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说:“道尔顿先生什么时候成了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的职员了?”
“进门前决定的。”他朝他举高酒杯,“我当时就想,等亲眼见到人后再决定我是在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就职,还是在记忆注销指挥部工作。看来我扮恶人还挺有天赋的,瞧把那孩子吓的。”
是吗?斯诺并不苟同。
道尔顿一口喝光酒水,放下杯子起身道,“我必须赶回去汇报情况。”
“这件事部里还不知道吧?”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道尔顿扯出一抹假笑,语带嘲讽的说:“我们的部长对不值得关注的‘边边角角’从来不放在心上。”
“邓布利多教授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和那孩子聊上几句。”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道尔顿居高临下地亮出一口白牙,不怀好意的说:“你的心肝宝贝是个非常有趣的孩子,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会再度登门拜访……同他聊上几句。”
“你可以滚了,奥萨姆?道尔顿司长!”
临行前,道尔顿紧了紧手中的门把,说:“我从没见过哪个十岁孩子能这么干净利落地使用大脑封闭术,做一个平凡的麻瓜实在太可惜了。”
斯诺危险地眯了下眼,“你对他使用了摄魂取念?该死的!你竟敢——”
道尔顿毫不退缩,盯住对方的眼睛说:“你打算把他藏到什么时候?直到翻倒巷的黑魔法物品盖过他头顶?”
“我知道……”斯诺沮丧地抓了抓不再服帖的头发。“'请让我的儿子过自由的平凡的生活'是他母亲的遗愿,一直以来,我在尽可能地延长这段‘平凡’时间……如今看来,它也快走到尽头了。”
“三个月?”博克先生大声怪叫,用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紧紧瞪着海姆达尔,后者机械性的点头——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重复这个动作。
博克耷拉着头,美味的肉汤骤然变得寡淡无味。他闷闷不乐地推开壁面刻有'你的宝藏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著名谚语的银碗。
“没有你的翻倒巷毫无乐趣可言……”
海姆达尔瘪瘪嘴说:“三个月前从走私商那里订购的龙蛋,今天下午就会到货。这些东西足够您和博金先生忙活好一阵子,到时头枕金加隆睡觉的您还有空闲想我?”
博克先生丝毫不觉得被冒犯了,海姆达尔直言不讳的说话方式是他纵容的结果。说实在的,他还挺喜欢这小子这么跟他说话。一想到该死的北欧杂种要把如此可爱的里格送走三个月,博克先生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为什么要让你离开?不是还有妮尔吗?”
“快临近魁地奇世界杯举行的时间了,这一次英国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几乎全员出动,据说部里下了军令状严令他们务必、一定要直取冠军奖杯。三个月后能否得胜归来还是个未知数。而妮尔最近正处于‘发情期’的巅峰时刻,经常夜宿在外,单靠她斯诺不放心。”
“爱折腾的福吉!”博克先生不屑地冷哼。
现任的魔法部长好像很不得人心,不管是正直的魔法师还是黑心的古董贩子都不待见他。
“我会给您写信的。”海姆达尔一本正经的保证。
信?博克先生愣了一下,笑容可掬的点头,“好,好,我一定会回信,真到那会儿你可不能赖账不写。”说罢用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白嫩的小脸蛋。
海姆达尔郑重其事地以梅林的人头做了保证。
博克先生心情转好,低头喝着有些冷的肉汤。
海姆达尔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放下心来。为了他在对角巷的开店大计着想,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个老板,哪怕对方是翻倒巷的老葛朗台。
据八卦贩子妮尔透露,博克先生有过一段不尽如人意的婚姻,他的妻子生下体弱多病的儿子后就和一个有钱的挪威巫师跑了。本就不太富裕的的博克举目无亲,为了治疗儿子愁白头发、散尽钱财,可惜男孩三岁那年还是因感染严重的淋巴真菌炎死在了圣芒戈。那之后茕茕孑立的博克先生大彻大悟,一头钻进钱眼里再也拔不出来。
这或许是中年丧子的卡拉克塔库斯?博克在经历了人生的疾风骤雨后顿悟出的全新价值观——只有钱不会背离他。
难怪他会憎恨北欧人,并把他们比作体含剧毒的狐媚子。
“看来我有必要去一趟对角巷的'咿啦猫头鹰店'。”海姆达尔咬着木调羹含含糊糊的说。“您觉得哪一个品种比较好?”魔法界有种说法,从一只信使身上可以看出喂养它的主人的特点,饲养的时间长了,性格长相也能神似一二。
一毛不拔的老葛朗台突然跳起来:“不用花那钱,我从店里拿一只给你。”
海姆达尔无比惊讶,博金…博克什么时候改走“行货”路线了?
关上大门,谨慎地把门牌翻到“休息”那面,然后他们走进店铺后方。沿着楼梯上到第七格台阶时停下,博克贴在右手边的白墙上念了句咒语,墙壁忽然开出一个圆拱形的门洞。他拿出两瓶解毒剂,自己喝下一瓶,盯着海姆达尔喝下另一瓶,两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之后门洞自动合拢,消失无踪。
墙内,七彩烛火猝然亮起,像两排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逐一点燃延伸到通道尽头。挂在墙上的蜡烛都是有毒的,自动点燃的瞬间便开始挥发毒性,无声无息间置人死地。
两位店主为店内货品的安全做了不少功课。这些释放出星辰光芒的剧毒五彩蜡烛出自博金先生的大手笔。他为购进这批比普通毒蜡烛高出十倍毒性的'星火',亲自跑了趟在制造毒药方面颇有心得的墨西哥制造黑魔法物品的世家。前后花掉他近两万个金加隆。
而那一年年终,博金…博克店的账面收益为一百零九万个加隆,其中并不包括账面下的。
至于博克先生的作为,就是尽头窄门后面的东西——巨大的客迈拉兽。
当然是西贝货。
客迈拉兽很难弄到,它的卵被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划定为A类禁止买卖商品,比同样是A类禁售品的龙蛋更罕见珍贵。博克先生曾经跑遍希腊乃至整个世界寻找这种动物的卵,无功而返。某个机缘巧合下,他从流浪巫师那里弄到一头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仿冒品。虽然不比真正的客迈拉凶恶危险、嗜血成性,但是假的容易驯养也更听话。必要时,它也可以很凶残,只要喂养它的巫师命令它这么做。
门一打开,漆黑的空间内静默片刻,一双璀璨如宝石的眼睛在黑暗中迸发出光彩。哧的一声,墙上的火把点燃,宝石眼睛立刻拖着硕大的身体奔来,围在博克和海姆达尔四周摇尾乞怜,温顺的眼中看不见丝毫狰狞的影子,白绒绒圆滚滚的身体像一只超大型的家养蒲绒绒。
“一边去!”博克素来不耐烦它,每次一见它的宠物习性就光火。
南南——假客迈拉兽的名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可怜兮兮地缩回角落。
“别管它,待会儿弄点兔肉哄哄就行了。”博克或许不待见“宠物狗”,但长年的饲养感情还是存在的。
博克掏出魔杖轻轻一挥,堵在眼前的巨大木箱飞了出去,接着是一窝死耗子、一顶满是污泥的破礼帽、一口大锅、一根家用飞天扫帚……等海姆达尔看见地面的真实颜色,房间上方已经飘满了各种杂物。
“我的小乖乖,你就出来吧……”博克喃喃自语地掏出一个正方形纸盒,约有普通鞋盒这么大。
海姆达尔傻乎乎地问,“您喜欢把猫头鹰藏盒子里?”
博克大笑,“没错,亲爱的,这就是我将要送给你的‘猫头鹰’。”
他打开了盖子。
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黑乎乎的有翼动物,模样……嗯,实在称不上漂亮。光秃秃的脑袋,形似鸟嘴的小尖嘴,一身皱巴巴的黑皮,一双骨感十足的肉翅没有一根羽毛,大体像蝙蝠,但又长着一张难看的鸟脸。
和猫头鹰比可差远了。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地措辞,“这是某种我还不了解的……枭类新品种?”
博克花白的眉毛一扬,“它当然不是猫头鹰。”
感谢梅林!
“这是什么东西?”
“名字很多,史料记载为女王鹘(gǔ),一般巫师管它叫夜妖、昼蝙蝠、飞天夜叉等等……”
听起来都不咋地。
“它能饲养吗?”万一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不给报户口怎么办?
“登记?”博克藐视的喷喷鼻子,对魔法部强调的“让动物比麻瓜更规矩”的做法向来嗤之以鼻。“不需要。这玩意儿在教科书上被定为已灭绝动物,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从来不给不存在的动物颁发饲养许可证。”
也就是说可以钻空子?!海姆达尔马上来了兴致,镇定了一下,谨慎的问,“它不是黑魔法生物吧?”
“夜骐是黑魔法生物吗?”
“夜骐是一种天马。”
“没错,但是巫师还是惧怕它,甚至编造了很多不合逻辑、荒诞失真的谣言。”
“那是因为一般人看不见夜骐。”
“因为看不见,就理所当然的用言语中伤一种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毫不相关的生命?”
海姆达尔必须承认,卡拉克塔库斯?博克不像人们描述的那样浅薄无知,他知识渊博,只是都用在了旁门左道上。
低头看着盒子里安静趴伏的女王鹘,用手指碰了碰那小东西,发觉它很温暖。小家伙温顺的用小脑袋摩挲他的手指,柔软的触感触动了他的心弦。他抚摸着小家伙,决定要好好把它拉扯大。
博克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对女王鹘主动亲近并不吃惊。他没有告诉海姆达尔,这种生物之所以灭绝,是因为十八世纪的一次大规模杀戮造成的。女王鹘没有一点攻击性,温和得几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即便拿刀子砍掉它的翅膀,它也不会反击。
中世纪以前欧洲的麻瓜文献里就出现了关于女王鹘的传说,它原本的名字已不可考。女王鹘是上帝的使者,被派去教化毅然离开伊甸园并堕落到地狱的夜之女王莉莉丝。使者不眠不休地劝说莉莉丝,希望能感化她抛除邪恶重回天堂。莉莉丝不为所动。即使地狱的硫磺火湖烧毁珍珠色的美丽羽毛,被邪恶的咒语折磨的面目全非,它依然坚守自己的职责不动摇,一直到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化为灰烬。
女王鹘是忠诚无二的伙伴,会为主人奉献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愚忠程度堪比家养小精灵。
“它吃什么?”
博克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
海姆达尔见状立刻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猪肉?牛肉?羊肉?兔肉……或者龙肉?总不可能是人肉吧?”
“据史料记载,可以用塞满袋蜘蛛的番茄喂养它。”
“……没了?”
博克先生继续纠结,“还可以给它弄点比比多味豆。”
海姆达尔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您就用这些东西喂它?”突然想到刚才盒子还压在杂物下面……
“我没给它喂过吃食。”
“……它来店里多久了?”
“大概有半年多。我嫌麻烦,谁喂它吃第一口东西,它的主人就是谁。女王鹘幼体期不吃东西不会死,一旦开始喂食就不能间断并且会迅速长大,成年体最大可以长到身长43英寸(折合大约110公分),两翼展开126英寸(大约320公分)。”
这么大?!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大熊猫刚生下来也不过二两重。
为了不长个饿它半年多。可怜的小家伙。海姆达尔感慨的想。
博克先生说:“给它起个名字吧,有了名字它就正式成为你的信使宠物了。”
这问题海姆达尔早就想好了,他决定叫这小家伙:“奥拉尔。”
博克觉得名字不错,但听他报的这么顺溜,好奇道,“有什么寓意吗?”
“配合我的名字,它当然应该叫奥拉尔。”
2
亚瑟?韦斯莱快步走进翻倒巷。对周遭乌烟瘴气的环境,不善的目光视若无睹。连续八天不间断的突击抄查暂告一段落,他终于能下班回家跟老婆孩子团聚。这个想法不断激励着他,促使他步履轻快,没有被疲劳击垮。当然,一些效果甚佳的魔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57……57……57……
依照门牌号盲目地寻找着。自从在魔法部就职以来,除非工作需要他从不涉足这里。学生时代对黑魔法的好奇早已随心智和见识的日益加强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审慎和怀疑。
“这不是亚瑟?韦斯莱司长吗?”
略带腔调的问话在前方响起,亚瑟侧身看见一名头上裹着黑色缎带的女巫靠在墙边,长袍邋遢得如同被撕裂开的破抹布。嘴角扬起的弧度谈不上和善,两只眼眶被描画成血红色,眼角绘有一圈诡异的图纹。他知道某些沉迷黑魔法的巫师总喜欢在衣服或皮肤上弄些恶毒的咒语,稍有理智的巫师都明白应尽量避开同他们接触,况且律法也是这么强制的。
女巫掏出一根长烟杆,悠哉的抽了一大口,慢悠悠地吐出烟圈后说:“又来临时突击检查?都说过无数遍了,翻倒巷不可能藏有违禁的麻瓜物品。也许整个魔法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您一样热爱麻瓜和麻瓜物品的人了。”
“曼尼亲爱的,也许我就是那‘第二个’。”
吞云吐雾的女巫猛地一僵,下一秒被烟气呛得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