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亚当·斯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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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亚当·斯密-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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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斯密,很简单,叫斯密就行了。”

第3章 一次神秘的会谈(3)
我坐直了身子,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我注意看朱莉娅的反应,但她注视着地面,专心致志地听着。
  “我们从哪里说起呢?”我说,“我以前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我显得窘迫不堪。
  “让我来吧,”他振振有词地说,“所有的话都得秉笔直书,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人们厌恶我,我已被人们曲解了。哦,可不是吹牛,我告诉你,我们的自由正处在危机中呢!”
  “自由世界就要解体了吗?”我板着面孔。
  哈罗德把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用牙咬着食指的关节。我等着他说话,但他什么也没讲。我静静地仔细观察着这间屋子:四面墙上都挂着朱莉娅的画,每一幅都是艳丽的彩粉画,画上是超大型的花朵,花瓣上落着巨大而美丽的昆虫。在一张画上,一只“黑寡妇”蜘蛛在一片花叶上小憩,腹部微微闪光。我对着画点点头,又朝朱莉娅点了点头。她笑着也向我点了点头。
  那个声音执著地继续着:“我们的贸易体系遭到抨击,人们像蜜罐子上的蚂蚁忙忙碌碌地四处奔波,没人注意研究一些大问题——一些基本原理。哦,你们可能会笑我,但是没有那些基本法则,这个文明社会就会迷失方向,随波逐流。”他拍着椅子扶手。“我专程赶来,想与我的经济学界同仁们交流一番。”
  “真见鬼!”我咕哝了一声。
  “你刚才说什么?”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经济学家们把亚当?斯密当做他们的偶像,”我说,“如果我们是天主教牧师的话,斯密就是我们的守护圣徒。”
  他摇了摇头。“经济学家们或许嘴上说崇拜我,其实是言不由衷。他们崇拜我也是徒劳,事实上,他们是把自己的观点当成我的学说来教授的。”
  朱莉娅低下了头,“那就是马可福音了,对吗?”
  “经济学家们点燃了自由市场的熊熊大火,让自由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发挥作用。”我说道,“不过,恐怕你并不知道在亚洲、非洲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在俄国,他们正在把各地的企业私有化。”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缓缓地起身,踱着步,从我面前走到窗口。他转过身,双手叉腰,“有了灯芯,有了蜡,但没有氧气,蜡烛还是不能燃烧。”
  “什么意思?”
  “我喜欢自由市场的运作,别误解,我回来的原因的确一言难尽——你想想,得通过控制哈罗德的思想!——因为你们忽略了市场在社会中运作的本质。在社会中,你明白吗?”
  在我正想问问他社会学到底和现代经济学有何关系时,朱莉娅向“斯密”走了过去,试探地在长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你知道,有一件……有一件事情好像不大对劲。”她说,“你是英格兰口音,而不是苏格兰口音。”
  我扬了扬眉毛,附和了一声。
  那人冷冷地回视了一眼。
  朱莉娅继续说:“美国人很难觉察到口音的问题,但我是英国人,你知道的,而且里奇告诉过我,真正的亚当?斯密是苏格兰人。”
  朱莉娅看看我,又看了看哈罗德。
  他的嘴不停地动着,好像是在嚼一团烟草。最后,他用苏格兰口音说:“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模仿地地道道的苏格兰土音。那样会使你们心里舒服些吗?你们想听苏格兰高地音吗?我要不要穿上苏格兰短裙,吹着苏格兰风笛,再跳个苏格兰快步舞?这样你们就相信了吧。”
  朱莉娅和我一时无语。
  斯密接着说了一段话——用苏格兰土语。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3章 一次神秘的会谈(4)
“但是你怎么……”
  “没什么稀奇的,”他又恢复了高雅的英语,“我所有的苏格兰导师们都能讲一口出色的英语,我也是这样。毕竟,任何一个口音听上去像苏格兰人的人都有可能遭到棒打。你们应该知道,英国曾发生过一场内战,英王詹姆斯党人叛乱,反对英格兰人,那是在——啊,那一年对你们来说没什么意义——在1745年吧。”在1745年詹姆士二世党人的暴动中,他们试图将苏格兰斯图亚特王朝自称有权继承王位的詹姆士三世拥立为英格兰王,并重建教皇的权威。在这段内战时期苏格兰人遭到英格兰人的敌视。
  他拍了一下扶手,“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不是傻瓜,所以我接受了语言的变化。如果讲统治者的母语就能变得不引人注目,为什么不呢?我那个时代的苏格兰语是一种讹误颇多的语言,在那种乱糟糟的土语中怎么会有科学的进步呢?”
  斯密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们也许知道,我是以教修辞学开始职业生涯的——是的,而且是教文学作品。那时,我从大学毕业几年之后,还未找到工作,便回乡奉养母亲。一个朋友建议我去爱丁堡教公共课,操着一口‘牛加剑’口音的英语并没有影响我的报酬,而是相反。几年之后,这些讲座帮助我在格拉斯哥大学谋得了一个教师职位。”
  我看了看朱莉娅。
  “‘牛加剑’是牛津加剑桥的意思。”她说,“是文化界绅士们时髦优雅的精练说法,是教育领域的阳春白雪。”
  我皱了皱眉头。这几乎不是我想象中灵魂附体的样子。如果哈罗德由于某种精神疾病而用这种声音说这些话,他就是在刻意地制造骗局。然而我想,如果真正的亚当?斯密确实要在什么东西上“附体”的话,他就会对关于美国的高额税费和政府干预表示同情。相反,我感到我是在大学口语考试中接受询问。
  “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他继续说,“有关修辞技巧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听众听到的东西不同于讲话者想要说的内容。那也正是我今天所面临的问题,现在的经济学家们,即使他们听了,也并不理解我所讲的内容。”
  “我们可以回到你刚才讲的关于灯芯和蜡烛上去吗?”我问,“关于社会,经济学家们失去了什么?”
  他竖起一根手指以示强调,“人类之间的重要的相互影响使人类成为一个社会,‘同情’是道德行为的基础。”
  “之间?”我对朱莉娅眨了眨眼。“斯密博士,”我强调着他的头衔,“在今天这个时代,临床心理学者处理情感问题,社会学家担忧社会问题,哲学家们辩论道德问题,而经济学者们远离这一切,研究市场,这叫做‘劳动分工’,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可是你认可的事情。”
  他指着我说:“我也说过,过多的劳动分工可能导致一个人愚蠢——而且使一个人品质中的高贵部分湮没。不要装腔作势,年轻人,我知道我写的东西要比你写的好一些。”
  我投降了,“你的论点是什么?”
  斯密怒目而视,说:“市场不可能孤立于人而存在。人是市场存在的凝聚力与原因。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市场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变成没有人情味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
  “主要是情感问题,即使市场机制是公正的,作为个人,我不可能如此,也绝不能如此。”
  “这和商业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个没有耐心的家伙!”斯密说道。

第3章 一次神秘的会谈(5)
朱莉娅打断我们的谈话,“休息一下吧。”
  “如果你是亚当?斯密,”我边说边站起来,“为什么你要附体在哈罗德身上?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够了!咱们歇会儿吧。”朱莉娅坚持道。
  朱莉娅和我来到后院。“你想什么呢?”她问。
  “他疯了吗?”我挥着双手,“我不知道该想什么。他对他的英语口音有一个看似可信的解释,考虑到哈罗德稀奇古怪的罗马尼亚口音,这倒是合适的。而且,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我所知道的亚当?斯密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停止攻击,开始倾听——真正地倾听别人在说什么?对哈罗德来说,这可是要多危险就有多危险的事了。”
  “对我来说更危险。我会失去正常的心智,会发疯的。”
  “我可是严肃的,”她说,“沿着这条路可以到达弗吉尼亚海滩。在那里,埃德加?凯恩用心理学读物医好了成百上千的病人,但他也因耗尽气力而死。被附体的人无法休息,不能睡觉,不能思考,直到这种讯息被讲出来。哈罗德正处于发作期。”
  “那就带他去看神经科医生,给他找一位真正的医生。”
  朱莉娅瞪了我一眼,“哈罗德不是精神病患者,也不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他是被‘附体’了,你可以看出其中的不同。”
  “如果他是个技工,”我说,“为什么他不滔滔不绝地谈论亨利?福特?看,我受的教育使我成为无神论者。这确实不是科学。”
  朱莉娅生气了,“是这样吗?”她将手指掠过发间,丝毫不管头发是否会被弄乱。“那么《神奇之旅》呢?它讲的是哥伦比亚大学两个心理学教授被‘附体’的事,可见‘附体’是有案可查的。你不同意吗?”Helen Schucman是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医学的助理教授,坚持持续记录一个来自内心的冥冥之音,后来她认为它来自耶稣。她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同事Bill Thetford支持并鼓励她将这些附体的经历整理成书,并于1976年匿名出版,提名为《神奇之旅》(A Course in Miracles)。
  “我希望他们的任期年限可别太久了。”
  朱莉娅把头发盘了起来,这个无意识的迷人姿势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我们短暂的关系。
  “他们花了7年时间来记录那个声音,”她说,“他们写的书卖了100万册,改变了成千上万人的生活。”
  “那为什么斯密不是用我做灵媒呢?”
  “里奇,你不能选择这些事情。或许,哈罗德与这个灵魂共属一个联盟,共属一个灵魂*,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亚当?斯密。但可以肯定,通过他的话,你还是能分辨出什么来,不是吗?”
  此刻,她背靠在门上,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在她的鼻子和眉宇间投下一块淡淡的阴影。一个想法像许多天前那样再次闪现在我脑海中,朱莉娅完全和记忆中的一样可爱。她的美不只在于外在的美貌,而在于内在的气质,她激情洋溢,使我无法抗拒。
  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里奇,我就是因为哈罗德才到这儿来的。答应我,帮帮他,好吗?”
  *  *  *
  我们走进房间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我这就回答你们的问题:为什么我选择了哈罗德?你们还可以这样问,为什么哈罗德选择了我?”
  朱莉娅和我互相对视了一下。
  “你以为我这是第一次利用别人做灵媒吗?呸!——根本不是!我曾经在许多年轻人的大脑里悄悄传播,试图唤醒他们对我教义的意识。我已在许多地方尝试过,颇有那么几个成功的例子。”他微笑着对我说,“我在你身上就成功过,有一段时间。”
  “我?”
  “在中学和大学初期,你听过。但到了研究院后,你就开始拒绝相信你的直觉,你开始鹦鹉学舌般地复述教授们讲的东西,以为他们一定知道一切,这是个悲剧。年轻人的头脑这么快就定型,而岁数大些人的头脑更像生了锈的钢铁堡垒。”
  我站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很抱歉,使你心烦意乱了。”
  我撇开身子,他温和地说:“你承不承认,你在放弃价值观之前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是不是过得更快乐一些?”
  “我没放弃过任何东西。”
  “你的心在哪里?”
  “起码在我自己的身体里。”
  他站起来,走到橱柜前。他拿起一只酸橙,当成滚球在手里把玩着,沉思着说:“我为什么选择了哈罗德?因为我们有共鸣,当然不是指智力见识方面,他是个好人,很淳朴。但他很苦恼,很忧郁,当我们彼此需要时,就很容易地走到了一起。”
  “显然他并不同意这么做。”我说。
  “等你了解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为什么需要我?”
  他耸了耸肩,“比起我需要你来你更需要我,你必须答应记录下我所说的话,并保证发表。”
  “我不会答应的,看在朱莉娅的面子上,我会听你讲,仅此而已。”
  *  *  *
  市区靠河边有一家法国人开的小餐馆。那天晚上我邀请朱莉娅到那里见面。意大利扁面条、波尔多风味的蛤肉和一瓶低度的弗莱斯卡蒂酒超出了我的预算。但当时的情形需要这些东西。我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我可不想失去它。我在努力取悦朱莉娅吗?当然是的!
  我们轻声交谈着,在她叙说在大学学习人类学的经历时,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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