新的设计方案，就要承担违约责任，按合同赔偿损失。我和闻总早有约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四天？怎么可能？刘意珊急道：“燕总，闻总，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姑妈，一个月怎么样？”一个月的时间也够紧的，但章若诚还是咬牙点头道：“紧是紧了点，应该没问题。你们要另外找人设计的话，一个月是绝不可能。”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您只有四天的时间。即便是开发区政府为了招商引资半卖半送，七十亩土地办好手续后的购置价每亩也达到了四十七万元。不算别的，就按银行存款利率计算，三千万资金一个月的利息是多少？您愿意赔我们还耽搁不起这时间。”燕赤霞冷冷答道。
闻心微也急了：“一时半刻我上哪儿找人设计去？”
刘意珊讨了个没趣赶忙附和道：“是啊！”
燕赤霞胸有成竹的道：“这不是今天要讨论的话题。”
章若诚知道老谋深算的她已在阴沟里翻了船，无可奈何的叹道：“燕总，久闻大名，今天我算是真正领教了。闻总，意珊，商场如战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辛欣，我们走！”
刘意珊赶忙道：“我开车送你们吧，姑妈。”匆匆跟闻心微打了个招呼，和她们倆一起去了。
燕赤霞却看着有些甚至连碰都没碰过的满桌剩菜，连连摇头，一副痛心的样子。自顾无人的叫服务员拿饭盒来帮他打包，闻心微厌恶的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燕赤霞丝毫不以为耻：“我这样怎么啦？这您也管？不偷不抢还不浪费，晚上我还能请老江下酒哩！”燕赤霞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实在：做人不能忘本。当年四处打工的时候，想吃顿安生饭都难。节俭有理，浪费不仅可耻，简直该杀；好日子来之不易，就得好好珍惜。
闻心微和燕赤霞也随后同车离开。生意场上一向六亲不认的闻心微也觉得今天有点过分了，满腹疑虑的问道：“燕总，你有看法怎么不早说？现在时间那么紧，怎么办？岂不是只能推后了？”
燕赤霞自信的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误不了您的事，放心吧！”
闻心微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新景花园也是他们设计的？”
燕赤霞大笑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是老婆子不经骗，一诈就给诈出来了！”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其实燕赤霞今天心里还有种特殊的感觉，刘意珊今天对章若诚的维护本在情理之中，燕赤霞深知她与闻心微关系非同一般，但总觉得不仅是那么简单，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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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胸有成竹
回到九霄大厦后快到下午两点了。燕赤霞换了“捷达”车急匆匆的往一个汽车4S店赶，下午还有个新车上市发布会，他不得不出席。原本打算利用媒体记者搞个新闻发布会，燕赤霞根据这款新车瞄准的消费人群特点，出了个别出心裁的主意：从云沙市艺术学院找来了一个弹钢琴的学生和几个小提琴手，弄了个格调高雅的招待酒会。
几小时前还令闻心微雄心万丈的设计方案眨眼间就可能变成了一堆废纸。
当初刘意珊极力鼓动她涉足地产时，她犹豫观望了许久，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无休止的扩张欲望和丰厚利润的诱惑。半年前下定决心后开始组织实施，三个月前以极优惠的价格购下七十亩土地，不料燕赤霞几句话就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她准备倾九霄之力打造，所有能调动的流动资金几乎全力扑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一旦停滞或失败，将会大伤元气。燕赤霞的计划她还是一无所知，一向果断刚毅的闻心微一时竟然没了主意，心慌意乱的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看着签了大大的“不同意”的设计方案，想起他大口扒饭的嘴脸和将剩菜打包的样子，闻心微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市井之徒。这个男人生意场上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是个典型的实用现实主义者。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对燕赤霞竟产生了某种依赖和莫名的期盼。
不弄清燕赤霞的打算，闻心微今晚无论如何会睡不着觉的。打起了燕赤霞的手机：“燕总，发布会进行得怎么样？”
电话里燕赤霞显得很得意：“嘿嘿，很成功。当场就订了五辆！”
闻心微也笑了：“好啊！看来你的点子挺有用。晚上一起吃晚饭吧，我很想知道你的地产计划。”
燕赤霞笑道：“我就知道您不会罢休。好吧，还去我那儿怎样？”
想起他上任之日的那个愉快夜晚，闻心微不由会心的笑了。明天是周末，也是在贵族学校寄读的宝贝女儿程文瑶回家的日子，老早就安排行政部派车去接了。笑道：“还去吃你的八星级啊？今天我要陪我的小公主。上回说好是我请你的，结果被你骗了。今天请你到我家做客吧！”
“好啊！我一完事就直接上您家，六点准时到！”燕赤霞答应得很爽快。
闻心微一看已是四点十五分了，赶忙打电话安排保姆肖姨买菜做饭。为了早点见到心爱的女儿，草草收拾一下就提前下了班。
车还没停稳，程文瑶就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文瑶！我的文瑶！”闻心微把女儿紧紧拥在怀里，母女倆看个没够，亲个没够，笑个没够。抱着女儿到厨房问道：“肖姨，今天给我的宝贝女儿做什么好吃的？”
“她最喜欢吃的西式牛排，糖醋鱼，宫爆鸡丁；还有排骨汤和蔬菜，弥猴桃哈蜜瓜水果拼盘。不是说还有客人吗？不知客人喜欢吃什么。”这是从程九霄老家请来的一个老实本分的五十岁上下的妇女，丈夫老丁给程家私家花园做园丁，顺带干些杂活。两口子从程文瑶一出生就来了程家。
程文瑶好奇的问：“妈妈，今天还请了客人来吗？”
闻心微笑道：“是啊，是妈妈公司里一位叔叔。”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燕赤霞在门口大声问道：“请问这是闻总家吗？”
闻心微牵着女儿笑迎：“请进！快请进！”
见燕赤霞手上抱了个卡通猪娃娃，提着个大纸袋，皱眉问道：“天啊！你不会把中午打包的菜也弄来了吧？”
“哪能呢。我送给4S店食堂的李师傅了。”燕赤霞笑答。
程文瑶惊喜的看着卡通猪娃娃上前问道：“你好！我是程文瑶。这是送给我的吗？我有很多布娃娃，就是没有小猪。”她受的是美式幼儿教育，大方而不失礼貌，面对陌生人没有丝毫胆怯。
燕赤霞一本正经的答道：“你好！我是燕赤霞，你妈妈的同事。你能喜欢我的礼物是我的荣幸！”
程文瑶同样一本正经的答道：“谢谢！我很喜欢。燕先生，你是一位绅士。”燕赤霞和闻心微一楞，一起哈哈大笑。
闻心微招呼着燕赤霞到客厅落座，程文瑶高兴的到一边摆弄她的小猪去了。
闻心微问道：“燕总，喜欢吃点什么？”
燕赤霞笑道：“我是杂食性动物，凡是没有毒的我都吃。”
程文瑶过来好奇的问道：“我没有毒，你也吃吗？我喜欢吃煎牛排，你会做吗？”
燕赤霞大笑道：“我怎么能吃人呢？牛排倒是可以试一试！”大大方方走进厨房。肖姨暗暗打量着这个招人喜欢的精致男人，很自然的对他和闻心微的关系产生了一些联想，客套几句后站在一旁看他下厨。
燕赤霞动作迅速而熟练，不到一小时菜就上了桌。看着色香俱全的菜肴，漂亮的雕花果盘，闻心微简直不敢相信：“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燕赤霞老实不客气的道：“面试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可以应聘厨师么？开小酒店时没钱请大厨，只好自己上阵充数。来，尝尝我的手艺。”
程文瑶一看不是她喜欢的西式牛排，撅着嘴道：“你吹牛，牛排不是这样的。”
燕赤霞夹了一大块给她，笑道：“你先尝尝。燕式牛排味道怎样？”
程文瑶将信将疑的试着咬了一口，惊呼：“好吃！真好吃！”
闻心微笑道：“哦，有件事让我给忘了。我家没有朝阳老酒，我这就让老丁去买。”
燕赤霞笑答：“不用麻烦了！今天怎么能喝那种酒呢？”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酒晃了晃：“波尔多就挺好！”闻心微一看，是上次和刘意珊没喝完的那瓶红酒，酒柜里每瓶酒都价格不菲，其他都是没有开过的，不禁暗叹他的细心。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充满温馨。燕赤霞和闻心微心里有个共同的感受：很久不曾体验过这种感觉了。不同的是燕赤霞的感觉是酸涩，而闻心微更多的是伤感。
燕赤霞有个和程文瑶一般大的儿子，拿出对付儿子燕天翼的那套手段果然立收奇效，一大一小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玩到九点程文瑶该去睡了，不舍的问道：“下次你还来跟我玩吗？”
燕赤霞温柔的道：“来，一定来。”这才恋恋不舍的跟闻心微走进楼上的卧室。
闻心微安顿好女儿，刚转身想走，又被女儿叫住了：“妈妈，下次他还会来做燕式牛排吗？要他做我的新爸爸，好吗？”
闻心微心中一痛，强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傻瓜！睡吧！”
燕赤霞把纸袋里带来的资料全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肖姨给他茶杯里续上水送过来，笑嘻嘻的对他左瞧右瞧。
见闻心微过来了，燕赤霞说道：“您最关心的可能就是这个了，现在我就向您汇报。”
闻心微眼睛还是红红的，恼火的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您’呀‘您’的？我小你好几岁哩！我很老吗？”
燕赤霞自失的一笑，道：“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尊敬而已，既然你那么介意，那以后我就不客气了。”收起笑容严肃的道：“闻总，其实我一直在用心留意公司的地产项目。之所以一直没有向你汇报，一是为了保密，二是我还需要时间来观察测算。”
“哦？我说呢，说是你分管却又没见你吱过声。快谈谈你的高见吧！”闻心微奇道。
“这两年您的公司扩张很快，按理说在一两年内都应该是整合而不是继续扩张。依据公司现在的资金和实力，根本还不具备开发如此规模地产项目的条件。你原来的计划建设周期长，投入大；一旦明年房地产政策和行情发生大的波动，半路出问题的话，就会变成连转让土地都会欲罢不能的烂泥潭。这样一来九霄集团很可能要倒退几年甚至长期翻不了身。你应该已经深有体会，现在公司资金周转很紧张。解决的办法无非是靠挤占其他行业资金和银行信贷。银行现在对地产项目贷款控制很严，成本也高；邓开阳是个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明白人，其中风险他不会不懂，未必能帮得上忙。从其他运行稳定的成熟行业撤资投入一个有风险的项目，显然是不明智的。国家正在出台措施打压哄抬房价，炒卖土地。在这个时候入市，风险很大。你原来的计划根本就是场心里没底的赌博。”燕赤霞忧心忡忡的道。
他所说的正是闻心微一直担心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燕赤霞接着道：“地已经买下了，几千万的资金已经投进去了，已是骑虎难下；所以只能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来实现利润。”
闻心微悬着的心又放落了一点，问道：“这么说你已经想好办法了？跟我还保密啊？”
燕赤霞道：“对。章若诚的设计方案就是按时拿出来了，我也会找碴推翻。你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不会想不到保守商业机密有多重要吧？你能保证身边的人都可靠？现在不需要了。恒高和香港泰来的新景花园已经上马，我的方案和他们一点冲突也没有，根本不存在竞争，谁也不会抢了谁的生意。”把闻心微的计划是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