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怎么了?黄大仙上身了?”
看看,这就是韦小宝,这话说的,真是气人啊!柳柳没好气的一个巴掌拍了下去,把那肉呼呼的小手从腰上扯下来,转头骂道:
“浑说什么呢,老娘要是黄大仙,你是什么?狼崽子?”
每次转换一个身份,一个身体,柳柳觉得她的性子就会发生一点变化,就像是这韦春花的身体记忆这会儿就在影响着她,嘴上说起话来,也带上了几分粗俗。若不是前一世那宰相千金的教养摆着,估计这说出来的话还能在吓人些。
这韦春花,那纯粹就是靠脸蛋吃饭的,真心说不上什么本事,唱曲?从来就那几句,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看看韦小宝不识字就知道他娘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更别说什么规矩,礼仪,这妓院里头不讲究这个。若是说还有什么拿手的,那估计就是会给客人灌酒了。这还真是说不上能算个本事的。
“小子,和你说啊,老娘想过了,咱们怎么的,也要出去,你大了,在这院子里长大,以后说亲可怎么办?就是将来找个活计也不容易,没的让人瞧不起,若是娘从良了,过上些年,等你十几岁了,那时候人家估计早不记得你娘我的过往了,那时候你也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不是。”
知道这韦小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即使如今这孩子不过是五岁,柳柳也没有把他纯粹的当个孩子,所以很是像样的把这事儿和他说了说,当然她也想听听这个注定不会平凡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惜,再牛的孩子,在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也依然是个孩子,虽然比寻常孩子强些,也就只是强了些,小宝睁大了眼睛,只是看了看韦春花,就开始翻白眼,然后痞赖的说道:
“我说,花姐,娘啊,你今儿没发烧吧,离了这里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住哪儿?你存了多少银子?赎身的银子可不少。你有钱嘛?昨儿你还刚买了支桃花簪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听听,这是个五岁孩子说的话?现实的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样,只是相比而言,对于这突然有了变化的娘,却没有丝毫的警惕,想来是真没有看出什么来,怀疑一切的意识要加强啊!听得柳柳心里就是一动,又给这孩子多了一份课程,只是对于这现实的本质,心下忍不住就想笑,想想以前书里,电视里看到的,这韦小宝刮财的本事,想来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开始体现这贪财的本质了呢。
“谁说娘没银子的?啊!你小子知道些什么?”
柳柳用自己那雪白的像是葱一样娇好的指头往小宝的头上一点,轻声说道:
“你以为,你娘就这么没有个成算?打有了你开始,娘就在攒银子,那些花销,不过是给人看的,让人看到我手里散漫,这样才不会有人一心想着从我这里多掏点东西出去,才能存的住。舍小钱,藏大钱,懂不懂。”
柳柳要为自己的银子找点出处,真是造孽啊,上一世刚存了好些私房,这一次只怕又要往外头撒了,怎么就不能连着让她多存几回呢,当然,这一世也就是这时候了,等着小宝这孩子开始大把的捞钱,想来到时候自己银子也不会少,这什么宝藏,什么贪污受贿,小宝可是好手。
柳柳脑子动的飞快,想想原身的存银,说起来柳柳这话说的倒是也没错,其实这韦春花确实不是个没有成算的,为了儿子,也的确开始存银子了,只是这地方,那原本就是个销金窝,花银子大手大脚,基本上是这里的姑娘们都习惯了的生活方式,更别说还有个一心想把姑娘们掏空的老鸨了,哪里能存下多少,左不过也就存下了不到七八十两上下。而韦春花的赎身银子却不少,就她这个年纪,还能为丽春院挣大把的银子,这样的情况下,老鸨给定下的赎身银子那是一年一个价,估摸着不到人老色衰,那价格是跌不下来的。就柳柳记忆中可知的,一个和她差不多情况的姑娘,前些日子让人赎身去做了小妾,那就足足给了八百两银子的赎身钱,就韦春花这积攒的速度,哪一年才能攒到这样的大数额?若是没有半点的外力,那一辈子就别想逃脱了。
只是如今不一样了,上一世三十多年的积攒,柳柳在空间里存下了不下五千两的银子,甚至还很有远见的,把其中不少都换成了碎银子,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拿出来都不惹眼。还有不少都是些简单的首饰之类的,能拿出来随时随地当钱使唤,要是她想要赎身,当场就能拿出来,当然这赎身什么的,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能少花就少花,只是这个还需要这儿子配合一下。
“儿子,娘和你说啊,娘存的银子有七百两了,前些日子,那花娘赎身也就是八百两,咱们这银子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只是能少些就少些,等着脱身了,咱们还要过日子呢,可不能随便就全给了妈妈了不是。所以娘想过了,今儿开始,我就装病,瞧,这是娘准备的药,只要吃下去,就会开始咳嗽,很像是得了喘病或者是肺痨一样的病症,可偏偏又诊断不出来,这样一来,时间长了,妈妈看着我不能给她挣钱了,自然也就愿意放我了,价钱也好说,必定省了一大笔,能少花些银子。如今唯一的问题是,儿子,你要出马,比如急着找妈妈请大夫,比如大夫来的时候装哭,这都是你的活儿,知道不?”
柳柳从怀里,其实是空间,那出了一包药,那是她以前从武侠世界收集的东西,就在杨过那个地界,有黄药师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弄不到?当时只是好玩,不想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处了。
柳柳是满含希望的看着儿子,可小宝这会儿的表情却很奇怪,满脸的不信,斜着眼睛,看着柳柳,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能存这些?骗人的吧,估计还不如我赌上几把来的快呢,好吧,就算你有钱了,可以赎身了,那出去后,咱们以后怎么办?住哪儿?别骗我啊,没有想好,我和不和你冒险,要是惹了妈妈,以后还不是咱们自己吃亏。”
人精子吧,这么小,就这么周全,柳柳欢喜的很,觉得这小子其实资质比杨过都好,就他这样,谁能糊弄他啊,只有他卖别人的份。
“怎么没想好了,我小时候也学过刺绣,只是到了这里之后,那东西是用不上了,这才在没有动过手,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本事,等咱们出去了,娘我就给绣庒做活,哪怕是做做帕子,做做荷包,也能挣饭吃,还有啊,娘还会做绒花,这东西咱们这里不喜欢,所以做的人不多,做的好的更不多。可是北面可喜欢了,娘做了,你就拿去卖给铺子,估计也能换不少钱,再不行,以后我们还靠着这院子里,和妈妈说好,我给这里的姑娘们做衣裳,价钱比外头其他人家低些,当院子里的针线娘子,难不成还不能干?住的地方,倒时候就寻个离着这里近便些的,像是后头那一条街,那里院子租金也低,好些人也认识,不是在这和附近干活的,就是街面上摆小摊的。若是有人欺负咱们,也有个能求救的人,儿子,你说呢,成不成?”
柳柳耐心十足,一一给小宝说清,这小子若是不能说服他,估计自己这早点走人的计策还真是没法成,这孩子可不会给你面子,说不得就耍赖不配合了,那可就麻烦了。
小宝听了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评论起来:
“若是这么说,娘,你还算是有点本事,比我以前想的好多了,还以为你除了给我找干爹,就没别的拿的出手的了,只是娘,还有个事儿,你说说,你这本事都是哪儿学的?你既然这样好,怎么我那亲爹就没想着把你带走呢?”
这一问孩子真是把柳柳问住了,她要怎么说?说起来她韦春花的原身,就是个寻常的破落人家过不下去情况下卖出来的孩子,被卖的时候也不过是七八岁,连着家人的记忆都不怎么清晰了,还能记得什么?还有那个小宝爹?她哪里还记得,那时候她刚疏拢了头,开始接客,生意好的很,几乎每天都是不同的客人,哪里知道让她怀上小宝的是哪一个?
当然,对着小宝不能这么说,最起码在这身世上不能这么说:
“说起来,你娘我家里也算是书香人家出身。上去个五六十年,也算是大户人家。”
先给个大帽子,把自己往好里扒拉,将来也好让小宝有点脸面,想想小宝对着阿珂吹嘘的那一段,真是有点难堪啊!小宝再本事,也挡不住他心里的自卑不是。
果然,一听这话,小宝眼睛都亮了,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娘,快说,你以前都没有说过这些,让我也知道知道,外祖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还能是什么样的,书香人家又怎么样?改朝换代的,什么都不一样了,逃难,败落,到了我爹那时候,别说家业了,就是族人也全都失散了,就剩下一家四口,我爹还病了,弟弟,也就是你舅舅也身子不好,就靠着你外祖母做针线养家,可你外祖母再能干,也没法子靠着这一个人养一家子,所以最后,没法子就把我卖了,本来是想着卖到别的大户人家家里当丫头的,可谁知道遇上个黑了心的人牙子,骗了我娘,等着我被卖到了院子里,我娘才知道被人糊弄了去,我爹一气之下就气死了,娘没法子,还有你舅舅要养活,你外祖父丧事也要办,只能咬牙忍了,只是这以后,就送你外祖父棺木回老家了,我再也没有见过。“
柳柳说的凄惨,不过这话倒是半真半假的很,首先,这一家四口是真的,运棺木回老家也是真的,可是这家境不对,他们家其实是逃难的难民,什么书香人家,上去八辈子都轮不到。还有什么人牙子骗了,也是半真半假的,当时为了卖的多几个钱,明知道到这人牙子不妥当,名声不好,家里人也没有言语,那就是纯粹拿她一辈子多换点银钱的意思,不想多上心了。只是这让人寒心的事儿不想说出来让小宝听罢了。也算是柳柳给韦春花留了点脸面。
可听到了小宝的耳朵里,这已经足够让他振奋的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很是欢喜的说道:
“那样说起来,娘,你其实也是那戏文里那种落难小姐一类的人了?哎呀,娘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若是说了我也好显摆显摆,让他们老是笑话我。“
“有什么可显摆的,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咱们就是什么都不是的人,就是人家嘲笑的对象,你说多了,也不过是让别人多了点嘲笑我们的故事罢了,这年头,落难的又不是我一个,多了去了。“
“那我爹呢,娘,你还没说我爹呢。“
小宝难得听自家娘说起这些,而且这听起来一切都那么的好,比他想的好,比外头人胡说的更好,自然越发的想要知道了,他虽然总是和自己说,没有爹,他也过得不错,这丽春院很是混得开,可是说不稀奇爹,那是不可能的。“
“你爹?说起来当初有你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那可是我最红的时候,为了生下你,我可是少挣了不少银子,让妈妈骂了个半死,若不是我向来挣的比别人多些,妈妈舍不得我寻死觅活的,说不得你就被一碗药给打了。”
“娘,别打岔,说爹呢,我爹,赶紧的。”
“恩,好,说你爹,我也好生算过,算算日子,那时候应该是个西面来的客商,来咱们这儿做生意的,在我屋子里住了大概三五日的样子就走了。后来也没有再见过,当时我也没有多打听,咱们这样的人,只要客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没的胡乱打听让人厌烦的,所以我连着他到底是哪里人都不知道,你也就别想着那戏文里什么千里寻父的戏码了,就是真知道地方,知道是谁家,你去寻了,人家认不认都是问题呢,何必想这么多。”
柳柳开始说的还成,权当给儿子解惑了,可后来看着小宝严肃的渴望的眼神,立马就觉得说过了,二话不说,给了小宝一盆子冷水,挺现实的一个孩子,可别钻了牛角尖,为了个什么爹,把自己美好的现实品质给丢了。
柳柳挑着眉,说着冷冷的话,怎么看怎么就是个后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虐待孩子呢。可小宝一愣神,迷蒙的,带着渴望,带着期待的眼神立马就转向了清明,脸上神色一变,又恢复了原本痞赖的样子,眼里还带着一丝的亲近,笑嘻嘻的说道:
“我也就是问问,没想着这样的好事儿,再说了,娘,你给我寻干爹的本事也不小,我不缺爹,再不成,等着咱们以后出去了,你再找个人嫁了不就成了?到时候我还不是一样有爹!”
小宝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即使对于娘说的这样严厉,冷清,让他心里不好受,可是也知道这是娘在告诉他,不要去想不可能的东西,幻想是最没用的,只一点从小就已经经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