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斯刚准备摆个故弄玄虚的派头压一压新生的风头——这是传统,那着急换房的孩子迫不及待地点头。
“我同意跟你换!”
结果被迪亚斯斜了一眼——转瞬即逝,那孩子都没察觉到自己接了个大白眼。
“你要换?”迪亚斯没搭理那孩子,径直对海姆达尔说。
海姆达尔点头,转头对那孩子说:“我想跟我的朋友一起住,不是故意的。”原封不动的把话还了回去。
有人发出窃笑声,卡罗同学在对话的领悟上永远走在众人前列,过了一会儿在旁看好戏的一年级和二年级的脑子才转过弯来。
那位急着换房的孩子讪讪撇嘴,跟在海姆达尔身后把门钥匙交给了迪亚斯主席,等着“消磁”换新房卡。
迪亚斯的效率很快,十分钟后他俩拿到了各自的新房卡,这时学生们大多回了寝室,公共休息室内零散坐着几人。
卡罗第一个跳起来,开心的说:“我和里安住在你们隔壁。”
里安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看来对这样的安排他也很满意。
“我就是想咱们住的近一些。”海姆达尔顺水推舟的点出他的用意。
哥几个听了心情大好,勾肩搭背地爬上楼梯,瞬移电梯啥的有的是机会,不在乎少这一次。
莱昂几次欲言又止,碍于口拙嘴笨,默默跟在他们后面往上走,在海姆达尔有意无意的勾引下,莱昂渐渐融入到他们的谈话中,不再单纯的倾听,偶尔发表几句看法。
同一个寝室塔里,年级低的学生总不如年级高的学生住的高,这大概跟年级挂钩。
他们很快走到了自己的寝室,卡罗和里安挥挥手,进了019;海姆达尔跟在莱昂身后走进017。
房间内的陈设和原来住的东塔差不多。
正对房门的墙壁上嵌着不停喷吐暖色调火光的壁炉,两侧的墙上开有两扇尖形向上的细花格拱形窗,窗口上部有火焰形线脚装饰。
窗户前方各有一只改良式落地弯形鸟架,这是为方便使用信使专门设置的。德姆斯特朗对信使进入城堡的时间有严格的规定,猫头鹰等各种信使除规定时间以外不可以擅自飞入城堡内部,因而寝室内的鸟架不可或缺。
徳姆斯特朗当然设置了公共信使棚屋,不过大多学生舍不得让自己喂养的猫头鹰住在那间四处漏风的茅草棚子里。
沿着墙壁抬头望去,头顶上方悬挂着一盏黑色铸铁吊灯,同本校其它形形色色的同类一样,这盏吊灯也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只是单纯的充作摆设。
整个房间以壁炉为中心被一分为二,左右两边各有一张挂钩深棕色彩条帷幔的单人四柱床,床柱上的美人鱼浮雕精致生动。床边配有小巧玲珑的单屉四脚床头柜。一张造型简约的书桌,一把扶手沙发椅,一只五斗衣柜。这些家具富有浓厚的洛可可风格——抓有珠球的猫脚装饰,曲线优美流畅轻快;硬木架子、欧式织毯包面,衣柜上的贝壳型纹样典雅精妙。
斯图鲁松室长凑上前,发现有点掉漆,五斗衣柜的一只脚貌似短了一截,整个柜子瘸腿似的靠在墙壁上……
斯图鲁松室长推了推柜子,纹丝不动……总的来说还是不错滴。
送进来的行李已经被勤劳的家养小精灵开箱,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摆放好,行李箱躺进了衣柜深处。
一只蔫头耷耳的家养小精灵在海姆达尔扒拉衣柜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努力睁大琥珀色的眼睛,身上裹着绘有徳姆斯特朗校徽的灰扑扑的布。
“您、您有什么吩咐?”小精灵对着他的屁股颤巍巍的说。
海姆达尔“啊”的尖叫一声,紧接着砰的一声撞击,哀嚎从衣柜里飘出来,海姆达尔吃痛的捂着脑门,缩了回来。
小精灵吓坏了,痉挛似的抽搐着,拼命用脑门磕地板,仿佛这样做就能让海姆达尔好受。
“行了行了,我不怪你。”海姆达尔扶着额头走到壁炉前,坐在沙发椅上,那小精灵还在磕头。
海姆达尔无奈的大声道,“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这招屡试不爽,小精灵眼泪汪汪的爬起来,额头上一片红肿。
莱昂走过来,拿掉他捂着脑门的手,在上面摁了摁,海姆达尔哼唧了两下。
“撞的不轻,都淤血了。”莱昂说。
“正好撞在一块凸起上,没把脑袋撞穿算命大了。”海姆达尔夸张的说。
那小精灵听了又要去自虐,被明察秋毫的室长一眼瞪在了原地。
莱昂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瓶子,海姆达尔嗅到香味,刚想问是什么,额头上一片沁凉。
“那是什么?”海姆达尔觉得脑门特舒服,马上就不疼了。
“我自己配制的药膏,专门治疗擦伤碰伤。”
“你已经能自己做魔药了?”海姆达尔看他手里的药瓶子,一点不怀疑话的真实性。
莱昂笑了笑,默认了他的说法。
斯图鲁松室长羡慕嫉妒恨了。
爱磕头的家养小精灵叫绒布,负责他们寝室的保洁员,再三确定他们不需要它服侍后,拥有强烈表现欲望的绒布一脸遗憾的消失。
海姆达尔和莱昂商量着,决定找上卡罗和里安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他们出门的时候卡罗正准备来敲门,发现对方与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四人高高兴兴的结伴离开了南塔。
6
「日记 一九七二年一月十七日」
家里给卢修斯订了亲,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二人无论样貌仪态、接人待物还是说话方式都显得那么协调,他们是天作之合。
由于下一代的年龄还小,两个家族决定婚事安排在成年以后。
我不知道卢修斯是否喜欢那姑娘,这件事情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反对,只是没有反对而已。我的大哥拥有马尔福家与生俱来的敏锐观察力,以及与之相伴的野心。他永远都清楚自己要什么。
不像我……
未来大嫂叫纳西莎?布莱克。
我喜欢她的姓。
当莱昂意识到自己迟到时,帐幔外面有了动静。他拉开帐幔,看到对过床上的室友匆匆忙忙翻下床,途中差点被掉在地上的毛毯绊倒,跌跌撞撞冲进盥洗室。
莱昂拿起床头柜上的怀表看了一眼,这时间点注定要迟到了,干脆不慌不忙的穿衣服。
海姆达尔含着牙刷冲出盥洗室,胡乱扒下身上的睡衣,再胡乱往身上套衣服。斯图鲁松室长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他没有拒绝家养小精灵叫早服务该多好。抬头一看莱昂气定神闲的穿衣打扮,牙刷一拔,“要迟到了!”满嘴的沫子喷了出来,他嗷的一声冲回盥洗室。
拎着装书的布袋子吭哧吭哧朝城堡奔去,迎着漫天飞雪,斯图鲁松室长发现给教授们留下德才兼备好印象的目标似乎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他还指着毕业以后拿杰出校友奖章呢。
“你不着急吗?”海姆达尔回头问那位从刚才起就一直很淡定的室友。
“我们已经迟到了,再急也改变不了现实。”
海姆达尔一想也是,放慢了脚步。
“那人你认识吗?”莱昂说。
“谁?”
“自从我们进了这条回廊就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人。”
其实海姆达尔也发现了,假装视而不见,没想到这人挺有毅力,大冷天的吊在人家屁股后面搞跟踪。
这个极品不是别人,正是埃达?博纳瑟拉。海姆达尔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把当初那场对话当做可以忽略不计的闹剧,对方自那以后再没有主动往眼前凑,可见海姆达尔天真了。
“别理他!”海姆达尔带头往前冲,当他们转出回廊的时候,二人同时停下脚步。
“你知道教室在哪儿吗?”海姆达尔问。
莱昂一脸从容的拿出课表,瞄了眼附在魔法史后面的教室名称,片刻后,他摇头。
“给我看看。”海姆达尔伸手去拿课表。
“我带你们去。”
海姆达尔和莱昂吓一跳,博纳瑟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一脸热切的看着他们。
“我知道路。”海姆达尔断然拒绝,飞快看了眼课表,然后拉着莱昂大步离去。
博纳瑟拉一点自觉都没有,快步跟上,不过始终保持在海姆达尔那边。
一路上就听他对着海姆达尔滔滔不绝,海姆达尔不理睬他他也讲个不停,莱昂诧异的发现人一口气竟能讲那么多话。
听久了莱昂听出了些意思,然后也跟海姆达尔一样,认为博纳瑟拉还是不搭理的好。
好端端的为什么给别人当佣人?太异想天开了!
莱昂同学断定的不错,博纳瑟拉就是生活在“异想天开”的世界中。
“你再说一句我揍你了!”海姆达尔终于崩溃了。
谁知道博纳瑟拉经过最初的怔楞后陡然放声大笑,“你不知道吧,你刚才转错弯了,这里离你们要去的教室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样儿。
海姆达尔明白了,他就是故意干扰他,让他走错地方。
博纳瑟拉难得聪明了一记,没再纠缠,转身拔腿就跑,身后留下一串刺耳的大笑声。
海姆达尔瞪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充斥着校园暴力。
同样无语的莱昂同情的望着海姆达尔,“你是怎么惹上这个……嗯,师兄的?”莱昂本想找个贴切的词儿形容,还是才疏智浅了。
“这是我一直没想通的地方。”海姆达尔一脸苦逼。“他说我模样长的好,决定让我当他的跟班。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或许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正当的解释了。”莱昂忽然间就精辟了。
海姆达尔的苦逼生涯拉开了序幕,博纳瑟拉就像恐怖片里怎么打都打不死的怪兽,总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冒出来恶心你。
除了第一次的干扰交通;之后还破坏过海姆达尔的椅子,让他一屁股坐空;偷走寝室的门钥匙,让他只能爬楼梯;偷他的书,让他没法写作业;最夸张的一次是直接从同学手里出其不意的抢走他的书包,等他从厕所出来,见到的是两手虚抱一脸呆滞的里安。
海姆达尔如今已经被整出条件反射了,立马转头去追已经跑到走廊那一头的博纳瑟拉。
“你TM是小学生啊!!!”斯图鲁松室长的咆哮震撼了整条走廊,惟独没吓住那个二百五。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怒气冲冲的回来,手里拎着他的书包。
已经听莱昂解释了他与博纳瑟拉不得不说的来龙去脉,卡罗和里安纷纷致以最深切的同情。
海姆达尔本有一肚子怨言想发泄,可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口无从说起,博纳瑟拉的可恶简直罄竹难书。
“吃完饭去魔药学教室吧,多吃点肉。”自打卡罗知道海姆达尔跟自个儿一样无肉不欢,看他更顺眼了。
海姆达尔决定把怒气发泄在肉上。
里安和莱昂相视一笑。
他们沿着楼梯来到三楼,海姆达尔突然不动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处,然后把布袋子往地上一丢,如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
仨好友一瞧,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正在跟一个老乡同学说话的博纳瑟拉忽然感到后颈子发寒,眼皮直跳,直觉感到不妙,从老乡的肩膀上看出去,斯图鲁松室长凶神恶煞的朝他逼来,顿时脸色大变,返身拔腿就跑。
那名老乡对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大惑不解,海姆达尔从他身旁擦了过去,追着慌不择路的博纳瑟拉跑远,接下来三个一年级生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
老乡皱了下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你别跑!”海姆达尔跟着博纳瑟拉在城堡内穿梭,沿途引来不少学生的侧目。“老子今天不把你往死里揍决不罢休!!!”
前面的博纳瑟拉一听这杀气腾腾的宣言,小腿捣腾的更卖力了。
二人的前进方向完全没有章法,博纳瑟拉有路就踩,有道就钻,海姆达尔只顾着追他,也没注意身边的环境,不知不觉间二人越跑越冷清,渐渐跑出了主流地段。
仨追着跑的好友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看看前面二人,心想咱人多不怕,何况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于是坚定了信念,打算在海姆达尔揍人时帮忙望风,顺便再踩几脚。
博纳瑟拉仗着自己人高腿长,没把海姆达尔放在眼里,结果发现怎么都甩不掉已为时已晚。斯图鲁松室长是个四体不勤的宅男没错,渴望把博纳瑟拉揍得他老子都认不出的信念凌驾于体质之上,但到底体能不行,人又小腿也短,渐渐力不从心。
眼瞅着和博纳瑟拉的距离越拉越大,海姆达尔愤恨不已,都已经追到这地步了,实在不甘心放弃,当他发现博纳瑟拉突然身子一侧拐进了另一条道,冲进一个房间后,海姆达尔咬紧牙关跟了过去。
这是一个黑洞洞的房间,貌似很破,脚下踩到一根木棍,海姆达尔差点跌个狗吃屎。
“博纳瑟拉给我滚出来!别以为看不见你就装孙子!”
黑暗深处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海姆达尔猛地煞住脚步,一般人的呼吸不可能这么重吧?海姆达尔慢慢朝后退,又是一阵粗重的呼吸传来,诡异的是这回声音听上去更近了。
“你、你别再动了……”一串抖的几乎分辨不出的声音钻进耳里,海姆达尔浪费了二秒认出这是博纳瑟拉在说话。
“这个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海姆达尔没再乱动,掐着嗓子,从唇缝里挤出话来。
“是……”博纳瑟拉快哭出来了。
“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