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提前挂出了圣诞树和那张络腮胡子圣诞老人像,节日气氛浓郁。梁姑娘低叹一声,其实,顾母说的真没错,有一个男人陪在身边,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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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C市,内蒙古的天气似乎让人无比纠结。从进驻基地以来就连绵不断的雪一直持续到军演结束,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按照牧区牧民的预测,眼看着就又是一场雪灾。参演部队同时接到命令,即日启程回驻区,不可停留。而且让人比较欣慰的是,军区这次特意调配来了一组动车,专门用来接送参演人员。
在距离宿营地不远的地方停留了一辆猎豹车,穿着齐整军装的顾长安此刻稳稳地坐在后座,手里拿着红头文件,表情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车门打开,夹杂着一身寒气的自家小侄子上了车,对他爱搭不理。顾长安虚长顾淮宁十余岁,两人在一块面对面时,也并不爱摆架子。所以,顾长安算是顾淮宁最谈得来的长辈。
“有事?”
“没事儿不能找你?”小叔打趣,将手中的文件递过来给他,“你看看吧。”
他拿过来翻看了几页,沉吟道:“什么时候拟好的?”
“大概也就是军演开始前的两三天吧,本来陆博想直接发调令给时雨的,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得先知会一下你这个团长。”
“嗯,陆司令员还顾及了我的面子。”
这么云轻风淡的一句?顾长安微微敛眉,他要的可不是这个。想了想,他开口。
“淮宁,本来小叔不应该过问你的私事。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应该收收心了,毕竟,你娶了梁和。”
听到那个名字,他稍稍一怔,随即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依旧淡然,让替他着急的人哭笑不得,“小叔,如果我没收心,我是不会跟梁和结婚的。”那样一个小姑娘,初见的时候就将满腹的脆弱毫无保留地曝露在他的面前,他自问是不会去伤害的。
“那就赶紧处理陆时雨的问题;人家也是一个姑娘,而且还老大不小了,成天在这儿看着你,还能嫁出去么?我同意陆博的决定,时雨她母亲现在是一个人,把她调回沈阳军区对她对你都有好处。”
顾淮宁失笑,“既然这么着急,干嘛不直接替我在这上面盖个戳。”
饶是再好脾气的顾长安也禁不住小侄子的四两拨千斤了,严肃道:“顾团长,请你端正态度。我现在在跟你谈的是军人调动问题,不是家庭茶话会。”
狭长的凤目轻轻一眯,黑眸中的笑意顿时无影无踪,“我会同意陆时雨的调动请求。”
这算哪门子的答案。顾长安暗叹,幽幽地问他一句,“行了,这次你跟我直接去一趟军区,顺便见见你二叔。但愿天黑之前能赶到B市”
昏暗的车厢内眸光几转,淡淡应道:“好。”
顾长安此行低调,坐的是部队里很常见的猎豹车,悄悄驶出宿营地也不引人注目。内蒙古沿线都在下雪,道路并不是很好走。
司机突然咦了一声,“首长,这大雪天的怎么还有牧民放牧?”
顾长安微抬下巴打量一下,隐约可以看见几个穿着蒙古族衣服的男人在驱赶野生动物,心下了然,“他们那不是在放牧,那些都是野生动物,雪下得这么大,估计是要把他们送到野生动物保护站去。”
“哟,那还真该开一辆解放牌卡车来。”
司机小李一言逗得车内两人具是缓缓一笑,低沉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顾长安还记得二哥说过的话,这顾家三小子,有的时候心思你还真拿捏不准。有些事情,他不愿意提,他就算使劲撬也掰不开他的嘴。
倒也不是他有意提起,他自问是这个家里除却淮越之外最能跟他谈得来,很多事情,大哥大嫂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还记得当初淮宁十八岁的时候,他还在基层部队带兵,冷不丁地在部队看见这小子了也是一惊,慌忙一问才知道这小子要去当兵。可把他急坏了,赶紧给大哥打电话,大哥在那头只说了三个字:由他去。
结果就真的由着他去了,到了部队当兵,继而又考上了英国军校。这一路走来,真是没被别人偏袒半分,就算是有,他也总是想着法儿的拒绝,他跟淮越一样,骨子里有着股拧劲儿。
他是不知道陆时雨和自家小侄子的关系的,在这之前也只见过第几次面,但是印象却最为深刻。因为,是顾淮宁十八岁那年,陪着他一起来部队找他的,就是那个姑娘。
车子驶入B市收费站口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七点,B市下着零星小雪,总体温度比内蒙古高了许多,坐了一下午的车,顾长安深感疲惫,叫住司机小张让他在B市服务区停一下,下车放松放松。
小张满口答应,这一路开下来,因为这糟糕的天气和车内这两位有身份的大人物,他可是始终绷着一根弦,现在歇歇也是好的,于是就慢慢降了速度,准备转向。
“我记得这里有卖一种自制的老酒,喝起来特香,让小张去买来尝尝。”顾长安笑着说道。
“难得有对你胃口的,我就奉陪一杯。”他有胃病,不能经常喝酒。
小张听了也高兴不已,扭过头刚说了首长两个字,就看见后头的顾淮宁突然变了脸色,对着他喊了一句:“小张,看车!”
他慌忙扭头一看,还来不及刹车,便被一冲力撞击,只余一道白光明晃晃这辆猎豹车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童鞋们不要霸王俺呀,这样俺才好送分神马的~
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JQ就放在下章~
遁走……
30
30、我喜欢你 。。。
临近傍晚的时候,C市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梁和凑过去刚把窗户扯开一个缝儿,就听见贺安敏在后头咆哮,“给老娘把窗户关上。”,梁和缩缩脖子,关上了窗户。此女因为一个被无数次打回的稿件而狂躁不已,键盘敲地啪啪响
梁和安慰她,“不要着急啦,大家都知道陆总编有完美强迫症啦。”
话一出口登时得到两枚白眼,在贺安敏看来,她此刻的闲适简直能让人神共愤。刚想唰唰地扔过去文稿让她忙,结果放在梁姑娘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梁和嫣然一笑,顺顺利利地躲过了贺安敏的企图蹂躏,“喂?”
“嫂子吗?”冯湛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贺安敏听见了,忍不住一笑。她是从来没想过梁姑娘这么稚嫩的小姑娘被一个大小伙子称呼嫂子的场景,瞧瞧,这表情都严肃了起来。贺安敏色、心一起,上咸猪手去捏梁姑娘的脸,却被她一手恪住。
“冯湛,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那头又说了一通,梁和在这头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只觉得那头风很大,她听得似乎不是很清楚。
“你说,谁出了车祸?”
“团长。”冯湛强自稳住心神,电话那端传来的镇定声音稍稍安抚了他,他压低声音,“嫂子,你别着急,老爷子正在这头调派直升飞机,一会儿就过来,您要是想去就赶紧过来吧。老爷子是等不得人的。”
“好。”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我马上过去。”
贺安敏看见她一挂电话就收拾东西往外走的模样,赶紧上去拽住她,声音有些焦灼,“怎么回事儿?”
“小叔和顾淮宁在回B市的路上出了车祸。”她低声说,顺便把几张薄薄的纸放在了她的手上,“这是我这一周的采访任务,替我向主编请个假。”
说着转身离开,贺安敏跟着她向外走。
“你现在要去B市?”
“嗯。”
“你疯了?下这么大的雪你要飞B市?”
“没事,老爷子亲自调派的车,会很安全的。”
贺安敏忍不住咋舌,“那、那你去B市要干什么?”
电梯门正好打开,梁和转过身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贺安敏近前一看,才知道她的眼圈红了。她猛然就记起几个月之前,梁和外婆去世时的情景,当时她们两个似乎正在讨论晚饭吃什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医院的来电,告诉她,她的外婆刚刚去世。每次她都是这么毫无准备,想到这里她不禁心疼。
“和和,会没事儿的。”
梁和轻轻一笑,“嗯,我知道。”
C市的雪下得小了一点儿,飞机起飞。顾老爷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眼眸微阖。睁开眼时,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梁和,这个小姑娘裹着临走前冯湛匆匆忙忙递过来的军大衣,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了里面,看上去非常娇小。
他有些时候非常不明白,为何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会接受这么一个平凡的女人做他的妻子。她看上去有些柔弱,可是很多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面对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人。没有特别的巴结,也没有过分的娇气,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人挑不出刺。
来之前他接到了医院打开的电话,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本来是想开口安慰安慰这个少不更事的儿媳妇的,可是此刻看来,她倒是淡定地出乎他的意料。
——
其实顾淮宁伤得并不算重,小张急刹车的时候安全气囊弹了出来,他被迫后仰,一个冲力不小心压倒了胳膊,应该是有些骨折,倒是小张,吃力不住,撞向了车玻璃,此刻正在里面做检查。
顾淮宁看着自己被缠了绷带的手,有些无奈。
“那辆车上的人怎么样?”
小叔顾长安也被撞到了胳膊,不过没他严重,“看样子比较严重,刹车刹的太急,一下子没收住劲儿,撞碎了玻璃。”
这么说,他们还算是九死一生?他不免失笑,“给家里打电话了么?”
“打了。不过现在大哥已经坐上直升飞机了。”
顾淮宁陡然转身,动作利索的不像是个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儿回来的人,“来B市?”
顾长安看他紧张的模样,笑了一笑,“顾团,你现在还不适合过分激动。嗯,你还在里面躺着的时候我给大哥打了个电话,你妈也放心了,不过你爸还是坚持来看看你。”
顾淮宁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又是淡淡一笑。这老头子。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医生来给他换药,碰触到伤口的时候不免有些疼痛。他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
换药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护士,似是很少看见长得如此英俊的军装男人,动作不自觉地小心了几分,生怕弄疼了他。不过,饶是这般小心,还是碰到了他的伤口,男人小幅度的瑟缩还是被她察觉了,她慌忙的抬头,脸庞红红的。
“对、对不起。”
顾淮宁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继续换吧。”
顾团检讨,或许是他的气场太冷把这个小护士给吓坏了,努力笑一下来缓和一下气氛,视线却在抬头的那一刹那猛然顿住。
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儿此刻看起来糟糕极了,她裹着一件不合身的军大衣,原本柔软的长发此刻看起来极为凌乱,还有她的一双琥珀色眼睛,通红通红的,看起来,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顾淮宁下意识地站起来,可是手臂一抬,就被绷带给勒了一下,他微微皱眉。小护士赶紧抬起头道歉,“又、又碰到了么?”
顾淮宁不免失笑,“没有,你做的很好。只是,我的老婆来了。”
——
梁和站在原地看着他,她有一个月没见他了。可是看上去他似乎没怎么变,军装依旧穿的那么挺括,连受伤了都看不出来有多狼狈,甚至还不忘对一个小护士微微一笑。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呢,什么事都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就连,在这个时间,在这里,看到她,都是那么一副淡然的样子。
他慢慢走到她表情,用完好的一只手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她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两个简单的单音节,泪水都忽然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她能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来了会怎么样。她只是觉得,自己非来不可。他是被顾家众人捧在心尖儿上的顾三少,生一个病顾家上上下下都会围着转,军区首长,直升飞机。这么多的人,多她不多,少她不少。
可是,她不一样。她仔细算来算去,这个世界上,要说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她亲近,让她依恋的话,也就只有一个他了。
她还记得父母离世时的场景,那时候她还在英国上学,有一天忽然接到外婆打来的国际长途,昂贵的电话里她只听到了外婆反复重复的一句话,“囡囡,快回来,你快回来,爸爸妈妈不行了”爸爸妈妈在路上出了车祸,两人当场死亡,等到她回去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是一盒骨灰了。
那种站在原地动弹不了,浑身冰冷的感觉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就好像今天一样。那种感觉在见到他的一刻全变成了无穷无尽的后怕,一下子涌上心头。
“梁和……”他轻轻唤她,多年磨练成茧的掌心温柔地替她擦泪,“不哭了。”
这样的轻哄仿佛成了所有温暖的源头,又似是开启了所有委屈的闸口,泪水一下子就不可抑制了,她拽着他的衣领,哭得乱七八糟。
他完全哄不住她,只能捧起她冰冷的脸吻她,轻轻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