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耀身体缓缓往后靠去,“阿媪,我头有些疼,你帮我揉揉。”
“唯唯。”乳母忙洗了手,轻柔的给陆耀按摩着头部。
车队在离开宋国的势力范围后,原来万分戒备的侍卫,都隐隐的松了一口气,虽说依然没放下戒心,可至少这里已经是自己国家了。
陆耀这会已经和娄家的喜车彻底分开了,马车队往宇文家的别庄驶去,那被乳母丢下车的丫鬟并没有死,被跟着车队的侍卫捞了起来,可没有陆耀的吩咐,也没人敢给她疗伤。
“大娘子,到了。”陆耀的乳母说。
陆耀由丫鬟簇拥着下车,这时一个魁梧的男子从院里走了出来,见陆耀咧嘴一笑:“阿耀,你回来了。”
陆耀都没抬眼看他一眼,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那男子眼底闪过阴霾,双拳握了握,还是追了上去,扳过陆耀的双肩,“怎么又闹脾气了呢?谁惹你生气了?”
“生气?”陆耀冷笑,“我那敢生气!”她对乳母道:“把人带上来!”
“唯。”乳母退了下去。
宇文浩皱了皱眉头,“你带了谁回来?”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陆耀的乳母揪着一个脸部肿得跟猪头一样、浑身狼狈不堪的女人进来,那人一见宇文浩,眼底露出了明亮的耀人的光芒,激动的就要往他身上扑,宇文浩的身体没动,但他身边的侍卫一下子揪住了侍女的头发,将她扯到了地上。
“她是谁?”宇文浩问。
陆耀神色莫名的望着宇文浩,“你不认识了?不是你让她借着我的名义去高家四处乱探的吗?宇文浩,你想做什么?”
宇文浩听她说这人是阿达,略略吃惊,定睛一看,才隐约看出几分以往艳丽的风姿,“我哪有让她在高家四处乱探?定是这贱、婢私自做主,阿耀,你打得好!”
陆耀听宇文浩的话,心中莫名的烦躁,甩开宇文浩的手,“没你的命令,她敢私自做主?我问你,你这次一定要让我去赤峰县做什么?”
宇文浩见陆耀气得脸色都白了,也没在意她甩开自己的手,干脆直接搂着妻子道:“不是你说,你在帝都无聊吗?我就带你出来散散心,你不是一向跟你堂姐处的不错吗?好了,别生气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们这就回去好不好?”
陆耀身量不矮,可在宇文浩怀中,显得非常娇小,强烈的男子的味道扑鼻而来,让陆耀越发的厌恶,“放手!”
宇文浩见陆耀数次在下人面前给自己没脸,也终于沉下脸,“阿耀,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还是先问问你自己想怎么样吧?”陆耀压根没有理会宇文浩阴沉的脸色,直接迈入寝室,只留下神色阴晴不定的宇文浩。
“郎君。”一名亲卫匆匆走来,在宇文浩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宇文浩脸色就彻底的黑了。
“唔唔唔——”阿达这会见没人压着她了,一下子扑到了宇文浩的脚边,拉着他的衣摆失声痛哭。
宇文浩脚一抬,狠狠的将阿达踢了出去,“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拖出去。”
侍卫们抓起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达的头发,把她拖了下去。
房里,乳母一脸忧心的对陆耀道:“娘子,你老是这么给郎君没脸,万一——”乳母支吾道:“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啊。”
“夫妻?”陆耀讥笑一声,“只要陆家一天没倒,我们就是‘恩爱’夫妻。要是陆家倒了,我们这夫妻也到头了,既是如此,我何必要去讨好他?”
乳母见陆耀满脸不耐烦,咽下了接下来的劝说。
宇文浩阴着脸大步的赶回了书房,书房里一名年纪看起来四十出头、相貌和宇文浩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正在看舆图,见宇文浩大步流星的走来,“阿浩,回来了,打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打听到,刘毅那厮防的太紧了,我派去的那些人,走到那里,都有人跟着。”宇文浩说道。
“嗯。”宇文雄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
“阿耶?”宇文浩不解的望着宇文雄。
“刘毅那老鬼,精得跟狐狸一样,哪怕我们派去的人,真打探到什么消息,我都要掂量掂量,到底是不是真的。”宇文雄说道。
“那为什么阿耶还派人去呢?”宇文浩不解,甚至还亲自别院?
“哈哈,我要是不派点人过去,岂不是枉费我那老朋友一番苦心?”宇文雄说道,见儿子有些愣怔,暗暗摇了摇头,还需要慢慢磨练,“听说,你和阿耀又不开心了?”
“别提了!这女人简直不知好歹!要不是——”宇文浩一拳重重的捶在桌上,要不是她是陆家的女儿,他何至于这么忍她!“阿耶,你不知道她整天嫌我不通文墨,自己看汉书、穿汉服,自己说汉语就算了,还让侍从都去学,我看她就是忘了自己是鲜卑人了!”宇文浩怒声道。
“他们是一家子都把自己本姓给忘了。”宇文雄冷哼道,“整天的和那些汉狗凑在一起!舔那些汉丞的脚丫,亏得今上英明,知道那些汉臣不可信!”见儿子一脸怒气,安慰道:“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嘛,你让着她一点就算了,回头阿耶再给你挑几个漂亮的天竺女人。”
宇文浩摇头,“算了,女人多了也麻烦,还不如去打猎。”
宇文雄见儿子上进,很是安慰,“对了,刘毅那个最得意的手下高严,你派人见过了吗?”
“见过了,不过是个貌如妇人、惧妻如虎的废物罢了,不足为惧。”宇文浩不以为然道。
“怎么说?”宇文雄问。
宇文浩把高严在涿县直接拒绝了庄太守的送妾、以及他在迎亲中,还跟妻子腻歪说话的样子说了一遍,这些都是他派人打听道:“我听说她妻子出自吴郡陆氏,难怪可以动手脚,让他当郡尉。不然高家还有他大哥,哪里轮的上他?有这么一个妻子在,难怪不敢纳妾。”宇文浩不屑着说,“他来蓟州这么多年,就打打羯族那帮贱、奴,连升职,就是靠那些贱、奴自己送上的人升起来的。”
宇文雄道:“说是这么说,可是还是要派人多打听些。”
“我会的阿耶。”宇文浩说。
“换身衣服跟我出去。”宇文雄吩咐道。
“阿耶,你要干什么?”宇文浩问。
“出去走走。”宇文雄瞄了儿子一眼,他不会真以为他们来这里是来接陆耀的?
“哦,是,我这就去准备。”宇文浩连忙说道。
宇文雄叹了一口气。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在黑暗中响起,一盏烛火燃起,隐隐约约映出了丰盈柔美的身影,一名蒙着面纱,身上只有最重点的部位有布料遮住的天竺舞姬,缓缓的从光滑的地板上,抬起了头、然后是肩膀、腰……柔软的身体仿佛一条无骨的蛇,迷人的大眼用螺子黛细细的勾勒,妩媚的眼波盈盈。
“哒哒哒――”轻缓的铃声顿歇,随之而起的是节奏剧烈的乐声,那舞姬身体也随着乐曲舞动起来,手臂、丰满的胸部、浑圆的腰肢、挺翘的臀部,无一不展现着她几欲让男人疯狂的身材,第二盏、第三盏……一盏盏的有秩序的亮起,舞姬蜜色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清透的近乎透明。
如此火辣热血的场景,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舞姬一面舞动,一面用手缓缓的从上到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心中暗暗疑惑的望着那纹丝不动的珠帘,奇怪,平时看到这一幕,帘子里的人早会让她进去了,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美了!”陆希惊叹的望着这名天竺舞姬,在没有整形的年代,能看到身材这么完美的舞姬,简直是天生的尤物,尤其是那**挑逗性的舞姿,她在皇宫见多了那些天竺舞姬跳舞,总觉得不够味,果然要看这种专门跳给男人舞蹈,才有感觉!
高严将陆希爱吃的蜜瓜,切成了正好能入口的小块,送到妻子的嘴里,见她来者不拒,他送什么就吃什么,心中不悦,手一伸,陆希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陆希正看得出神,却不防被高严打断,她茫然的抬头,“阿兄,怎么了?”
高严语气沉沉的问,“真这么好看?”看得眼珠都不转了,这丫头平时跟他在一起,都没这么专心过,这让一向心眼就不大的高严非常不爽,早知道不带她来这里了。高严扫了一眼那不停抖动的舞姬,就一堆肉在抖动,有什么好看的?
陆希听出高严话语里的不悦,忙目光溜了一圈,挟起一片高严刚切好的瓜肉,喂到了他嘴里,“阿兄,你也吃。”
高严吃了瓜,低头轻咬着陆希的耳垂,“不过是个舞姬,有什么好看的,来赤峰这么久,有没有想过我?”热气吹入陆希的耳窝,让陆希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体,“阿兄,你――”
高严可不许她躲,双手搭在了陆希的腰肢上,缓缓的解开她的腰带,“皎皎,今天可没有人。”两人自从成亲后,就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小别胜新婚,高严昨天一到赤峰,就想和妻子好好亲热亲热,可是高家在赤峰的别院太小,两人隔壁就住着高回和成氏。按说也没什么,高家的别院是让人精心砌成的,绝不会存在听得见隔壁房里情况,可陆希还是不舒服,硬是不肯让高严亲近。高严想着今天高回走了,可成氏还在,就干脆把妻子拐出来了。
“外面――”陆希抬头往外面一看,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舞姬和乐人已经全退下了,“你这色狼!”陆希恨恨的咬了他一口,这会她要是不知道高严打什么主意就真傻了,亏她还以为他真想带自己出来玩呢!她推开了高严,“今天不行。”
“为什么?”高严见陆希执意不肯跟自己亲热,心中一沉,自从入了夏天后,皎皎就时常躲着自己,“皎皎,你是不是嫌弃我了?”高严戏谑的问道,可眼神微寒,要不是确定陆希身边不可能出现乱七八糟的人,他都怀疑有人在挑拨皎皎了。可要是没人挑拨,为什么皎皎会这样呢?皎皎的小日子还没来。
陆希不防高严会说出这句话,不由一愣。
高严见陆希不说话,唇轻轻的移到了陆希面颊上磨蹭,“真嫌弃我了?”高严的手缓缓的移开了陆希的腰际,放在了身后。
陆希白了他一眼,“是啊,我嫌弃你了!”说着起身往寝室走去,却不想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啊!”她惊叫了一声,被高严横抱了起来,“阿兄,你快放我下来。”
“不行。”高严认真的说,“既然你都嫌弃我了,我当然要更努力了,改到你喜欢为止。”说着直接把陆希放在了床上。
“阿兄,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最近在吃药,再过段时间好不好?”陆希见高严一脸认真,忙把事实说出来,就怕他来真的。
“吃药?好端端你吃什么药?”高严对陆希的身体了如指掌,疾医每个月都会给陆希检查身体,检查完后脉案都会送他这里,他很确定妻子身体很健康。
“也不是药,就是红花。”陆希说。
“红花?胭脂花?”高严问。
“不是,是一种暖宫的药。”陆希闷闷的说,“阿兄,你说我们成亲也有半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孩子呢?”她和高严身体都很健康,也没有避孕,怎么还没孩子呢?陆希之前是想过再玩几年再生,可是后来看多了孩子,她就特别想要生个小娃娃,要是女孩子就更好了,她天天给她梳头、换衣服,让小丫头糯糯甜甜的叫她“阿娘――”想想陆希就美得心头开花!
可她盼了好几个月,也不见肚子有什么动静,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和高严夫妻生活太频繁的缘故,就没让高严老缠着自己,可试了两个月,还是没用,陆希就急了,干脆让食医给自己配药。食医让她吃了红花,红花可以暖宫,但却有坠胎的效果,所以服用期间最好禁房事。
高严一听陆希说完,脸都黑了,“就因为这个你这几个月才对我爱理不理?”他暗暗磨牙,他还巴不得没有孩子,有了孩子,以皎皎的个性,肯定以孩子为第一位的。
“当然!”陆希见高严兴致不高,桃花眼圆瞪,“你难道不想要孩子?”
“当然不是!”高严忙反驳,这种事怎么可以承认!他低头亲了亲妻子的眼睛,“只要皎皎喜欢的,我都喜欢。”
陆希这才满意,搂着高严的脖子撒娇,“阿兄,我还想看那人跳舞。”
“……”
第二天,玩得很欢乐的陆希,早早的起来了,梳洗完毕后,和满脸的无奈的高严回到了别院。
娄夫人还没起来,成娘子已经起身了,看到手牵手进来的高严、陆希夫妻,对陆希暧昧的笑了笑。
陆希也如她所愿的对她含羞带怯的一笑,顺便偷偷瞄了高严,见高严脸上没什么表情,暗暗琢磨着,回去后给阿兄做点好吃的吧,唔,她还没告诉阿兄,那个药膳要连吃上三个月呢。
娄夫人和成娘子随高严和陆希先回了涿县住下,两人等高回送完高二娘后,才跟高回一起回建康。高回是等二娘成亲后十天,才回来了,娄夫人听高回说,二娘婚后过的还不错,心不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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