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进得。”谢郡守谄媚地说着边做出了请的动作。
夏阳政心里哼了一声,走了进去。入目的是灾民的疾苦,灾民们一家人一家人地坐在一起,吃着不多的分派夕食。
夏阳政转头看了看叶白,两人对视了一眼,夏阳政转问郡守:“现在有无发现疫情?”
“殿下请放心,暂时没有发现。”
“静萱,你去给他们看一下。”夏阳政吩咐李默椿去给一个看着病了的,身边还围绕着妻子的男人。
李默椿奉旨去了,夏阳政转向郡守道:“听说我来之前朝廷已经发放了一笔赈灾银子,难道还不够这百姓的口粮?这吃的都是什么!”
“殿下息怒!”郡守惶恐道:“殿下请听下官道来。”
“说!”
“既然殿下来了,事情就好办了。”郡守道:“京中拨下的是白银五十万两,可到了下官手里就只剩下了十万两,下官也是没地儿去要啊!”
“护运赈款的士兵在哪儿啊?立刻传来!”夏阳政道,“把你的账本也拿来。”
“是,是!”郡守诺道,“我这就派人去。”
郡守退开几步吩咐他的人去做事,回来后叶白向他问道:“在下叶白,二殿下的门客,想请问大人几个问题。”
郡守看了夏阳政一眼,见夏阳政也盯着他便堆上笑说可以。
“据知平川共十二个县,不知此次遭灾的有几个县?”
“九个。”郡守也是难当啊。
“不知这十个的县灾后事宜进展如何?”
郡守原是不想答叶白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书生,无官无职,年岁也小,这样盘问法实在让郡守心里不舒坦,这由殿下问不就好了么!殿下也是的,怎么由一个门客来问一个郡守。
叶白看出了郡守的不舒坦,但是他必须要强硬些才能利于日后的打算。
“现在距发水那几日已有七天,离平川这里近的包括平川在内的五个县下官都去看了,处理得不错,还有古川、宝莲、托乌、货西四处较远,下官还来不及去看,不过据上告的消息倒也是无甚大问题。赈灾的银两一到,我核实了一下就按灾情轻重分配下去了。”郡守对着叶白也就不用卑称了。
还问了些情况,天色也黑了,一行人就打算回去下榻的驿站西食跟整理。
饭后,夏阳政跟叶白在房里商议着,郡守的账本也送到夏阳政的房里了。
“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你是说赈款?”“账本在这,先看看再说。当下之务是安置好百姓,防止出现瘟疫。”
“殿下说的极是。”叶白微微地笑起来,“不知殿下是否放心在下办事?”
“对你我总是放心的。”
“那便好。”叶白道,“我想后日随同李郡守启程去那四个县查看情况,而殿下留在此处把关另外五个县,顺便好好查一查赈款的事,不知可否?”
“穷山恶水,又是灾区,况且也不知这郡守是怎样的人,你让我怎么放心!”
“殿下,我们不该耽搁更多的时间了。”叶白蹙眉道,“此时出京实在是不该当的,这事要尽快处理好。”
“好罢,就让十三跟着你。”
“万万不可!”叶白立刻拒绝:“殿下安危胜于一切!”
“我还有十四呢!”
“十四不比十三……”
“我需要十四为我做更多的事。”
叶白自知无法更改夏阳政的决定只好作罢,“谢殿下。”
夏阳政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叶白的手臂,“你刚刚就想给我下跪了不是?”
“这样的恩典能不想跪吗。”叶白笑道。
“夜也深了,就在我这歇下吧,明早好一起出门。”
叶白想了一下说:“好。”
☆、 第 14 章
翌日天刚亮两人就被鸡啼叫醒了。叶白收拾好自己看到夏阳政还坐在床上一副不清醒的样子,过去摇醒他,打算叫翠玉进来给夏阳政洗漱梳头,却被夏阳政打着呵欠叫住了:“你来帮我就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快些出门。”
待到叶白替夏阳政梳好头、穿完衣、束好腰带了,翠玉才来敲门。
“殿下是要出门么?”翠玉手上捧着早食,身后婢女捧了洗漱的热水与新衣。
“嗯。”
“还吃早食吗?”翠玉把托盘放在了外间的桌子上。
“给我们每人准备四个包子即可。”
“是。”
两人趁着大清早把平川逛了一遍,看来着郡守还是尽职尽责的。
叶白走后,夏阳政日间走访灾民,晚间就核看郡守的账本以及着五个县的账本。看到夏阳政如此关心百姓疾苦,杜方不得不对夏阳政改观:此人平日行为不尊,心还是好的。
这日在夏阳政带着杜方在街上走着的时候,杜方突然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而且来者不善!一下子扯过夏阳政往一边躲去,暗箭就嗖嗖地放出两支。
杜方一边挡着箭一边拉着夏阳政跑向驿站。
“你的卫兵呢?”杜方转头问夏阳政。
“哔——”夏阳政吹响了哨子,呼来卫兵。
“你不行了?”夏阳政打笑道,却突然看到一支箭飞向杜方,情急之下就拉过杜方,没想到自己却微微移了位置,被那箭射中了左侧的肩胛骨。
杜方不明所以地被夏阳政移了位置还没来得及疑问就看到夏阳政中了一箭,才知道他是要为自己挡箭,一时吃惊得不知怎么办。
幸好有巡逻的卫兵从四面八方赶来帮忙,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驿站,驿站的卫兵多,那些人也不敢跟来。正巧李默椿不久前刚回来,见立刻给夏阳政治伤。
给夏阳政清理好伤口跟敷好药,包扎完伤口,李默椿就去煮药了。
“这是我第一次为人挡箭,从来都是别人为我挡箭。”夏阳政看着杜方道:“我从没想过我会为你挡箭。”
其实这也是杜方第一次感到除了家人外还有别的人这么在乎他,心里的暖热使他无法平静下来。
“我想你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你可以自己去静一静。”夏阳政嘴角挂着笑。
杜方意味不明地看了夏阳政一眼出去了。不一会,李默椿也端着药走进来。
“他跟华敷有些相似。”
“是么?”夏阳政道,心里却知道他们一点也不像,除了最初的时候咋的一看才会觉得两人是同一类人。
李默椿没有说话,把药递给了夏阳政。
杜方在努力平缓自己的心绪,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夏阳政居然会为他挡箭。自从孤身一人后,了无牵挂,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自双亲死后已是不曾有过了。叶白也对他好,但是会好到为他挡箭吗?他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夏阳政是对他好的。
平复好心绪,杜方敲响了夏阳政的房门。
“听说你有暗卫。为什么当时不让他们来帮忙?”杜方问。
“你怎么知道?”夏阳政有些奇怪,杜方虽然武艺不错可十三十四的武功也不至于会让杜方发现啊?
“太子说的。”杜方果断抛出真相。
“你……”夏阳政很震惊,不是震惊杜方是谁派来的而是他怎么就这么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呢?
“既然早就知道到了,也就别拐弯抹角了。”杜方淡淡瞥他一眼。
“你,哈哈!”夏阳政笑了,“你怎会如此有趣?”
杜方闻言憋红了脸,不说话。夏阳政知道这是杜方惯有的姿态了,就自己笑着说:“你就这么替我皇兄办事的?”
“我有替他办事就行了。”杜方更不屑了。
“我怎知道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意图?”夏阳政似笑非笑问道。
“信与不信全凭你。”
沉默了一会儿,夏阳政低低地笑了,道:“我怎会不信你。”
夏阳政的这句话激荡在杜方的心头还未褪去,又听他道:“十四!”
“属下在。”十四出现答话。
“这就是我的暗卫,叫十四。”
杜方看着这个自己从不曾察觉的人,心里有些发毛。
“可以了吗?”夏阳政打笑问道。
杜方又不说话了,夏阳政挥挥手让十四离开。
又过了一些日子,在平川已经有月余。夏阳政看了这五个县的账本,以及叶白派人送来的那四个县的账本都没有发现问题,看来真的是上边的人贪的赈款。
夏阳政叹了一口气,叶白该回来了!想着叶白信上说的时间,寻思着他也差不多要回到了。
暮色已经染上了天,才有人来传叶白到了。听到叶白回来了,夏阳政想赶紧去接他,此时却收到了王翮的飞鸽传书。
原来三皇弟的死真与皇后有关!夏阳政看完信从窗边转过身,即时在桌案上提笔书信,让董钟亭与王翮竭力找人证,不管威逼利诱!写完后交代十四把信送回京城。
完事后夏阳政往屋外喊:“小福子!”
“奴才在!”
“你去把华敷叫来。”
“叶公子他去查看灾情尚未回来。”
夏阳政不觉皱了皱眉道:“他不是才刚回来么,又出去看什门子的灾情?等他回来后叫他来我这。”
“是。”周小福恭敬道。
“杜方呢?”
“我在这。”杜方从门边走出来。
“怎么站到门外去了?你的内力也不是要这样耗掉的吧?”
杜方刚想说天不冷,夏阳政就打断他了:“还是春寒呢!”
待到叶白回来去向夏阳政报备的时候,夏阳政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杜方就在屋内的不远处看着。叶白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么?
他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大氅披在夏阳政身上,然后笑着对杜方说:“可否出来与我说些事?”
杜方微微一颔首答应了。
“杜兄弟该是没有喜欢过人吧?”
红晕才上了脸就被退下去了。
见状,叶白一脸果然如此地笑着,“我觉得你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二殿下的。”
“不……”杜方没办法看着叶白的笑容说出“不可能”三字,只好吞了回去。然后稍加思索才慢慢地说:“兴许有那么一点。”
“你当初喜欢我的时候可以为我暖手为我舞剑,怎么到了殿下这你就什么也做不了呢?”
“我、你……你知道?”杜方一下子就慌张起来,最是闹人只少年情思。
叶白笑了,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杜方也是不解。
“或许是你有你的顾虑。不过,再多的情若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回报,终是会消散的。”叶白突然变得认真,“好好待殿下吧。”
“你喜欢夏阳政?”
“你说笑了。”叶白淡淡地笑了,而后道:“回去吧,待会殿下醒来你就替我告知他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叙。”
杜方回到夏阳政的房里,坐在椅子上看着睡着的夏阳政。
过了一会儿夏阳政醒来,身上披着的衣裳滑了下来,伸手抓住衣裳,环顾四周只看见杜方仍坐在那里打量着他,于是带着睡醒的惺忪与疑惑问道:“你给我盖的衣裳?”
杜方看了一眼那件大氅不说话。
“多谢了!”这是杜方第一次听到夏阳政跟人道谢。看到夏阳政那溢满了脸上的笑意,杜方想自己或许是喜欢他的,或许,需要对他好一些?
☆、 第 15 章
第二天,夏阳政就发现了杜方的不对劲。他查看文案累了抬一抬头,杜方就把一盏茶放到案桌上,夏阳政受宠若惊地捧起来喝了。到了傍晚时分觉得有些冷了,杜方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吓得夏阳政以为自己要英年早逝,直到感觉有一股暖流流入身体才知道杜方是在为他驱寒。
“你怎么回事啊?”
杜方看了夏阳政一眼,转开了头。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波动,夏阳政却能感应到杜方的情绪波动。
“你不好意思了?”发现杜方的不自然夏阳政笑道。
过了好一会杜方才问:“你喜欢我?”
夏阳政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自己一直说的话,他都没有听吗?拿捏着怪怪的腔调反问道:“你今日才知道?”
“那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杜方突然丢出这么一句就走了,留下夏阳政在琢磨。
忙了大半日,夏阳政才想起叶白回来了,赶紧过去找他,结果扑了个空。
“人呢?”夏阳政稍稍有些愠气。
“叶公子他天亮不久就出去了。”院子里的小斯恭敬道。
“所为何事?”竟不懂先来与我报安。
“昨日公子去了南边的避难处,遇到了一起民怨之事,就顺道理了,今儿过去善事。”
夏阳政只好作罢,回房继续看文案。直到了晌午叶白才回来,还领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是?”
“是我在路上看到的孤女。”
“大道上见到人你就领了回来?”
“有一段事在里头。”叶白尴尬地笑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看了一眼那女子,夏阳政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