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们看见了熟人,然后,他们看到了悲剧。因为身穿金黄色铠甲的瓦胡,当着大家的面拖走了两个小家族的头领,之后大家再没见过这些在半年前背叛瓦胡部落的家伙……所以在这时,即便面对着好酒好菜好女人,已经被吓得半死的他们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大帐的门正对着以前的马奇西营,这是迄今为止还没有被荆棘玫瑰攻占的马奇营地。其中大部分是马奇人,小部分是晨曦议会的人。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里面的人很强大、所以荆棘玫瑰打不进去,实际上西营里的哭号声一直没有中断过,木栅栏边上也挤满了想要投降的人。
他们的哀求声嘶力竭,感天动地,如痴如迷。但荆棘玫瑰完全不为所动。
他们的部队包围在西营之外,木栅栏外面堆满了柴草。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了,他们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他们要打下西营给其他部落的首领看看——荆棘玫瑰似乎很喜欢用火,南营上空的硝烟还没有散尽,恐怕接下来,北营也逃不过这种厄运。
本地以前的强者,瓦胡部落也好,马奇部落也好,无论强大到何种程度,他们的酋长只在细微处才会显得残酷,比如杀点奴隶战俘什么的。肯定不会像眼前这个年轻人,拿几千人的生命来震慑旁人——如果以前的人这样做了,那么不久之后,必然会被其他部落联袂讨伐。
但现在荆棘玫瑰就要这么做——部落头领们已经知道对方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了。别的不说,残忍、凶狠、果断这三样,这个坐在主位后面并一脸微笑的年轻人,他已经占全了。
荆棘玫瑰已经摧毁了本地两个最大的部落,还杀了本地所有的异能师,如果只是想要维持之前那种治理格局的话,这种战绩已经足够辉煌。所以,部落首领中的聪明人已经明白到,荆棘玫瑰是要以此表明自己的强大和不可撼动,他们要改变之前的惯例。
但他们要改到何种程度呢?其实马奇人上台之后,各部落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实在经不起荆棘玫瑰进一步的压榨,难道上天真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
大帐内的气氛分成两半,部落首领们神情悲苦、内心凝重;而周围那些荆棘玫瑰的大爷们,他们的每一根骨头里都充满了骄傲和轻蔑。
沉默中,主位上传出一声轻咳,下面的脑袋立即齐刷刷的抬起来一点。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汤森。”年轻人拿起了酒杯,用非常柔和的语音打破了大帐内的沉默:“请各位举杯,祝贺我顺利接受马奇人的一切,哦,或者是我拿走马奇人的一切。”
这个开场白,还真是坦白到残酷口阿。
大家都是用两只手去端起酒杯,没有别的原因,就只怕自己失手掉了杯子,被当成不好的榜样拖出帐外砍为肉酱——想当初在另外一顶大帐里,瓦胡他爹就是这么死的,而现在呢,瓦胡就拿着一根狼牙棒在大伙背后溜达,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冷笑。
如此阴森恐怖的气氛下,没人去想瓦胡跟汤森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只想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才能保住小命和部落……美酒虽然入口了,却如泔水一般难以下咽。
汤森首先举起酒杯,但他只是做了一个喝酒的姿态就放下了,连嘴唇都没碰到杯沿。大家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到了,而且都很奇怪,难道酒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大家可能觉得我的行为太失礼了,是吧?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各位以为我不尊重人。”放下酒杯之后,汤森脸上的微笑不变:“请大家放心,酒里面没毒。”
(未完待续)
第七节:酋长们(中)
“其实,我只是不喜欢这个酒杯,太他妈俗气了;我也不喜欢这个酒,太他妈粗劣了;我更不喜欢这个帐篷,因为上面镶着人皮。;;”汤森的理由很令人诧异:“我的出身背景跟你们不一样,我的身体排斥这些玩意。”
“端酒杯做样子,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原因是要给大家面子。另外嘛——作为拥有者,我至少要在丢弃这些东西之前使用一次。”汤森这说法很新鲜,但听在部落首领们耳中却很刺耳,心中的腹诽也不少:什么叫丢弃之前至少要使用一次口阿?!这都是我们之前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东西好不好!?
那些跪在汤森脚下的女人们,都已经无法抑制的战栗起来。因为毫无疑问,她们也属于要被丢弃的物品之一,而丢弃的意思,不用解释大家都明白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跟你们不一样。”汤森把话说的很明白,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会伤心。其实这种狠话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说,如果大家的关系更近一步,说这个就不合适了——吓唬人这种事,隔三差五就来一次的话双方都会疲劳的。
“为什么不一样?我也是两只眼睛,你们也是两只眼睛,哦,还真有一只眼的,抱歉抱歉口阿,别担心,我们在长相上差不多。”汤森用食指点点胸口:“我们的真正区别在这里。”
部落首领们看着汤森,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们看重的东西,我不看重;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不想要。所以别以为我会抢你们的财产,奸淫你们的妻女,我没这闲工夫。”在大家的疑惑中,汤森说出了最终答案:“同样的道理,我心里想要的东西,你们无法理解;我要去做的事情,其实跟你们毫无关系。”
部落首领们大概明白点汤森的意思了,但这话……也太直白了!
“所以,我跟你们有所关联的层面不多,我对你们的要求也很少。消灭马奇人和另一个部落,是因为他们冒犯了我的朋友。”汤森笑了笑:“在他们攻打瓦胡部落的时候,你们有的出过人,有的出过物资。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被迫,这种罪行必须要用功劳来抵消。”
“所谓功劳,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资,但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我说了才算数。”汤森根本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身为一个征服者,他的气势足够:“如果你们能做到,那么你们就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如果做不到或者妨碍到我,那你们就要被碎尸万段,家破人亡!”
“叮当!”一声,有人的杯子掉了。
“你是不是要反对我的话?”汤森平静的问他。
“没有!没有的事!”那首领吓得一个冷战,满脸恐惧的看着汤森,眼中全是祈求:“汤森大人!汤森大师!不是,我的王!我的王,我真的没有要反对!”
“哦,既然是无心的,那么罚款好了,金币一千枚。”汤森点点头,随口订下了王前失礼的处罚标准:“如果让我知道了你心里在反对我,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不反对!我真的不反对!”对方就差涕泪横流了:“我带来了好多礼物,我这就去拿!”
汤森一挥手,站到小首领身边、随时准备杀鸡儆猴的两个近卫才退开,小首领感激涕零,他向汤森行了礼,又手忙脚乱的向大帐里的每一个军官和近卫行礼之后,才小心翼翼伏低上身,两手摊开,从地毯外缘倒退着出了帐篷。
看到这一幕,瓦胡的双眼有些湿润,这种小部落酋长的至高礼节,他幼时在父亲的大帐里常见。但那时的他绝没有现在这种内心感受,这份失而复得的荣耀,居然会痛彻骨髓!
按照本地传统,这些酋长和首领们带来了自己的帐篷和卫队,而且就搭建在不远的地方。这种现象已经是惯例了,因为即使在马奇人治理下,中小部落的酋长们还是有一定权利的。
其实无论是马奇人、又或者晨曦议会,他们都没办法越过酋长把手伸到普通民众中间去。说起来,这两者的统治方式在粗糙程度上差不多。之前的瓦胡部落时期就更不说了,瓦胡他爹对下面的部落基本都是放养模式,只要他们逢年过节的跑来问个好就很满意了。
小首领很快就回来了,他先把两手捧着兽皮口袋交给打仗门口的近卫检查,然后紧张兮兮的看着汤森身后走出一个管账的收走口袋,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紧接着,小首领在帐口位置单膝跪下了,向汤森说:“我的王,请看我奉献的礼物。”
小首领完全不顾暗中投来的怨恨眼色,他的部落又小又弱,这次是打定主意前来乞命的。
“你的名字。”汤森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知道有这种人一样,但他的手下却很疑惑,他们知道这不是汤森的事前安排,他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这种经验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的王……我是马拉部落的马拉!”被问到名字,小首领一阵激动,这可是汤森第一个询问的名字,寓意非同小可:“我要祝我的王永远健康,祝我的王永远盘踞在这片肥美的平原之上!王的库房里将有用不完的丝绸,炉膛里将有烧不完的牛粪!”
很明显,经验丰富的汤森被马拉的贺词给噎住了,在那个瞬间,至少汤森身边的人看见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不过谁也没指望小酋长嘴巴里说出文绉绉的贺词,他能说出“盘踞”这词,本身也算是刻苦学习的人。
丝绸跟牛粪这两种东西,前者应该是马拉的美好祝愿,后者是马拉部落的生活必须——这也表明马拉部落是放牧的,位置是在南方的狭长平原上。
“我允许你献上礼物。”汤森表无表情,只是点了下头。
“谢谢我的王。”马拉站起来,让他的随从送上礼物。
(未完待续)
第七节:酋长们(下)
“这是我部落世代珍藏的天外飞铁,重六十七斤……”
“这是十三年前,我们砍下的雪风岭山顶的铁黑桦树主干,异常的珍贵……”
“这是马拉部落目前为止最好的骏马,体重八百五十斤,膘肥体壮、马力十足……”
“这是今年最好的十匹马驹子,公母各一半……”
马拉每说一样,大帐门口的管事就在账本上记一笔,其他酋长首领们脸上的表情就更复杂些。、、
其实,真要论实力的话,马拉部落在本地是垫底的,不到千人的规模,只比那些依附大部落的小家族好一些而已,但历代的酋长都深谙拍马屁和顺从之道,看看马拉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东西不多也不贵,但意思跟姿态都不错,还带着一股掏家底的狠劲。
“很好,鉴于你的顺从和诚恳,我祝你的部落今年风调雨顺,牛羊肥壮。”在马拉献完了贺礼之后,汤森开口了:“做为本地的当家老大,我对你和你的部落还有点殷切希望,你想听听看吗?”
“我的王,我们部落在上次的事情里没份,后来有几个瓦胡族人从我们的地盘上走,借了我们的马,我们都装没有看到。”刚刚站起来的马拉又单膝跪下了:“我的王,这都是真事。”
“很好,那么从现在起,我给你不用向我下跪的荣誉。”汤森脸上露出了微笑,一个厉害的首领,不一定真要拿出大量好处撒给手下,而是能把那些不是好处的东西当成好处赏人。
“我希望马拉部落今年为我提供一百匹战马,三百匹驮马,一千只羊。有困难吗?”
“有……”马拉咬咬牙:“但我们能办到!”
“很好,如果你在第一场大雪之前办好这件事情。”汤森的手指向跪在身旁的那些马奇贵妇:“这里的女人,你就可以挑一个带走!”
马拉的眼睛“叮!”的一声就亮了,对他这种从来都是被欺负的小酋长来说,骑马奇酋长女人的机会,这辈子很可能就这一次——涌动着复仇之欲火的目光,立刻攀爬向美女们。
“你现在敢流一滴口水,我就扒了你的皮。”汤森一挥手:“回去坐好!”
“是!”马拉立即变了正常脸色,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很严肃,但腰却挺直了。
“我的新规矩之一,就是我好,那么大家就好。你顺从我,我就善待你。”汤森开始点名:“本地最大的放牧部落的酋长,请站出来。”
大伙儿的目光立刻转向客位第六座左侧的那位中年人。一直低着头研究桌子木纹的中年人站起来,慢慢走到中间,向汤森行礼:“汤森大师,翰台部落祝大师永远健康,祝贺荆棘玫瑰的旗帜永远发出金子般的色彩……”
“翰台酋长,你的祝愿我收到了,其他的话下来再说。”对这种连礼物都没怎么预备的人,汤森并没有七情上脸:“现在请你说一说,翰台部落今年能给我送多少东西来?”
“最干净的是泉水,最真诚的是人心,”翰台酋长动情的念着谚语,然后行礼:“汤森大师,我们翰台部落竭尽全力,今年能为荆棘玫瑰送上两百匹战马,四百匹驮马,两千只羊!”
“竭尽全力就这么多?”汤森的指节敲着座沿,似笑非笑的看着翰台酋长,再次问:“再想想看,能增加吗?别的东西有吗?”
“汤森大师,今年只能是这么多了,如果不管不顾继续增加的话,我们明年就很难维持。”翰台酋长满脸为难,又开始了谚语表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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