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久以前我也这样承诺过他?但最后我还是把他丢下了,丢他一个人在权利的云海中,丢他一个人在最寂寥的深宫。
“是真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压抑的发出。
他似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很好,朕已经很久没这么感动过了。朕今后会对你好的,给你一切,除了那份爱。”
“我知道。”我钝钝的应着,忍住让自己的肩膀不颤抖。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圯的霜华皇后,你的地位无人能撼动。朕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愿意把大半身的青春耗在朕一个无情无爱的人身上吗?”
“愿意。”我无悬念的回答。
他长舒一口气,“好,那朕就不会放你离开了。”听到这句话时,我莫名奇妙的想流泪。白云浮翩,年华不驻,昔年情谊弥散,回忆却是那把岁月的刀。
他见我沉默,缓缓走到我身边坐下,拉住我的手,“本来你心甘情愿的跟朕说这些话的时候,朕还以为你是开玩笑,所以特意发了一封国君书过去,但没想到你哥哥嫂嫂也会同意,但见你如此期翼,朕就如你所愿,只是这今后的路是自己选的,你就不能去怪别人。”
我感受着他手的温度,内心只差没拧成一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作为霜华去听他这些话,会觉得那么心酸。他明明就这样如此千百次一样坐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他有些生疏了。他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像的人,连手心的温度也一样。”他突然握着我的手,放下自己的身子把头枕在我腿上,我透过盖头下的空隙看着他寂寥的背影,突然觉得好荒凉。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和他在一起,我们可以这样开始吗?
之前想破口而出告诉他我的身份的想法,被自己缓了下来。我开始疑惑,他为什么不亲自摘下盖头看看我是谁?为什么要对着一个陌生人絮絮叨叨,还是他觉得这样的我,更让人觉得轻松?
“你娶我,只是因为我感动了你吗?”我突然压低声音问。
他的头在我腿上动了动,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定,然后道:“也不全是,有一方面是为了堵住朝臣要立后立储的嘴,当然另一方面是阻止后宫夺后位的争斗。不过封后大典,过几天再说吧,这几天处理事情有些累。”
我不由接道:“但身为异国的公主,就算立为皇后也没有什么地位吧。”
“那也不一定,你可以惹出几件事来,给大家立立威,颜欢皇后以前就是这样。”他的话温温软软让人很想沉醉。
“那么你……还喜欢她吗?”一个冲动,我就把一直想问的问出了口。
他却答非所问,“你和她很像。”
“那她真的死了吗?”
他落寞的笑了笑,“她在我的心里死了。”
我不由沉默。
他却突然将我的手贴在他脸上磨蹭了一会儿,“如果颜欢也能像你这样一直安静的听我说着话就好了。她以前太折腾了,折腾到我也不知道把她怎么办才好。”
此时,我的手已因为长期骑马射箭,磨出了茧来,不复当年的细润。他见我沉默了片刻,突然坐起,放开我的手道:“抱歉,我还是忘不了她,我刚刚又把你当她的影子了。”
“没事。”我轻声应了一句,却在为霜华心疼。要是坐在这里的真的是霜华,那她应如何是好?
他从床上慢慢站起,笑了笑,伸手触到了我的盖头,又堪堪收回,“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会随便碰你的,除非你需要。”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到离开都没有掀开我的盖头,他到底是不敢面对还是怎样!我突然就自己掀开盖头暴走了,为什么每次成亲都要我独守空闺!!!
我坐在床边突然无限怨念,把刚刚的伤感都一扫而空。
第一次成亲,是在宫外的拜堂,那天我们找了几个朋友依民间的习俗办的,大家你来我往都喝醉了,结果闹洞房就闹过头了,几个江湖朋友直接将我藏在了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一个晚上都没寻到。虽然事后大家都深深的道歉了,但还是无法弥补那天晚上我们心上的伤痕。
第二次成亲,是封后大典,皇帝大宴,结果把自己宴的不省人事,洞房时看见我,就把我压到在床,脱完了衣服就没了下一步动作,直接睡了过去,当时恨得我一个冲动差点割了他的龙根。
第三次成亲,是嫁蔺之然,结果还没送到夫家,就被“自己的爹”给劫走了。
第四次成亲,是代替霜华,结果人家进来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大堆伤感的话,却连看看自己新娘的冲动都没有,就直接落跑了。
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难道我这一生就注定不能有个完整的婚礼吗?
事实上,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还有第五次婚礼,那次是针对霜华的封后典礼,现在虽然某人承诺了封霜华为后,但到底只是个口风。
于是我一个人充满喜庆的宫殿里,忧伤的独眠了。寻思定要他在得知真相后,悔青肠子!
……
第二天,见三妃我是蒙着面去的,很厚的面纱,同时我把自己的眼睛画的尤其妖魅,眼尾拖的十分长。
因为中宫空缺,所以后宫主事暂为珍妃丽妃如妃三妃。而其他有品级的妃子,如宁妃馨妃之类,早已经在前期后宫争斗中落败失宠,没了说话的立场。
我到了集芳殿的时候,三妃还没有来,站在殿里等候的都是一群粉红淡绿的莺莺燕燕。看不出是什么品级。
集芳殿是以前染微的住处,后来因为染微出嫁一直空置了。
据说皇上当时下令让三妃主事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屈尊去别人的住处,也不想一直轮流,于是和议下,决定翻修集芳殿,成为日后各种妃嫔议事的地方。
其实我知道她们是想去那空置的栖梧宫,但以我男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同意,而且三妃议事,终究只是暂时,若真的重起一殿,自然劳神伤财,还不如利用了那空置的集芳殿。
此时的集芳殿一扫之前的颓靡,而变得欣欣向荣起来,只是看着宫里那些年轻的叽叽喳喳的容颜,我终是觉得自己老了一点。
刚刚走进集芳殿,我就被几个人注意到了,此时我身上还穿着北寒的公主服,色彩艳丽和殿中的淡雅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惹人注意的。
“哟,这就是我们的新姐妹啊?”有人微笑着走过来,假装友好的拉住了我的手,我看了看面前人的模样,不认识。
“妹妹怎么还戴面纱啊?莫不是这模样不能见人?”一个粉红色衣衫的女子闻言也走了过来,骨子里透着几分妖娆,但看着我夸张的眼妆后,不由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马上清咳,“北寒习俗,新嫁娘出嫁后三天,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粉红衣衫的女子不由轻蔑绕去了我的背后,幽幽道:“可这里是大圯,才不是什么北寒。你也别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北寒的公主了,现在你只是嫁过来,皇上还没有给你封号,按规矩你见到我们都是要行礼的。”
我转过身看着她欠抽的脸,微笑的问了一句,“那请问这位姐姐是什么封号?”
“婕妤。”
“哦,那妹妹给婕妤姐姐请安。”我轻轻的福了福身,就被另外的人围住,“那我还是贵嫔呢?”
“我是修容!”
我看着他们争先恐后,不由微笑,轻道:“那我是不是要一一行礼?”
“自然。”有个修容理所当然的叫了出声。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妃子之下,还有这么多女人在削尖脑袋往上钻。
就在这时,门口边的一声清咳,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我回头朝声源看去,却见三个妆容精致的女子,冷冷的俯视的众人一眼,就带着宫女一起走入。
众人皆是低头噤声,唯有我抬头看着她们面露微笑,故人啊,好久没见了。
珍妃很明显没有察觉到我的微笑,只是冰冷冷的道了句,“宫里的规矩,女子不能随便蒙面你不知道吗?”
我目光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却是不卑不亢的答了句,“新妇出嫁前三天蒙面,那是我北寒的规矩。”
“可现在你到了大圯。”她有些严肃的看着我,看来是准备拿我立威了。我倒是没想到这群平时在我面前千依百顺的妃子们,在面对品级没有她们高的宫人时,是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好吧,那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三妃消失。
我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却依然微笑,“皇上没有给我说过大圯的规矩。”
如妃听后,却是好笑,“皇上昨天洞房花烛都没有在你的霜华宫入住,就算是以你的名字专门空了一间宫殿出来,又能怎样?”
我道:“那是我自己赶皇上出来的。”
我自然知道皇帝的幸宠在宫里的重要,是以打死不承认自己对皇帝没诱惑力。
丽妃却冷冷笑了一声,“果然是粗陋之民,这般的不懂规矩。”
我笑了笑,既然她们说我不懂规矩那我何妨再不懂规矩一次,于是便对她们笑吟吟道:“我的侍女跟我说只要来这里见一见大家就可以了,那现在大家都见完了,我也可以走了。”
我说完话,就拍拍手,转身出去了,一副嫌弃的模样。留下一群气的直指我的贱|人在背后骂我,我开心的笑了笑,突然心情大好。
看来我的后宫生活又要丰富了,我好歹是为自己找到了点事做,这样即使某人不愿见我,我也有办法让自己不会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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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66、后宫 。。。
【六十五】
我刚刚走出集芳殿准备离开,想了想又突然折回,藏在一个假山后。
没过一会儿,那群莺莺燕燕就走出来了,嘴里还议论着刚刚的事。待众人散尽,三妃才缓缓而出。
“你看刚刚那人能留下吗?听宫里的传言是要被立为皇后的。”丽妃首先开口。
珍妃不由冷哼,“那般张扬,又不懂规律,就她番野之民的身份就不能母仪天下!”
如妃讨好道:“你我姐妹三人好歹也是侍奉圣上多年,怎能让一个番邦蛮子捷足先登。如果说非要立一个皇后,那我情愿是珍妃姐姐你。”
丽妃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却也不情愿的开口,“是啊,珍妃姐姐好歹曾育过龙子,论资历容貌都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让那黄毛丫头骑在头上的确有些不妥。”
珍妃却是冷笑,“此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思量。”
如妃丽妃闻言对看一眼,皆是闭嘴。我看着她们远去,才从假山后走出来,嘴角带笑。想对付我?没那么容易。
我回到了成言专门为我准备的霜华宫,思虑了片刻便去各个妃嫔处都转了转,果然是有人聚首,商议着怎么对付我。
我听到有人说了什么痒痒粉,不免觉得好笑。用毒什么的,你们怎么又比得过我这个行家。
我探了探消息,就准备回宫等她们出招,谁知刚刚从屋顶下来站稳,就看到路的尽头翼成言一身明黄一闪出现。我忙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站在路旁垂下头等他,他看见我,便在我身旁停下,开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埋首轻道:“不熟悉宫里,故而四处走走,不想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他轻声一笑,就拉过我的手道:“那随朕一起走吧。”
我忙道:“万万不可,皇上还是给臣妾指明道路,放臣妾回去,宫里人实在眼线很多……”
他顿时沉默,半响才低头问了句,“你平日在北寒是谁教导的?染微吗?”
我道:“王嫂是个很好的人。”
他点了点头,就松开我,“从这条路往西一直走,穿过一个花园就是霜华宫了,你若是不想同朕走,就从这路上回去吧。”
我马上点头,“谢皇上恩典。”转身就要走,他却突然拉住我,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蒙面?”
我道:“北寒的规矩,新妇出嫁前三天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族长们说这叫养神。”
他笑了笑,就放我离开,我却是大叫好险。
……
回到霜华宫,我来来回回走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刚刚被他拉住的紧张。该死,怎么过了那么久,感觉还是那么强烈,难道我真的放不下他吗?我正寻思着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他,就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群女子的嬉笑。
然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霜华姐姐不在吗?我们带着几个姐妹来看你了。”
我闻言愣了一刻,没想到她们来的这么快,忙出门迎了上去,“哟,原来是几位婕妤修容啊,怎么这么巧,一起来看我了?”
为首的那个粉衫见状便是掩嘴轻笑,看着这霜华宫的装潢就打量起来,“姐姐还真是命好,没有封号就有了自己宫殿,不像我们进宫这么久还得和几个姐妹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