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有些没反应过来,动了动肩膀也没有什么不妥,满脑子雾水。
等到他们吃完饭出了客栈,云暮笙这才发现不对劲。
春风脸上开始长了红疹,他还有些痒的样子又挠又蹭。
“哥,我身上好痒啊。”
云暮笙一撸他袖子,手臂上也是满满的红疹。
“蛊虫。”云暮笙语气不善,“刚刚那两人是苗疆一族。”
春风又胡乱地抓了抓脸,
“为什么,有可能是某种药粉罢了。”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药丸子就往嘴里塞。
云暮笙眼疾手快扼住他的手腕,
“不许乱吃药,蛊虫在你体内,吃药有可能会加大毒性。”
春风却痒得直跳脚,“怎么可能!我的药丸子什么都能对付。”
想强行把药丸子塞嘴里,却被云暮笙死死扼住了手腕。
“不许吃。”
“那怎么办啊。”全身都开始痒起来,想蹭又找不着地方,难受得春风声音里都带上了哭音。
“他会来找你的。”
春风两腿互相蹭着,姿势极其滑稽,“为什么?”
“你给他喂了寒岁对不对。”
春风点点头,又想往脸上挠,被云暮笙止住了。
“寒岁毒性只有你自己能解吧?”
春风脸上露出难受的神色,却又有忍不住的小骄傲,
“只有我能解,而且毒性轻重发毒时间都由我控制。”
“那就对了。”
春风皱着眉头,惨兮兮的“那他怎么找到我们啊。”
“你身上有他的蛊,他自然能找到你。”
春风瘪嘴,“可我给他的药得一个时辰以后才会发作。”
云暮笙默然,“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明明是他先说我好笑的。”春风不服气地犟嘴。
“好了。”云暮笙止住他,“走吧。”
春风两个大眼珠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云暮笙“难受,走不了。”
云暮笙无奈,把他背到了一家客栈,这模样也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春风一到客栈就开始嚎,浑身都痒得不行。云暮笙把他放到床上,这小子便开始翻来覆去蹭床单。
无论他嚎得多大声,云暮笙始终是淡淡的表情,也不怎么理他。
“那小子什么时候才来啊。”
“……”
“我要死掉了!”
“……”
“啊哥救命啊我快要痒死了。”
“你先闭嘴。”
春风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这个时候哥你还吼我!”
“你吼得越厉害,你体内的蛊虫运动得也就越厉害。你就越痒。”
春风才不听,撒泼一般滚来滚去,
“痒死了痒死了痒死了!”
☆、第二十章
过了不久,春风果然没有嚎了,安安静静地蜷在床上也没了动静。
云暮笙突然觉得不对劲,靠近春风将他翻了个,春风只弱兮兮地翻着白眼,身体微微抽动在床上磨蹭。
“哥,我脑袋好晕啊。”
云暮笙伸手探他的体温,浑身滚烫,额头也烧得烫手。
“哥,我脸上好像挠破了。”春风声音细细的,“肯定又会留疤的。”
云暮笙摸上他的脸,一些挠破的地方已经流出了脓水,他用轻抚安慰春风,
“没事儿,别再挠了。”
“可是真的好痒。”春风声音带着都有细微的哭音,“脸上留疤好丑。”
“哥,他怎么还没找到我们啊。”
“哥,我又痒又晕,好难受啊。”
“哥……”
一脸红疹,咬着嘴皮看着云暮笙,好不可怜的样子。
云暮笙只能温声安慰,“你再忍忍。”
结果春风一拧他的衣袖,
“哥,我胸口好闷,好像呼吸不过来。”
云暮笙发现春风的呼吸粗重了不少。
“哥,呼吸好难受。”
春风眼里渐渐意识涣散,像涸辙之鲋一般张大了嘴,似乎想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云暮笙的衣袖被越拧越紧,春风开始无意识地叫到,
“哥……我快要死了”
云暮笙皱着眉头踱步到窗边,向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干将稳稳地落在窗舷上。
“去,找找那两人现在在何处。”
干将长鸣一声,还未动身,房间的门突然被一脚踢开,发出砰的一声响。
那白衣女子横抱着少年,气势汹汹,
“你们给我阿弟下了什么毒!”
用他们的蛊取毒都压制不住,连自己的本命蛊都折了一半的生命力。
云暮笙看着那瘦弱女子横抱起少年一点儿不费力,心中讶异怕是不简单。
只眼神凌冽地看着她,
“把蛊虫取出,解药便给你们。”
女子也不善地打量着云暮笙,
“我阿弟昏迷不醒,我如何信你。”
“再不解毒,这少年一刻钟之内必死无疑。”
女子踌躇一下,将少年平放到春风的旁边,从腰间的竹筒里不知取出了什么东西。
取出火信子,将她手里的玩意儿点燃,麻利地取出茶杯,倒了一碗水,将烧完后的灰烬倒进了水里。
“把他扶起来。”
将水喂到春风嘴里,从腰间取下一个银制的小铃铛,以一种奇怪而特有的频率摇晃着,房间里面传来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
没过一会儿,春风猛地咳了一下,突然咯出一大口血,乌黑的血里竟然有两三条蠕动的虫子。
干将兴奋地嚎叫一声,一个俯冲将虫子吃得干干净净。
“解药呢!”女子板着脸,冷冰冰的模样。
云暮笙只看着春风的反应“等春风醒了再说。”
那女子手中银铃作响,面色十分不悦,
“你信不信他可以醒不来。”
云暮笙回答得云淡风轻,“不信。”
她若是想让那少年醒过来,必定不会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女子眼神一凛,眼中已然多出几分杀机,摇晃着银铃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不出半刻钟,春风便有了些清醒的意识,
“哥,水,嘴里好腥。”
女子看着少年越来越苍白的脸,皱着眉催促“解药。”
春风迷迷糊糊将手伸进怀中,顿了一下,
“等等。”
女子耐心已耗尽,怒不可遏,伸手就从他怀里抢。
春风还有些发虚,被她弄得摇摇晃晃跟软骨头一样。
叮铃一声,云暮笙拔剑将她与春风隔开,剑峰直逼女子的手。
仔细一看,那女子洁白的手中上竟已多了一点黑色,在长利的指甲中分外显眼。
“再敢乱动,你们俩都没命。”
春风这才调皮地眨眨眼,“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说着将解药从怀里摸出来,黑色的药丸却被他分成了两半,一半喂给了那少年,一半留在手中。
春风捻着手中那一半药丸“我还有个要求。”
女子冷静了些,春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你说。”
“脸上和身上好多红疹被我挠破了,会留疤。”
苗疆的蛊从来神奇,即使用药,怕也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去除身上的疤。
女子明白他的意思,“好。”
“还有还有。”春风笑得十分狡黠,“还有一处疤得让你帮忙。”
女子想也没想,回答得斩钉截铁,“好。”
春风眯着眼笑了,撩起右手的袖子给她看。
女子骇然,新结的伤疤蜿蜒而下,在少年白净的手上十分显眼,也十分可怖。
眼前的少年十五六岁,阅历不深的模样,如何讨得这么严重的伤疤。
女子顿了顿,“好。”
春风弯眼笑得十分开心,
“早就想把疤去了,留在手上丑死了。”
说着将黑色的药丸又分成一半,喂给了身旁的少年。
少年长发如瀑,肤白胜雪,紧皱着眉头有几分病态模样,春风的手指从他嘴边掠过,打趣道
“哟呵还是个病美人。”
女子狠瞪了他一眼,春风只朝着她没皮没脸的笑,
“把我这些疤去了,最后的药就给他。”
☆、第二十一章
女子取下腰间的竹筒,长形的竹筒上刻着奇怪的蛇形图案,她背对着云暮笙和春风打开竹筒,取出一枚黑色的卵状物。
“手拿出来。”
春风乖乖地照做。
“等等。”云暮笙怀疑地看着他手中的蛊。
春风挑眉,“哥,放心啦,她不敢怎样的,这解药,多一分、少一分,都是毒。”
无邪的笑容里听到的是让人胆寒的威胁。
女子反手将卵放到春风的手背上,嘴里念出奇怪的咒语,手中的银铃也开始摇响。
黑色的卵慢慢消失在春风的手背上,春风瞪大着眼睛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亲眼看着蛊虫进入体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个时辰就好了。”
黑色的卵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成长起来,春风看着自己的血液里面又一道清晰的黑色,仿佛就潜伏在皮下。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随着黑色的蛊到了伤疤处,那里竟有些痒意。
春风伸手去挠,听得那女子一声倒喝
“不许挠!挠了就没用了。”
春风只能悻悻收了手。
突然,身边的少年猛然咳嗽起来,剧烈不止。鼻子和耳朵开始流出污血,如一条条小蛇,顺着蜿蜒而下。
而少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一直都很沉稳的女子显得有些惊慌,不停地唤着少年的名字
“楚茨!楚茨!”
不对劲!吃下解药根本不是这种反应。
春风迅速抬起少年的手为他把脉,暗吃一惊,这人脉象紊乱相冲,已失平衡之态。
再晚一点发作,怕是没救了。
“你们之前还吃过什么药?”
女子怔了一下,“没吃过药。不过用本命蛊尝试过驱毒。”
“本命蛊?”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女子冷冷道。
春风将他的手腕一放“那你就等着他死吧。”
女子勃然大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春风的喉咙
“你们耍我!”
云暮笙见势而起,锋利的剑架在了女子的脖颈间。
一时间剑拔弩张。
春风轻笑一声,带着不屑,
“他体内有一条蛊虫对吧。他死蛊死,他活蛊活。”
女子手上的力道松了一松,打量春风的眼神里满是杀机。
“你们催动体内蛊虫吸收岁寒的毒性,结果蛊虫的生命力都损耗了不少吧。”
云暮笙的剑刃靠着女子雪白的脖颈,已经微微发红。他又用上一道力,剑刃稍嵌入皮肤。
“把你的手松开。”
女子不为所动,“解药给我!”
春风嗤笑,“什么解药,解药都给他吃了。”
“蛊虫被催动,□□进入血液进过蛊虫从全身流过,解药又与蛊虫相克。解药无处可解,便也成了□□。”
“什么解药□□。”女子十分不耐烦,“从来就没有我苗蛊解不了的毒。”
“松手松手,喘不过气了。”
春风使劲打开女子的手,女子也没有执着之意。
“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既可以是毒也可以是解。你们苗疆蛊虫纵然厉害,也是阴邪之物。岁寒乃是太岁炼成,万物之灵,专克邪物。”
女子狠笑一声,“蛊虫没办法对付你的药,却有办法对付你。”
说着摇响铃铛,正在手中啮咬疤痕的蛊虫突然不安分起来,伤疤处变得奇痒无比。
云暮笙手中的剑轻轻一挑,银铃便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似乎并不在意,冷笑,
“今日楚茨不醒,你们都得赔命。”语气里带着不可饶恕的决心。
女子又开始掐动奇怪的手诀,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某种咒语。
春风大喊大叫,
“今儿个你把我弄死了,你弟弟也没救了!”
她狰狞一笑,“你死不了,让你也试试这痛苦的滋味。”
春风痒得直挠挠,女子依旧不依不饶,语气里带着威胁
“你最好别挠,否则我可说不清楚留下什么样子的疤。”
空气中发出裂帛一般的低声,云暮笙的剑直指那女子,狠厉劲分明是要曲她姓名
女子不为所动,脸上笑容不减
“好啊,今儿个咱就都死在这儿。”
云暮笙硬生生地压住了剑,铺面而来的剑风依旧震得那女子一退。
手诀戛然而止。
云暮笙收了剑,“是你们死。”
春风反手一粒寒岁便弹进了女子的鼻腔,笑嘻嘻的,
“对,我们死一个,你们死两个。”
毒物即刻发作,女子体内的本命蛊自觉地抗拒起来。
春风嬉皮笑脸的,
“你也最好别用蛊,否则我可说不清楚能不能把你俩都从阎王爷那儿拉回来。”
一如开始女子威胁他的语气。
莫春风,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女子昂着头,十分倔强。
“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