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对霓漫天若说还有什么,就是同门之情了,说起来还要感谢霓漫天对他拒绝的那么彻底。
两人的互动檀梵看在眼里,忐忑在心里,难怪他上次那么着急,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长留上仙白子画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动了真情,可笑,最后却还是要苦了这丫头。霓漫天转头,正对上檀梵苦巴巴纠结在一起的神情,她自然知道原因,更知道有些事,还是不说破为好。
“大哥不必担心我,漫天旧伤难愈,不会再添新伤。”霓漫天的意思明摆着是要告诉他自己不会再受伤害,檀梵也不傻,轻轻的点点头:“无事就好,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畅饮。”
檀梵本平常的话听在白子画耳里就变了味,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脸色冷若冰霜:“以后不许你再喝酒。”
“师姐!”
☆、收养
君玹小小的身影一阵风一样钻进霓漫天怀里,现在他已被白子画收为徒弟便只能叫霓漫天师姐了,霓漫天抚着他的小脑袋:“小家伙,你都多大了还撒娇啊。”
君玹头埋在她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拿出来,不一会,霓漫天就感觉到腰间一股热流,心里不禁一颤,心疼的道:“怎么哭了?看到我回来不高兴么?”
“不是的!”君玹大急,急忙脱离出来喊道。见霓漫天看着她,又低下头,闷闷的道:“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说好了不把我扔下的,我想你了。”
许是被人扔怕了,君玹小小的身体里一点安全感也不有,随时担心着霓漫天会离开他。霓漫天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扔下你的。”说着蹲下擦干君玹的眼泪,指着白子画道:“君玹,你的师傅可是仙界中很厉害的人,就连玉帝也要敬他几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仙术,这样以后就算我走了你也可以来找我了。”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跟随师傅学习,不会让师傅失望也不会让师姐失望。”君玹重重的点下头,神色颇为认真。霓漫天恍惚,不禁有一个想法跃然而上,起身对着白子画道:“尊上,我想收养君玹,可以吗?”
白子画晃了晃神,收养?那以后君玹岂不是要叫她娘亲,他又是君玹的师傅,便是平辈了。君玹看着霓漫天又惊又喜,心中满满的感动,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霓漫天时,她为他洗身上药,他叫她娘亲,却被拒绝,如今她主动收下他,他又怎么能平静下来,若不是有白子画在,恐怕他就跳起来了。看着君玹带着几分害怕小兔子般希翼的眼神,白子画轻轻点了头。
君玹得了同意,高兴的在原地蹦了起来:“耶!我有娘了!我有娘了!我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了!”霓漫天抿唇欣慰的笑,感激的看着白子画,白子画见状不禁也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寡淡的笑意,幸福溢于言表,这副画面,不知不觉的便让人有种错觉,好像一家人的错觉。
“身体刚好,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白子画的笑意消失在唇角,想起下午的考核,不禁有些担忧。霓漫天见他这副表情,不禁愣神,仔细回忆起,是了,历练的弟子回来,要再次接受三生池水的洗礼,可是她现在。。。恐怕连碰都碰不得了,一时间,气氛立刻压抑了下来。
白子画心如明镜一般,莫说霓漫天,就是要他现在淌过三生池水恐怕也会腐蚀的连骨头都不剩。霓漫天看着白子画担忧而纠结的神情,突然就释然了,她何其有幸,能入得他心里至如此地步,鬼界的忘川河、三途河她都不知过了多少次,如今,竟还怕这三生池吗?
“尊上,我会过那三生池。”
白子画目光清澈如水,心头却微微一疼:“怎么这般傻?”
霓漫天此刻很想上前抱住他,就那么抱住他她便足以安心,可是他们回来了,在长留,一切都不可能。忍住上前的冲动,霓漫天身体微微颤抖,紧咬牙关淡淡的撇过眼:“尊上,漫天先去拜见师傅了。”
君玹跑了回来,没见着霓漫天,扯了扯白子画的衣袖:“师傅,娘亲去哪了?”
白子画目光深邃而复杂,却又不忍他期盼的眼神,只得答道:“你乖乖等着,师傅替你去寻。”
“哦。。。谢谢师傅。”君玹高兴的笑脸又重新回到脸上,有娘亲在,好像师傅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验证
“师傅!您干嘛呢?”
藏书阁里,桃翁到处翻翻找找,霓漫天跟在一旁,叽叽喳喳问个没完,最后还是桃翁先忍不住,急切道:“我说你就不能让老头子我安静会吗?”
“唉,你这丫头,下山之前心就不老实,如今下了一趟山,恐怕就更过不得那三生池,为师我不得多为你考虑考虑吗。”说着拿出一本书籍。
“来,看看这,这本书里记载着三生池水的详细典故,你看看可有解法。”
知道桃翁是为了自己,霓漫天感动的接过,前世,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好过。不想让桃翁看见,忙收起情绪,仔细查看起来,只是没一会,便合上了。
“师傅,你说,若不贪、无欲、无痴,三生池可能过?”霓漫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倒是把桃翁问着了。
“贪婪殿的水洗贪,销魂殿的水去欲,绝情殿的水绝痴,若三种皆无,自然可过。”
霓漫天仔细盘算,若说起来,她向来不贪心,又没什么欲望,唯一的执念便是报仇,如今那股怨气却也被白子画化解的差不多了,至于痴。。。试试就知道了!
霓漫天的性子一向是决定了就去做,当下便偷偷在三生池接了水。回到藏书阁,桃翁看着面前的三个小瓶子,不忍劝道:“丫头,你可要想好了。”
霓漫天点点头,拿起第一个小瓶子,本是想倒在手上却又想不能让人看见索性便倒在了手臂上,拿衣服一遮,什么也看不见就是了。想着,撸起袖子,喃喃道:“这是贪婪池水。”
不紧张是假的,霓漫天握着瓷瓶的手紧了又紧,就差把瓶子捏碎。终于,一咬牙,将瓶身倾斜,大半瓶水流落在身上,冰凉凉的,异样的舒服。霓漫天睁开眼,眸中升起光亮,果然没错,三生池水的考核标准也是不同的。
不再犹豫,拿起第二瓶倒了下去,白子画一进门,就听‘呲’的一声,对着霓漫天的手臂看过去,好像有滚烫的开水在皮肤上翻滚,热气升过,霓漫天忍着疼,继续拿起第三瓶,白子画见状,急忙道:“你在做什么?”到了近前,一脸怒气的质问。
她居然背着他在这验证三生池水,她可知道,当他一进门看见她的手臂被腐蚀的时候好像快要窒息的感觉,他自负的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三生池水验证她对自己的爱的时候,却成了另一回事,好像那水不是滴在她身上,而是在他心里剜出了疤痕
被放大的伤口照进光亮,只会一点点的溃烂,可是好像只要看见她,便能自己痊愈,轻易的被抚平。
白子画不禁想,越是这水倒在自己身上该会如何?想着,便如魔怔了一般拿起霓漫天刚才倒在身上的销魂池水,许是白子画神情太过平静,以至于霓漫天根本没想到他的动作是要倒在自己身上,当销魂池水洒在白子画的手臂上,桃翁目瞪口呆。
虽是隔着衣服泼的,但白子画没有刻意的去掩饰,霓漫天惊得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拉过他的手臂把衣服推了上去,霓漫天的泪水滴在伤口上,于白子画而言,好像比什么都来的滚烫难以承受。
伸手拭去她的眼泪,白子画淡淡道:“不必担心。”
霓漫天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嗔怨,竟恨起他无论何时都如此的清冷淡定来。白子画伸手去拿第三瓶,霓漫天伸手想去阻止,白子画淡淡道:“无事。”
桃翁已经傻在原地,甚至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有没有看错?清心寡欲的尊上,被众仙崇敬的尊上,居然被三生池水伤了!?
霓漫天垂眸,还是拿下白子画手中的绝情池水,抿唇道:“我先来。”说着便直接泼在了手臂上,竟只是微微红了些并无其他的感觉,白子画见状,闪了闪眸子,却说不出什么。
淡定的接过绝情池水泼在手臂上,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霓漫天这次几乎快用光了,竟只剩下一点底,饶是这些,落在身上时还是疼痛难忍,白子画不明,为什么霓漫天无事他却被腐蚀到如此地步?
霓漫天急急的带着白子画回了绝情殿,白子画一路沉默,心思复杂。而霓漫天此时注意的,只有他的伤,走到房门口,白子画便不动了,霓漫天蹙眉问道:“尊上,怎么了?”
白子画冷淡的眉眼一如往昔,如今却已陌生,一下子,就好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霓漫天下意识的松了手,白子画垂眸看着,淡淡道:“不必了。”言罢转身便走,只听到身后呢喃:“尊上。。。”
☆、香囊
三生池验证,落十一煞有其事的站在岸边,霓漫天心中冷笑,若是让他走进来,不知该是怎样的光景。也不敢慢,快速的走过三生池,加之有结界护体,只受了些轻伤,白子画一直在暗中看着,见她无事方才放下心来,只是,一想起上午绝情池水的验证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她对他可能没有那么深的情他就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见霓漫天望过来,白子画转瞬便消失了,快的像是她的错觉。
往后的日子霓漫天就待在绝情殿专心养身体,闲着无事的时候就教导君玹,偶尔碰见白子画也说不上两句话白子画就急急的走了,态度冷淡的好像刚认识的时候。只是她不下绝情殿,轻水也就见不着她,没人找麻烦霓漫天也乐得自在,东瞅瞅,西瞧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白子画辛苦栽培的奇花异草全摘了个遍,回屋研究香包去了。
午时,白子画回到绝情殿,看着桃花树下一片光秃秃凌乱的枝叶,白子画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他的绝情殿是被打劫了吗?
叫来君玹和朔风,两人同跪在殿前,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子画冷着脸,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动他的东西,要知道这些花草可是他从各地很远的地方寻来的,其珍贵之处岂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不管如何,这次白子画是真的动了怒。
君玹看着桃花树下只剩下叶子的躯干却似想起了什么。
“啊!”
“是娘亲!”
“你说什么!?”白子画冷目扫过,脸色阴沉。
君玹诺诺的回道:“我今早走的时候碰到过娘亲,她说要做什么香包。。。。”说到最后已没了声音,感觉到周围冷掉的温度,君玹打了个寒颤,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霓漫天在屋内专心的调着香,一会拿起这片闻,一会又拿起那片嗅,若是觉得对了就装进缝好的荷包里。
她自己在屋内忙的不亦乐乎,却不知某人那已经翻了天,白子画透过观微看着她专心的模样,好像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不知想到什么还喜滋滋的,白子画甚至忘了自己的目的,哪里还有什么怒气。
突然看见霓漫天拿起一片白色的花瓣,白子画皱了皱眉,如果他没看错,那应是他大老远从极北苦寒之地移植过来,悉心种了百年,好不容易今年才开了两朵,他的千年冰莲就这么被晾成了干,白子画看着,一阵肉疼,他甚至怀疑霓漫天根本就是在惩罚他。
不过,看她难得放下防备收起身上的刺,透过观微,看着霓漫天明媚温馨的笑脸,白子画又觉得,好像一切都值了。
霓漫天仔细闻了闻手中的冰莲,她是不知道手中的是什么花瓣,但是加上这个,便对了,白子画身上的味道,她说为何一直不对,是少了这份清冽,白子画身上的香味总是淡淡的,带着清冽的高洁,那是世上最干净纯澈的味道,装进香囊,快速的缝好,霓漫天看了看十个手指头上密密麻麻的小洞,懊恼的吹了吹,又看见做好的香囊开心的笑了,想起了什么,拿起香囊兴冲冲的出门了,白子画眸子闪了闪,她是要送给谁吗?
伸手想关了观微却又忍住了,他还是想看看她要干什么。看见霓漫天走进他的房间,白子画下意识松了口气。可是见霓漫天进了房鬼鬼祟祟的又觉得奇怪,就见她左右张望了许久才把香囊蹑手蹑脚的塞进自己枕下,然后一脸满足的出了门。
白子画几乎是瞬间就冲回了房间,遇见来找他的笙箫默也当没看见一样,笙箫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也施法跟上,白子画前脚进了门他后脚跟着,却不想白子画关了门差点撞门上。
白子画拿出香囊捏在手里嗅了嗅,不同于紫薰平日来找他给他闻的浓香,淡淡的清冽,却又柔和,闻着不自觉便让人安下心来。
欣慰于霓漫天的成长,却也越来越放不下她的好,白子画轻叹,连他都不认识现在的自己