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笑了一声,很是得意。“后来,我们合了几位神魔人灵之力,推动了天命盘,无奈逆天而为终究吃力,
才错让你和百里屠苏魂魄错位,还退错了三刻。”他才不要告诉欧阳少恭,是自己打了个瞌睡。
“……竟是如此。”少恭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醒来时已然在天墉城下,还换了躯体是为何原因了。“我的
法器因为巨大的力量损坏,为了修补花费了不少时日,等我们赶到时,你们都已经见了面,还真是天意。
那时候我本还担忧,如果直接把你们二人魂魄逼出来,必定会造成损伤,不过没想到你们与狼妖一战,已
然处于最虚弱的时候,这时候我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你们的魂魄换回,难道不是注定?”
少恭若有所思道:“如此,你们的任务应该完成才是。”“还早呢,祝融大神怎地能放任自己心爱的儿
子变成如此惨状,自是要为你找回魂魄,修改天命。”“!!”少恭心中一动:“父亲大人,找回魂魄容
易,修改天命,实属不易,少恭,不愿拖累。然,如若让百里屠苏除去封印,他便会化作荒魂……我……”
“你倒是跟过去不一样了?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害怕他变成荒魂了?”调侃着道,看着少恭瞬间有些不
自在样子,心中暗笑了几声:“好了好了,不会动你的心上人的,放心。”“在下不是……他不是……”
少恭刚欲争辩,却被灵陌挥手打断:“修改天命一事,只是传说,至于能不能找到凤血石,谁都不知道,
所以,我也没有把握,只能,看你自己愿意否了。”
“眼下谈此事还为时过早,你的魂魄残缺过度,不利于融合本体,大人也和你说了吧,凤来枝的事情。”
“阴间,并非如此好去。”少恭笑了笑,“不过对于少恭来说,生死又有何惧,去,便去吧。”“我把这
个给你。”灵陌摘下脖间的挂坠送到少恭手里:“这是?”“它叫非炎,是令尊让我在适当的时候给你的,
大神言道,用处,需你自己体会。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灵陌。替我……谢过父亲大人,和魔尊阁下,也谢谢你。”欧阳少恭轻轻抬起头,已然不是昔日平静
下来的疯狂,而是真正的淡然和宁静。
回到天墉城时,已然接近深夜。少恭看着夜晚的月色,心情很是舒畅。“先生?!怎地如此之晚!我还
以为……”刚推门进去,便迎面撞上一人,少恭重心一个不稳,连连后退几步,那人却眼疾手快一把揽住
他的腰,牢牢将他扣在怀里。“百里、少侠?”诧异地看着那人焦急的脸色和满身的露水,想必是回来过
后又出去寻找了几番。想到这,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少侠不必惊慌,在下无事。”百里屠苏的胸膛,倒是挺温暖的。松下一口气的屠苏这才发现自己把欧
阳少恭紧紧抱在了怀里,自己的手还在人家腰上,连忙放开,“……先生,我,抱、抱歉,我是太急,恩
所以……”欧阳少恭摇摇头,侧身推开房门:“在下并不介意。”
“先生去了哪儿?为何如此之晚。”待坐下后,屠苏端起茶盏抿了两口,润了润干涩的唇。青玉坛之行,
并不困难,他原以为雷严会在,没想到青玉坛只留了几个看门弟子,并不成大器,但在欧阳少恭的屋子里
寻到的丹药数量并不多,他四处搜寻了下,再往回赶已然是傍晚。他匆匆回到弟子房,却不见欧阳先生的
身影,心下一阵惊慌,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先生莫非被雷严再次捉去……
他心下着急,也顾不得天墉门禁,施展身形便四处寻找了一番,依旧毫无踪迹。正要再次外出时,这才
遇上了晚归的欧阳少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按下。“在下……路途上遇上一位故人,故,多说了几句,
便误了时候。”那件事,还是莫要让他知道为好……天命,终归是自己的。
“故人?”疑惑地看了眼少恭,屠苏心道,先生的故人应该已经不多,难道,是瑾娘?不对,瑾娘应该
在江都……莫非,是尹千觞?“少侠在想什么?”“无甚,天色已晚,先生早些安寝罢,明日便启程去往
不周山。”屠苏摇了摇头,不要多想,先生,有自己的自由……总不能,何事都与我说明。只是心中的疑
惑,却迟迟不去。
“明日就去?”“魂魄一事,兹事体大,耽误不得,尽早为好。”屠苏熄掉灯火,正欲起身,却听见那
人犹豫道:“百里……少侠。”“先生?”“你这几日,都睡在何处?”少恭每日早上醒来都不见他,很
是奇怪。“在下,在外间打了地铺。”百里屠苏别过头,只有一张铺子,总不能让先生睡在地上。
“……”少侠难道你不可以去别的弟子房睡一下么……非要在外间……虽然是抱怨着想着,但少恭没来由
的就觉得很满足,“少侠……在旁边一起将就便是。”“先生……这?”“莫非少侠有所顾虑?”透着不
是很亮的月色,少恭的侧脸染上一层银辉,显得柔和宁静。“恭敬不如从命。”
翌日,紫胤早早起了身,便看见来辞行的二人。他白色的长发被清风拂过,微微飘扬起来。“路上需小
心。山下村庄之事为师已派人前去查看,想必不久,就会有消息了。”“屠苏,劳动师尊,实在惶恐。”
紫胤轻扬了嘴角:“为师平日总是闲在山上,也该走动走动。”他温和的眼眸里满是欣慰,总算,这一世
的小屠苏,有了点幸福的样子,我,总算是没做错。“多谢师尊,屠苏,告辞。”扯了扯一旁还有些瞌睡
的欧阳少恭,向紫胤拜别后离去。
“先生,怎地精神不佳?”屠苏有些担心地看他,难道昨晚,我扰到他了?“无妨,恐怕是在下的魂魄的
原因,这几日精神已大不如从前……”欧阳少恭勉强笑了一下。“……”屠苏停了下来,取下佩剑。“少
侠怎地不走了?”“与师尊讨教了御剑之术,不知先生,可否赏脸?”百里屠伸出手,少恭愣了一下,御
剑……不用腾翔之术的话,倒是可以让自己稍稍轻松一些。
“少侠虽是男儿身,倒真是心细如发,比得上女儿家。”百里屠苏闻言,紧了紧揽在他腰间的手,“先
生若是怕摔下,可抱紧屠苏。屠苏绝对不会嫌弃先生如女儿家的柔弱。”“你!”人在剑上,不得不低头,
百里屠苏,算你赢。
不周山
大荒不周,近乎是结合了神秘、诡异与完美的结合。荒凉幽暗的大气,宛转崎岖的道路,让刚刚到达
不周山脚下的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放眼而去,那深沉的蓝紫色与黑灰色充斥着二人的眼睛,仔细看看,
居然还有一条巨大的龙尾申向无尽的远方,乌云密布的天空,缭绕着层层阴霾,仔细一瞧,却又,不是乌
云……
欧阳少恭轻轻一叹,几步走到了前面:“这就是传说中,共工大神怒触不周山之地了。”“听闻,先生
本体之凤来,是火神祝融的心爱之琴,先生与祝融大神的关系……”“自是亲如父子。”想到那位父亲大
人,欧阳少恭又是一阵百感交集。“屠苏不解,敢问先生,共工大神与祝融大神究竟……”“……这,在
下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他们,关系不是,很融洽。”
说到此处,少恭的脸色僵硬了一下,摇了摇头:“反正,在下并不清楚其中原委。”“是屠苏唐突。”百
里屠苏收起了难得的好奇心,“前方不知是凶是吉,还是小心为妙。”二人顺着青石山路一路向前,不周山
上的小怪并不多,却也是实在难缠,欧阳少恭倒是不理会那么多,索性负手走在前面,四处打量着与现世截
然不同的风景,不时这看看,那摸摸。苦了身后一路跟着的百里屠苏,只好板着脸把前来捣乱的妖物一一打
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屠苏二人来到一处碎石相拼接的地方,欧阳少恭向来对此种谜题很是感兴趣,上前比
比划划,屠苏并不阻拦他的兴趣,也是他自己对此道并不擅长,阻拦才是傻瓜。“合!”少恭一并掌,碎石
轰然一响,拼合成可以容纳通过的小道,“先生果然厉害。”得了称赞的欧阳少恭虽然没吭声,但是屠苏一
眼就看到那人翘起了尾巴摇摇晃晃的得意模样,宠溺地弯起了唇角。
……不过,什么时候,我居然会用可爱来想先生?真是太过火了。
这厢百里公子还在懊恼自己莫名的反应,那边欧阳少恭毫不留情地抬手一掌劈退阴面而来的鬼怪,“百里
少侠是想佳人去了?”斜了一眼过去。“……先生吃醋可以直说。”屠苏一语说出才觉得自己这话很是失言,
但偷偷望过去,欧阳少恭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不悦与厌恶,只是有些赌气似的僵硬,这才放下心来。“……
先生……小心!”
眼疾手快地将欧阳少恭拉到一边,翻手横开焚寂,一招玄天炽炎便是火光铺天盖地。“何人?出来!”冷
冷地看着那道黑影一闪而过,也只是堪堪避过了火光。百里屠苏正待再次攻击时,却只觉得眼前一黑,恍恍
惚惚地好像走进了另一个空间。
“我这是……到了何处?”屠苏迷糊地看了下四周,不是不周山的阴沉苍凉,却是一处山青秀丽。“年轻人,
你还好吧?”一个低沉的男音从他背后传来。屠苏一惊,猛然回头,却见这灰衣的男子身形高大,显得十分威
严,但他身上却丝毫没有强烈的压迫感,男子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吾是特意把你带到这的,长琴他,
很安全。”
“……您是?”百里屠苏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的话,这个人身上有种值得信任的感觉。“吾名祝融。你应该
听过吾的名字。”……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火神祝融,似乎,并不是很火爆的样子。“祝融大神……屠苏失
礼了。”百里屠苏行了个礼,不解地问道:“敢问大神,唤屠苏来此何意?”“吾知道,你和长琴是来找凤来
枝的吧?苦了那孩儿……”祝融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您为何不见他。”屠苏顿了顿,莫名有些生气。“您是他的父亲,他……”“吾知道,你心中所想。他
千年来寡亲缘情缘,定是没有享受过天伦。吾也,十分想见他……只是……他是否,会原谅吾这个不称职的父
亲……”祝融走到一边,抬手划开结界,将一个盒子取出。“凤来枝,在此,你们不必再去阴间,那里对长琴的
魂魄不利。”“……大神,您知道我们为何会重新轮转,对吧?”屠苏接过了盒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年轻人很聪明,不过,吾以为,以你和长琴的关系,他应该全部都告诉你了。”祝融笑了笑,似乎有些
狡黠。“……我和先生的关系不是……等等,您是说,他早就知道了?!”“是,长琴的性子很犟,他知道自己
的天命难改,怕是准备独自前往。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先生他全未告知。”有些失落和恼火,弥漫
在心间。
“那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吾在东海废墟思过千年,好容易出来,却见他如此,心痛难忍。千辛万苦,才为
他创造了重生的机会,只盼他能够好好的。但吾现在,算是放心多了。”轻轻拍了拍屠苏的肩膀,祝融转身离去。
“……大神……您真的不见他一面?”
“吾……也不知,是否应该见他。”祝融的背影有一些恍惚,也有一些无奈,“长琴虽说本性依旧,但,经历千
年,终归,不是原来的他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记忆里那个他,时光,真的是很无奈的东西,无论是神,人,
魔,妖,鬼……都无法逃出时间的长河,被一次次洗刷过后,残留下的,不过是苍白的躯壳。
百里屠苏终归还是个普通人,祝融看着他年轻的面庞,有些犹豫,这个年轻人真的能懂那千百年的夹缝中生存是
怎样的孤寂。在东海废墟的那段日子,时光仿佛被凝固,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与死寂……若不是共工那家伙,恐
怕自己是无法撑下去的吧?不管如何,百里屠苏,都是自己看中最能懂长琴的孩子,希望,这个决定不会有错。
“当时光变迁,你的爱人亲人消失殆尽,那种痛苦与死寂,年轻人,你真的懂么。”屠苏沉默了一会儿,淡然
道:“屠苏惶恐,一世光阴,两世迷茫,无法体验累世失去至亲爱侣的苦楚,然屠苏坚定,情之一字,亘古不消,
若真心相待,纵使肉体消散,我心依旧。”百里屠苏抬起手,将手中的盒子收好,继而看向祝融有些惊讶的表情,
“即使千年而过,先生始终残留着对您的那份父子之情,即使物是人非,又如何磨灭。”
看来,吾之决定,真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